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先侦查测量制定射表,然后才能展开阵地发动攻击,现在这黑更半夜的去了也没用,帮不上忙。
“爹,三更半夜的敌我不明,小心为上。”救援友军也是要技巧的,后世的pla最擅长的就是围点打援,石云开不想冒险。
“不怕,你听这枪声,打来打去就是百十条枪,枪声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挪地方,这说明双方都没冲锋,我估摸着这八成都是自己人。”石耀川粗中有细,这种时候还不忘传授经验。
石云开侧耳倾听,确实正如石耀川所说,枪声响到现在,不仅没有移动的趋势,反而慢慢变的稀疏。
搞不好还真是误会。
第六十一章 窝囊()
据有关史实记载:清军确实在八月初八出兵中和,准备迎击日军。“至中和时,天色已晚,夜越三更,忽言敌至,黑夜昏昏,不辨东南,竟各施放枪炮,不问敌在何方,彼此自攻,互相击杀及闻确报,始知敌人尚远。”
原本历史上发生的这场混战,共导致20名清军阵亡,上百人受伤。经此一役,清军原本就不高的士气更是遭到重创直至谷底。
以上这些记载都属于历史细节,如果不是专业历史研究人员,怕是根本就闻所未闻。石云开穿越前只是普通人,对甲午清日战争只是知道大概结果,并不清楚这些战争细节,故而无从防备。
“烟袋锅才是罪魁祸首。”胜字营战情通报会议上,一脸疲惫的石耀川作总结:“哨兵放哨的时候抽烟,结果被巡逻哨当成兔子给放了枪,抽烟的哨兵以为遇敌,自然加以反击,结果就这么不清不白的打了起来。”
“巡逻哨晚上执行任务的时候能随便放枪?还能打兔子?他就不怕军法?”对于这种行径,石云开表示无法理解。
执行任务的时候随意开枪,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石云开还是民夫的时候就经常开枪打兔子野鸡什么的。这和巡逻哨执行任务时随意开枪虽然在本质上没什么区别,造成的危害严重情况还是不同,毕竟一个是在后方,一个是在战地。
“开枪的那个混账昨天晚上乱战的时候战死了,现在想执行军法都找不到人。”人虽然死了,但石耀川现在想起来还是恨意难平。
看这样子,如果那家伙不是战死了,石耀川很有亲手执行军法的冲动。
活该!石云开也是无语,这才是真正的不作死就不会死。
“出了这么大事儿,总不会因为那家伙死了就一了百了,还是要有几个替罪羊的吧?”石铁胆同样折腾了半宿,这会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
“替罪羊当然是要抓的,不过现在却不是时候。叶大总统、卫军门他们都没来,就算是抓替罪羊也不过就是小猫小狗两三只,能吓得住谁?”石耀川嘴角流露出一丝讥讽,言语间甚是不屑:“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朝廷不可能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候抓这些统兵大将的错。你当叶大总统前阵子谎报军功的事情朝廷不知晓?早知道了!那现在为什么不追究责任?颜面而已。”
成欢驿一战,叶志超大败亏输绕过汉城退回平壤。本来损兵折将是要承担责任的,但叶志超谎报军情,谎称在成欢驿一战中以寡敌众给日军造成重大杀伤后不得已退回平壤。
清廷得到叶志超的奏折后,根本没想叶志超所奏军情是否属实,直接通报天下颁旨嘉奖云云。成欢一战的实情是经由国外报纸的刊载这才大白天下,但此时清廷对叶志超的嘉奖令已经发出,收回旨意等于是自打嘴巴,朝廷这才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这个事实。
“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赏罚不明也是兵家大忌吧。”一个谎言往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掩盖,石云开这话不无恶意。
“嘿嘿,赏罚不明确实是兵家大忌。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如果要追究这个责任,谁能承担?”盛星怀和曲章安没来,与会的都是自家人,石耀川说话也很随意。
石耀川这话说的颇为诛心,“赏罚不明”这事儿吧,确实是有,但没人敢追究这个事儿的责任。如果真要追究,那就要落到皇帝头上,恐怕只有那位十月就要过“万寿庆典”的“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太后才有这个权利。呃不对,就在这个月,光绪会在“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这几个字后面再加上“崇熙”两字。这就表示,慈禧太后以后每年的个人津贴也就是“体己钱”就要增加20万两白银,达到160万两白银之巨。
160万两白银是什么概念?清政府此时的年收入大概是每年3200万两左右,160万两白银大概也就是清政府年收入的百分之五。如果这么说还不太好理解的话,那么用后世2015年的政府年度收入15万亿元做比较的话,就是给太后她老人家的体己钱大约就是七千五百亿左右。
热,这么一算,还真不少!
