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舞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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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舞神州-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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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点了点头又道:“施主如愿屈就,可暂时寄身在本寺达摩院,以一年时间带发修行,以观心意如何。匡施主,老衲所以如此,是经过深思的,你意如何?”
  匡飞思忖了一刻,满面戚容道:“方丈法谕,弟子焉能不遵?只是……”
  风火禅师念了一声佛号道:“修行主诚,何在头上青丝,短短一年,转瞬即过,至时你如真是心无二念,那时老衲定必亲自佛前上香,为你落发便了!”说着顾视前面僧列道:“法本,你带这位师兄,入居达摩院去吧!”说着双手合十一拜,自位上站起,众僧各自礼拜了一下,纷纷散开!
  那位法本和尚,岁数不大,生得眉清目秀,一看聪颖端慧,匡飞见他一双太阳穴微微隆起,便知道他必精于武功。
  这时这位法本和尚,走到他面前,双手合十道:“匡师兄请随小僧人居达摩院吧!”
  匡飞点了点头,道:“好吧,小师兄请多关照!”
  法本微微一笑,道:“师兄不必客气,请!”说着转身前行,匡飞随后跟上,二人一前一后,踱出了大殿,穿过了经堂和寺院,步入一古朴的偏殿。
  还未到达殿前,匡飞远远地就看见在白的墙土上,悬有一方大匾,写有“达摩院”
  三个大字!
  白粉墙上,更用彩笔画着十八罗汉的神像,气势雄伟,栩栩如生。
  这时别处寺院,多已归于沉静,唯独达摩院内,灯火仍然通明。
  二人再走过些,便可闻得墙内一片棍棒相击之声。
  匡飞不由止步,惊道:“小师兄,里面是在习武么?”
  法本小僧点头笑道:“达摩院乃是本寺传武健身之处,少林已有三百年武功传流,匡师兄少时一见就知了!”
  匡飞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说着,继续前行,匡飞内心不禁甚为奇怪,暗忖道:“方丈何故把我安置在这么一个地方呢?”想着,心中一动,又忖道:“莫非他已看出来,我会武功,是一个江湖人物不成?”想到此,内心不禁深为担忧。
  因为那时的佛门善地,是最忌讳收容身怀武功的人,因为身怀武技,而思出家之人,多是攀扯着恩仇因素,日后自不免有些麻烦!
  所以匡飞进寺之后,始终不敢透露出自己会武功,也就是怕这位风火大师不敢收容!
  这时,他想不到,风火禅师竟会把自己送到这地方,心中自不免忐忑不安。
  法本小和尚引导着他走进了达摩院,却见院内悬有十数盏明灯!这时正有八九个和尚,光着上身紧扎着桩,正在院里演习梅花桩的功夫。
  法本小和尚笑指着道:“师兄请看,这就是本门的功技之一!”
  匡飞点了点头,顺其手指处望去,见是有十根短桩,深埋土内,按梅花式样作成数朵图样。
  正有三个和尚,在桩上打扑纵跃。
  匡飞注意他们的下盘,都颇有功夫。
  小和尚带领着他,又转了一下,来到了一个沙场,见一个黑壮的头陀,正自教授“柏本桩”的功夫。
  这种功夫,和梅花桩又不同了,前者是一种纯粹的内家硬功,后者却是扎下盘的功夫。
  匡飞见那个头陀,一只右腿之上,满扎牛筋,看起来像是粗大了许多。这时几个小和尚把两根杯口粗细的柏木桩,插在地架之内,然后退开一边。那个黑壮的头陀,沉声道:“你们各位要注意洒家的腰,不要看洒家的腿,这就是这种功夫的诀窍!”说着只见他腰身向下一坐,右腿抄着地面“刷”的一腿扫出去。耳闻得“克察”的一声,那两根柏木桩,竟齐腰而断,一旁的小僧,皆鼓掌称妙!
