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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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尘故里-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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肤质竟似比那女子的还要好,他说,“日日思卿不见卿,相思似流水。”那女子听完,便害羞地躲进了他的怀里。

五郎执着那女子的手往大堂上走,因刚刚在角落,香姨没看见他,此刻见了他,脸上跟开了花一样,“我的五爷哟,这可看见您啦!这几个月不见您的人,可把整个金香楼的姑娘都想坏咯。上酒,快把最好的酒给五爷弄来!”

轻尘看着男子的背影,忆起他刚刚把自己拉入柱子后的那一下,身手极为敏捷,不是寻常人。她又抬头看了看楼上,想着那穿进师父肩胛的铁链,怎么都忍不下这口气。正欲往楼上走,香姨叫住她,“小九,你还没把桌子擦完,这是要到哪里去?”

轻尘正准备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五郎开了口,“这个跑堂是新来的么?”

香姨赔着笑说,“是啊五爷,新来的,不懂事,因为是老主顾介绍来的,也不太敢教训。”

五郎点了点头,在怀中女子耳边轻言了几句,那女子娇羞地拍了他一下,就起身离开了。

他走到轻尘的面前,捏着她的下巴,身上的酒香仿佛都融入了兰桂香里。审视了一番后,他说,“香姨,把这跑堂借我用用,我房里需要个人点香。”

香姨忙说,“尽管用,尽管用!”

轻尘本来不肯,却被五郎几乎挟着上了楼,推进了屋子里。轻尘怒问,“你是什么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五郎在椅子上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大概因为饮了酒,姿势有些慵懒妩媚。他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轻尘,“我还没问你一个姑娘家在青楼做什么,你倒反问起我来了?”

轻尘抿着嘴不说话,想不到自己的男装被他一眼识破。这个人,很不简单。

他说,“你想救那个带头套的男人吧?我可以帮你。”

“无缘无故,你为什么要帮我?”

“怎么能算无缘无故?我帮了你,自然是要讨回点报答来的,只是这报答还没想好,日后再让你偿。怎样?用一个条件换一个人,应该很值吧?”

轻尘看着他,知道他的武功也是极高,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定是谋略过人。她心中不忍师父再受苦,便想也不想地点头答应了他,“好,只要你能帮我救出师父,我答应你的条件。”

五郎似是惊了一下,“他是你师父?”

“是,我师父,对我极为重要的人,只要你能救他,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他轻佻地笑,“我听香姨喊你小九,你的名字就叫小九?”

“对,我叫顾小九。”

五郎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轻尘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捧起轻尘的脸颊,“小九,待会儿我出去引开那个军官,你听到我的咳嗽声,就一口气冲到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里,去救你的师父。要抓紧时间,听到了吗?”

轻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相信他,但在他的注视下只能点头。他要开门出去的时候,轻尘叫住他,“我要怎么称呼你?”

他回头嫣然一笑,“我叫五郎,你喊我五郎即可。”说完,衣袂拂过门框,人已经出去了。

轻尘在屋中焦灼地等待着,她不知道五郎要用什么办法把那个军官引开,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帮自己,但她仍然选择相信他。没过一会儿,外面如约响起了五郎的咳嗽声,轻尘马上打开房门,一口气冲到走廊的尽头,推开了屋子的门。

顾月池正靠坐在角落里,看到轻尘进来,吓了一跳,“小尘,你怎么来了?!”

“师父,我来救你,我们快走!”她说着,便要去拉顾月池。谁知道,顾月池一下子拂开了她的手,吼道,“你快走,那人马上就要回来了,不能让他抓住你!”

