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见二人有继续争辩的意思,“好啦。。。。。”
    极是不悦地横了武三思一眼,这才对李旦道:“你呀,与你那显皇兄一样,生性懦弱,公私不分!”
    “事关王法纲纪,岂容儿女情长!?”
    训完了李旦,老太太又转向武承嗣。
    话锋一转:“不过,承嗣与旦儿说的也没错,毕竟是自家人,还是先接回来吧!”
    得!
    老太太特么骂着李旦公私不分,结果事还是照着李旦说的,原封不动地办了。
    武三思翻着白眼,他算是看出来了,合着就他一个傻子,就特么他心急?
    而另一边的武承嗣,此时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接贺兰敏之回京的主意是他提出来的,而且,武承嗣耍了个心眼儿,在不明白老太太到底是何心意的情况下,他用了一个“接”字。
    接贺兰回京!
    他是想探一探老太太的底细。如果武则天对贺兰敏之,包括那个孩子心存恶念,那老太太一定听得出来这个“接”字用的太过亲切,进而一定会表态出来。
    而如果老太太也是这么想的,那就像现在这样儿,顺着台阶,不加掩饰地要把贺兰敏之接回来。
    “那派谁去接?”
    这又是个问题。
    武则天显然不想弄的满朝皆知,所以一定得是亲信。又得是让贺兰敏之信认识,肯安心跟着回来的人物。
    想了半天,武三思灵机一动,“要不,让来俊臣去吧?”
    呸!!
    说完他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下。
    出的什么馊主意,今天还不够傻吗?
    果不其然,武老太太一听武三思举荐来俊臣,立马又瞪了他一眼。
    这么一会儿工夫,武三思已经被老太太瞪了三眼了。
    “来俊臣。。。。”武则天不咸不淡地嘟囔道,“那接回来,干脆就直接扔到大理寺算了。”
    武三思一听,老太太这是动怒了,慌张拜倒,“三思不敢!!三思有些欠考虑了。”
    “行了!”武老太太有些不耐烦,转头看向武承嗣,“承嗣啊,既然主意是你出的,说明你还念及当年的兄弟之情,实属不易。”
    “那就你去吧!”
    “我?”武承嗣一怔,“臣。。。。刚从房州回来,这么快又去,怕是不合时适吧?”
    “不碍得!”武老太太一摆手,“不一定非要去房州。”
    “前几日,狄仁杰不是报蜀中有个排帮,聚匪占江,请求用兵剿灭吗?”
    “朕调两千金吾卫与你,以剿匪督战之名南下,走过房州的时候,把那舅甥二人接回来便是。”
    武承嗣无法,只得从命:“遵旨!”
    武则天这时则转向太平,“你可有何话说?”
    只见太平下拜,声色冷淡,“儿臣无话说,全听母亲一言决断!”
    心中却是暗暗冷笑,母亲的心意是好的,可是,你看看这一张张真假难辨的嘴脸!?
    吴宁进京干什么?他无根无屏,就只凭老太太一腔不能公诸于世的宠爱,他就算多智近妖又能怎样?斗得过这些牛鬼蛇神吗?
    兴致缺缺地对武则天道:“母亲若无他事,女儿便退下了。”
    “嗯。”武则天点头,“舟车劳顿,去休息吧!”
    “你们也都下去吧!”
    。。。。。
    ————————————
    太平公主回到寝殿,又沉思良久,最后终于决定,给吴宁写一封长信。
    她了解吴宁,所以,来不来京城,她不能替吴宁做主,母亲也不能做主,还是让他自己来决定吧!
    把信交给亲信近侍,“日夜兼程,送到房州!”
    。。。。
    与此同时,武三思、武承嗣,还有李旦三人并肩走出武皇内宫。
    “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武三思闲聊天,与李旦和武承嗣话起了家常。
    “奇怪什么?”
    只见武三思似有深意地看着武承嗣,“姑母是怎么知道。。。。”
    “贺兰敏之和吴宁是舅甥关系呢!?”
    “!!!”武承嗣一怔。
    对啊,今日他上禀房州丑汉就是贺兰敏之的时候,可是没提吴宁与他是舅甥相称。只说丑汉身边有一少年,整十六岁!!
    可是,刚刚武则天让他去接贺兰敏之和吴宁的时候,分明说了一句:“把那舅甥二人接回来!!”
    “这。。。。。”
    武承嗣心绪更乱。
    “呵!!”只闻武三思玩味遥头,“真是想不通啊!”
    “难道。。。。。。姑母早就知道那二人在房州?”
    “呵呵,想不通想不通!!”
    “算了!不去想了!”
    说着,朝李旦与武承嗣一拱手,“二位原谅则个,三思尚有公务在身,先走一步。”
    说完,大步急走,留下武承嗣在那儿想啊想啊,想的脑仁儿疼。
    。。。。。。
    ,
第一九零章 最后的阻碍() 
武三思一走,等到二人行至宫中岔路,一面是出宫的正道,另一方向则是李旦的东宫。
    武承嗣还在那儿纠结,也不和李旦话别,径自呆愣愣地往前走。
    却猛的听闻李旦一声呼唤,“豫王留步,旦有几句话要与豫王分说。”
    。。。。。。
    “啊?”