  法本小和尚望着匡飞笑道:“师兄看这位师父的功夫如何?”匡飞一挑拇指,道:
  “好!”法本微笑道:“比师兄如何?”匡飞怔了一下,道:“小师父真会取笑,我哪里会什么武功?”法本含笑点了点头道:“小僧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
  经此一问,匡飞也不敢再看下去。他微微笑道:“我有些累了,小师兄你还是带我到禅房内去休息一下吧!”
  法本小僧点头道:“好!”他于是前行导路,穿过了一道长廊,来至一栋平瓦的禅房前,小和尚推开了一扇房门,跨步入内。
  匡飞见内中漆黑,就把廊上的灯笼摘下,照着进房!谁知他脚步方自跨入一半,陡然见风门一开,那个法本小和尚,蓦地疾速转过身来。
  这小和尚身法极快地已袭到匡飞身边,双手分左右向着匡飞两肋上插来。
  匡飞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不由大叫了一声:“啊呀!”只见他手中的灯笼向外一抛,身子向后霍地一仰,“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那法本小和尚双手,本已快按在他的肋上,见状反倒不好下手了,他怔了一下,双手合十,说道:“师兄受惊了,快快请起!”
  匡飞摸着额头,道:“小师弟,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可把我吓煞了!”
  法本和尚面色微红道:“小僧是试一试看师兄是不是真的不会武功,谁知师兄真的是一窃不通!”
  匡飞不由暗道:“小小年纪,你的花样还不少呢!”
  当下忙堆笑,道:“我说呢,哎呀小师弟呀,这种玩笑,以后还是少开的好,吓坏我了!”
  法本小和尚一面扶起了他,道:“师兄,以后不会了,快请入内休息吧!”
  匡飞进入禅房,见是一间十分简陋的房间,四墙的颜色,已成了半黑状,一张竹床之上,仅有草席一床,一边有一个蒲团。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简陋得不像个样子。
  小和尚点亮了油灯,从一张四方的凳子上,拿起一个瓦罐道:“我去与师兄淘水去!”
  说着转身而出,匡飞坐在床上,不由得长长吁了一口气,心中暗想道:“真正的出家,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我心已死,志在必成!”想到此,不由暗笑风火方丈对自己这种试验,实在多余。他所以叫自己住在这烂房中,不过是想试试自己是否能吃得了苦头。
  他不由冷冷一笑,暗中忖道:“这又算什么呢?”想着反倒十分心安地倒身在床,竹床发出吱吱喳喳之声,几乎都要倒了,吓得他忙又坐起来,当下弯身去弄好这张床。
  这时小和尚端水进来,见状笑道:“师兄不曾睡过这种床吧?来,我来修!”说着白墙角找了半块砖头,在竹床架上用力砸几下,摇了摇还是喀喀作响。放下了砖头,他笑道:“不行,再砸可就要断了,师兄你先凑合着将就几天,我再去叫他们做新的!”
  匡飞笑道:“无妨,小师兄你休息去吧!”
  法本小和尚又说了些别的,交待清楚后才离开。
  匡飞待他去后,一个人想了一阵觉得眼前虽是带发修行,可是自己心意至诚,一年后也就可以从了心愿,也不必忧愁。
  他又想到了涵一和尚,此刻他不知是如何地发急,也许在到处找我,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自己跑到杭州虎跑寺来了。
  想到此,不禁十分得意。
  他此刻思潮起伏不定,继而又想到了翠娘白姗,长青及芷苓,心中不禁有些难安。
  如此思索了半夜,还不能入睡。
  毕竟出家是人生一件太大的事情,不能不慎重从事,他哪能够不思前想后一番呢?
