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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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书生-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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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仇顺势一看,敢情,悟元和尚身前地下,堆了一大堆野果,不下三四十枚之多,不禁逗得他馋涎欲滴,口渴难耐。
  可是,若要薛仇开口相讨,他是宁死不肯。而且,体内伤势今天显然又加重,眼看死期不远,又何必丢这个人?
  于是,薛仇又复闭眼假寐。
  但是,悟元和尚咬着野果的“着着”水声,仍然不听指挥地飞进薛仇的耳中,使得薛仇好不难受。
  蓦听悟元和尚“唔”了一声,呸了数口,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鸟果子,又酸又苦又涩,小子,赏给你吃吧!”
  “噗噗噗噗”一气丢了五个果子在薛仇手旁,薛仇睁眼一看,每个果子都有拳头那么大,颜色黑葛,皮生麻点,样子就难看,那能好吃?
  可是,处身这环境之下,能有什么办法,听悟元和尚说了,又酸又苦又涩,他除非不吃,要吃就管不了这多。
  薜仇忍痛拾起一只,只咬得一口,不禁大皱眉头,果然,酸苦涩三味俱全,诚然难以下咽。
  但是,他在微嚼之后,立觉满口生津,虽酸苦涩却也另有好处,不得已只好一口口地咬了吃。
  突然间,一股暖流发自丹田,起于无形之中,薛仇心中猛然一怔,这是他两日来所希求而没有的,难道会是这野果的功劳!猛然记起昨日那一对怪鸟,临去时,爪上抓的也是这黑葛色的果子。
  薛仇心知悟元和尚厉害,一丝丝喜怒哀乐,也不敢形诸于色,这次若再被其发现,那可是注定命丧荒岛。
  既然不想给悟元和尚发觉,就不得不装模作样,其实也不必他装,因为那野果,其昧之怪,无与伦比,吃了想不皱眉苦脸,都不可能。不过,这样一装,更显得难看痛苦罢了!
  悟元和尚一见,大得其乐,哈哈长笑不止。
  薛仇一口气吃光野果,腹中暖流更炽,他真希望悟元和尚这时能够离去,好让他运功冲穴,集气疗伤!
  哪知,悟元和尚偏不离去,反调侃地掷了两个果子过来,道:“喜欢吃吗?这里还有一个半,那半个可是洒家咬剩下的,你喜欢也得吃,不喜欢也得吃!”
  薛仇心里高兴,却不敢形诸于色,故作为难地先拾起那枚好的,放到口中咬了一口,依然愁眉苦脸。
  先时,薛仇伸手拾果,痛苦难当,这一刻却毫无痛苦可言,只是,他仍然装作痛苦的模样,缓慢而颤抖。因为悟元和尚厉害非凡,他不敢稍露丝丝痕迹。
  免为其难的,薛仇又将两个果子吃了!
  正在这个当儿,两声“呱呱”怪鸟鸣叫,破空传来!
  薛仇抬眼望去,昨日那对怪鸟,又复凌空飞来。只是,这次十分缓慢而平稳,不如昨日般直上直下,横冲直闯。
  倏然间,薛仇见那对怪鸟背上,似有两个人影,他心中一愕之下,不禁暗忖道:“这会是什么人?竟饲养着这等巨猛怪禽。”
  少时,一对怪鸟已然飞近,诚然,那鸟背上果真有两个人骑着,而且还是两个女子,瞧装束全都十分年轻。
  悟元和尚一见,心中也大吃一惊。猛一提足,踏在薛仇胸口,他这是防备万一,他只要将薛仇毙了,他就可少却许多顾忌。
  悟元和尚这一脚,只要稍用两分真力,薛仇这条小命就准得报销不可,正在这当儿,鸟背上一声惊呼……
  “仇哥哥……”
  薛仇闻声一怔,又是惊又是喜,最利害的还是害怕,因为这来的是柳红波姑娘,吃惊的是她的凌空而降,欢喜的是她居然也逃过一劫,没死!害怕的呢?是悟元和尚那一只脚,一脚之下,他不敢想……
  两只巨猛怪鸟戛然而止地停在沙滩上,柳红波从鸟背上,一纵而落,飞身就朝悟元和尚扑来!