“我不走!”轻尘扑上前抱住顾月池,“我不要丢下师父一个人,我要跟师父一起走。师父,小尘想你,小尘不能离开你。”

“小尘,师父现在根本动不了,跟你一起只会拖累你,你快走,快走!”顾月池见推不开她,狠下心,按住她的肩膀,举起手挥下一个巴掌,“啪!”那响声清脆,轻尘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

“顾轻尘,你给我清醒一点,马上离开这里!我告诉你,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很重要,必须要跟那个人到红都去。你不要阻碍我,否则,我马上死在你面前!”他双手扯住肩上的铁链,顿时血流如注。

轻尘捂着脸,不相信一向疼爱自己的师父会打自己,看到他弄伤自己,更是心痛不已。

“走!听到没有!”顾月池扯住铁链,血流得更快更急,轻尘惊痛地看他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第十三回 动若参商

轻尘出了房间,闷着头往前跑。

奔走过一间屋子时,忽被人大力扯入。

五郎微笑地看着她,眼中是狐狸般的笑意,“看来你失败了。那个人真的是你师父么?他为什么不肯跟你走?”

轻尘怒道,“我失败了,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你失败了,并不是我没有帮你,所以我们的条件依然有效。”五郎上前捏住她的下巴,啧啧了两声,“一个好好的姑娘,为何要扮作小子的模样,可惜了这副水灵灵的模样……”轻尘用力扭头,想要避开他的钳制,他却变本加厉地揽住她的腰,“如何?跟我走吧,我许你荣华富贵。”他的眼神就像美人出浴一样充满诱惑力,轻尘伸手狠狠地推开他,“我才不要什么荣华富贵!”说完,就用力打开门,噔噔噔地下楼去了。

五郎也不以为意,一挥外袍在凳子上坐下,径自倒了一杯茶。茶烟袅袅,绕着他梦一样的眼睛。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嘴角挂着春风化雨般的笑容。第一次,有一个女人,用眼泪滚烫了他的手。那热度灼到心里去,心窝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夜深人静,尘香山庄,左墙角落里的荒石堆忽然动了动。而后一块巨大的岩石被推开,弓着腰走出一个人来。那个人先是探头往四处看了看,而后回头挥手,陆续又有几个人冒了出来。最先钻出来的那个人压低声音说,“大家分头走,不管找到没找到,一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其余众人点头,刚要分散开,四周忽然火光通亮,无数的火把围了过来,像是一张巨大的网。那几人惊愕地呆在原地,仿佛看到了自己插翅难逃的命运。

在成片的火把之后有人出声,“放下武器。”

那声音刚柔并济,在这样的局势下依然让人如沐春风。领头的人不禁大声道,“何方高人,请现身赐教!”

只见正面的火把应声向两边退开,而后一个人被缓缓地推了出来。火把尽管通亮,却没有将他的一身容光湮灭。仿佛是春天,站在垂柳旁,看远处的玉桥被烟雨迷蒙。黑衣人的目光直盯着他的腿,似乎,是个残废?敬畏的心一下子有些减弱,口中讥诮,“我还以为是什么世外高人,原来是一个不能走的废人!”

站在炎上身后的石康大怒,喝一声“大胆!”就欲上前擒住他。

炎上抬手制止石康,只是笑道,“我是一个废人,但并不代表,你们可以因此随意出入我的庄园。”他说得坦然,反而是黑衣人惊愣,半晌才说,“你,你就是这尘香山庄的庄主?”

炎上不置可否,独自推着轮椅往前了几步,在黑衣人的面前坐定。黑衣人见他虽然坐着,但样貌俊美,气度不凡,可以想象如果能够站立,一定如玉树般,临风而立,仪态翩翩。原来上天总不愿人过于完美无缺。

“阁下深夜造访本庄不知所为何事?我在这里恭候阁下大驾光临,亦是想探寻近来缘何江湖中人,都对我尘香山庄这般感兴趣。”

知道自己只有束手就擒一条路可走,黑衣人索性说,“近来江湖上传言,传国玉玺在雾柳镇。别的门派,庄园,纷纷都出面声明,或者作出担保绝不知道此事,而只有尘香山庄毫无反应。所以大家都推测传国玉玺应该在这里。”

炎上笑了两声,双手自然地交叠在一起,“这个理由显然不充分。”

黑衣人咬了咬牙,“知道的我都说了!”

