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翎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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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翎雕-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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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说,这位“九贝子”既是“神武营”的统带,从“神武营”调人来给他站门,该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

  可是实际上哪个府里都有亲随,都有护卫,“神武营”是公家的,是官家的,而府里的亲随、护卫则是私人的,也就是说“神武营”吃的是公家的粮,拿的是公家的俸,除了行宫之外,是不能随便给那个府站门的。

  如今这位“九贝子”竟然把“神武营”的人调来站门,其“乱来”的程度可想而知,这也说明了这班皇族亲贵是多么的不像话。

  其实,这也是因为在这“承德山庄”的关系,山高皇帝远,“宗人府”又远在京里,皇上一年来不了几回,谁管他,谁又能管得了他,谁会为这点小事得罪皇亲?

  看在眼里,郭玉珠不舒服在心头,他扬了扬眉道:“玉飞,你说咱们怎么办?”

  关玉飞道:“您刚才那一手不挺好么。”

  郭玉珠道:“你认为刚才那一手不错?”

  “可不是么?”关玉飞笑道:“您不瞧那两个家伙让您唬得一愣一愣的?”

  郭玉珠笑了,关玉飞接着又是一句:“我们得快一点儿,‘安亲王府’里那几个已然被人发现,万一一声张,一闹,消息传到这两个地儿来,事情多少要不好办点儿。”

  郭玉珠微一点头道:“说得是……”

  说话间已到“九贝子府”前,那两个“神武营”的一见来了人,当即就走下一个,他还没开口,郭玉珠就先说了话,老办法,把那块腰牌一亮,道:“我们奉王爷之命,来接任二姑娘的。”

  “怎么?”那“神武营”汉子道:“你两个路上没碰着?”

  郭玉珠一怔,道:“你的意思是说任二姑娘已回去了?”

  “可不么。”那“神武营”汉子道:“走了半天了,你不瞧瞧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吃饭哪有吃到这个时候的,我们统带还派了两个人护着车送任二姑娘回去的!”

  郭玉珠眉锋一皱道:“那怎么会路上没碰着?”

  那“神武营”汉子道:“你两个走的是哪条路?”

  郭玉珠说不出名堂只得这么说:“我两个先到‘神武营’拐了一趟……”

  “这就是了!”那“神武营”汉子立即说道:“那难怪路上没碰上任二姑娘,车走的是这条路,你两个大调角,走的是那条路,那还有不错过的?”

  可真巧。

  郭玉珠眉锋皱深了三分,沉思了一下道:“那么,任爷呢,也走了么?”

  那“神武营”汉子道:“任爷走得更快,席一散就走了,统带要派车送他,他说什么都不要,听他说还要到外头办点事儿去。”

  这可麻烦了,一个回了“安亲王府”,赶是赶不上了,只一进门,还怕不发现出了事儿,还怕不马上来个仓惶逃遁,远走高飞?

  一个又到外头办事去了,“承德城”地方不算小,一时半会儿又到哪儿找他去,从哪儿找起?

  郭玉珠半天没说话。

  关玉飞在他身后开了口:“既然任姑娘已经回去了,那么咱们走吧,反正王爷等的是任姑娘,任姑娘已经回去了不就行了么?”

  郭玉珠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这时候打门里出来个人,是一个亲随打扮的中年汉子,他一见郭玉珠跟关玉飞一怔停了步,转眼问那两个“神武营”的汉子道:“这两个是干什么的?”

  一个“神武营”汉子答道:“‘安亲王府’来接任二姑娘的。”

  那亲随打扮中年汉子咧嘴一笑道:“正好,喂,二位慢走一步!”

  郭玉珠停步回身,望着那汉子道:“有什么事儿么?”’那亲随的中年汉子快步走了下来,近前先陪上一笑:“贵姓?”

  郭玉珠道:“我姓柳!”

  那亲随打扮中年汉子道:“原来是柳老弟,柳老弟,我跟您商量件事儿……”

  窘迫地笑了笑,接着说道:“您两位这就回去是否可帮个忙,请二位回去禀告王爷一声,就说在门口碰见了‘九贝子府’来人送信儿,任二姑娘跟任爷今儿晚上外头有事儿,不回去了……”

  郭玉珠一怔,道:“怎么,任二姑娘不是回去了么?”

