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王的宠妾:胭脂染帝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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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的宠妾:胭脂染帝业-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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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荷花在风雨中亭亭玉立,雨濛濛,风飒飒,也很好看。”碧浅莞尔轻笑。

“是啊,真好看。”

“风太大了,雨都飘进来了,若是淋湿了,仔细着凉。”

“你回去拿伞吧,我再看会儿。”

碧浅说立即回来,要我在这儿等她,我看着风雨肆虐中的荷叶、荷花,忽然觉得,纵使风雨再大,它们也不会折腰,秀绝而柔韧。

我伸出手,从檐上飞落的雨珠落在我的掌心,冷冷的,有点疼。

掌心水花四溅,像是一朵水花清新地绽放。

“小时候你总是喜欢这样玩。”一道疏朗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有点熟悉,有点久远。

“十岁以后,你就不再这么玩了。”说话的男子走到我身前,望着我笑。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敢置信,惊喜得说不出话。

母亲过世后,我就不这么玩了,因为,母亲常常与我这样玩,母亲走了,我就孤身一人了。

他的肩头被雨打湿了,头发也染了雨丝,他还是他,只是比以往多了三分成熟、稳重。

我轻轻笑起来,“表哥。”

真好,表哥没有死,我还有表哥,我不是孤单一人。

孙皓微微皱眉,抬手轻触我的鬓发,转而落在我的肩上,“气色不好,这些日子很苦吧。”

“我很好,表哥,孙家、羊家所有人都……为什么你没事?你躲在哪里?”

“我慢慢与你说。”

来到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表哥缓缓道来。

三月,三王兴兵讨 伐司马伦,他觉得事态严重,就向外祖父、外祖母进言,请他们回泰山南城颐养天年。他们同意了,其他人却不愿离开繁华、富贵的洛阳,于是,他护送外祖父、外祖母去泰山南城,安顿好他们后才回京。听闻司马伦一党、孙羊两家皆被诛杀,他不敢进城,躲在乡下,待京中稳定些再回来。

前几日,他乔装进城,受到右卫将军的重用,现今已是负责宫禁宿卫的殿中将军。

我是耳目、内应

“宫中不少人认得你,万一被人认出你是孙家人,那如何是好?”我担忧道。

“孙皓已死,如今的我,容貌已毁,叫做杨护。”孙皓从袖子里取出一样东西,贴在左脸,那半张脸立即变成被大火灼烧过的样子,丑陋不堪。他淡淡一笑,“平时,我乔装成这样,再以鬓发遮掩伤疤,就不会吓到人,也不会被人认出。”

“表哥,你为什么进宫?”我很难过,俊朗的表哥竟然变成这副鬼模样。

“容儿,我答应过姑姑,一辈子护你周全。”他拍拍我的手,“你在宫中,我就在宫中。”

他这般痴心长情,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表哥,我不希望你为了我不顾自己的幸福。”

他的眉宇流露出坚毅之色,“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

回到昭阳殿,碧浅端来热茶和点心,孙皓吃了一点,道:“对了,我听闻,三王兴兵讨 伐,赵王司马伦兵败,有一事很蹊跷,成都王在宫中有内应。”

心猛地一跳,我尽量以平稳的嗓音问道:“你从何处听来的?那内应是什么人?”

“我夜间巡守时无意中听说的,据河间王的部将说,成都王在宫中安排了耳目,宫中、京中发生何事,赵王司马伦有何动静,成都王立即就知道,了如指掌。”他所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让我心惊肉跳,“赵王称帝,成都王知道后,立即命人传信给齐王、河间王。那部将还说,成都王不想带头兴兵讨逆,以免落人话柄,就故意让部下泄露机密,如此,齐王就会第一个起兵。”

“那内应是谁?”我故意问道。

“不知道。”孙皓又道,“河间王赞成都王厉害,竟然在宫中安排耳目,了解京中形势,取得先机。”

我用飞鸽传书给司马颖传信,目的是为了让他及早做准备,率军攻进洛阳,带我离开。却没想到,在旁人眼中,竟然变成这样。

禁不住想,在司马颖的心目中,我是耳目、内应吗?