炎上缓缓道,“传国玉玺本是蓝国所有物,现任蓝国国君因为没有传国玉玺,身份一直不被朝中保守派大臣认可。可这是蓝国的事情,传国玉玺十年前已经不知所踪,连在不在红国都无人知晓,更不要说是在雾柳镇了。单凭一句推断,就引得你们前仆后继地前来,实在没有道理。”炎上目光一转,盯住黑衣人后面的几人,“除非你们之中,有朝廷的人。”

黑衣人惊愣之下,石康已经一跃而起,几下就制伏了他身后一个想要反抗的人。石康身手极快,让在场众人皆是瞠目结舌,再有想反抗者,也没了胆气。炎上挥手,让护卫们把其余的黑衣人都押下去,这里只留下他,石康还有那被石康制住的人。

石康把那人按到地上,那人还想要挣扎,炎上出声道,“简都尉,我知道是你。”那人僵住,终于不再挣扎,长拜了一下,“臣简伟拜见九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炎上让他起来,“我知你惊讶我为何会在这尘香山庄。因我自幼生长在民间,这山庄是我母家,朝中人知晓者甚少,我父皇却是知道的。我敬都尉人品,今日以真面目示都尉,希望都尉不要声张,炎上这里先谢过。”

简伟本来已经站起来,听到炎上要谢他,连忙又跪了下去,“殿下此话严重,简伟回都之后,自是当作什么事都不知,请殿下放心。”

炎上轻点头道,“我知你出身于连城派,前些日子要杀我的人也是连城派的,而你一向听命于五哥,传国玉玺之事可与五哥和连城派有关?”

简伟摇头,“派人来刺杀九殿下一事,臣丝毫不知情。来夜探山庄倒是受了五殿下的调遣,但并没有接到任何要对尘香山庄庄主下杀手的命令。传国玉玺一事,恐怕五殿下也是从别处知晓,特派臣来探查清楚。事实上,在我们之前,经由金甲门这条密道进入尘香山庄的人已不在少数,尘香山庄想要隐藏的实力,已经逐渐被人知晓。”

石康心下一惊,看向炎上。炎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说,“五哥在哪里落脚?有空我去拜访他。若你不方便说,只当我没问。”

简伟回答道,“五殿下交代臣,说九殿下绝顶聪明,若是问起,就不必隐瞒。殿下现在雾柳镇,调查严凤凰和秋水宫的事情。”

炎上的眼睛荡漾起一层波光,“五哥什么时候对江湖也这么感兴趣了?我以为他只对花和剑有兴趣。简伟,你虽然是五哥的人,但是我知道你一向耿直,烦你带一句话给五哥,就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走吧。”

简伟不是很明白,“殿下要放臣走?”

石康说,“简都尉把话带回去,以五王爷的聪明,自然能知道我家王爷说的是什么。”

简伟行礼,“是,臣一定带到。”

石康又问,“简伟,六王来了没有?”

简伟回答,“回禀大人,六王还在红都,潜心研究佛学,临行前,下官去拜访过。但是六王的人马有没有插手这件事情,下官就不知道了。”

炎上微微一笑,石康推着他,两人的身影很快没入夜色里。

简伟看他们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后背已经全部被汗湿。早就听闻石康的功夫独步天下,连那号称朝廷第一高手的九门提督冠一泓都是他的手下败将,想不到仅仅十招,自己就被他制伏,还看不出来他是怎么出的招,真是可怕。这九殿下身边的人,一个霹雳霸王石安,一个笑面罗刹石康,哪一个都惹不起,更不要说,那深藏不露的九殿下了……。

炎上刚到书房不久,就有派去探查顾月池的人回来禀报。“爷,查到顾月池被带到了雾柳镇的金香楼中,带走他的人是九门提督冠一泓。属下还查到,那个顾小九也在金香楼中。金香楼似乎是秋水宫的一个据点。”

炎上沉声看着手中的书,禀报的人抬头,不解地叫了一声,“爷?”

