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什么仇啊,恨的,都给我忘了!”
大伙儿一怔,没想到吴宁来这么一句。
只闻他继续道:“你们就一个脑袋,塞满了过去,又哪有地方装什么明天?”
“所以,为了报仇,必须得先忘了报仇。留出心思,把今天过好,把明天过好!”
“明白了吗?”
“。。。。。。”
“。。。。。。”
大伙儿一阵沉默,最后却是吴老八猛的一咧嘴,露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脸,“我尽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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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七章 又被混蛋女婿算计了()
吴老八说他尽力,虽然有些勉强,但是在吴宁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人非完人,谁也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可是,也正因为人非完人,暂时放下才是必须的。
吴宁不相信,一个苦大仇深、满心怨念的人能成什么大事。更不觉得,意志消沉成这个样子,是大伙儿应该有的状态。
此时,秦妙娘在一旁拉了拉吴宁的衣袖。
待吴宁看过去,秦妙娘立时送上一个安慰的笑脸,“让大家放下,你也得放下才行呢!”
吴宁笑了,敷衍道:“我肯定放得下的。”
秦妙娘看着他,没有搭话,只是在袖口之下轻轻地攥了攥吴宁的手掌,算是鼓励。
其实,秦妙娘知道,吴宁才是几兄弟之中最苦的那一个。
这些天来,众人风餐露宿,秦妙娘一直睡在他身边。
只有她知道,吴宁不单背负着仇恨,同时也在深深地自责。
只有她知道,无数个夜晚,吴宁在梦中喊着祖君,喊着四伯,喊着下山坳的乡亲们,说他对不起大家,是他引来的灾祸。
说他,想大家。。。。。。
。。。。。。
——————————
吴宁感受着秦妙娘从手心传来的温度,扬起嘴角,说不出的感激。
刚要与秦妙娘说点什么,“咳咳咳!!!”老丈人那拼了老命在咳嗽着,生怕二人听不见。
“大挺广众,给老夫收敛点!”
好吧,吴宁一窘,很不舍得地松开了秦妙娘的小手。
“岳丈大人,这是嗓子不舒服?”
秦文远懒得和他废话,板着脸,“不是说有话与老夫说吗?要说什么?赶紧说,不然老夫可回去了!”
“哦。”吴宁这才想起还有这个茬。
“确实有点事与岳丈商量。”
只闻吴宁问道:“如今秦府举家入蜀,岳丈大人以后有何打算?”
“打算?”秦文远想了想,以他对吴宁的了解。。。。。。
“你是想让老夫把家安在射洪?”
“那可不是啊!”吴宁连忙摆手,“我这儿就是个坑,您老躲得越远越好!”
“。。。。。。”秦文远一听,不是让他安家射洪?
想了想道:“当然是在益州落户,那里是天下富庶之所在。老夫打算重操旧业,把秦家的酒楼、布庄再开起来。”
“哦。”吴宁应声儿,“益州商贸发达,可是您老一个外来户,也不好起家吧?”
“确实如此。”老丈人兴致不高,“慢慢来吧!”
“别慢慢来啊!”吴宁挑着眉头,“要不,小婿给你指一条生财之路?”
“哦?”秦文远笑了,“说来听听,你是怎么算计老夫的。”
“。。。。。。”
能不说得这么难听吗?
吴宁咧着嘴,“好像我这个女婿天天算计你似的。”
“你算计的还少吗?”
得!!
吴宁不和这老头儿一般见识,直入主题,“重操旧业,岳丈大人必定艰难。依我看,您还不如寻一个紧俏的行当取巧一回,说不定生意更胜从前呢!”
“紧俏行当???”秦文远嗤声发笑,“还取巧?你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就你吴老九一个聪明人?”
“益州那么大,商家无数,民生百业哪一样儿没有人精,不是被人做的滚瓜烂熟?你还想取巧?哪那么容易!”
吴宁听完,停了下来,郑重地看着秦文远,“还真有!”
“什么行当?”
“走夷商。”
秦文远一愣,猛的定住,回身看着吴宁。
良久方道:“说说!”
吴宁道:“岳丈大人想没想过,巴蜀的位置十分特别?”
“北联关中龙兴之地,东临荆湖地区鱼米之乡;西面翻越二郎山就算进了吐蕃牧区。”
“西南方向则与南诏国(云南)接壤,而东南方向则是黔州(贵州)岭外之所在。”
“看上去四面环山,道路闭塞,可实为一个贯穿八方的玲珑宝地,且自身又物产极馀,商业通达。”
“岳丈大人不觉得,这是一个好地方、好机会吗?”
秦文远听完,“话虽没错,可是。。。。”
“正因为这个四面环山,道路闭塞,你所说的这个玲珑宝地却只有去关中的一条商路,长江天险只能算半条。”
“所以啊!!”吴宁一拍大腿,“这不正是取巧的紧俏生意。”
“!!!”
