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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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游戏-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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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走廊昏暗的灯光照映下,房间门口出现一个被灯光所拉长的黑影。席少清没有回头,他的身体因为寒冷在颤抖,头发上、衣服上、眉毛上都是白霜,开口说话之前咳嗽了好一阵。

    “姬遥莘,你又赢了。”

    姬遥莘缓步走进房间,她看起来情况也不太好,长发上同样也缀满霜雪,脸庞浮肿发青,嘴唇深紫,分明是被冻死的人的模样。席少清的脸色比起姬遥莘好不到哪去,当然,没有姬遥莘这么像鬼——他本来将姬遥莘放进棺材里,用符纸镇上,但在他没有丝毫察觉到的时候,姬遥莘已经脱困,甚至连符纸都没有被破坏。席少清现在明白,他的能力和姬遥莘相差不是一点半点。

    “我们之前没有交过手。”姬遥莘轻轻说,声音嘶哑,“但是我知道你。你布的这个局里,没有生门,你应该是清微的传人。”

    “我不攀什么道门后裔,没有必要,所以用的也都是野路子,”席少清说,索性转过身,坐在棺材盖上,看着姬遥莘站在房间门口,头发挡着半边脸,苦笑着摇头,“我是不如你们引路人,好不容易有个有点出息的徒弟,品行又不行……”

    “苏箬让你这么做,是要给你什么好处?她是个小姑娘,肯定没什么钱的,也没有势力,她到底答应你什么了?”姬遥莘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粘着的符咒,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虽然对于一张冻死的人的脸来说,严肃与否都没有什么区别。

    “她什么好处都没答应给我。”席少清咳嗽着说,姬遥莘的话让他觉得受到了侮辱,“是我自己愿意这么做的,我自己愿意帮她。”

    姬遥莘和蔼地说:“你知道你帮她后果是什么吗?苏箬完全是在瞎搞乱搞。你陪她瞎闹,你的两个徒弟很有可能永远没办□□回转世。”

    席少清不说话,他低下头,望着脚底破损的地板。于是姬遥莘又用更加温和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自己就是死门,只用你能把这个局破了,或者是我把你杀了。我和你没有仇,不想杀你,你自己解开这个局。我会说服苏箬,她不会怪你的。”

    席少清摇头,他形容狼狈,神色却很坚定:“这是我答应苏箬的,不能反悔。”

    姬遥莘站在原地踌躇。席少清知道她在踌躇什么。虽然他不明白姬遥莘和苏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龌龊,但至少,这两个人现在都在和时间赛跑。如果姬遥莘真的不耐烦了,要杀他破局,席少清没有丝毫还手的力气。

    席少清缓缓从棺材盖板上站起来,他的手向身后探去。棺材底下藏着一把桃木剑,那是席少清的武器,尽管在引路人姬遥莘面前,不啻与以卵击石。他警觉地看着姬遥莘,姬遥莘却没有出手。她开始有些烦躁地踱步,沿着长长的走廊走来走去,一边尽量避免踩到地上散落的符咒。席少清听见她在自言自语:“生死阵……就算真的是生死阵,就算你找到了吴德和叶莲娜,你从哪里找那第四个人……苏箬,你到底在想什么?”

    “苏箬,你到底在想什么?”娜娜的声音突兀地在黑夜中响起,把苏箬吓了一跳,险些就回过头去了。

    “我们的队形需要变一下,”吴德也开口了,他声音闷闷的,“你站在原地不要动,我走到你的前面,然后我背着你,从这边走过去。”

    “那你们……”苏箬还在犹豫。

    “你是不是傻,”娜娜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我们都是死人,你觉得会怕蛇咬?但是你不一样,你要是被咬了,这鬼地方上哪去找医院。”

    “你要是被五步蛇咬了,我们还要多找几条五步蛇,起码保证要让你走个几千步才能死吧。”吴德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苏箬恍然大悟,她考虑了那么多,竟然没有想到吴德和娜娜就算被蛇咬了也不要紧。黑夜里面,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有个冰冷、散发着水腥气味的“东西”走到她前面去,苏箬身后攀住了吴德的肩膀,就像是攀住了一截潮湿的浮木。