  悟元和尚挥出一掌,将柳红波逼退,哈哈大笑,道:“就凭你,也想在洒家手中救人?……”
  一语未毕,忽见另一鸟背上跨下的少女,一身白衣,长发披肩,双瞳剪水,齿若编贝,肌质晶莹,真如九天仙女下凡来,淡素服中自有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使人不敢侵犯。
  悟元和尚一惊,倏然住口。
  却听柳红波叫道:“边姐姐,边姐姐,快帮帮我忙,那就是我说的铜堡薛仇,看样子他……他已经受伤了,不然这贼和尚绝非他对手!”
  那白衣少女秋波微转,瞟向地下的薛仇,而薛仇这一刻也正好侧头在打量她,四目相对,薛仇心中咚的一跳,热血倏然间滚沸而动,诚然,这白衣少女太美啦!有如天仙化人,一下子就将薛仇双睛紧紧吸住。
  薛仇并非好色之徒,哪能如此不知自重?可是,世界之大,难能见到美丽的东西,能不多看两眼!
  非止是他,就是雄心勃勃,一向好色而又不为女色所迷的悟元和尚,两眼又何曾不发直,眨亦未眨。
  忽见白衣少女淡淡的一笑道:“柳妹,你说的是他吗?……”
  柳红波忙接口道:“是,是,就是他,可是,现在怎么办?”
  “叫他起来好啦!”白衣少女似是不明世事般,竟不知薛仇处身的危险,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句话,一时之间,反将柳红波楞住,不知其用意何在?
  柳红波怔怔地瞧向白衣少女,久久方道:“仇哥哥受伤了,被那贼和尚踏住胸口踩在地下,贼和尚只要脚上一用力,仇哥哥胸口就可能开个大洞……”
  白衣少女依然淡淡地笑道:“我知道,我说了叫他起来,谁敢在这百花三岛上撒野?”
  白衣少女虽说语轻容淡,却自有一股慑人威仪。
  悟元和尚听得先是一怔,继之却哈哈朗笑道:“请问姑娘尊姓芳名,令师怎么称呼?”
  白衣少女似没听到他问话般,道:“我说了叫他起来!”
  悟元和尚冷然一笑道:“叫他起来嘛!当然可以,只是得有条件,最好能给洒家弄条船来,让洒家离去,洒家自然放他起来?”
  白衣少女仿佛喜怒都不形诸于色般,一听悟元和尚居然提出了交换条件,遂不再开口,却一步步的往前移去,脸上神情一成没变。
  悟元和尚一见,大吃一惊,脚下又踏紧了一点,暴喝一声道:“站住!你要敢再接近一步……”
  一步?何止一步?就这一句话,白衣少女连进三步,脚下从容不迫,一点都瞧不出武功底子!
  只是,柳红波声言请她协助,她的武功定然远高出柳红波之上,那是毫无问题的,要不柳红波怎能请她帮忙?
  这一刻,却把一旁的柳红波给急坏了,她一心挂念着薛仇的安危,她请白衣少女帮忙,也是想救薛仇,如今,白衣少女这般强行硬逼,非但没能救得薛仇,很可能反将他害了!
  然而,此刻的薛仇,他又怎么呢?他的心情,诚然矛盾至极,柳红波的凌空而降,虽使他惊喜交加,但是,脑中倏然闪过“生死簿”中的人名,他张口刚刚想叫,又不禁止住了!
  “追风无影独脚神乞”既然也是他家仇人之一,他就没有理由再与柳红波接近,更不希望能得到她的恩惠,原因是惟恐日后对“独脚神乞”下不了杀手!
  眼看着白衣少女一步步接近,离悟元和尚之处,已不及三丈,悟元和尚瞧着他那无所事事的淡泊样儿,心中是又惊又怒,又是一声大叫道;“你再不停止,可别怪我脚下无情了!”
  白衣少女充耳不闻,前进如故。
  一旁可急坏了柳红波,她万想不到白衣少女这般强横硬来,忙也叫道:“边姐姐,边姐姐……”
  叫声未毕,悟元和尚突然一个踉跄,退开两步。敢情,就这千钧一发之际,薛仇运起已复的微力,在地上猛力一翻,非但将悟元和尚给翻退开两步,他自己也翻滚出三四步远。
  这真是悟元和尚万料所不及的事,一个重伤垂危的人,谁会想到在这一发间,居然能将他单足推开,他哪知.薛仇适才吃的数颗葛色麻果,正是此岛的珍奇,疗伤治病天然圣品。
  悟元和尚一见大怒,说时迟那时快,猛然飞起一脚,对正薛仇脑袋踢去,这一脚要被其踢中,薛仇一颗头要不变成烂西瓜才怪。
  薛仇因伤势过重,虽吃了数颗疗伤圣品,却因不能施展功力辅助,未能将伤全部治好,且因胸前要穴被点,真气不能提聚,一时之间,虽侥幸滚开一旁,要想再躲,哪里能够,眼看就要伤在悟元和尚脚下!
