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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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医- 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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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十分疼痛,他不会这个样子。

    肿大的部位内部似乎有积压液体的样子,而她却不知道这个究竟该怎么办。这种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心乱如麻,她只能用一些消肿止痛的药油敷在肿得可怕的部位,再用绷带缠起来。

    然而一天过去了,效果却不明显。

    秦泊南又一次高热起来,这说明他身上的脓肿越发严重。

    似昏迷似沉睡地过了一天一夜,当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此处的采光不太好,大概是因为建在山谷里的缘故,然而鲜艳的晚霞依旧透过窗纱映射进来,为室内染上了一抹靓丽却悲情的红晕。

    他卧在床上,歪着头,静静望着那悄无声息潜入室内的迷人色彩,良久,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下意识半抬起身,伏在床边用帕子捂住嘴唇,仿佛有刀子在消化道内用力切割似的,他剧烈地呕吐起来,然而吐出来的却是令他看了亦会觉得心惊胆寒的大量的鲜血!

    鲜红的血被吐了出来,顺着嘴唇顺着帕子顺着手掌源源不断像河水一般流淌下来,流到地上,汇聚成一滩!

    “二爷!”阿勋端着水盆进来刚好看见这一幕,恐慌得瞪圆了眼睛,扔下水盆冲过来,扶住秦泊南蜷成一团的身子,一个七尺汉子在看见地上如此多的鲜血时竟然差一点哭出来。

    秦泊南吐出许多血,身子倒轻快了一些,伏在床上静了片刻,扶着阿勋的手复又躺了回去。阿勋急忙端来清水给他漱了口,又擦拭干净嘴唇和手上的血迹。

    “把绷带换了,地上清理干净,这件事不要让她知道。”秦泊南因为力尽虚弱,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微弱,半阖着眼眸,断断续续地说。

    “二爷……”阿勋满眼担忧,心酸地望着他。

    “快!”秦泊南声音微弱语气急促地低声吩咐道。

    阿勋红着眼眶应了一声,先把地上用水抹净了,又找出新绷带来脱了旧的重新敷了药包扎好。

    “她呢?”秦泊南眼望着床顶,轻声问。

    “解颐姑娘给二爷煎药去了。”

    秦泊南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头,一直到新绷带缠好,阿勋端着血水出去处理了复又进来,拧干了湿布巾放在他的额头上。

    “阿勋。”秦泊南忽然唤了一声。

    “是,二爷。”

    “……待我去了之后,你跟着解颐吧,你跟在我身边许多年,催促你你总说不急不急,到现在都没有成家,孑然一身就算给你自由你只怕也不知该做什么吧。解颐她心善,必不会亏待你,而且无论发生什么,最终她也不会舍弃医者这个行当,就算百仁堂倒了,但是早晚有一天她会自立门派创造出比百仁堂更辉煌的时代,你跟着她早晚有发挥你所长的地方,像辅助我一样去辅助她吧。”

    “二爷……”阿勋双眼含泪,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觉得心痛如刀。

    “还有那块鲤鱼令,一并交给她,随她处置吧。”秦泊南怅然地叹息道。

    阿勋望着他,停了一会儿,艰难地点了点头,低声答道:

    “是!”(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五章 自尊

    断断续续下了两个月的雪终于停了,阳光久违地驱散了云彩,明媚地探出头来。一缕阳光直射进房间内,像一束亮闪闪的金线,不仅照亮房间,亦照亮了灰蒙蒙的心灵,覆盖着灰尘的心脏被短暂地擦拭干净,似突然便豁亮了起来。

    秦泊南今日的精神不错,已经由高烧转为低烧,也许是阿依连熬了几夜才修改出来的药方起了些作用。

    他坐在床上服了药,含了一粒蜜饯。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曾经无数次地合作配药,阿依却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他讨厌喝药。

    秦泊南歪在床上,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轻声叹道:

    “天总算放晴了!”