    武承嗣茫然回头,却是发现已经走出十来步了。
    折返回去,“相王有什么话说?”
    只见李旦低头沉吟,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方道:“有几句肺腑之言。”
    “直说无妨。”
    “唉!”李旦长叹一声,“想来兄长也算是看着旦长大的,旦说几句不该说的话,兄长莫怪!”
    “。。。。。。”
    武承嗣眉头一皱,心说,你今天怎么净说不该说的?
    这不废话吗?李旦今年才二十出头,而武承嗣都四十了,可不是看着李旦从娃娃长起来的?
    “这是怎地了?弟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呢?”
    李旦一笑,“许是听闻敏之兄长还活着,心生感慨吧!”
    不再废话,直言道:“弟也就不与兄长绕弯子了,我这个东宫住不长的。”
    “啊!?”武承嗣更惊,完全不明白李旦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实话与兄长说吧,这是弟与母皇事先商量好的。为了稳住朝局,弟不得不暂居东宫,行太子之实。”
    “可是实际上。。。。”
    李旦苦笑着摊手,“兄长应该最了解小弟,我。。。。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武承嗣慌了,下意识左右张望,生怕别人听了去。
    “你。。。你与我说这些做甚?”
    “兄长莫慌,这里没有外人。”
    李旦显得镇静许多,“弟说这些,其实是想告诉兄长。”
    “母皇说的对,弟生性怯懦,儿女情长,根本不是继承大统的那块料。”
    “今日与兄弟明言,也只是为了让兄长安心。”
    “弟!!无意储位之争!”
    说到这里,朝着武承嗣深施一礼,“将来是承嗣兄长,还是三思兄长,亦或是。。。。”
    “亦或是别人,皆与旦无关。言尽于此,旦先告退了。”
    说着,退步而走,回他的太子东宫去了。
    “。。。。。。”
    武承嗣定在那里,望着李旦的背影思索甚久。
    李旦在干什么?
    愚蠢的“肺腑之言”!
    他真的以为,凭几句话,我就会信他?就会在储位之争中把他忽略到一边儿?
    天真!
    武承嗣自认,还不会因为李旦的几句话,就被之蒙蔽。
    他甚至觉得有几分可笑,如此拙劣的表演,居然也想骗过他武承嗣?
    可是,他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李旦所说,无心储位也许是假的,说自己不是那块料,也不是本心。
    但是,李旦的那段话,有一句话却是真的。
    他说:他与老太太商量过,只是暂居东宫,稳住朝臣,老太太另有人选、
    李旦胆子再大,也不敢拿老太太来哄骗于他。
    所以,这句话是真的!!
    那么问题来了,那个人选是谁?谁会是下一个东宫之主?
    不知为何,武承嗣又想到了吴宁。
    是了,一定是了!!
    如今所有的疑问都已经清清楚楚,所有的不合理,也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武则天早就知道吴宁在房州,所以她才会一连三道旨,所以她才会对吴宁的《醒世方》看重有嘉。
    所以,当得知吴宁欲娶商妇的时候,才会当着众人的面儿发脾气。
    所以才会要把他们“接”回京城。
    那东宫那个位子是留给谁的?武承嗣越想越气,越想越愤恨。
    吴宁!!!
    与我争?
    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
    ——————————————
    房州。
    与太平分别已余半月,时间进入十月,天气渐寒。
    吴宁一边穿过房州城门往城里走,一边不由感慨:日子过的真快,转眼又是一年。
    去年的十月,客店才刚刚开张,太平公主还没有住进他的小店,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那时,老祖君拎着棒子,因为他糟蹋了碾子而追着他打,全坳子还在为卖了几斤高价的白菜而欣喜不已。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去年才挖好,为今年大种蔬菜而准备的菜窖,已经荒废了。
    祖君家里堆着整整两万贯大钱,等着分给大伙儿。
    吴老八要娶媳妇了,新娘是吴启心心念念的李四娘。
    吴启现在,正为找不到心上人而烦恼。
    而自己,也很快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六年的荆湖小城。
    。。。。。。
    一路穿城而过,吴宁径直来到秦家位于东市的布庄。
    说起来,他还是这远宁布庄的账房呢,可惜却没来上过几天工。
    进到店内,自收的那个徒弟赵紫平,还有钱掌柜都迎了上来。
    “师父!”
    “少东家来了啊!”
    “嗯。”吴宁点头应着声,“妙娘呢?”
    “正在里间等着呢。”
    “好,钱伯先忙!”
    。。。。。。
    进到里屋,秦妙娘正捧着账本,在那里算账。
    吴宁贴到她身边,“交给紫平就行了,怎么还自己动手了?”
