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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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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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姐姐,她也住在这里?”

“去年住了大半年,后来回去了,前不久,又过来了,他兄长柳敏兮在书院读书,她是过来陪读的,因她是柳家人,祖母时常邀她过来玩。”

柳家人,能得匡家看重,应该只有河东柳氏的嫡支,陆辰儿忽然反应过来,这人大约便是柳束兮,不由问道:“她是不是叫柳束兮?”

“是呀,姐姐算是猜对了。”淳姐儿附和道,“她可不是一般的闺秀,性子活泼,平易近人,姐姐见了一定喜欢。”

第五十九回:柳束兮

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用来形容眼前人也不为过。

陆辰儿静静地挨着匡夫人坐下,右边下首坐着淳姐儿,淳姐儿旁边便是柳束兮,下巴尖细小巧,面容玲珑精致,头上梳着垂鬟分肖髻,圆润的耳珠上佩戴着一副明珠琉璃翠耳环,身穿月白锻子刺绣牡丹袄裙马面裙。

初进来时,当淳姐儿提起陆辰儿,柳束兮眼中察觉到一丝诧异,想来名字不陌生。

柳束兮很能讨匡夫人欢喜,一屋子人只有她言笑宴宴,舌灿莲花,小洛氏是个闷嘴葫芦,范氏和淳姐儿时不时插科打诨,饶是这样,小半日坐下来,屋里依旧热闹不已,不曾冷场。

“辰姐儿去不去?”忽然,匡夫人侧头问了一句。

陆辰儿心不在焉,不知道方才说了什么事,匡夫人猛然这么一问,待要先应着说去,却听淳姐儿笑道:“柳姐姐刚刚说五月五端阳节,青湾码头有赛龙舟,到时候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瞧瞧?”

陆辰儿对着淳姐姐投去感激的一瞥,搂着匡夫人的胳膊,笑道:“姨母去不去,若姨母去,辰儿自然去,若姨母不去,辰儿也不去。”

“你这丫头也是个讨巧的,只是哪能让你跟着我老婆子,我跟着老爷刚来松林书院这边的时候,有几年端阳节去瞧过几回,着实热闹,每年那一天青江边上都是人山人海,后来年纪大了,我又嫌挤得慌,这几年便没再去了。”匡夫人侧头,望着陆辰儿,又带着两分戏谑,“你们年轻人合该都去瞧瞧,端阳节那天书院放假,到时候让你夫君陪你过去,回来以后再讲给我听。”

柳束兮望着众人笑道:“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青湾码头的龙舟赛,自去年我看过一回后,就一直心心惦记着今年的端阳节。”说完,目光又笑望着匡夫人,“我记得青湾码头那边有观景台,夫人若去,我们可以提前订下观景台,到时候夫人登上观景台观看龙舟赛,又能看得清楚,又不会拥挤,夫人有几年没去了,才更应该去瞧瞧,何况这回去又多了我们几个小辈陪着夫人,这几年龙舟赛又变了花样,夫人去了,到时候一定会不枉此行的。”

“祖母,听柳姐姐这么一说,我今年也想去,到时,祖母和母亲说一声可好。”淳姐一脸期盼地望着匡夫人。

匡夫人听了,伸手指了指柳束兮,笑了,“瞧姑娘这张嘴说得,不但我老婆子不会不行了,淳姐儿也心动了。”

“夫人去看过青湾码头的龙舟赛,只怕认为着实有趣,值得一去,要不任凭束兮怎么说,也难让淳姐儿动心,更难说服夫人。”柳束兮浅浅一笑。

淳姐儿听了这话,赶紧催促着匡夫人道:“祖母既乐意去,不如派人去和二伯说一声,让二伯今天去把观景台订下来,要不就迟了。”

“八妹妹却不用担心这个,往常府上都有人去,观景台是前一年便订好了,因而是早已订好了的,要不,这会子才订,只怕也没位置了。”

听了范氏的话,淳姐儿感叹一句,“我竟不知道,这么早,不过,早订了位置,更应该去。”