“昨天晚上伤了多少?”石云开现在还无法理解160万两白银的购买力,他只关心昨天晚上打了半宿到底有多大伤亡。
这种数字也能从客观上反映出清军的实际战斗力。
“死了不到三十,伤了大概百多个。”石耀川参与了昨晚的战事,对于伤亡情况自然是知道的。
“打了半夜才死了不到三十?我听那枪响的挺激烈啊,‘乒乒乓乓’的打了半宿,怎么着也不会就这么点吧?”石云开估计昨天晚上的子弹消耗怎么也得四五千发,虽然没有动用火炮一类的重型武器,但怎么也不至于就这么点伤亡。
“你当他们打仗跟咱们伏击日本人的时候一样一枪一个呢?”石耀川也是老兵痞,对此时清军的作战方式知之甚深,言语间更为不屑:“他们这些人打仗,还是按照几百年前的老方式,打枪根本不瞄准的,凭着感觉大概照着方向直接开枪就是了,能打响就算是尽了心,至于能不能打到人,那就看老天爷长不长眼了。”
几百年前的火枪,大多是前装药的火绳枪及燧发枪,根本没有定装子弹这一说。由于制造工艺的原因,那时候的枪支很容易漏气或者炸膛,所以导致操作枪支的士兵根本不敢把枪支贴近眼睛瞄准后击发,这样一来命中率可想而知。为了追求命中率,当时的军队大多采用排枪齐射的方式,这也是“排队枪毙”战术的由来。
“我热,这这算什么?”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石云开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评价。
众人都默然无语,面对惨淡的现实,众人心头都不期然的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是打还是退回平壤再作打算?”石云开话没说完,如果真按石云开所想,现在就应该一口气退回辽东才对,起码那样的话日军摸不清清军的虚实,战争或许还有几分转机。
“天还没亮就派人回平壤报告了,且等着吧,估计到了晚上,就会有消息回来。”石耀川忽然感觉兴致全无,挥挥手解散会议。
到了晚上,果然有军令下来:全军返回平壤,坚守待援。
第六十二章 备战()
(感谢江山烟雨遥的评价票和燃灯人的打赏,本想发个私信感谢下,但积分还不到500不能发第一更,过会还有一更,老马码字儿去也)
甲午清日战争,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称的。和上下一心的日本人不同,清廷内部直到此时对于到底是战是和尚未形成统一认识。
以光绪皇帝和大学士翁同龢为首的主战派对于清日两国的实力对比并没有清醒认识,而对此认识比较清晰的以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为首的洋务派对于是战是和并没有决定权。
在这个决策的过程中,大学士翁同龢作为帝师,在决策的制定上起到了关键作用。翁同龢此人,是同治和光绪两代帝师,是晚清时期著名的政治家、书法艺术家,此人历任户部及工部尚书、还担任过军机大臣兼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虽然担任过军机大臣,但翁同龢本人并不知兵,他之所以主战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和李鸿章的私人恩怨。
翁同龢曾和他的门生王伯恭就清日两**力有过一番对比,王伯恭认为中**力不足,“力谏主战之非”。对此,翁同龢不以为然,嘲笑王伯恭是书生胆小。王伯恭与其辩论,翁同龢对王伯恭的敌我实力判断并不否认,最后抛出的一句话,令王伯恭恍然大悟:“吾正欲试其良楛,以为整顿地也。”这话什么意思?我正要借这个机会检验北洋海陆军,好以此作为整顿他们的理由。
军国大事就这样变成了私人恩怨的发泄口。
自从八月初九出击中和无功而返后,平壤清军再也没有主动出击的想法,一心在平壤修筑防御工事,准备在平壤和日军决战。
哪怕是这个决战,也是被迫逼出来的。
早在八月初,平壤诸军大总统叶志超就召集各军主将开会。在会上,叶志超提出“暂退瑷州,养精蓄锐,以图后举”,当时诸将依违参半,唯奉军将领左宝贵力言“敌人悬军长驱,正宜出奇痛击,使之不敢窥觎中原”。叶志超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朝廷决不会批准放弃平壤,遂作罢论。
至八月中旬,清军在平壤已经修筑了很多碉堡工事以作防御,大概数一下,大同门外船桥里共修筑堡垒五座,外城东北隅,也就是盛军军营外依旧时胸墙修建一道长约半里的长墙,墙高丈余,军中名之曰“长城”。中城最北角景昌门外之高城,筑一大堡垒,设炮位,以防普通江西岸来犯之敌。中城南区有一高地,名叫仓光,在上面修堡垒一座,又设炮台,以固隅角及西南两面之防御。
内城的防御重点,在于大同门至朱雀门一线与城北七星门至玄武门—带。大同门至朱雀门一线,利用临江的城墙加强守御,以防止敌人从船桥抢渡。城北则于乙密台利用城墙增修胸墙,并加设炮位,以固城郭向北伸出之凸角。
城东北的牡丹台,是平壤的战略要地,清军在牡丹台峰顶设堡垒一座,又在牡丹台东北江岸边设了一座堡垒互为犄角,以防平壤东路来敌。又在牡丹台以西并岘高地附近筑堡垒三座以加强防御。