  那亲随打扮中年汉子往后一指,笑道:“是他俩说的是不?他两个不知道,贝子爷派我往‘安亲王府’送信儿去的,这还错得了?”

  郭玉珠道:“任姑娘究竟是……”

  那亲随打扮中年汉子伸手拍了拍郭玉珠,笑笑说道:“柳老弟,咱们瞒上不瞒下,任姑娘跟我们贝子爷谈得挺热络,挺投机,今晚上不想回去了,要在我们‘九贝子府’住一宿,柳老弟明白了吧。”

  郭玉珠明白了,他是最了解任梅君的,这还能不明白,双眉陡地一扬,道:“这么说,任姑娘如今还在……”

  那亲随打扮中年汉子咧嘴一笑道:“后楼上又摆了一桌,这一桌只我们贝子爷跟任姑娘,约摸工夫也快该撤了……”

  郭玉珠眉梢又扬高了一分,道:“那么,任爷呢?”

  那亲随打扮中年汉子道:“任爷确实是先走了,席一散就走了,听说还要到外头办点事儿去。”

  郭玉珠沉默了一下道:“那么,你为什么不到……”

  那亲随打扮中年汉子嘿嘿笑道:“你老弟帮个忙,我外头有点事儿待办,你老弟要肯帮这个忙,我就把这一趟挪到外头去了。”

  郭玉珠笑了,道:“原来如此,行,这个忙我帮定了……”

  那亲随打扮中年汉子乐了,一巴掌拍上郭玉珠肩头,道:“你老弟是个难得的热心人,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过两天我去找你去,咱们‘顺来楼’上喝两盅去,老弟,我的事急,失陪了,这儿谢了。”

  对着郭玉珠一抱拳,拔起腿匆匆而去。

  郭玉珠望了那背影一眼,低低说道:“我该谢谢你……”

  转眼望向关玉飞道:“咱们走吧。”

  他当真迈步走了。关玉飞呆了一呆,忙跟了上去,他刚一声:“您……”

  郭玉珠漠然笑道:“你以为我舍得走么,我要看看任梅君她跟那位‘九贝子’是怎么个热络,怎么个投机法,咱们绕到后头去!”

  关玉飞明白了,没再说话。

  顺着“九贝子府”那丈高的围墙走,没一会儿已到了“九贝子府”后头。

  这“九贝子府”后头没房子,临着一片松林,这一片松林每一棵都是上百年的老松,虬枝盘根,看上去雄伟异常,越过那丈高的围墙看,“九贝子府”后院那林木枝叶中微露一角屋檐狼牙,也透着一点灯光。

  郭玉珠道:“这就是那座后楼了。”

  话落,身起,直射那林木枝叶中。

  关玉飞不敢稍慢,忙腾身跟了进去。

  郭玉珠停身在一株老松上,关玉飞就落在他身旁,关玉飞看得清楚,郭玉珠目光凝聚一点,眉宇间杀机深溢,脸色怕人。

  郭玉珠目光凝聚处,是一座独栋小楼的楼头,那个小楼楼头纱窗轻掩,灯光外透,窗上人影儿两个,要不是一个云髻高挽,一个拖着发辫,准会让人误会那是一个人影,而且是一个胖子的人影。

  因为,那两个人影已经合成了一个,坐姿,人像两块橡皮糖,紧紧的扭在一起。

  关玉飞皱了眉,他没说话,他没说什么。

  只听郭玉珠一声:“跟我来。”他身形一闪,脱弩之矢腾起往小楼投去。

  关玉飞不敢稍慢,忙跟了过去。

  郭玉珠的落脚处,是楼头那一排朱栏画廊,他落下没一点声息,关玉飞跟着射落的时候,却听眼前那两扇紧闭的门里传出一声轻喝:“谁?”

