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向男人，男人神色依旧，只是隐隐有点恍惚，他后面跟着揉着眼睛的华教授，老人眼睛以及彻底肿成了核桃。
“我不会强要求你回到特部的，”华教授哽咽，“你想回来，就回来，想离开，就离开。曾经的人都不在了，现在的世界也变了，我只希望，你还能够抛弃过往的一切负担，重新开始。”
乌冥沉默不语。
“好啦，我们先商量一下，后面要怎么办。”
华教授使劲吸了吸鼻子，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只是一吐气，差点吹出个鼻涕泡，连忙伸手掏纸巾擦了擦，才一本正经的瓮声瓮气道：“现在，我们所有的信息汇总，眼下有三个组织很关键。”
彤素体贴地假装没看到他丢脸的一幕，只是悄悄控制梦境，在他口袋里多放了两包纸巾。
“我之前跟你提过，他们有个大计划——现在我和你们说了实话吧，”华教授神色凄凉，“国际联盟提出，要开启一场‘基因大清洗’！所谓的想要进化人类，其实是想把人类分出两个种族，变异者和普通人，从此由变异者主宰世界，成为管理阶层，而普通人是下等人，成为一切没有话语权的劳动力。”
“民众们怎么可能同意？”
“所以，需要名单。变异者结合，更容易生出变异者，他们想要破解普通人和变异者不同的基因图谱，制作针对普通人基因病菌，进行纵向传播：普通人会一代比一代弱小，而变异者则会一代比一代强大。随着时间流逝，阶级自然会鲜明对立。”
乌冥道：“阻止国际联盟拿到名单？”
“不止，还有暝亡。”华教授叹气，“世界国家那么多，当权者大部分也只是普通人，所以暝亡出现了。我现在才明白，暝亡真正的目的，是用变异者当用原料，把他们的异能转移给身为普通人的上层！”
彤素灵光一闪：“乌冥的龙，变成了蛇，是不是就是有人夺走了他的龙化异能？”
华教授的脸色顷刻变得严肃，死死皱着眉思考，好半天迟疑摇头：“我没记得谁的异能又是龙……难道是双异能，他藏着？该死的，这可从哪里把他找出来？”
双异能……
藏着的人……
彤素猛地瞪大了眼睛——难道是他？！
第436章 我和蛇不得不说的二三事（64）（）
“我有个猜测，做不太准，”彤素皱着眉，“等我出去，我就去他们梦境看一看，希望不要是我想象的那样。”
华教授问：“谁啊？”
她抿着唇，脑海中闪过两道人影：“有两个人，我不确定。其中一个我们都认识，令一个，和我有关系。”
华教授道：“好吧，你确定了再告诉我。还有叛徒，十年前沉曦留下了叛徒两个字，而那人还没从特部里暴露，他害死了那么多的人，绝对不能放过他！”
“那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情，首先是——”
轰——
梦境忽然出现了大幅度的震动，华教授的身影忽的消失，天空像破碎的玻璃一样块块掉落，土地变成黏腻的沼泽，试图将三人吞没。
乌冥拽住彤素一跃而起，躲开地面的吞噬。
彤素急道：“这是梦境被强行结束！有人吵醒了华教授！”
“你们别慌，我努力保持意识！”华教授的声音从天空断断续续传来，一副摇晃的画面出现在半空，梦境里的晃动停止了，“你们继续藏在这里，我尽量控制把我看到的东西，也在这里放映一遍……”
画面晃动中，有人笑呵呵推开门，走了进来。
“华教授！”
华教授是在自己家睡的。
他妻子几年前去世了，没有孩子，家里只有保姆和他的助手，以他的级别，完全可以被分一套别墅，但华教授谢绝了，至今还住在他位于青省大学家属区的房子里。
华教授警惕地看着来人：“怎么是你？你怎么进的门？”
那人笑笑，抬手晃了晃，一串叮叮当当的钥匙作响，他道：“当然是开门走进来的呀。”
钥匙串上还滴着血，华教授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看去，那熟悉的模样，眼熟的挂饰：“那、那是小五的钥匙！姓甄的，你把小五怎么样了？！”
小五，就是他的助手，也就是彤素和乌冥在华教授梦境里，看到的那个年轻人。
华教授没有子嗣，沉曦又是十年前失踪，小五从他的学生一路带到副手，两人并非父子，感情却胜似亲生父子。
那人笑眯眯道：“没怎么样，他要他带我来见你，他不带路。没办法，只能对于不听话的人，平时该怎么处置，我们就怎么处置他了。”
“你杀了他！”
“不，”那人摇手指，“还没死，他的异能是活地图，我们很需要这个，只是把他带走了。”
华教授的喉咙都痛得发不出声音，他觉得咽喉好像都粘在一起，干涩、酸涨，胸口也像被人猛地塞进去了巨大的石头，又硬又沉，压迫心肺，完全透不出气来。
“你怎么能那么对待小五！你来我这里，是想做什么？！”
那人轻笑：“当然是来跟你要件东西的。华教授，你该明白。”
“……名单。”华教授的手在发抖，脸上却是难以置信，许多不明白的事情，联想到这个人，穿成一条线，忽然间，一切顺通。
他几乎是吼了出来：“原来是你背叛了特部？！”
苍老的身躯猛地迸发出巨大的力量，他扑倒墙上，一把砸开了灯的开关。
节能灯白茫茫的光线落下，将来人的脸，照得纤毫毕现。