孙皓告辞,我看着他孤单、萧瑟的背影,心中怅惘。

——

谁在喋喋不休地说话?吵死人了!

我猛地惊醒,这是男子的声音,奇怪了,我的寝殿怎么会有男子?

忽然发觉,四肢被绑着,口中塞着粗布,眼睛蒙着黑布,我躺在地上,只听得见说话声。

我凝神细听,其中一道清朗的声音属于司马颖。

“皇叔,你意思是,司马冏也有觊觎之心?”司马颖惊异道。

“这还不明摆着吗?”这人的声音略微沙哑。

让司马颖称为皇叔的,如今在京中的只有司马颙。司马颙是宣帝司马懿弟弟司马孚孙,与先帝司马炎同辈,是司马衷与司马颖的堂皇叔。

司马颙恨恨道:“司马冏独揽朝政,朝臣早已不满;对陛下没有臣下之礼,甚至对陛下呼来喝去,不将陛下放在眼中,好像他才是皇帝。”

司马颖有意问道:“那皇叔以为,我们应当如何?”

作者题外话:是谁把容儿绑到这里的?将会听到什么呢?

心痛如割

“静观其变,让他引火自焚。”司马颙的声音显得阴险狡诈,“他有狼子野心,我们就让他在洛阳只手遮天,待他得意忘形之时再给他迎头痛击。”

“皇叔意思是,我们离开洛阳?”从声音听来,司马颖好像对目前的局势、对司马冏的了解并不够,然而,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这么蠢的人,应该是装的。

“你不是在宫中有耳目吗?”司马颙笑得奸险,“你好好利用这颗棋子,我们才能占得先机。”

“我不想再利用她。”司马颖生硬地回绝。

“既已利用过一回,利用第二回、第三回又如何?”司马颙不屑道,“你不会爱上一颗棋子吧,章度(司马颖的字),成大事者,不能为儿女私情牵绊。”

棋子?

棋子!

利用?

利用!

不想哭,可是,泪水不可抑制地流下来,流下来……

不想痛,可是,心痛如割,仿佛有一柄匕首刺入心口,一下下地刺着,永不停歇……

——

原来,只是利用而已。

原来,所有的海誓山盟、所有的痴心长情,都是假的。

我只是一颗棋子。

竟然这么蠢、这么笨,会相信一个从未深入了解过的人。他只是会弹秦琵琶,会奏《越人歌》,只是看见过我小时候狼狈的样子,我就认定他,喜欢他,世间还有比我更蠢的人吗?

谁将我绑了去,谁有意让我听见司马颖和司马颙的对话,如何回寝殿的,被谁带回来的,我一概不知。只记得,悲伤、心痛得喘不过气的时候,有人狠击我的后颈,我就晕了。

是谁要我知道这个不堪的真相?

然而,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司马颖只当我是一颗可利用的棋子。

在金谷园,他追我到凉台,摘下面具,表露身份,只为引我上钩。在那酒家,他对我说那番痴情刻骨的话,做出那种种长情的姿态,只是为了让我爱上他,就可为他传信,将宫中、京中所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他。回京后,他带我去华林园,给我一场浪漫、旖旎的夜游,只是为了牢牢抓住我的心,让我继续为他“效力”。

我为什么这么蠢?为什么这么容易相信他?

碧浅瞧出我面色有异,关心地问:“皇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语,呆呆地望着那高空中无拘无束的飞燕。

“皇后,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会好受点。”她急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开解我。

“奴婢求你了,皇后这样自苦,奴婢瞧着比你还难受。再困难的事,也有法子解决。”

“皇后,是不是和成都王有关?”

“皇后,表少爷来了。”

轻缓的脚步声在我身侧停止,我一动不动,“碧浅,去沏茶。”

孙皓站到我身侧,沉缓道:“这几日你闷闷不乐,究竟为了何事?”

