《三界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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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棺-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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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好个大雨,却将某家丢进了染缸也!”

    不足心中打个哈哈,眯了眼,望一望那如倾大雨,便浑然不顾,径直往前行去。

    夜半时分,滂沱大雨依然如注,不足耳中忽闻轰轰之声传来。

    “咦!怎得地面抖动若此,难道是山洪加了泥石流冲来了么?”

    不足心下暗惊,急切间,便欲施法御风而行。忽然又忆起凡体历练之情形,便甩开大步往前方而去。一道山梁横隔,其上隐然一座庙宇。不足急急行上,及至近前一观,乃破破烂烂一座山神庙。庙门半开,行入其内,则见其上屋脊坍塌,电闪时,光透四面墙体而入,其外间诸物一览无余。

    不足挑得一块干地,寻了木棒,将湿衣搭其上。于山神之庙宇内,仔细忆其修、凡之所历,洞察世事之艰难,而忽然顿悟,至世事通明,洞悉无虞也。是为心境三关之通境也!

    然那雷声渐渐宏大,不足诧异便自己行出破庙,赤身立山梁上往左近之沟壑望去。

    电闪如麻,一道道几无间隔。于是那沟壑中之情景入目清晰可鉴。沟壑正对此道山梁,及至此地折向而行。远远处山间谷地沟壑中,闪动着亮光与那电闪之广交相呼应。那轰轰巨声便是源之那里!不足仔细观之,见十数丈高一道泥水巨墙,浩浩荡荡而来,沿途无物可阻!那褐色洪涛直冲而下,其内数丈大小之巨石,便若河中鹅卵翻滚。谷地两侧如遭刀割,其上岩石纷纷堕落,轰轰然而下,而后复随波逐流。其浪涛风头之上,大树巨石翻滚涌动,只是霎时便没入洪涛中不复见矣!整整一道山间谷地,沟壑中,其内半沟泥石水流滔滔,威势惊天动地!观诸其浩浩荡荡直冲而来,其相距此间山神庙之所在不过里许远近。不足大叫一声:

    “啊呀!不好!”

    翻身入了山神破庙,捡起衣物,口中念决,运使浑体之力量,顺山梁飞逃而走。行不得百丈远,忽然,那山梁便摇摇晃晃,抖动起来。不足大骇,不及回头,只是往前飞也似的逃窜。

    那山神庙之地山石坚韧,原本可阻拦此水。然其侧旁却是一道低槽,乃是建修此庙宇时所成,沙土碎石之土质罢了,哪里能拦得此泥石流之冲击。不过顿饭之功夫,轰然一声,那低槽便遭泥水冲击破裂,山石四飞,泥沙四溅,其豁口洞开。山梁抖动更巨,不过半个时辰那破落山神庙连同其下山岩,轰轰然入水而没。

    其时,不足已然逃脱至那道山梁至高处。回首来观,其内心之惊惧无复加焉!眼前那山神庙没亡之情景历历,而其后怕难言于他人知也。想其修行,虽曰无功,然已然及百年也。而遭此水患,绝然无生存之机会也。

    “唉!天地之威,规则之力,一旦生,何敢言抗之!非‘道’无一能拒!然‘道’虽曰可悟,无天才之赋,无坚韧之心,无骄天之机缘,何以成功?修之路,其若长夜茫茫,更兼时时处处艰难险阻,攀之则不知几时至,亦不知何时休也!”

    不足观此天地之威,忽觉其身渺小若尘埃,其行飘飘若沙鸥。不经喟然太息!

    又三日,不足下了山梁。往前之路途已然遭阻隔。无奈何不足唯回返一途。

    沿途之情景惨不忍睹,村镇房舍及无完好,道路尽毁,田地土石杂然其间,有巨若房舍之山岩横隔,已然无可用寸土!至若横尸遍野,牲畜鸟兽与人交相杂隔者,处处可见。嚎哭之声时时可闻!盖因遭难于晚间午夜,人之尸骨之体大多赤身!道边高地,乡邻互助,人人面无颜色,有居高地之人家,奉粮食而助难者。而那官衙却无人来。