第437章 我和蛇不得不说的二三事（65）（）
彤素猛地握紧了乌冥的手，死死咬住牙，才没有叫出声来。
——果然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又怎么会是他？
竟然是他背叛——
彤素浑身都在发抖，乌冥将她往怀中更抱了抱，眸色深浓：“别怕。”
梦境外面，华教授没有忍住，他几乎是嘶吼地喊出那人名字：“甄康！你怎么敢背叛！”
甄康。
特殊部门，甄司长。
甄康一愣，笑了：“背叛？背叛这个词语，实在太重大了，我要不起。老实跟你说了吧，我的国籍早转到国外了，我既然不是华国人，哪里算得上背叛？”
“国家哪儿有对不起你！”
“华国没有对不起我，只是别的国家，给我开的利益更多，”甄司长道，“感谢你们特部藏着躲着，我虽然是个司长，之前却没入政府体系，对外别人都觉得我是一个商人，要弄到外国国籍，不难。”
华教授痛心疾首，用最后一点希望看着他：“甄康！你要名单做什么？你已经不是华国人了，特部不会在允许你加入！基因计划华国是坚决反对的，我绝不会允许你拿着这个开玩笑！”
甄康道：“我还需要华国允不允许做什么？我进的可是国际特部联盟！联盟基本上已经把其他国家的名单都拿到手了，只剩下华国一个的。”
华教授嘴唇颤抖，原本红润的面颊，此刻彻底灰败了下去。
他不久前才受了枪伤，即使用了治疗仪，如今也没好全，再往旁边看了看，窗外死寂一片。
甄康还在感慨：“谁叫华国十几亿人，足足占了世界人口五分之一呢？没有华国的名单，基因大清洗就没法彻底展开。华教授，你要是聪明，就该知道，还想留下一条命，就乖乖把名单交出来！”
说罢，他拍拍手，门口处出现许多道黑色的武装人影。
那些人沉默地包围着华教授，华教授老泪纵横，肩膀脊背都彻底垮塌了下去。
“你死定了，”他喃喃，“你敢背叛，就别想再活下去！”
甄康道：“除了你，谁还知道呢？而且今晚过后，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你要杀了我，”华教授冷笑，“你更找不到名单！”
“华教授，你的异能是存储，可同时，你的大脑也是一个储存器啊！你若是到死也不说，那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只能带走你的大脑，直接从大脑读取了。”
窗外，冷风阵阵，这里是八楼，他就算跳下去，也不能活。
门外，黑影重重，不知道来了多少人，而他又不是战斗系异能，几乎手无缚鸡之力。
这是必死之局！
甄康脸上露出狰狞的兴奋：“你不是是吗，没办法了，那我们只能用一个方法了……”
咔咔咔——
枪支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华教授的心脏。
华教授突然抬手：“你等等，我先问你一件事情。”
“你说。”
他盯着甄康的眼睛，浑浊的眼眸此时亮得吓人，华教授的声音都变得恶狠狠地，咬着牙，恨得滴血。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叛特部的？08年沉曦他们的任务，你有没有插手？！”
第438章 我和蛇不得不说的二三事（66）（）
“08年，叶沉曦他们的任务？”
声音幽幽，尾音消散在风里，甄康放下手，手上的枪口还在冒烟，对面，华教授双目圆瞪，倚坐在床头。
睡衣胸口，心脏的位置，一个圆形被灼烧的深深的洞，打穿了躯体，深入床头的木质里。
血缓缓地渗出来，将睡衣浸透。
干脆利落，一枪毙命。
“华教授，真可惜，”他道，“我现在说，你也听不到了。”
他脸上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挑眉，额上隐隐有一道金光流转。
“龙堕为蛇太难。不过，借了他得角，把我的蛇升为蛟，还挺容易的。”
他挥挥手，身后的武装人员飞快上前，准备切开华教授的头，取出大脑放入携带的容器。
可是刚一动，华教授的手中，却掉下了一张纸。
“长官，您看……”
甄康忽然心生不安，一把抢过那张纸。
纸上，字迹歪斜，却深可见骨。
“我的异能是储存，你当然可以用仪器读取我大脑的知识。不过很可惜，我也同样可以在临死前，把我的大脑整个格式化！”
“甄康，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活多久！”
“这老匹夫！”甄康暴怒，一把扯碎纸条，又不解气，朝着华教授尸体狠狠地跺了几脚，“老匹夫！混账！敢在死的时候还坑我一把？你要看我怎么死，我告诉你，我死不了！我绝对不会死！”
哐当轰隆……
整间房子都被砸碎，甄康气急败坏，下属不得不问：“长官，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甄康暴吼：“找！他肯定不会真的删掉名单，一定在死之前，把它转移到了什么存储器上！他来不及和别人通信，随便弄到哪里，也会怕那人不够信任、地点不够安全。所以肯定在这里！给我找！”