他好像没有听见,完全被手中的书吸引,嘴角犹如铺开的日光,渐渐地弯成了一泓清流。

禀报的人不敢再看。这位主子虽然性子温和,从来不怎么发脾气,但那心思百转千回,不是他身边的人,永远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小小的一桩江湖公案,竟然牵连这么广……”炎上似在自言自语,目光仍盯着手中的书,而后慢慢地翻过一页,漫不经心地问道,“明天,是什么日子?”

“回爷,明日十五。”

“十五……好了,你下去吧。”

“是!”来禀报的人抹了抹额头的汗,俯身退了出去。

六月十五日,是一个注定要载入红国史册的日子。这一日,九王与容相三女容初云大婚,举国同庆。

红都,是花跟红的海洋。这一日大早,各商家纷纷开铺做生意,一来是招揽顾客,二来,是趁早占个高处,好看这场别开生面的婚礼。有地段比较好的酒楼食肆,早在前几日,座位就被抢购一空,看官们早早地到预定的地方聊天,没有订到位置的就索性站在街道的两边。

婚礼虽没开始,场面却已是热火朝天。

“你们说,新娘子的花轿会是多漂亮啊?九王也会经过么?”

一听有人说九王,立刻有年轻的姑娘们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说,“九王也会出现吗?真的?!”

“我今天来就是特意来看他的,希望老天爷不要让我失望!”有人对着天拜了拜。

“上次千里迢迢去法华山,就是想见他一面,结果守卫得那么严实,连个影子都没见着,真是气死我了!”有人愤愤。

听几个姑娘说得热烈,一个白面书生也插了进来,“你们还不知道吧?听说这个容初云小姐想嫁的是五王,不是九王呢。”

“真的吗?”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吸引过去,纷纷打探起来,“快说说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了。初云小姐,本来是养在深闺人不知的,结果呢,那五王风流成性,夜探相府与她一见钟情,二人私定终身,然而后来圣旨一下,活活地拆散了一对鸳鸯啊……”书生说得声情并茂,把听的人唬得一愣一愣,只有站在人堆外的一个黄衫男子大声地笑了起来,“那相府又不是街市,岂容人说进就进,再说了,以容相的为人,断不会容忍自己的女儿作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事情来,书生休得胡言。”

那书生被他说得脸青一阵红一阵,却也没有反驳,围在他身边的人悻悻地各自散去。

第十四回 九重宫阙

吉时未到,皇宫的南正门打开,先是装备精良的近卫军骑着清一色的高头大马鱼贯而出,清理街道,而后一位宦官装扮的人捧着圣旨,骑着挂红绸的良驹,缓缓出来。待到指定的位置站好,那宦官高举圣旨,喊一声,“跪!”城楼上下所有人连忙跪到地上,三呼万岁。

只听那宦官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内容大概是冗长的溢美之词,肚里没有墨水的平头百姓怎么都听不明白,好在最后一句,“普天同庆三日,钦此。”众人是都听明白了,接着又是三声万岁,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

此时,城楼上响起了苍劲有力的“咚咚咚”声,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盔甲的士兵,抡着膀子敲一面大鼓,鼓面震动,男儿健硕的身姿勃发出自然的力量感。十下鼓声之后,南宫门的三处大门都打开,先是左右两边手持如意和吉祥宫灯的盛装宫女俨如瑶台仙娥,婀娜蜿蜒而出,再然后是正门走出两列吹拉的乐官,各个皆气度不凡,恰似琼宴众仙。最后,一骑青骢跃出,马上挂着大红绸,马上的锦衣青年抱拳向两边致意,最先出来的那宦官和近卫军都跟在了他的身后。

众人仔细一看,马上青年的衣装虽然华丽,却不郑重,不像是新郎的礼服,待浩浩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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