    及至渐豪小城,不足大惊。此地距山梁溃口处甚远,然居然亦遭山洪袭击。城墙坍塌,半城泥石毁损,破败已然不能形容。另半城浸没水中,贫寒人家之房舍大多坍塌。整整一座小城已然无人,居民随官衙撤出城外高地之上。有官吏维持。几个乡民道:

    “县太爷,小的等无粮已是三日,再不接济一二,没淹死,只怕要饿死了。”

    那土头土脸之老者虽形容狼狈,然双目炯炯道:

    “前去州府之官差早出发了,此地本县已然组建数个维持队,下乡去救助乡民。尔等莫要着急,至晚今日昏黑之时必有消息。”

    不足亦是列队灾民中。

    “老丈,远乡之处,大多百姓已然蒙难,灾民不多了,为何县府不发兵去救援呢?”

    “此次洪灾,势大域广。便是此间县城就遭数道山洪袭击。大横山之地多处发了洪水。而本县城所处地势低洼,更是灾上加灾,难上加难。便是县城十数丈厚城墙亦是挡不得其洪水,坍塌近尽!如是灾难,县府哪里还有人手调派也?便是有人,哪里又有粮食可以接济?”

    不足叹口气,再不言语。

    在此间三月,不足出手助人,相救灾民。或筑棚造设以为灾民居所,或修桥开路以为救援者通路。

    三月后,此地小定。不足遂继续前行。

    于是年冬,至一小国,大卫。

    大卫,后赵之属国,国小民富,不好武功。然其商业发达,为古大6东北部著名商埠。其都城名不夜,名至实归也。其城商家众多,民风好奢。于浮华享乐为甚。

    不足入的此城。满城求职以为入世营生,然众皆恶其面目丑陋,不纳。后乞得一件做工,乃是一家妓院之琴师。不足于琴甚为喜爱,盖因嫦儿善奏,故其所奏亦为善者。

    那妓院初不接纳,后不足弹奏一曲,惊为神妙,遂接纳之。

    妓院之布局无非入门一座大厅,屏风面门,其后为正厅。厅高两层,四向数层木楼相围厅顶即为三层楼阁之底。其下花灯高悬,彩带缠绕,甚是鲜艳且奢华,浮躁又粗俗。侧墙雕花,艳红之色泽另配粉色轻纱,纱上仕女如花,袅袅娜娜,那性感之态,似露未露,着实令人眉目难闭。更有靡靡之音相衬,入内之客,入目便有三分思欲,哪里还能挪动脚步。纵身上纹银几多,定然全交待在此也!

    不足居身厅内拐角处,有纱幔于大厅隔开。寻常时,弹琴以悦客子之心。妓院月俸不过一两银子。然若逢雅客听琴,或楼上小姐召唤,则独对客子,弹奏客子所点曲谱以侍。届时,客子随手赏赐,多少不一,所获往往远超俸银。

    未及,其妙绝之演奏,便受院中小姐、丫头所喜。唯其丑陋之面目常常使之敬而远之。自天溪之难后,此等情形不足所历已然不少,哪里还会在乎!

    又一年许,一日厅中忽然热闹起来,不足正诧异间,几为丫头行过来。

    “金足,三公子要汝弹奏一曲古调,以迎接贵客。”

    “几位姐姐,因何若此?今日何喜?怎得厅中装扮若是耶?”

    “乃是那后赵镐京中第一头牌姑娘舞后圆圆小姐幸临,不夜城中,富家少爷齐集此地,欲观其艳色,闻其仙音呢。”

    不足并不晓得此女,盖因其盛名在外,不经似有所待。

    午时,一声娇音道:

    “圆圆小姐驾到!”

    此院中后台老板,城主大人之三公子,金如阳恭立门口迎进一位绝色女子。其女云鬓高盘,面目娇艳,一双大大美目纯净、深邃。翘翘一个鼻子下红彤彤一张小嘴儿,微微含笑。轻点其首,以为应对。仪态高雅,美艳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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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集() 
三界棺;第一百六十七集

    不足见客人临门时,便轻拨古琴之弦,一首古曲,以柔水之轻波起调,平缓低沉,忽然便来了黄鹂一只,轻轻巧巧落在一支荷上,其高扬颈项轻鸣,高贵雅致。濠奿榛尚另一只鸟飞来,绕着荷上黄鹂飞来飞去,待那黄鹂低眉而视时,落其侧旁。二鸟轻盈而舞,似伴似侣。荷下水中金鱼游其上,悠哉悠哉。真是黄鹂戏水,风波不生。忽然便是铮铮琴音,迅捷而急促。似是远方天上云彩间一凶鹰飞临。突然便如飞下击,那云头之间,忽生狂风,一时风吹水面,波浪顿生。鹰击荷上鸟雀,惊走荷下金鱼。湖塘之上乱象顿生,闻音之众心境难平!