“是！”
一行人挤进来，开始详细翻找屋里的东西，甄康越想越觉得气闷，点了支烟出了屋，在楼梯口抽。
其实按照计划，一切该比这顺利多的，医院时候的刺杀的确是要失败的，但必须是让乌冥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特部众人面前，然后自己重伤，被救回基地。
乌冥逃窜。
乌冥的容貌这十年没太变化，特部的高层一眼就能认出，到时候他们失踪十年的天才，成了刺杀特部人士的恐怖组织成员……
嘿，那才热闹。
他都能想象华国高层人仰马翻震怒不解的样子！
用乌冥牵扯住特部的注意力，他们就可以趁机从华教授大脑里找到名单，带出国交给国际联盟，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可这一切计划，是从哪儿开始出问题的呢？
甄康皱眉，深深吸了一口烟。
一个属下飞快的跑过来。
“长官，我们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在华教授家里，他没有放任何高科技储存设备——啊啊啊啊！”
一瞬间的尖叫几乎震聋了甄康的耳朵，他难耐地踹了一脚下属：“你疯了？闭嘴！”
下属惨叫未止，甄康觉得背后吹来一阵风，血腥味，还有金属特有的味道……他顺着属下惊恐地视线，缓缓转过头去。
瞬间明白了属下惊恐的原因。
阴影里，如鬼魅般无声出现的暗红蛇尾。
第439章 我和蛇不得不说的二三事（67）（）
斜角射出来的灯光将那男人的影子拉得极长，他微微低着头，黑色的碎发遮掩了那双锋利的血红竖瞳，却愈发显得他冷酷寒戾。
长而粗的暗红蛇尾从腰部以下蜿蜒开，鳞片似乎闪烁着血的光，蕴含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可怕力量——
他手上拿着一柄锋利的军刀，锋利的刀刃，正抵在甄康的脖颈上！
“乌冥？不，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你怎么能杀我，你不能杀我，你问问你们长官——”
甄康汗毛倒竖，浑身鸡皮疙瘩都爬了起来，他近乎惊恐地嘶吼。
可是，耳中却听见了那男人的冰冷讥诮含恨漠然的声音。
“我是在执行任务，刺杀甄司长。”
刀锋，狠狠一抹！
铿——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刀锋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面，被弹开，没有刺入血肉的柔软感觉。
乌冥抬了抬眸。
挡住他刀锋的，是一抹金灿灿的鳞片。
金色的龙鳞片长在甄康的脖颈上，格外别扭，甄康两手化出三趾爪形，奋力推开乌冥，就地一滚逃出乌冥的攻击范围，才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
他气喘吁吁：“你、你疯了！你现在问问你们长官，他肯定不会让你杀我了——”
甄康已经发动异能进行兽化了。
他像是一条蛇，又像是一只龙。
他身上的鳞片，是金绿两色的，主要是浑浊的暗绿色细碎鳞片，其中夹杂着一半的灿烂金鳞，分外突兀，又分外别扭。
甄康的头上也长着一只龙角，有点歪斜，但确实金灿灿的，角不大，像是不甘臣服自愿退化，缩成一个小鼓包，顶在他额头上。
他的手变成了三趾的爪子，不算很锋利，这会儿一只刚刚拨开乌冥的匕首，还给割了一道血痕。
非龙非蛇，丑陋而怪异。
“原来是双异能？”乌冥眉峰挑了挑，“你对外一直宣称的，异能不是不限种族的外语沟通么，原来一直藏起来了兽化的异能。”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的？你难道要杀我？你不能杀我……”
甄司长浑身颤抖，惊恐溢于言表。
他的确是双异能。
但蛇化的异能非常弱小，甄康怕死，不敢暴露出来，怕被编进战斗部，就只用外语交流的异能，混了个文职，想用政治手段一路斗上去。
让他和人玩心眼，他很愿意，可论动起手来，那他就慌了神。
即使现在靠得来的龙鳞龙角，把自己蛇化的异能强行提升成了蛟，他也没有学过任何战斗的技巧，哪儿敢和乌冥打！
“来人来人，快来救我！有人杀人啦，快报警！”
甄康惊恐的后退着，像一只落魄的小丑，看到黑衣的下属们纷纷跳下楼梯冲过来，他连忙抱着头躲去墙角。
砰！砰！砰砰砰！
枪声只响了几下就停了，随即是扑通扑通人体倒地的声音，伴随着临死前的呻吟惨叫，还有血溅落到地上的滴答声……
甄康牙齿咬得咯咯的响，从指缝间往外看去，却看到一片刺目的血红，心中瞬间陷入绝望——
第440章 我和蛇不得不说的二三事（68）（）
暝亡的顶级实验体、特部精心培育的绝世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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