  这就显出修为深浅了,也显出这位“九贝子”不等闭,并不是只靠那皇亲两个字统领“神武营”的。

  郭玉珠立即冰冷道:“我,‘安亲王府’的。”

  里头没声息,郭玉珠跨前一步震开了那两扇门,门开处,他两眼直欲喷火。

  看情形,这儿是九贝子的卧室,其豪华,其讲究自不在话下,但郭玉珠看的不是这些,而是……

  一张小檀木桌,桌上精美菜肴几味,一壶酒,碗儿成双,牙箸两对。

  桌后,两个人,一个是身穿裤褂,身材颀长,挺俊,挺英武,嘴唇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汉子。

  另一个,则是郭玉珠的枕边娇妻任梅君,她,坐在那位爷腿上,整个人偎在那位爷怀里,瞧模样儿恨不得贴到人家肉里去。

  她寸缕没穿,那双桃花眼水汪汪的,那张娇面,也许是小楼春暖,再不就是因为酒意,红红的。

  就这么一幕情景,看得郭玉珠两眼直欲喷火,关玉飞眉锋一皱,忙把脸别向一旁。

  那位爷一怔,任梅君霍地站起,一张春意盎然的娇面煞时变得煞白,转个身,伸手从床上抓起了衣裳掩住了身子。

  郭玉珠笑了:“怎么,还怕人看么,我看过的次数可不在少数!”

  那位爷霍地站了起来:“你是谁?”

  郭玉珠淡然说道:“让她说。”

  任梅君道:“九爷,他就是叛逆‘辽东’郭燕翎的儿子!”

  郭玉珠笑道:“你漏说了一句,我还是你的丈夫。”

  那位爷脸上变了色,喝道:“大胆,你擅闯……”

  郭玉珠道:“这两字不妥,我是来捉奸的。”

  那位拍了桌子:“闭嘴,来人……”

  郭玉珠淡然笑道:“老实一句话,就是你麾下‘神武营’的好手都来了,我也未必放在眼里……”

  那位爷怒哼一声,伸手就要去掀桌子。

  郭玉珠跨步进前,伸手按在了桌子上,那位爷没能掀动,郭玉珠笑道:“怎么样,阁下,我不比你这位‘神武营’的统带差吧。”

  那位爷脸色大变,转身就要往床上摸。郭玉珠脸色一沉,喝道:“别动,我不是冲着你来的,你敢乱动我让你血溅小楼。”

  那位爷没理会,以他的身份岂吃这个,只听铮然一声,一把长剑已掣在手中,他转身就要扑。

  任梅君伸手拦住了他,娇声说道:“九爷,别,没听他说么,他不是冲着您来的,您何必呀,再说……您不知道,他已尽得‘长眉’门绝学神髓……”

  那位爷冷冷一笑道:“我不信斗不过他,我早就想抓他了,只恨碰不上他,今儿晚上他来得正好……”  郭玉珠含笑截口,道:“真的么,贝子爷?”

  那位爷冷然说道:“真不真你试试看!”

  只听一阵衣袂飘风声响自楼下,那位爷忙喝道:“来人!”

  郭玉珠淡然一笑道:“玉飞,别让他们打扰我。”

  关玉飞应了一声,转身而去,郭玉珠话锋微顿,望着那位爷又道:“九贝子,话我已说过了,我只要任梅君,绝不动你这贝子府一草一木……”

  那位爷喝道:“大胆,住嘴!”

  楼梯口砰砰两声,有人叫,也有人叱喝,想必关玉飞那边已交上了手。

  郭玉珠淡然一笑道:“九贝子,别盼他们了,有我那位兄弟一人站在楼梯口,你的从人一个也上不来,不信你可以看看……”

  那位爷没说话,长剑一抖,隔着桌子刺了过来!

  郭玉珠顺手抓起酒壶,往剑上一迎,铮地一声,火光四溅,那柄长剑硬被格往一旁,那位爷的身形也为之一晃,郭玉珠笑了,道:“怎么样,贝子爷?”