秦文远猛然一惊,对啊,吴宁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这确实是个主意啊!而且得天独厚,蜀地商人谁也没有他的优势大。
登时开怀大笑,“你说的对!”
吴宁一看老丈人开窍了,“对吧?我这主意不错吧?”
“不错不错!!老夫怎么就忘了,你和排帮还有那么一层关系呢!”
“有了排帮,这半条就变成了一条,走荆湖这条商路,那确实是紧俏得很啊!”
吴宁:“。。。。。。”
奶奶的!
这也就是他老丈人,换别人吴宁非骂娘不可。
能不能有点想象力?特么要是只想走排帮的关系,我还找你啊?
“那什么。。。。”吴宁耐着性子,“岳丈大人。。。。就没想过别的?”
“什么别的?”
“远走夷狄之地,那才是大钱啊!”
“。。。。。。”
这回轮到秦文远傻眼了,臭小子,坑人啊!
吐蕃、南诏,还有黔州的生意确实好做。可是,你也得有命回来才行啊!
要知道,在茶马古道没有出现之前的大唐,吐蕃的马匹、牛羊、皮革;南诏、黔州的蜡染扎染、珍惜木材、名贵中药。。。。。。
这些虽然都是大唐最为紧俏的商货,可是山高路险,匪盗盘踞,且这几个地方在唐人眼里都是蛮夷未开化之地,民风彪悍,野蛮落后。
有的地方,民就是匪,匪就是民,出了益州平原地带,越往外走,汉人就越少,全是深山老林,苗侬混杂。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所谓的紧俏商货才很难形成规模地进入巴蜀,流向中原。
更别提开辟商路,走什么夷商了。
“小子!!”秦老丈人掐着腰瞪着眼,“你是不是嫌我死的慢,耽误你欺负我闺女啊?”
“还让老夫走夷商?商机不错,可是老夫没那个胆子!”
。。。。。。
“你看看,你看看!”
吴宁砸吧着嘴,“怎么还急了呢?”
“您老没这个胆子没关系啊,不是有我的镖局呢吗?”
“。。。。。。”
“!!!”
秦文远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就说嘛,这小子没憋什么好屁,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这是镖局还没开张,他就把生意先揽好了。
。。。。。。
。
第二零八章 镖局开业(二合一)()
秦老丈人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没憋什么好屁,果不其然,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有着憋气之余,也是暗叹吴宁的胆子是够大的,连走夷商的主意都敢打。
要知道,脑子活分,看出其中商机的大有人在,谁不知道岭外、南诏物产都是挣大钱的好东西?
别的不说,单是药、蜡染布匹这一项,只要你能从少数民族手里运出来一车,哪怕仅仅只有一车。。。。。。
这一车蜡染布料只要能运到中原,那也绝对是百倍的利润不止。
其实,谁都知道苗侬所制的蜡染都是当地的粗布染制而成,如果从价值上来衡量,根本不值几个钱。
可是,你架不住它稀有啊,架不住那美轮美奂的冰裂花纹啊!
所以,一匹蜡染的苗布从苗人手里收上来的时候,可能就值几斤米,百多个铜仔儿。
但是在长安、洛阳,一匹苗布蜡染的价格,甚至比一匹最上等的苏杭绸缎更加值钱。
更不要说各种珍惜的独有中药。
这些药在当地人眼里根本就不值钱,可是只要运到中原,那都是天价。
。。。。。。
可是,话说回来,既然大伙儿都看出这条路遍地是宝,那为什么从古至今,就一直没人惦记呢?
那是因为凶险啊!!
只拿往黔州去的这一条路来说,从益州向西南走,过了遂州、合川到达渝州,最多到涪州,再往前,就是大唐皇权所不及之处了,重山峻岭,鱼龙混杂。
茂密的深山老山里,几乎每一个山头都隐藏凶险。
这里面有战乱年代逃难的汉人后代,有数百年前遗留的百越族人,有苗寨,也有侬村。
因为山多不利耕牧的缘故,这些法外之地几乎都生活在困苦之中,常年在饥饿里挣扎,除了放抢,绝无生路可寻。
这一路,别说是商队,就算是朝廷大军进去,能不能出来也是个问题。
现在吴宁想挣这个钱,简直就是拿命在开玩笑。
“九郎啊!”
秦文远觉得,有必要好好劝一劝吴宁,“你这个所谓镖局还没立起招牌,可不能好高骛远啊!”
“走夷商。。。。。。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吴宁一听,“岳丈大人放心,这条路我还真能走成。”
“不行!”秦文远一口否定,“你也不想妙娘还没过门儿就要守寡吧?”
“老夫知你报仇心切,想一走登天。可是,正如你刚刚对你的小兄弟们所言,这个时候更应该冷静!”
“。。。。。。”
吴宁心说,看来不亮一点干货,老头儿是说不通了。
左右扫看,见四下没有外人,这才贴到秦文远耳边,嘀咕了起来。
秦文远一听,立时瞪圆了双目,“这。。。。这能行吗?”