“你不知道还多着呢。”匡夫人瞅了淳姐儿一眼,没好气道。

淳姐做了个鬼脸,毫不在意,一屋子让她逗得乐呵呵的。

这些下来,陆辰儿也察觉到了,只要尚氏不在,淳姐儿就如同猴儿一般无拘无束,一旦尚氏在一旁,肯定循规蹈矩,因而,淳姐儿更愿意住在正房的抱厦,不愿回沁水园。

有丫头进来请示晚饭摆哪,柳束兮起身要告辞,匡夫人忙道:“一起用晚饭吧,等会儿我派人送你回去。”然后把小洛氏和范氏也留了下来,吩咐着人把饭摆在东次间。

一个没留神,外面天幕已渐将暗了下来,屋里点起了蜡烛,淳姐儿起了身,过来扶匡夫人,“祖母,不如让柳姐姐也在咱们家住下吧,和表姑姑一样,我和表姑姑住的屋子也宽敞,多住几个人都没问题,又能多个做伴的人”

“胡说,”匡夫人瞪了淳姐儿一眼,“柳姑娘忙着打理铺子,又不像你这般闲着无事,你若是懂事,就该少缠着柳姑娘才是正经。”

柳束兮神色微微一黯,却马上笑道:“瞧夫人说的,我那些铺子不过是在这边闲着时弄得好玩的,哪是什么正经营生,我只盼着淳姐儿缠着我才好。”

听淳姐儿提过,柳束兮在这边置办了几个铺子,听说经营得还不错,只是陆辰儿不解,柳家怎么会允许一个姑娘拋头露面的出来管理铺子,不过,此刻听她这么一说,好似不是家里的产业,似乎是她自己的主意,自己置的铺子,陆辰儿不由抬头,多看了柳束兮一眼,天朝重农抑商,一个高门大户出来的未嫁姑娘,有勇气自己去经营铺子,胆子不是一般的大,真是不拘淤泥。

第六十回:夜晚(上)

因淳姐儿恳求,外加撒娇耍赖纠缠,匡夫人点头答应,柳束兮愿意留下来住一晚。

陆辰儿在一旁瞧着,有些不解,柳束兮看起来不像是没有主意的人,淳姐儿那耍赖手段太过低级了点。

怎么她就愿意留下来了呢?

进了抱厦的屋子,淳姐儿支开侍候的丫头婆子,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柳束兮,“柳姐姐,我最近想出门,想去姐姐的糕点铺子里逛逛,姐姐哪一天有空?”

柳束兮点了点淳姐儿的鼻子,无比亲昵,“贪吃鬼,你是想吃我铺子里的糕点,还是想出门?”

“又想出门,又想吃姐姐铺子里的糕点。”让人看穿了心思,淳姐儿只蹙了蹙眉,大方的承认,瞧着陆辰儿远远地坐在屋子里二扇松柏梅兰纹屏风后面的罗汉床上,旁边搁着一个绣篮,伸手正要拿起针线,淳姐儿忙美人榻上起身,快步走过去,阻止陆辰儿,“好姐姐,平日也没见你这么勤快,今晚不许做这什么劳子东西,柳姐姐难得住下来,我们坐着一起好好说说话。”

淳姐儿使着蛮力拉着陆辰儿起身,硬是押到前边的美人榻上坐下,“我和姐姐说,柳姐姐铺子里的糕点可好吃了,而且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保证姐姐尝过之后,回味无穷。”

“淳姐儿,如今有你陆家表姑姑在,你若想出门,再也不用偷偷出门了,完全可以让你表姑姑带着你大大方方地从匡家正门出去。”柳束兮说完,目光望向陆辰儿,明眸流转,浅浅一笑,显得无比大方,“陆辰儿,想来我说的没错吧,你应是愿意带着淳姐儿出门的。”

“真的呀?”淳姐儿欢喜不已,忙侧头望着陆辰儿带着几分急切。

一声陆辰儿,是不是说她什么都知道。

陆辰儿抬头望去,对上那浅笑明眸,顿时恍过神来,是呀,皆是心知杜明的事,若自己还一直躲躲闪闪,不是显得小气别扭,想到这,回之一笑,尔后,望向淳姐儿道:“只要姨母答应,我是极愿意带着你出门。”