    “妙哉!如仙之音乐!便是镐京古都,亦然无如是绝妙之琴音也!其音如丝,纠缠奴心,令奴肝肠寸断!”

    那妙人儿目中白雾弥漫,轻声道。

    “弹琴者何人?”

    “回三公子,其人乃吾家院中琴师,深得音律之妙。只不过其人相貌丑陋无匹,寻常之人莫敢视之。”

    那院中老妈子陪笑道。

    “嗯!”

    那三公子点点头,与那圆圆小姐并行入内中去了。

    而后时日,此妓院生意大好。往来者尽皆卫国之豪族权贵,富商大户。日日歌舞,夜夜笙箫。

    如此半年过去。一日院中丫头来唤,道后间圆圆小姐有请。不足讶然道:

    “姐姐,圆圆小姐镐京头牌,某如此尊容,怎好相见。当不得吓杀了小姐,罪莫大焉!”

    “圆圆小姐早知汝不肯前去,要妾身传话,闻琴而知人,何拒之!”

    “奈何······”

    “金足,难道要人家小姐亲临么?”

    “如此便去吧!”

    不足携琴而行,入了内间。

    舞后圆圆小姐之居所,竹林环绕,工匠所造之小溪流蜿蜒而过,鲜花正盛,淡淡幽香四溢,当真雅致而幽,静寂而生机盎然也。

    不足入了前堂客居,一张画屏将其与后室隔开。不足正犹豫间,那画屏后温润一声轻轻道:

    “先生,请坐。”

    “不敢!”

    遂坐于侧旁一小凳上。

    “妾闻先生之琴音高远、深邃,其意似非人间之境!此等琴技已然过京中大家甚矣。”

    “小姐谬赞,金某愧不敢当!”

    “先生客气!”

    那圆圆小姐略顿,而后复道:

    “明日恰逢重九,阳山重九台上三公子相邀歌舞,妾意与先生同台,不知先生可有隙同往?”

    重阳节乃古大6中地诸国之节日,不足来此一载余,已历经一次,其景早闻。其时,无论男女老幼,深闺怨客尽皆以登高台为乐。其间更有青年男女追逐相合,是为情侣。其**处,乃是官家相邀之歌姬登台,唱一回赞美诗,舞一曲仙子妙舞。其情其景热闹无过也。

    “圆圆小姐相邀,小可荣幸之至。届时便随小姐同往。”

    “多谢!”

    “客气!”

    于是,第二日,不足随那圆圆小姐往阳山登台。

    重阳台建于阳山腰间缓坡处。台阁依崖,高三丈,宽大几近数十丈方圆。四下木栏相围,台上依崖,布幔为景。其四围有官兵守卫,以维其秩序。及至不足登台时,阳山上下已然人声鼎沸,高台四围人头攒动,几若山海。

    恰不足等临座,一高冠老者临台。

    “老夫王国法师墨,奉旨祷告。又逢重阳,重临高台。秋高而爽,苍云悠悠。雅客相聚,丝管婉约。骚人置酒,词约文雅。更复贤王,励精图治。亿万百姓,万方安乐。······”

    那法师手中掐诀,其声煦煦温然,远传十里。及至其祷告毕,歌舞开场。丝竹妙音,纷纷扰扰,飞扬而起。

    因面目丑陋骇人,不足被下人安置,独处高台边缘之一布幔中。后赵镐京名妓圆圆之舞技天下有闻,此时,其已然临台而舞。不足观其入场,突然便弦音高起。如急雨骤降,那圆圆身姿起旋,娇艳如花而舞。又有数琴响起,交辉相印,似如仙音。

    不足闻凡界之玄音袅袅,忽然有感。双手奏琴不住,而其神似乎漫游而至相接于渺茫之宇宙。其身心并凡体便如烟如尘,飘散于悠悠之大宇。终至于融于无尽之太虚。似是宇宙生于其胸中,其神、凡二体亦复终结而融化于大宇。