  那位爷红了眼,冷哼一声,抖手又是一剑。

  任梅君娇声说道:“九爷,您留神……”

  郭玉珠抬手把长剑格向一旁,道:“九贝子,事可不过三……”

  那位爷持剑左腕一沉,剑尖上指,刷、刷、刷一连攻出三招,飞快,威力也比前二剑增了一倍。

  郭玉珠扬了眉,酒壶往下一沉,一抖,剑尖一下飞上半空,然后他出左掌一点桌沿,那只小檀木桌往那位爷腰间挡去。

  那位爷临危还要护花,伸手拉过任梅君,一腿踢向桌子,砰,一声,一只檀木桌粉碎,杯盘乱飞,酒渍、菜汤溅得哪儿都是。

  只听任梅君惊叫说道:“九爷,我要落在他手里准活不成,我看咱们还是……”

  那位爷冷哼一声道:“看看谁落在谁手里!”一抖长剑又刺了过来。

  适时,任梅君拿衣裳裹住娇躯,闪身往后窗扑去。

  郭玉珠看得冷笑一声道:“任梅君,捉奸成双,走了你我这场官司就打不赢了。”一手拍向长剑,闪身追了过去。

  那位爷大喝一声,递剑便截郭玉珠。

  郭玉珠真有点冒火了,右掌一抓一抖,那位爷闷哼一声退后,长剑也脱手飞起,笃地一声插在门框上,同时郭玉珠闪电探左掌,直向任梅君抓去。

  那位爷的身手固然比郭玉珠差了很多,可是这一出手阻拦,多少毕竟碍点事儿,郭玉珠抓住了任梅君裹在身上的那件衣裳,“嘶”地一声扯下一大幅。

  任梅君可不在乎赤身露体,撞开窗户冲出翻了下去。

  郭玉珠冷冷一笑道:“没听见么,今儿晚上走了你,我这场官司就打不赢了!”他就要跟着冲出去。

  而,那位爷一柄匕首已递到他后心,郭玉珠胸中火儿增三分,冷笑一声:“看来你是想为她而死。”

  那位爷的这一手攻的是郭玉珠在所必救,是故郭玉珠只得反手一掌拍向那柄匕首,当他那左掌就要拍上那柄匕首的刹那间,他倏觉左掌一阵剧痛,他立即明白,那位爷手里不是普通的兵刃,而是一柄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上古神兵,他一惊撤掌,左掌闪电掠出,只一翻,便劈手夺过那柄匕首。

  再看右掌,横掌心一道口子,皮开肉绽血满手,幸亏躲得快,要不然他一只右掌五根指头非没四根不可。

  郭玉珠火上加火,匕首闪电一递,那位爷脸上从左眉到上嘴唇添了一道血沟,那位大爷大叫一声捂脸后退,郭玉珠转身掠出后窗。

  掠出后窗口,上楼再看时,夜色茫茫,空荡寂静,哪里还有任梅君的身影。

  这“九贝子’府后是一大片松林,黑黝黝的,浓荫遮天,正是个藏身的绝佳处所,郭玉珠一咬牙,闪身投进树林。

  他身法如电,在松林里来往三遍,没有,就是没有,找遍了每一棵树,翻开了每一处枝叶,就是没找着任梅君。

  郭玉珠气得脸发白,一跺脚冲出树林,重上小楼。小楼里一摊血,那位九贝子也没了影儿,楼梯口关玉飞还在斗那些鹰犬,郭玉珠他一怒扑出,掌中匕首化匹练,只见白光一闪,惨呼四起,五个鹰犬滚下两对半,加上原躺在楼下的共是九个。郭玉珠住身收势,神色怕人,威煞若神,连关玉飞都看得一懔:“怎么样,她……”

  郭玉珠冷哼一声道:“那该死的虏狗纠缠不舍,我慢了一步,可曾看见那虏狗?”

  关五飞摇头说道:“没看见!我只顾斗这些个……”

  郭玉珠冰冷说:“要不是他那贱东西早已授首,走,跟我找他去,今儿晚上血洗他这‘九贝子府’一个不留。”

  关玉飞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只听前院人声大起,光亮烛天,他一怔忙道:“八成是‘神武营,……”

  郭玉珠冷笑说道:“就是他们倾巢而来又如何?”

  关五飞道:“您忘了,火器……”

  “火器”二字方出,“轰!”地一声一片铁砂打在栏杆上,有几粒溅在关玉飞胳膊上,热辣辣的,生疼。

  郭玉珠一咬牙道:“便宜那虏狗了,走!”

  转身绕进小楼,从后窗掠了出去。

  一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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