    她有点不愿意去想现在吴德的模样。吴德的每一步都踩得很重,苏箬听到蛇身被踩、骨骼爆裂所发出的噗噗声,声音不大,听着却让人难受。

    “这回让一堆蛇拦路,难道是针对我的?默言不可能知道你们都不怕蛇的。”苏箬思忖着,一边问道。

    “恐怕没这么简单,”娜娜在两人身后阴郁地说,“能召出这么多蛇,就绝对不会只有这点本事。”

    她说完之后,似乎为了印证她的话,不到五分钟,远处出现一个光点,那光点就像是滴在清水中的一滴墨汁,迅速蔓延开来,苏箬的眼前一片明亮。她看得很清楚,在道路尽头出现一座金碧辉煌的楼,一层的店面非常气派,金色的门柱,霓虹灯影流光溢彩,门前铺着长长的红毯,漂亮的礼仪小姐在门前站成两排,见到三人走过来,都鞠躬欢迎。

    苏箬心想,卧槽,这不是她居住地当地最高档的会所x上人间吗?怎么在这里也开分号的?

    “要进去吗?”吴德问。

    “没有别的路了。”苏箬紧张地说。吴德把她放下来,站在原地不动。苏箬明白吴德的意思,她走上前,超过吴德,现在生死阵又是一开始时的阵形了。

    苏箬走进x上人间时,余光往旁边瞥了一下。黄泉路上不能回头,不过侧目还是可以的。他们缓缓走过两边列队欢迎的礼仪小姐,那些女孩脸上都带着程式化热情的笑容,随着他们走过去,变成了一个个破烂的纸人。

    苏箬心头一凛,默言就快要出现了,此时此刻她还没有感受到那种伤心,不知道为什么。

    会所走进去,就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其装潢豪华程度足以让人咋舌,苏箬怀疑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能进入这种地方的消费能力。在大厅正中央有一把金色的椅子,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听到脚步声,女人缓缓转过椅子,面对着三人。

    苏箬心下了然,这个女人能在黄泉路上回头,就证明她是永远无法超生的怨灵。

    然而——偏偏有个然而,这女人是姬遥莘的模样。

    “我操。”吴德在惊呼。

    “我去。”娜娜也在惊呼。

    苏箬没有说话。她知道眼前这人肯定不会是姬遥莘,只是一个迷惑她的幻象而已。不过她没有想到幻象原来还是有福利的。

    “姬遥莘”化着浓妆,头发也被精心地盘起来,几绺烫卷的头发从脸侧垂下来,是刚好让人心痒,又倍添妩媚的弧度,她穿着一件高贵的白色晚礼服长裙,风情万种地倚在椅子上,红唇微启,似无声的邀请。

    苏箬知道姬遥莘是美丽的,这种美貌在她死后依然被延续,只是被添了许多苍白脆弱,这样如明星一般魅力四射的姬遥莘,苏箬是从未见过的。

    “你不要被她迷惑了,这不是姬遥莘。”吴德在苏箬背后说。

    苏箬不需要吴德提醒,她当然知道这不是姬遥莘。可是,她也没有看到过姬遥莘原来有如此美艳的一面。

    “你何必在乎我是谁?”山寨姬遥莘温柔地说,神态语气都与苏箬记忆中的姬遥莘如出一辙,没有任何破绽,“幻象不会破灭,就不是幻象了。为什么不留在这里,让我陪着你?”

    苏箬没有说话,她还在定定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是啊,她说的没错,如果永远能陪着一个美丽的幻象,生活在虚幻的幸福中,不知要胜过活在真实的痛苦中多少倍。

    “苏箬,你在犹豫什么?”吴德急了,他大步走上前,椅子中的“姬遥莘”神色一变,她忽然就成了另一个人。

    吴德僵在了原地。椅子中现在坐着一个男人,脸色青灰,穿着一件类似于浴袍,跟他脸色颜色差不多的袍子,神色阴鸷,他斜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下颌,看似低头,鹰隼一般的目光却越过额前的头发,冷冷望过来。

    他和吴德长得一模一样,不过神态、气质却完全是一个人。如果说这人有种王霸之气,吴德就只剩王八之气了。苏箬想到了什么,忽然有点想笑,她问道:“这是无支祁?是你老板吧,怎么跟你长得一样?”