  就这间不容发之际,倏见白影一闪,白衣少女快如电闪般,停在悟元和尚脚前,挥动白袖,疾迅而轻飘的在悟元和尚脚上一拂。
  这一拂之势,就如她说话一般,轻描淡写,只是,悟元和尚却已来不及收回,更消受不了!
  但听他一声惨嗥,单脚在沙地上连退四五步,终于还是没能稳住身子,坐倒沙地上。
  单看白衣少女的年纪,不过十七八岁,谁会想到她功力这么高?这一拂之势,竟有千斤般重,悟元和尚一只脚,当时就好像被斩断般,痛入骨髓。
  白衣少女淡淡一笑,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一旁的柳红波,却早已将薛仇抱着躲过一旁。
  忽听白衣少女道:“柳妹我们先回岛去吧!”
  柳红波指着悟元和尚道:“这赃秃驴呢?”
  “由其自生自灭!”
  柳红波抱着薛仇跨上一只鸟背,却感坐不稳牢,摇摇欲倒,白衣少女立道;“放我这边来吧!”
  只见她衣袖轻轻一拂,已搭在薛仇肩头,薛仇立如木偶般,钉在鸟上背,薛仇心中不由大吃一惊,白衣少女哪来这等惊人功力?
  二鸟凌空飞翔,瞬息工夫,眼下又出现一岛,这岛比适才那岛可大得多了,有山有水,奇花异卉,遍岛皆是。
  二鸟在一峰腰停了下来,峰腰上原来有一大山洞。
  薛仇被红波抱进山洞,立即吩咐她解拍胸前穴道,然后调息真气,自行疗治伤势。
  待他经过数个时辰的自疗,感觉稍好而睁眼时,洞中已然昏暗一片,敢情已是傍晚时分。
  薛仇四下一看,洞中空空如也,只堆了两三个干草堆,似做床用,连一点什么别的都没有。
  柳红波则坐在他身旁,两眼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一见他睁眼醒来,立即脸露欢笑,大喜叫道:“仇哥哥,你好了吗?你受的什么伤?”
  薛仇苦笑一笑,道:“我是受了内伤,又经寒毒内浸,一时间怕全好不了,最少也得十天半月,方能将内脏寒毒提尽!”
  柳红波道:“我请边姐姐来帮忙,她本事好大,一看准好!”
  薛仇仍然苦笑道;“只十天半月光景,又何必请人帮忙?”
  接着,薛仇问起脱难经过,柳红波她自己也莫名其妙,只知苏醒时,人已在岛上。
  身上也受了伤,据说是那两只怪鸟从海上提回一只大木箱,破开大木箱,柳红波就在大木箱里。
  再问起白衣少女,柳红波同样说不清楚,她也只知道她姓边,其余出身来历,她同样迷糊,只知其武功高不可仰,深奥莫测。
  只有一小部分,柳红波能说得清楚的,那就是这岛是一排三个岛,世称百花三岛。三岛以此为主,岛上就只边姑娘一人,养着两头凶猛巨鸟,完全与世隔绝,不知人间辛酸悲苦,一人独处荒岛,有如世外神仙,仿佛这世界之大,除了她仍然只有她一人般的。
  因为她第一眼看到柳红波时,就感到惊讶不已。
  既问不出名堂,薛仇也没再问,柳红波心知薛仇伤势无碍,也十分放心,迳自出洞,准备食物。
  一连五日,薛仇已伤好过半,这五日中,柳红波对薛仇侍候得无微不至,相信她对她的受业恩师“独脚神乞”,也没这样周到过。
  只是,越是如此,薛仇心中越是痛苦难当,然而,处此情形之下,实在又少不了她,薛仇心中虽痛,可也莫可耐何!