    “是啊,外面的大雪已经快要没过大腿了,再不停出门就要被淹没了。”阿依把药碗递给绿芽拿走,回过头来说。

    “真的是因为雪下得太大,不是因为你长得太矮的缘故?”秦泊南有了点力气,望着她似笑非笑地问。

    “……”阿依看着他,额角突然蹦出青筋来跳了跳,惹得秦泊南轻笑连连。

    于是阿依便不再生气,至少他现在的心情很好,这也是好的。

    顿了顿,秦泊南却敛起笑,望着窗外,有些忧虑地说:

    “下了这么大的雪,那些房子不结实的人家说不定住房又要塌掉,也不知道这一次会有多少人受伤,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还有那些一直以来都无家可归的人,这样大的雪只怕会冻死街头。收去那么多的钱财。也不知道今年的赈灾银两能不能尽数到位。”

    自然不可能,皇上好不容易才捏了一串莫须有的罪名没收了秦府家产,还没捂热乎哪有可能会放手赈济灾民。更何况大齐国贪官那么多。没有给足银子都会层层剥削,即使增加了赈灾银两只怕剥削得会更严重,更何况……

    “先生这种时候就不要想那些事了,那些是朝廷的事,与先生又有什么关系,还要先生来费神!”她有些恼怒,垂着眼帘语气生硬地道。

    她的语气莫名地有些激烈。秦泊南微怔,望了她一会儿,呵地笑了。却没说什么,顿了顿,轻声提议道:

    “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出去走走吧?”

    “咦?可是今天很冷。再说……”阿依担心起来。想要出言阻止。

    “我今天觉得好多了,总躺在床上反而不好,我们出去走走,透透气。”他坚持说。

    之前他已经几次提出想要出门,都被阿依以天气不好为由拒绝了,他也没说什么,不过他今天却特别坚持。阿依自然知道即使是久病的人每天卧在床上也不太好,犹豫了半晌。只得点头答应,去柜子里拿出冬衣。把皮袄棉裤棉袍一股脑儿地帮他套上。

    秦泊南面上不好意思,几次说要自己来,却因为手已经肿得要抬起来极艰难,被阿依拒绝,只得作罢。

    “先生,你转过去,我帮你梳梳头吧。”

    秦泊南坐在床上,顺从地点点头,转过身去。

    阿依便去自己的妆奁里拿出梳子,立在他身后托起他的长发为他梳头,然而才梳了一下却怔住了,这些天她一直关注着他的病情没有注意其他,今天看时原来那一头乌黑卷曲仿佛黑瀑布卷起了浪花的长发竟然苍白了大半。

    “怎么了?”感觉到她停下来了,他疑惑地问。

    “没、没什么。”她轻笑着说,继续若无其事地为他梳理头发,只是心里却发酸,酸得好似藏了一颗青柠檬一样。

    理顺了长发,用方巾高高地束起来,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双青色的棉靴蹲下来说:

    “先生,穿这个吧,外面虽然已经除了雪,但地上很冷,这鞋里有毛毛。”

    “你哪来的这些东西?”秦泊南疑惑地问。

    “我请人去置办的,虽然是成衣,不过却是锦绣庄的衣服,用的是先生给我的金叶子,我让凤一帮忙换了银子,所以先生尽管穿。”阿依一本正经地说着,握住他的脚腕,就要把鞋子给他套上。

    秦泊南一阵窘迫,想要收回脚说自己穿,然而挣脱之间却扯动了已经肿大的脚腕关节,倒吸了一口凉气,拒绝的话咽回肚子里,阿依已经把棉靴穿在他的脚上,嘴里咕哝道:

    “先生你别乱动!”紧接着,又从柜子里抱出一件莲青色狐皮斗篷和一圈镶着银狐毛的灰鼠皮帽子,把斗篷裹在他身上,又要将帽子扣在他头上。

    他摇晃着头躲开不想戴,她却固执地将帽子戴在他头上,认真地告诫:

    “先生,雪化时比下雪时还要冷,就算阳光好也不行,不戴帽子不可以出门!”