    无支祁对吴德说道:“箜篌重响之日,就是我归来之时。这些年里,真是辛苦你了,我一直都很想念你。”

    吴德手足无措,苏箬窃笑。

    娜娜轻笑出声,她也往前走了几步,无支祁又消失了,一个漂亮得惊人的黑皮肤女人出现在椅子上,身上披披挂挂环佩叮当全是珠宝,苏箬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就是那个吉普赛大键琴手。她对娜娜用俄语说了什么,语调温柔,想必也是挽留的话。

    三个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吉普赛女人黑色的眼珠挨个打量过他们,那目光活像是一个审判犯人的法官。

    “你说……这地方还有这么好的福利……我们要不……”苏箬犹犹豫豫地说。

    她拿出手机,调成拍摄模式,往前又走了一步。这一回,苏箬站在三人最前方,离那把椅子只有三米左右的距离。在椅子中的人重新变成风情万种的姬遥莘之后,她对着姬遥莘,按下了快门。她本意并非是用照相机来消灭这个鬼,而是觉得,既然自己永远见不到姬遥莘这么美丽的模样,何不拍照留念。

    闪光灯亮起——苏箬没有想到,在光线这么好的地方,闪光灯也会亮,椅子上的姬遥莘发出一声被拉长的尖叫,她从椅子上站起身,精致的卷发从头顶掉落,露出黑色的颅骨,她想要伸手扶住假发,那件白色仙气飘飘的长裙就成了惨白又沾了肮脏污渍的裹尸布,雪白的手臂变成灰色,满是皱纹……

    灯光骤暗,世界分崩离析。苏箬闭上了眼睛。

第114章 生死阵(12…6)() 
黑暗汹涌地袭来,像是柔滑的丝缎,悄无声息将苏箬包裹起来,没有任何出口。但是在这黑色的缎子当中,苏箬敏锐地嗅到了危险。卷挟着伤心的杀意,默言的怒火正炽,她那种伤心的感觉同样强烈。

    苏箬也听见了苏笠的低语。她听不懂苏笠在说什么,只觉得苏笠反复呢喃同一个词语,直觉告诉她,苏笠是在帮她。

    苏箬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金碧辉煌的会所大堂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乱葬岗,远近密密麻麻满是坟包和曝尸荒野的骨骸,在歪斜简陋的碑坟中央,蹲着一个满头白发、相貌可怖的老太太,裹着破麻布一样的衣服,她坐着雕刻华贵的椅子变成了死人骨头支成的架子,上面挂满了蛛网。老太太佝偻着身体,死死盯着苏箬,眼中满是怨毒。

    这就是假姬遥莘的真面目。苏箬心里不由叹息,姬遥莘如果当年没有死去,她现在会不会也是这样的面容。

    吴德在苏箬身后骂了一句国骂。苏箬猜想无支祁在吴德心中一定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而这样一个形容丑陋的鬼魅竟然也敢幻化出无支祁的模样,让吴德大为光火。随后,一点火星从苏箬身后飞过来,落到老太太身上,刹那之间就烧成了滔天大火。火光映亮了周遭一切,苏箬感觉到恍惚。

    苏笠还在絮语着苏箬听不懂的词句。但是这都不要紧,苏笠的感觉忠实地把默言的一切行动都传达给苏箬。苏箬将一个幽冥令捧在手里,伸到前方,一只灰白的手从苏箬身后伸过来,抓住了幽冥令,苏箬微笑起来。