“你和祖母说,祖母一定会答应的。”淳姐儿歪在了姜黄色锦鲤锦锻的大迎枕,两眼如同明星般,闪闪发亮,使得陆辰儿一时都不好拂她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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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声嘶力竭地呼叫,陆辰儿突然睁开了眼,仰躺在床榻上,内心悸动不已,目光盯着青帐顶,半晌才回过魂来。

外间守夜的云锦还是听到了呼喊声,走了进来,挂起青帐,入目瞧见陆辰儿眼睁着大大的,望着帐顶,满头大汗,烛光下,额际的发丝都湿得发亮,“姑娘醒了。”

云锦挨着床榻,用手帕替陆辰儿抹去客头上的汗珠。

陆辰儿偏过头,瞧着云锦一脸担心,伸手接过手帐,“又做了那个噩梦,身上粘乎乎的难受,扶我起来吧?”

“嗯。”云锦应了一声,忙起身扶着陆辰儿下了床,瞧着陆辰儿中衣都汗湿了,又替陆辰儿换了身雪青中衣,连着床上的被褥都换了。

因陆辰儿晚上睡觉不能熄灯,柳束兮和淳姐儿一个屋子,陆辰儿单独一个屋子。

这样一来,倒也没惊动旁人。

如今已快接近立夏,天气已越来越暖和。

瞧着陆辰儿没打算马上躺床上,云锦又给陆辰儿上身加了件月白绫缎小袄。

“是不是因为柳姑娘的缘故?”云锦不放心,还是问了出来。

柳束兮和李皓白的事,丫头里只有云锦知道,今天见到柳束兮时,云锦这整天的脸色都黑漆漆的,因而,才有这一问。

陆辰儿摇了摇头,“不是,你别瞎猜。”

“那便是青纱帐里光线太暗,要不明儿和夫人说一声,换成透光性好的月白色细纱帐。”

“也许吧。”陆辰儿望了云锦,又道:“算了,你别多事,姨母是有心但也撑不住这家大人多的,单单只这晚上彻夜点着蜡烛,还有人叨念,何苦再惹人不快,没得折腾,我想着,我瞅个机会到时候和姨母提一下,还是回青山街那边的院子,外面总比不得自己屋子自在。”

晚上屋子里点蜡烛,云锦偶尔听过婆子私下里碎嘴,因而,陆辰儿这话,云锦是十二分的同意。

屋子里临窗的地面,如水的月华洒了进来,似铺就了一层荧光,陆辰儿推开窗,瞧见窗外明净的天空一轮圆月高悬。

十六望月,已经是十六了。

明月映照下,树木葱葱郁郁,花草肆意绽放,楼阁柱子台阶,一切是那么的宁静,忽然瞧见回廊的台阶上似坐了个人,初初一看,吓了一跳,仔细瞧去,竟是柳束兮。

第六十一回:夜晚(下)

非常感谢丫738155打赏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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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辰儿顺着台阶边沿坐下,柳束兮转过头,有些惊讶,“你也睡不着?”

“嗯。”回廊里寂静,两人的说话声,哪怕压得低低的,也格外的清晰,响起又消失于夜空中,犹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一个小石头,激起水纹无数,小石头却沉下去了。

这般静静坐着,没有说话,偶尔有风吹过树叶,留下轻微的哗啦声。

好一会儿,忽然只听柳束兮清亮的声音响起,“我半夜坐在这里,你怎么不问为什么我待在这里?”

陆辰儿一怔,“你想说自然会说。”

“我想说自然会说?”柳束兮重复了一遍,尔后却是笑了起来,“对,就像我问了,你不想答应,只好敷衍地回一句。”

陆辰儿没有出声,柳束兮语气中带着笃定,“那么,你应该也没有问李皓白有关我的事,想不想听?”

听了这话,陆辰儿转过头,望向柳束兮,目光带着审视,她这是示好?还是扬威?

一个奇怪的女子,直到此刻,陆辰儿都不曾从她脸上察觉到半分抱怨,更遑论伤悲,哪怕是提起李皓白,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怒,对于自己更没有半分妒恨,她真的是柳束兮,那个和李皓白情投意合,已到相知相许地步的女子?