    其时,不足之体外忽生淡淡金光,仔细观之,那七彩神光缓缓流动,缠绕体外,轻巧而悠然。而其体内诸穴并识海、丹田双小世界却疯狂如同山崩海啸。先是诸脉、诸穴内神能元力如江海决堤,狂乱四溢,急速流转如同飞流湍瀑。而后识海之小世界中突然如撕裂般,四下里拉伸延长,那小世界如光如画,先是彩光流动,丝丝缕缕,激发出如同体外之七彩流光,随其间之小世界拉伸而扭曲弯转。流光狂乱而扭曲纠缠,色泽渐趋斑斓而驳杂,终止于刺目白光激然而生,结着识海之内突然光芒尽失,漆黑如墨,除却黑暗之外,不能视物!

    不足双手不停起伏,琴弦轻柔随之颤动。那乐音轻吐,直流入人心中。人世间万般苦难,如江如流,汇集成命运之江海,而万千凡体飘飘荡荡,挣扎于凡尘旧事!身陷于命运之江海,尽皆如溺水一般,无计可施,随波逐流,终至于沉没。然殁者尽管沉沦,来着仍浩浩荡荡,无可断绝!

    台下万千闻者动容,尽如悲苦不能抑制,一时泪如泉涌。

    然虽世道艰难,仍不能遏止众生浮渡彼岸!

    于是那琴音忽然缓慢而坚决,悠长而含万般趣味。其音柔和,轻叩心房,众皆双目有神,观舞悦然。

    不足之识海小世界中一声轻吟,突然金光灿烂。那高天上金色大日乃是不足识神所化,此时煌煌然映照八方。小世界中万物欣欣然向荣,生机终于盎然。先时如同死寂一般之地,此时却微微然有风,吟吟然有声也!

    体骨诸穴中诸脉、诸相尽数复归平静。唯神能元力之脉动哄然而起,大若江河之流。丹田小世界终于呈现星空斑斓之情状,无复旧时之黑暗沉寂也。

    琴弦依然流淌,歌舞渐趋平和,阳山上下万千民众,居然静悄悄如无人之境。

    不足此时体外金光已然归于无形,浑体轻松,二神清明。遂微微含笑道:

    “山神庙后,心境居然已过达镜,入如一境之象矣!可见上古之修修行常历人间,果然如是也!”

    稍后,琴音渺渺,歌舞已然结束。然阳山上下似是余音驻留,鸣鸣然无绝。待得那圆圆此女醒悟,急急回返觅其踪迹,那不足已然杳杳无踪,不知所往!

    圆圆若有所失,神态颓然。既返,第二日,亦不辞而别。

    凡间流言甚多,直道那妓院中琴师金足乃是上仙下界点化民众,将那名妓圆圆脱了凡尘,随其入了仙籍也!

    后,有客历京都,闻得名妓圆圆仍在凡间大赵之都镐京,却知先时传闻之不实也。然大卫国乡间民众概不理睬,唯仙神之传闻流于人间,历久不绝。

    然何人又知那不足之远遁,乃是觉察有一道若有若无之识神缠绕而至,其气机似乎略略有些相熟。不足大惊之下自然急急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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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集() 
三界棺;第一百六十八集

    相忆所历诸事,不足心下感慨。濠奿榛尚

    来此名渤之城邦也已数月。饥寒不论,唯时时无处可居为大难也。今食宿可期,不经心下稍安。出门付了卦资后即刻回归。于丈许方圆之单身格子间内打坐锤炼。收心而内视,运转心法,不过半日,忽然浑体上下金光大闪。那肌肤之内,生机之所,顿觉心脉合一,无喜无忧。那不足大喜道:

    “心境三关之修炼,通境、达境、如一境已然齐备矣。先时弃船登岸与那朱匀分手,于山神之庙宇内,仔细忆其修、凡之所历,洞察世事之艰难,而忽然顿悟,至世事通明,洞悉无虞也。是为通境!数年前临高台,观名妓之舞,奏风雅之曲,而知玄妙之真意,其时已然通境大成。又数年,愁肠百结之时豁然开朗,人情练达,纯透洁净,达境已为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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