  那床上还有臭虫,不一会儿,被咬了一身的疮,只得坐起身来,点上灯火来捉臭虫。
  如此一来,这张床,他是不敢再睡。
  侥幸一旁,有一张蒲团,匡飞不由大喜。
  他本是内家好手,吐纳功夫早已登堂奥,只要静坐,终夜不眠算不得一回事。当下,就移上蒲团,静静地调息入定了过去。
  几上的灯已被他拨得很小很小,发出豆大的一点光芒,匡飞起先调息,渐渐也就入定了过去。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忽然一条高大的影子,来到了他的窗前。
  现出一个高大清癯的老和尚的身形,他望着窗前,微微一笑,自语道:“你这是何苦?老衲就不信,你真的能当得了和尚?”说着右掌轻轻往外一推,两扇虚掩的窗户已被打开,老和尚轻轻点足跃进来。
  他身着一身鹅黄色的肥大僧衣,身法之巧妙,真令人叹为观止,甚至连那盏油灯都不曾动一下。
  昏暗的灯光之下,看起来,这个老和尚——涵一和尚,是那么精神抖擞,不过实在说起来,这一连几件事情,确实也忙了个不亦乐乎。
  望着匡飞入定的样子,涵一和尚不由摇头一笑。他走上一步,隔空用二指,在他眉头上微微一点,倏地后退至门边。
  匡飞不禁蓦地睁开了眸子,说道:“谁?”当他目光发现了门前这个人,不由呆了呆,道:“啊……是你……”
  涵一和尚微微一笑,道:“我找得你好苦!”
  匡飞忙下了蒲团,打开门,左右看了一眼,转回头道:“你找我做甚?我已出家了!”
  涵一僧摇了摇头道:“还不曾出家,你还没有落发!”
  匡飞冷冷一笑道:“早晚会落发!”
  涵一僧一笑道:“吾佛只渡有缘人,你根本不是佛门中人,勉强一时又有何益,快快随我去吧!”
  匡飞叹了一声道:“老和尚,你这是何苦?我出家与否,又关你何筝?为何苦苦逼我?”
  涵一和尚冷笑道:“人家逼我,我自然逼你!”
  匡飞“啊”了一声道:“小声点儿!”说着又去把两扇窗子关上,回过头来,皱眉道:“南洲兄,我二人交情不薄,我此番涉海远来故国,原打算投奔与你共参佛果!”
  说到此冷冷一笑,道:“想不到你竟拒我于千里之外,此刻我好不容易,投奔到了虎跑寺,并蒙风火老禅师收归门下,你这和尚何故又来此扰乱!”
  他鼻中哼了一声,气愤道:“你是何居心呢?”
  涵一和尚摇手道:“老朋友,你先不要气,你身世不净,红尘缘份未了,如何能出得家呢?”
  匡飞呵呵一笑,道:“这就更不关你的事了,我甘愿如此!”
  涵一僧摇头一笑道:“我却不要你如此。”
  匡飞冷冷一笑道:“我倒要看你如何,莫非你还抬我走不成?”
  涵一僧一笑道:“我才抬你不动呢,你既然不走,我自然另有办法。”
  说着双手向窗上一推,开了窗户。
  他一捞僧衣下摆,飞也似地上了对面瓦殿。只见他手舞足蹈地在瓦上高声吟哦道:
  “人生何方无去所,何故无缘恋青灯,风火和尚在哪里?还不出来么?”
  匡飞不由大吃了一惊,当时又怒又气,足下一点,猛地扑上对房,叱道:“你这是做什么?”
  涵一僧嘻嘻一笑,说道:“我不为什么,你快快跟我走就算了,要不然我把你送官!”
  匡飞不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他说些什么,反正他是用心不良。当下不由气得头上红筋暴跳,望着他猛扑过去。
  涵一和尚身子一飘,到了另一殿上,哈哈笑道:“大胆的匡飞,你抢了老衲五千两银子跑到此处安身,莫非想完事不成?”
  匡飞不由吓了一跳,又气又恨。当下由瓦面上揭下了一块瓦,抖手打了过去。
  涵一和尚一转身,飞出数丈以外,这块殿瓦“哗啦”的一声,摔了一个粉碎。
  涵一和尚大声嚷叫道:“老衲的五千两银子,乃是殿内的香火钱,你岂能骗了去?”