陆辰儿已不能确定了。

“如果我说我不想知道,你会认为我在骗你吗?”陆辰儿还是开了口,“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

双手抱膝,下颚搁在膝盖上,目光平和,浑不在意,有着置身事外的超脱。

柳束兮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样的神情,她在她嫡母身上看见过,那是一种家族主母面对夫君惹的桃色事件所表现出来的淡定,至少得有十年以上的修为,眼前的女子不过十七岁,又是父母娇宠下的长大的,听到这种事后,不该有这样的淡定与超脱。

半晌,柳束兮笑了,如昙花绽放,月华下露出极致的容颜,有放松,也有放纵,“怎么办,我还是想说。”

不等陆辰儿回应,只听柳束兮继续道:“我喜欢李皓白,甚至于一度爱上了他,知道他订了亲,我也不曾停止,他说,他要娶我为妻,我信了,我以为,以为他会为了我拒婚,以为他会为了我违抗父母之命,以为他会为了我此生再无旁人,没想到,他并没有拒婚,连尝试的举动都没有,甚至他没有向父母提起我们的事,更没想到他许给我的是平妻,还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妻位,我知道这件事后,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于是我做决定不再喜欢他,他是性温文尔雅心地纯良,但同样毫无主见得过且过,我要的良人,是能够陪我一生一代一双人,但显然,他不能够给我,也给不了,他也不值得我真心相待。”

一生一代一双人,词美。

纵然上一世,对于程常棣,她都不敢生这样的心思。

怎么以前没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呢,望向柳束兮,陆辰儿目光中闪烁着几缕认同的光芒,又有几分迷离,“你这样很好,很好…君若无情我便休。”

大约是陆辰儿没有显露出惊世骇俗的表情,柳束兮兴致非常好,“我是喜欢他,但没有喜欢到非君不可,非君不嫁的地步,我是喜欢他,但并不能当饭吃,没有他我就活不下去的地步,我是喜欢他,但不会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

陆辰儿瞪眼望着柳束兮,几乎不敢相信这番话,“你胆子真大,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能够有勇气独自去经营铺子了。”

“我已背上了克夫的命,还会有比这更差的境遇吗?”柳束兮笑着反问。

平常女子,若是背上克夫命的名声,应该是惶惶不可终日,她却一点都不在乎,陆辰儿不知怎么突然生出心有戚戚焉,“你也不想嫁人。”

“不是不想嫁人,是不想这么早嫁,我才十七岁,何况,我想找一个真心待我也值得我真心以待的良人,不想在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下,随便嫁人。”柳束兮摇摇头。

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她用了一世换来的金科玉律,没想到就让柳束兮轻轻推翻了,不想柳束兮经历了和李皓白的事,还没明白过来,比私订鸳盟的虚无相比,至少父母之命的婚姻,能有家族作担保。

陆辰儿只犹豫了一下,便说了出来,“我和李皓白有过约定,若是他愿意,我会和他和离,成全你们。”

这回轮到柳束兮似见了鬼一般,又陡然兴奋不已,“二十一世纪,蛋糕。”

“二十一世纪?蛋糕?什么意思?”陆辰儿只觉得柳束兮莫名其名。

柳束兮满脸狐疑,“你不知道?”

“我要知道吗?”陆辰儿说完,摇了摇头。

柳束兮脸上又带着几分气馁,“没什么,只是我想回家。”

“你可以让家里的仆人护送你回河东。”

柳束兮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嘟嚷了一句,“你不明白的。”

莫名其妙地到了这个地方,莫名其妙地有了尴尬的身份。

天上的圆月悬挂中天,打更声传来,已是四更天了,陆辰儿道:“我们回屋躺一会儿吧,要不明早起来,脸下若是青黑一片,姨母又该问了。”

“你先去吧,我再独自坐一小会儿。”

待陆辰儿起了身,还没走两步,又听柳束兮道:“你和李皓白那个约定还是忘了吧,我不会再和他在一起的,他也不会答应了,没的还破坏你们的感情。”

陆辰儿回过头,“他答应过了,你也说过他心地纯良,他不会反悔的。”

“他不会同意的。”柳束兮无比坚定,“辰儿,你或许不是最美,但是最有气质,眼眸纯净,晶莹剔透,一身柔弱,就如同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一直是由人呵护长大,但凡有点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一眼瞧见后都会油然升起保护欲望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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