    秦泊南无奈,只得从了。

    阿依出去唤了阿勋,很快,阿勋从外面推进来一把木制轮椅。秦泊南一张惨白的脸刷地绿了: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

    “买来的,前些日子先生总说要出门我就让人帮忙买来了,本想等天暖一些再推先生出去,先生,你坐上来,我推你出去,我知道有个好地方又能透气又不会冷。”

    “我自己走就可以了。”自从秦府被抄家过后他已经够狼狈了,他不想要再狼狈下去,尤其是在她面前,虽然他赶不走她,但是至少在最后一次,让他留一个完美无瑕的影子在她的心里吧。

    他扶着床板试图站起来,然而全身主要关节的脓肿根本不允许他自由站立行走,双足落地只是稍稍地施加一点压力,钻心难忍的疼痛自下而上飞速袭来,让他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阿依心惊,慌忙扶住他,不敢去触碰他的手掌,只得双手撑在他的胳膊上,扶着他重新坐回床上,绷着一张小脸严肃地道:

    “先生,你不让我推你出去我就不许你出去!”

    秦泊南沉默着垂下头,眸色灰败下来,已经不是一句“狼狈”就能遮掩过去的,他想维持住这些年来她在心里对他怀抱着的尊敬、崇拜、仰慕,他不想在最后令自己在她心目中苦心建立起来的一切垮塌,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最后的一点自尊,然而现在别说是自尊了,就连自嘲都嘲讽不下去了。

    早知道他就不提要出去的事了。

    阿依看了他一眼,忽然蹲下来,仰起脸看着他说:

    “先生,我还是说实话好了,我之所以请人帮忙买这个是因为我想推先生出去,我想推着先生出去转转。”

    秦泊南微怔,低着头望着她。

    “先生不愿意让我推吗?”她似有些落寞,幽怨了一张小脸,鼓着腮咕哝。

    “也不是不愿意……”秦泊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下意识偏过头去,轻声说。

    “那我们就走吧!”阿依立刻高兴起来,站起身唤了声,“阿勋总管!”

    阿勋赶忙把轮椅推过来,秦泊南很尴尬,心里是极不愿意的,却因为自己刚刚松了口,又不好意思拂了她的心意,只得半推半就地坐在轮椅上。阿勋将他推到门口,抱出门槛下了台阶。

    明媚的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耀得人眼睛发花,迎面扑来的冬风干燥地寒冷着,阿依俯下身又将秦泊南的斗篷拉一拉,这才推着他走出院门,向山庄西面的花园去。

    “这里大概是墨家的禁地,不要走太远,只在附近转转吧。”秦泊南任由她在后面推着,双手套在狐皮暖手筒里,轻声提醒。

    “墨大人临走前说过我可以去西边花园,我之前也去看过一次,西边花园有个很好玩的地方,我带先生去看。”阿依含笑说。

    秦泊南点点头。

    温暖的阳光穿梭于空气的缝隙里,舒畅,绵长,折射出一道道色彩斑斓的影。冬季特有的被冰冻过了的气息弥漫在冬风里,把天地间的一切空虚盈满。阳光下,一缕缕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尘埃漂浮在半空中,形成一束束纤细的灰白色线条,只有在眼错时才会被察觉,然而下一刻又不见了踪影。

    秦泊南有些眼花,但冰冷的气息让他的头脑从未有过地清醒,缠绵病榻了许久,只有在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冬风拂过微微发颤时,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着的。

    两人来到一座石桥前,桥下是活水,许多处堆积着雪,大部分已经凝固成冰。

    石桥的两头有两级台阶,阿依将轮椅推到台阶前,秦泊南见状才想说自己下来让她抬着轮椅上去,阿依却已经俯下身,连人带轮椅一起抬起来,上了两级台阶,稳稳地放在石桥上。

    秦泊南瞠目结舌,在她放下轮椅脸红扑扑地直起腰时,他望着她,愕然道:

    “你的力气还真大!”