我转过身,看着他乱发遮脸的模样,忽然间明白,这世间,只有表哥待我最好,全心全意地待我,留在我身边护我周全。我眨了一下酸涩的眸,“没事了,表哥,我还是以往的容儿,任何人都不可信,只信自己。”

“也不信我吗?”他自嘲地问。

“除了我自己,表哥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希望,你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容儿。”孙皓身着武将官服,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正气与硬朗,“这才是我心目中坚强的容儿。”

我淡淡一笑,心头的苦涩,唯有自己知道。

从来没有骗过我吗

孙皓说,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都推功于齐王司马冏,让齐王继续坐大,成为权倾朝野、风头无两的亲王,统摄朝政,自由出入宫禁,履剑上朝、入天子寝殿,谁也不敢拦阻。

不日,司马颖以母疾为由,奏请回归藩国侍奉。司马冏准奏,命他继续镇守邺城。司马颙也率军离京。

六月十六日,司马颖离京。

前夕,在孙皓的掩护下,我乔装成宫娥,来到华林园。

宫灯撤了,小阁的纱幔也撤了,仿佛那妖 娆的一夜、那旖旎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踯躅石径,暖风吹拂,枝梢沙沙地响。

广袂随风轻扬,我竭力忍着眼中翻涌的泪水,不让自己为那个负心人哭。

圆月皎皎,嵌在广袤的夜幕上,与我一样,孑然一身。月华如凝乳,整个华林园仿佛飘拂着着一袭无边无际的白纱,为夜色添了三分神秘、二分纯净。

走着,走着,不经意地抬头,前方站着一个男子。

着一袭白锦轻袍,戴一顶白玉冠,他长身而立,宛如月下聚雪,广袖与袍摆随风轻摆,仿似不是凡尘中人。

我应该立即转身逃离,可是,双足定住了。

即使他欺骗我、利用我、负了我,我仍然放不下他,仍然为他心痛。

原来,早已泥足深陷。

司马颖快步走来,一臂揽我入怀,“本王知道,你会来。”

“王爷自重。”我推开他, 寒声道,“夜深了,我该回宫了。”

“不许走!”他握着我的手腕,箍着我的身,任我如何挣扎也挣不脱,“既然来了,本王就不让你走。”

“王爷,我是你皇嫂。”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我拼了全力挣开,气喘吁吁地瞪着他。

“容儿,你我之间究竟怎么了?”司马颖无辜地看我,有些着急。

“王爷该以家国大事为重。”我不想再被他蛊惑,转身逃走。

他追上来,扣着我的双臂,大声质问:“你说清楚,本王要你说清楚!”

我清冷地笑,斜睨着他,“该说清楚的是王爷。”

也许他受不住我这样冰寒的目光,他面色一变,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也盯着他,四目相对,目光静止,唯有风过树梢,广袂相触。

这个器宇不凡、姿容俊美的成都王,以秦琵琶、《越人歌》和多年前的往事令我爱上他,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是我咎由自取。

“容儿,下一次进京,本王一定带你一起离开洛阳。”司马颖信誓旦旦地说道。

“一颗棋子罢了,无须王爷费心、费神。”我弯唇一笑,笑得无比开心,心涩涩地痛。

“你说什么?”他眉宇紧攒,流露些许惊色。

“王爷当我是棋子,还是耳目,或者是内应?”我自嘲地笑。

他没有回答,眸光惊异。

我陡然怒问:“你敢否认,你从来没有利用过我吗?”

撕心裂肺,夹杂着所有的怒、怨、痛。

司马颖仍然不语,忧伤地看着我,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眸承载了太多情绪,复杂难懂。

心头的怒火越来越旺,我又喝问:“你敢否认,你从来没有骗过我吗?”