  五日来,薛仇除了头一天见到过白衣少女边姑娘外,这一连几天,却再也没见到她的影子,薛仇疗伤之余,心中不时像是失落了什么东西似的。
  这一刻,又是傍晚时分,柳红波正巧不在,薛仇遂从地上立起,缓步出洞,想一览这岛上景色。
  刚至洞口,忽听半空怪鸟急鸣,仰首上望,也只看得一眼,心中就不由得大大的吃了一惊。
  你道为何?原来那两只凶猛怪鸟,正与那白衣少女凌空而斗,互相扑击拍打,厉害非凡。
  那白衣少女并非真仙.她不能凌空飞翔,御风而行,她只是借那二鸟扑击之力,倏升倏降,有时,借二鸟扑击之力不着,她就在二鸟身上背上击上一掌,人又借力弹了起来,横射斜飞,毫无忌惮。
  人鸟凌空而斗,虽说是在海面上,一旦失手跌落,可也消受不起,因为人离海面,虽没万丈,也有五六千丈.就是一块大石,海面水力,也能将此石震碎,何况她还是个人?
  人鸟凌空而斗,无休无止,二鸟被白衣少女逼得怪叫连连,薛仇却直为着白衣少女而提心吊胆。
  总斗了约一个时辰之久,依然没停!薛仇的脖子,却早已又酸又痛,难过十分,但却不肯歇刻。
  倏听柳红波道:“怎么样?了不起吧?”
  薛仇一怔,柳红波什么时侯来到身边都不知道,可是他的双眼,却仍然不肯稍离空中。
  就在这个当儿,蓦听白衣少女一声长啸,双掌分拍,将二鸟逼了开去,而她自己的身子,却因二鸟分飞,直坠而下。
  薛柳二人一见大惊,惊呼尚未出口,一只怪鸟已俯冲而下,较白衣少女落势更快的,钻在白衣少女身下,白衣少女不偏不斜,正好落在怪鸟上,真是妙不可言,神乎其技。
  薛仇心中万般感慨,以白衣少女的轻功及武艺,自已真是难望其项背,本只道天池五年,下山无敌,想不到海外竟出现了这么个少女。
  薛仇眼送怪鸟飞向山后去了,方始揉动酸痛的脖子,与柳红波回进洞来。
  一连又是数日,薛仇未再出洞。
  这一日,薛仇伤势总算好了,内伤刚好,他就想到了另一岛上的悟元和尚,还有他怀中的“生死簿”!
  当然,这“生死簿”,他无需再看,就能一一背诵而出,只是,面对柳红波,他应该怎么说?除了将“生死簿”夺来,让柳红波自己去发觉。
  于是,薛仇要柳红波去向白衣少女商量,想借她的鸟儿代步,到另一岛去,目的是要杀悟元和尚报仇,其次就是夺取他怀中的“生死簿”!
  白衣少女一听薛仇伤愈,立即随着柳红波来了,见面就道:“听说你的武功很了不起,我想和你较量较量。”
  白衣少女美绝人寰,说话更是坦爽万分,毫无些许少女应有的衿持,一时间反使薛仇愣住,久久方道:“姑娘人间仙品,武功绝世,铜堡薛仇日前蒙救命之恩,尚未报答,哪敢与姑娘较量,尚祈姑娘原宥是幸。”
  白衣少女脸上神色终如一,但听她道:“我是想知道一点中原的武功,究竟是怎么了不起,我不会伤你的,你害怕什么?再说,我也没有救你,我也不想别人报恩!”
  薛仇闻言,心中不由冒火,忖道:“我也不一定就怕你,纵然明知你武功了得,惹发我的脾气,我照样要斗你一斗。只是,目下毫无争执,这又何必?你虽嘴说没救我,我可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稍一沉思后,终于道:“姑娘若想见识中原武功,只要陪我薛仇去到那岛上,自然可以看到,又何必一定要和我过手不可?”
  白衣少女双眉微皱,说:“我说过不伤你,你怎的如此畏首畏尾,毫无些许男子气慨?”
  薛仇心中大怒,傲气顿发,微微一笑道:“姑娘既是一定要较量较量,薛某说不得只好奉陪。不过,姑娘千万不必客气,尽量的施展吧!薛某接得住得接,接不住也得接……”
  一语未毕,白衣少女已打断他的话脚,道:“哪来这罗嗦,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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