吴宁默默地点了点头,“肯定行!”
“那。。。。”秦文远捋着胡须,沉吟了起来。
心说,如果真像吴宁低语那般,那。。。。那他…妈…的就发了啊!
看着吴宁,你若真有把握,那老夫倒是可以与你一试。
吴宁一听,打着包票道:“您尽管回益州准备,等到镖局开张之日,咱们就成行。”
“放心!除了孟道爷,我再让他去一趟排帮,借足人手帮咱们走这一趟。就算不成,起码也能全身而退。”
“。。。。。。”
秦文远闻罢,更是动心。如果排帮也能出人帮忙,那就更有把握了。
“行,老夫就陪你疯这一回!我这就回益州,备下商货钱财。”
这可是一趟万一成了就要赚翻天的生意,由不得秦文远不重视。
说着话,老头儿一刻都不想多等,转身就要走。
“诶诶诶!!”
老头儿要走,吴宁却是不干了。
“您老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指着前面的集市道:“逛完街再走也不迟嘛。”
秦文远一皱眉,“你们年轻人逛着,老夫可没那个闲情。”
只闻吴宁一声贱笑,“没闲情逛也得逛啊!嘿嘿嘿,那什么。。。。。还指望着您老会账呢。”
我噗!!
秦文远一口老血喷出来,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吴宁。
“你。。。你自己没钱啊!?”
“出来的匆忙,带了一点,路上都花光了。”
“。。。。。。”
秦老丈人也是服气,又被这小子算计了。
估计出来谈事儿都是幌子,真正的目的就是让老丈人给他会账。
都懒得和吴宁磨嘴皮子了,老头儿直接瞪了一眼自家女儿。
“败家玩意!养你何用?专帮外人诓骗你爹!”
说着话,老头调头就走。
“岳丈大人!”吴宁赶紧追,“岳丈大人??真走啊?还真不管我们了?”
“。。。。。。”
远远的,传来秦老丈人一声怨气十足的低吼:
“老夫身上没钱,一会儿让下人给你送来还不行吗!?”
“行!”
吴老九忙不迭地点头,心里那个美啊!
“这老丈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
——————————————
另一边的陈子昂去了射洪县衙。
本来大唐为了控制人口流动,对于投亲落户这种事是管制极严的,要不然吴宁那个逃户的身份也不会一背就是好几年了。
不过,这回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武则天初登大宝,必然要大赦天下,宽恕逃籍,以示仁慈的。
所以,陈子昂一去说请,射洪县君连磕巴都没打就答应了下来。
毕竟陈子昂是当代名士,又在官场上混了那么多年。虽然辞了官,可不一定什么时候陛下想起他来,还得起复。
所以,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只说让陈伯玉改天送来那几个远亲的名贴籍档,剩下的事就不用陈子昂操心了。
而且,县君好心,甚至说查查县薄上可有余田,可以给陈家亲戚分上一些。
陈子昂生性倨傲,虽说长这么大也没求过什么人,可是这回射洪县君如此帮持,也让陈大才子心中甚是感激。与县君大人热情交谈了好久,才告辞回家。
路上长出了一口气,有了户籍,吴宁他们就能暂时安定下来,也就不用藏着躲着了。
呵呵,陈大才子还是想多了。
刚进自家所在的平承坊坊门。。。。
还没进家门儿呢,就见有个街坊,拎着三尺彩布众身边过。
“呦,陈长史回来了啊!赶紧的,快回家吧!”
“家里来了客人,却还出哪门子的街呦!”
“。。。。。。。”
陈子昂心说,他怎么知道家里来客人了?倒道吴宁他们进府的时候他看见了?
结果,迎面又走过来一个。
“陈长史才回来啊。。。。”
“哎呀。。。这书香门第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连亲戚都这么知书达礼呢!”
“。。。。。”
不对啊。。。陈子昂就纳闷儿了,这位也看见了?
结果又迎面来一个。。。。
“陈长史这远亲好生客气啊。。。。。”
陈子昂忍不了了,招呼都没打,急步就往家走!!
结果走到门前,正撞见吴宁领着一众兄弟,敲开一户邻居的院门。。。。。
朝人家主人,恭敬的一个长揖,“小生是隔壁陈氏的亲侄,特来此地投亲。。。。”
“将来就指望射洪一方水土养育,还要仰仗各位高邻多多提携。”
说着话,递上一份小礼物,“略备薄礼,不能敬意。还望高邻笑纳!”
“。。。。。”
陈子昂远远的看着。。。
一拍脑门儿,只觉脑仁儿直疼。
这特么真是个人才哈。。。。。
谁要摊上吴老屁股后头那些烂事儿,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不可。
这位倒好,自己一眼没照顾到,就出了一趟门子。他就已经和左邻右舍混的顶熟了。。。。
无语摇头,心说这样也好。
四邻都认识他了,也就省着提心吊胆的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
。。。。
回到家中,把县衙之行与吴宁一说,“吴宁这个名字,你怕是不能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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