    秦妙娘见是他,先是欣然一笑,随之又嗔怪地横了他一眼,“你说的轻巧,把账本塞到吴宁怀里,这也能是赵紫平来吗?”
    吴宁一看,瞬间了然。这是秦家的家底儿细账,还真不能让赵紫平碰。
    “怎么?已经归拢的差不多了?”
    “嗯!”秦妙娘点头,“按九郎和我爹的意思,这段时间能卖的都卖了。”
    嘟起小嘴,“不出意外,过上几天,连老宅都是人家的了。”
    有些忧心地看着吴宁,“咱们。。。。真的要走吗?”
    “嗯。”
    吴宁点头,“怎么?舍不得?”
    “有点。”
    “不过有九郎在身边,去哪里都行。”
    。。。。。。
    吴宁拉着妙娘的小手,若有所思。
    良久,喃喃自语:“现在,只差最后的一个阻碍了。”
    “什么阻碍?”秦妙娘不知道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下意识一问。
    吴宁也是下意识作答,“最后一个能拦着咱们远走天涯的人。”
    或者说,是无论他走到哪儿,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能让武老太太知道的那个人。
    “。。。。。。”
    秦妙娘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准确地说,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吴宁的身世。
    眉头微皱,“九郎!”
    “你说什么,小妹就做什么,都听你的。”
    “可是,咱们为什么要走?”
    吴宁回过神来,漏出一个笑意,“再等等,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就把什么事都告诉你!”
    正说着,吴老八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可找着你了!!”
    “咱舅正找你呢!赶紧回家,京中来信了。”
    。。。。。。
    ,
第一九一章 为了真相() 
吴宁急匆匆地赶回下山坳,一进家门,却是没见到贺兰敏之。
    问过祖君才知道,丑舅去了问仙观。而且嘱咐坳子里的人,吴宁一回来,让他速去问仙观相见。
    “你们舅甥二人最近搞什么鬼?”
    老祖君对于吴宁这段时间忙忙叨叨很是不满意,背起双手数落着。
    “大的不着家,小的也见天不知忙活什么。日子要是让你们这个过法,多少家财也不够造!”
    吴宁一边往外走,一边听着老祖君絮叨,“您老就歇歇吧!放心,营生已经给您找好了,成衣铺子!”
    “这回也不用您老操劳,躺在家数钱就行了。”
    “哦!”老祖君不信,“那躺着要能挣钱,还要勤快人干啥?”
    “诶!!”
    “没大没小的东西!!正说你的,你又要往哪儿跑?”
    “我去问仙观,一会儿就回。”
    “没事往那儿神神叨叨的地方跑啥?赶紧回来,把坳子的钱分了。”
    “知道了!”吴宁已经跑出老远,不耐烦地应着声儿。
    一路到了问仙观,刚一进去,就见肖老道面沉似水地端坐在那儿。
    孟苍生抱着长剑倚在门沿,而贺兰敏之则是满面愁容,心急火燎地来回踱步。
    吴宁一阵茫然,“这是怎么了?”
    “你跑哪儿去了!?”贺兰敏之一见吴宁,就是怒声喝骂。
    “怎么才回来?”
    “呵。”吴宁尴尬地一笑,也不和丑舅争辩,“舅爹莫急,有事说事。”
    “到底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贺兰敏之眯眼瞪了吴宁一下,把一封信函扔到他怀里。
    “你自己看吧!”
    吴宁抓住信,打开一看,日!!
    吴老九第一反应就是一声暗骂。
    心说,老太太是不是闲的?京中那么多儿子、闺女还不够她消遣吗?叫我去干嘛?
    可是再一想,不对!太平刚回去,老太太刚登基,这个时机可不太好。武老太太到底怎么想的?要把他叫到京城去?
    抬眼看着贺兰敏之,“舅爹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贺兰敏之瞪着眼,“不能去!”
    他对武则天历来有近乎偏执的仇恨,也许压根就不相信老太太会这么好心,要把他们接回京。
    “事出蹊跷,必为妖!”
    “武曌刚登基,人心未稳,这个时候突然要把咱们接回京,谁知道她是什么用意?”
    “万一咱们到了京城,她翻脸不认人,借你我二人正法立威呢?”
    吴宁听得直皱眉,却是没出声。
    肖老道也是低头不语,自打吴宁进门,这老道士不但没说过话,连动都没动一下,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倒是孟道爷,实在有点听不下去了。
    凝眉揶揄,“也不至于吧?她如今贵为天子,更不能出尔反尔。”
    “再说了。”孟道爷牵起一边嘴角,“她要想对你二人不利,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的吗?”
    “那也不行!”
    贺兰敏之认准了死理儿,又冲着孟苍生开始嚷嚷。
    “退一万步说,就算武曌未有歹念,那武三思呢?武承嗣呢?李氏皇族呢!?”
    瞪着眼看着孟道爷,“他们要是知道吴宁是皇子,会怎么想?非变着法的坑害于他不可!”
    “到时,诺大的京城,吴宁眼内皆敌,寸步难行,还不让他们吞的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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