眼中蓄着的泪水不争气地落下,落在暖风中。

绑出宫

良久,他低沉了嗓音,有点颤动,“本王不否认,可是……”

我扬掌,狠狠地掴他的脸,“啪”的一声,清脆得令人心颤。

他一动不动,并无怒色,急于解释道:“容儿,虽然本王骗过你……”

“从今往后,我只是你的皇嫂,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我怒目而视,转身逃走。

“容儿……容儿……”司马颖悲痛地叫着,一声又一声。

他没有追上来,即使追上来,我也不会原谅他。

那个谪仙般的男子,那个深入我心的男子,不再属于我了。

——

抱恙在床,卧榻数日才慢慢好起来。

碧浅衣不解带地照料我,我病好了,她却病怏怏的,我命她快去歇着,她才不情愿地去了。

孙皓每日都来探视我,不过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宽慰我几句,让我不要胡思乱想。

宫娥将小榻搬到后苑殿廊下,好让我晒日光、赏夏花。

日光不那么毒辣了,日薄西山,残阳如血,红艳艳的云海仿似平静得波澜不兴,又似翻涌不息,那抹余晖为这宫墙染上妖艳的血色。

司马衷的声音传过来,我站起身,他正巧来到后苑,蹦跳着过来,“容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叫朕好找。”

“陛下有什么事么?”我淡淡地问。

“朕方才听闻你身子不适,怎么了?传太医了吗?”他关心人的时候,也是一副傻傻的样子。

“太医瞧过了,今日已经好了,陛下无须担心。”

“太好了,容姐姐,听闻华林园的荷花开得很好,明日朕要去华林园游玩,你也去散散心吧。”

“不了,陛下和碧涵一道去吧。”

“哦,容姐姐真的不去吗?”司马衷失望地皱眉。

“臣妾喜欢荷花,不如陛下为臣妾摘两支荷花吧。”我转念一想,就这么应付他了。

他拍手叫好,兴奋道:“这个主意好,那容姐姐就好好歇着,朕一定摘两支荷花送给容姐姐。”

我目送他离去,心想着,或许,如他这般失智,无忧无虑,没有烦恼,没有负担,也没什么不好。

次日,御驾前往华林园,宫中宿卫抽调了一半护驾,碧浅说表哥也被调去了。

早晨的日光还没那么毒辣,我四处乱走,没想到来到宫中最偏僻的西北角。

这里的宫殿、屋宇破落斑驳,到处都是蜘蛛网,先帝朝那些被废、被冷落的嫔妃就住在这里。司马衷践祚,先皇后贾南风悍妒,不容嫔妃,司马衷也就只有一个皇后了,这些殿宇倒是荒废了。

看了一圈,我往回走,忽然,身后好像有轻微的脚步声。

正要回头,后颈一痛,我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发现身处的地方竟然是那间竹屋。

刘聪!

我弹身而起,立即来到屋外,看见他坐在屋前阶上。

“醒了?”他头也不回地说道,脚边有一埕酒,酒坛空了。

“你绑我出宫做什么?”脑中转过数念,我问。

“你是不是应该问我,我为什么没有随成都王回邺城。”刘聪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你想说就说。”我坐下来,立即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此生不负

他身穿灰袍,衬得脸膛更黑,面无表情地看我,“我向成都王提议,我在京中滞留一些时日,为他打探京中消息,尤其是齐王的动静。”

想起华林园那夜他阴鸷的目光、阴沉的面色,我毛骨悚然。

他剑眉上挑,又道:“上次我回京,也是为成都王打探消息,暗中部署。”

我明白了,难怪了。他是司马颖麾下右积弩将军,理该随军,却数次滞留洛阳,必定是司马颖命他在洛阳打探消息、暗中部署。而初次相遇的那次,只怕也是如此。

“容儿,你再仔细考虑一下,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刘聪的眼色慢慢变了,分明动情了。

“我已为人妇,你又何必执着?”我意兴阑珊地苦笑。

“我执著,是因为,我放不下你。”他握着我的双肩,嗓音沉得暗哑,“多月来,我一直对自己说,不要再想你,忘了你,可是,每日每夜,你总出现在我眼前,宛如刻在心中,你教我如何忘了你?”

“我对你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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