胜字营炮营的防御地点就在玄武门。
确切点说,石云开率领的炮营防御地就在玄武门附近的牡丹台,这里是平壤北部的制高点,设置在牡丹台上的炮台,射程可以覆盖整个平壤,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玄武门原本是由左宝贵率领的奉军防守。
左宝贵,字冠廷,1837年出生,回族,山东费城人。卫汝贵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军事教育,1856年,左宝贵应募从军加入正在围剿太平天国的清军江南大营,随后,因在战争中有突出表现,至太平天国覆灭时,左宝贵已经积功升至守备。捻军起义爆发后,左宝贵从僧王曾格林沁担任忠勇营营官剿捻,至战争结束后升为参将。1871年,左宝贵任古北口练军后营马队营官,隶属于直隶总督李鸿章麾下。1872年升总兵,1875年升记名提督,1885年获广州高州镇总兵实缺,成为独当一面的领兵大将。
左宝贵率军进入朝鲜时,所率领的部队一部分是奉军,一部分是靖边军,共计3500人。这些部队抵达平壤后,派出一营兵力用于后勤运输,又派靖边军右营步队留防平壤后路安州、江原一带,左宝贵手下的部队仅剩奉军三营步队及一营炮队,共计1400余人。
叶志超进入平壤担任驻军大总统后,判断平壤城南是日军的主攻方向,就交由盛军、毅军等兵力较多的营头布防。而对于平壤城制高点的牡丹台,叶志超并不重视,反而认为这一位置易守难攻,在防御线中属于次要位置,交给左宝贵率领的奉军防守。
左宝贵从军多年,深知制高点在现代战争中的作用,感觉兵力单薄多次致电盛京将军裕禄和直隶总督李鸿章,请求增派援军或者招募新兵。然而,他的要求最终因为“饷窘,械更缺”等原因而一一作罢。
胜字营舍人关一战,战果虽然不多,却也是清军唯一的全歼敌军的战例,在平壤驻军中已经是声名日隆。再加上盛星怀也是胜字营的人,叶志超也要看在盛宣怀的情面上加以照拂,于是,胜字营就被作为援兵,安置在叶志超认为相对安全的玄武门。
于是,当平壤防御战开始时,胜字营和左宝贵的奉军总计近2000人,就要面对日军早已秘密渡过大同江,绕到平壤后路的朔宁、元山支队,这支由立见尚文率领的部队,总兵力约7800人。
当然,石云开并不清楚这些战争细节,不知道他的炮营将要面对的艰难局面。石云开现在最想的是找条后路,只要见风头不对,就要马上撤退。不过军令如山,在未露败像的时候,作为军人还是要执行命令的,所以自从军令发布的第一天起,石云开就陷入了繁忙的军务中。
炮兵是个技术兵种,每次战前都要作大量的勘查工作,测绘大量数据以绘制射表,还要对牡丹台的原有工事进行修缮加固,修建保护炮兵的步兵堡垒、胸墙,对炮兵阵地的设置和防护更要亲力亲为。
就在忙完这一切的时候,石云开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1894年的中秋节,注定要被记入史册,这一天,日军出现在大同江南岸,即将发动平壤战役。
而到了这个时候,石云开才发现忘了一件大事。
石云开的便宜老丈人金奉恩一家人还住在大同门外,没有避入平壤。
这怎么行?石云开还没入洞房呢,可不能扔下老丈人一家不管。
第六十三章 先礼后兵()
(第二章送到,老马接着码,如果有可能,把给江山烟雨遥的加更码出来。不过也不用等,今天不更的话,明天一定送到。)
距离上次石云开拜访金府已经过了半个多月,这之前石云开一直没有拜访过金府。
时过境迁,石云开再次来到金府,不再是那个前来找事的清军千总,而是金府的乘龙快婿,待遇自然不同。
虽然没有张灯结彩大肆宣扬,但是石云开的到来,还是令金府还是大开中门迎接,在金府管家周到但不殷勤的招呼下,石云开来到中堂。
石云开是小字辈,还不至于让金家家主金奉恩亲自接待,就由金惠馨的大哥金明山在中堂等候。金惠馨四个哥哥,分别以“山、海、江、河”命名,听上去很有气势。
金明山已经加入胜字营,以医护营营正一职负责胜字营上下的医疗救护。他和石云开早就打过交道,彼此间都不陌生,又是姻亲关系,还是平辈论交,由金明山出面接待石云开最是合适不过。
在军营里是同僚,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但出了军营就是亲戚,还是应当以礼相待。故而石云开也没感觉受到慢待,双方客客气气入厅堂分宾主落座。
“近日日军兵锋已至平壤,这两日怕是就要交火。舅兄一家尚在城外,没有城墙护佑,待战事一起,这里怕是也照顾不过来,还请舅兄禀明泰山,早日避入平壤才是。”面对大舅哥,石云开也不客套,直接表明此行的目的。
“日前愚兄已禀明家父,请他老人家移步城内。”金明山三十多岁年纪,蓄了两撇时下流行的八字胡,一袭长衫,温文尔雅,面容清瘦,相貌堂堂。此时的金明山面上不无忧虑,他双眉紧蹙表情凝重,显然就眼下战事和金奉恩有过商讨:“老人家心忧祖宅,以故土难离为借口不肯入城,愚兄和你二哥、三哥他们苦劝几日,终究不能成行。”
金明山说的客气,但在石云开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