    “我可以一个人抬起一只大水缸,大水缸比先生重多了。”阿依不以为然地说。

    秦泊南哑口无言,只得点了点头。

    阿依推着他过了石桥,来到山庄的花园里,现在是冬季,除了苍松翠柏尚有绿色,其他的早已全部凋零,荒凉的冬风吹拂过荒凉的花园使本就荒凉的节气越发荒凉起来。

    冬季,似乎就是剥夺一切生命的季节。

    秦泊南眸光微黯。

    阿依推着他顺着羊肠小径转过一个弯,紧接着指着前方对他笑说:

    “先生,你看,就是那里!”(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六章 墨家的身世

    一座以水晶琉璃砖垒成的圆顶建筑,顶棚高高,棚顶和四面皆是透明的,阳光穿过屋顶亮堂堂地照射在琉璃房子里,房子里摆满了翠绿翠绿的植物,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华丽的生机盎然的水晶宫殿一样。

    “凤一说这里是花房。”阿依推着秦泊南顺着宽阔高长的琉璃大门进去。

    大概是透明色的琉璃吸光较好,花房的地面也比其他地方的地面温度高一些,因此从正午开始阳光充足时此处竟比房间还要温暖一些,又亮堂又温暖,阿依第一次来时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本想等着天气暖和时带先生过来瞧瞧,没想到提前过来了。

    秦泊南望着花房内优美有序地摆放了许多花架子,花架子上层层叠叠摆满了鲜绿的植物与嫩翠的盆栽,因为有许多绿色的植物,这里的空气比外面干冷地清新着的空气还要令人心旷神怡,置身其中仿佛沐浴在森林浴里。

    “的确是个好地方!”秦泊南含笑轻叹,“不愧是墨家二少,还真会玩呢,这样的一座花房都能赶上在帝都中心地段的一座豪宅了。”

    “那么贵?”阿依大吃一惊。

    “这种花房是只有宫里才有的东西。”秦泊南微笑着说,指了指前面被绿色的藤蔓优美地缠绕着的双人椅。

    阿依推着他走过去,好奇地问:

    “先生怎么知道这里是霆雅哥哥盖的?这里好像有花,霆雅哥哥花粉过敏。”

    “他喜欢花却不能接近。一直想要这样的花房,虽然不能进来,却能隔着墙观看。”秦泊南强忍着身体的肿痛。从轮椅上下来,勉强靠自己坐在长椅上,靠在靠背上,在心里轻舒了口气,望着对面花架上的许多花盆,笑说,“那个架子上的是秋海棠。可能是因为这里比外面暖和,你看,那一株还有花苞。大概过些时日就能开了。”

    阿依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了一株绿油油的花枝上正挂着两朵粉红色的花苞,并排挨在一起,其中一朵花瓣顶端已经微微打开。好像只要再温暖一点就会马上绽放的样子。

    “都这个时节了竟然还有海棠花。真稀奇,难道是花妖?”

    “是花妖更好,我想看花妖开花。”秦泊南笑说。

    “先生想看它开花吗?”阿依问。

    秦泊南点了点头,于是阿依笑盈盈地道:

    “那我会看着它的,等它开花了我和先生再来看。”

    秦泊南望着她,莞尔一笑,顿了顿,却轻轻地咳嗽起来。阿依唬了一跳。忙去一旁烧着文火的小泥炉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温热的水,递给他。慌问:

    “先生,你也花粉过敏了吗?”

    秦泊南摇摇头,接过茶杯轻啜了一口,是川贝白梨花蜜水,喝了半盏之后喉咙处才舒服了一些。

    “先生,不然还是回去床上躺一会儿吧,等天暖一些再出来。”阿依满眼担心地说。

    “都已经来了,这里又暖和,与其再走回去,不如在这里多呆一会儿。我只是喉咙有点不舒服,不碍的。”他含笑拍了拍长椅,“你坐下来。”

    一直站着的阿依迟疑了片刻,才乖乖地坐在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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