    与此同时,所有的坟包上,亮起了绿莹莹蓝幽幽的鬼火。怨鬼在坟间嚎哭尖叫,苏箬丝毫不觉得害怕,她知道默言已经现身,所有的这一切,都不过是默言最后的挣扎。

    她的计划成功了,她终于可以拯救姬遥莘。

    一个身影从苏箬身后绕出来,走到苏箬前面——那就是苏笠的,然而和苏箬记忆中的苏笠有些不一样。苏笠的长发整齐地挽了起来,穿着一件浅粉色的长袖连衣长裙,衣服的模样特别奇怪,偏又隔了一层白雾,看不清楚。苏笠没有回头,也不需要回头,她往前走得飞快,毋宁说是用“飘”更恰当一些,粉灰色的影子在坟地鬼火之间来回穿梭,苏箬顾不上身后的娜娜和吴德,加快脚步跟着苏笠。

    苏笠手中的幽冥令,闪着微弱的红光,像是将灭未灭的灯火。苏箬知道,她离默言已经越来越近了。

    伤心的感觉……绝望,爱慕,嫉妒,愤怒,孤独,暴烈……所有的滋味混合到一起,成为地狱变中的每一个笔触。这就是默言,本来在怨怼和诅咒之中诞生,偏偏又在不可得的爱|欲之中死亡。她永远都得不到解脱,因此一直在地狱中徘徊。但是现在这种情绪已经影响不了苏箬,苏箬势在必得。今天如果默言不死在这里,姬遥莘就会死,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会犹豫。

    “苏箬,你要干什么?”娜娜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跟上我!”苏箬大声说,“抄家伙,准备开干!”

    苏笠还在低低说着什么,像是遥远的呼唤。苏箬听不懂,也听不清。可是苏笠的指示,却又如此明确而清晰。

    绕过坟堆,绕过已经露出地面,半截还掩藏在土中的腐朽棺材,绕过草席包裹的枯骨,绕过倾颓的石碑……她跟着苏笠一直走,感受着默言的伤心。

    她看到一个戴着老式阔檐帽的黑衣女人站在不远处一个坟头上,帽檐上装饰着稻草,她举起早已调成拍照模式的手机,按下快门,闪光灯骤亮,女人如一阵黑烟般消失;

    她看到一个穿着早已过时三十年的衣服的小女孩站在离她很近的土埂上,她再度举起手机,小女孩又消失了。

    苏笠还在喃喃着什么,苏箬左右环顾,却不敢回头去看。娜娜和吴德跟上来与否,苏箬不知道,此时看起来,又不甚重要。苏笠还在指引着她向前追去,她的背影像是雾气所组成的,朦胧不清。默言越来越虚弱,她惧怕苏箬的手机。

    苏箬发现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哪里出错了呢?她又想不明白,分明已经到了这一步了。

    分明已经到了这一步了。

    席少清看着姬遥莘心烦意乱地在走廊里来回疾走。然而他却注意到,离他最近的,墙上粘贴的一张符纸,边缘正在发黑卷曲,就像正在被火焰灼烧一样。席少清走过去,伸出手指探了探,没有半丝热度。他抬头又看了看,房顶角线部分贴着的一排符纸在同时燃烧,好像有无数鬼手正在举着看不见的蜡烛,将火苗凑近符纸。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符纸燃烧,有人破局,而且是从外部破局。一滴冷汗从席少清的鬓角滑落下来,这人的道行,恐怕不逊于姬遥莘。

    姬遥莘也注意到了符纸的变化,她拂开遮挡在眼前的头发,神情很不好看。

    “怎么会……你的局怎么能被人从外面破了……”她轻轻地说。

    席少清也在思忖着同样的问题。他回转身,从棺材底下抽出木剑,快步地绕着走廊和宾馆的楼梯走了一圈,四处逡巡着,姬遥莘跟在他身后,席少清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姬遥莘在害怕。可是她到底害怕什么?她能轻易脱局,对于这个从外部破局的对手,也应该有足够的信心才对。

    走廊中气温上升,霜雪尽数融化,符纸都变得湿漉漉的,有的地方丹砂已经被化开,但席少清顾不上去管。

    他快步走到二楼走廊的另外一端,这是整个局中的伤门,席少清发现贴在窗户上的符纸已经燃烧殆尽,部分符纸还剩一点发黑的纸头,在窗户上形成一幅诡异的图案。

    伤门易见血光,吉事皆不宜。

    “地狱变。”姬遥莘低声道。

    “什么?”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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