  匡飞听他如此大声,不由连连顿足,道:“和尚,你好狠的心也!”可是涵一和尚却一声连一声地叫道:“这些银子,必定是交给了风火和尚了,你好趁机看他把银子放在何处,一举全偷了去,好毒的心。寄语风火和尚,你可不要上了他的当!”说着跃上一层墙,道:“匡飞乃是有名的飞贼,你们这群和尚,可要倒霉!”
  匡飞听他愈说愈不像话,只气得面色如土。他大吼了一声道:“段南洲,我们不是朋友,是冤家对头了!”说着猛地腾身而起,双掌一上一下,照着涵一和尚身上就打。
  涵一曾哈哈一笑,大袖一翻,已腾上了一边的寺墙。
  这时寺内早已惊动,灯火人声乱成一片。
  匡飞恨到极处,用力腾身而起,涵一僧嘻嘻一笑,小声道:“朋友,这一下,看看谁还要你!”说着“哧”的一笑,大袖一挥人已无踪!
  匡飞不由吃了一惊,涵一和尚这种做法太厉害了,太妙了,匡飞虽早已识破他的用心,可是却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些话。
  当时恨得咬牙切齿,正要追上前去,忽然身后传出了一声冷笑道:“老衲早已知你来路不正,果然不错!”
  匡飞叫了一声“苦也!”他猛然转过身来,果然屋角上立着一个皓首白眉的老和尚,细看之下,正是风火和尚。
  这位老方丈,脸色很是不悦地道:“匡施主,你初来寺院,就这么不守法规,我如何还敢收你?请随我来!”说着飘身而下,匡飞又惊又气。
  当下大声道:“老方丈,请听我说,你受了人家骗了!”说着忙自飘身追下来,一面道:“方丈请慢走,弟子有话说!”
  风火禅师呵呵一笑,说道:“匡飞,你不要把老衲看成三岁的小孩子,今夜一切,我都看见听见了,你已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说着冷笑了一声,道:“老衲要是知道这五千两银子是从朝阳寺偷来的,如何敢收呢?现在还算好!”
  他点头笑道:“你的银子五千两,一个不少,现在都在老衲禅房内,你如数拿去吧!”
  说罢转头就走,匡飞暗骂道:“老秃贼害苦了我!”当时匆匆赶上道:“这银子,弟子是诚心施给庙中的!”
  风火禅师哈哈笑道:“算了吧,杀了老衲,老衲也不敢要呀!”
  匡飞微微怒道:“老方丈休得如此出口,银子,乃是弟子半生积蓄,莫非还有什么来路不正么?”
  风火禅师这时已走到了他所居住的禅房,推门进内,匡飞跟踪入内道:“老师父,求你务必要收留我……唉!这话从何说起?”
  风火和尚拨亮了灯,他那一张脸,气得通红。
  当下匆匆打开了一个储柜,拿出了黄色的银包,重重地放在桌上道:“呶!这是你存在这里的四千两!”又打开了另一个柜子,由里面数出十大块银子,道:“这一千两,是你捐给本寺的,现在也退还给你,小寺虽穷,却不收这些无义之钱!”
  说着苦笑了一下,讷讷道:“幸亏老衲明白得早,否则真要变成了佛门的罪人,时间不早你请走吧!”
  匡飞这时面色铁青,牙关紧咬。知道自己再想在此,已是枉然,当下冷笑了一声,道:“想不到老方丈,你一个有道高僧,居然也不察虚实误听人言,我走自是无妨,你却不能不明白这件事!”
  风火禅师哼道:“别人之话,或许造谣,朝阳寺的涵一老师父,乃老衲生平最钦佩的高人,他的话还会有错么?”说着又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匡飞见状,真是叫不迭的苦,他只得长长叹了一口气,收下了银子,站起身来道:
  “这附近还有别的寺院么?”
  风火禅师忙道:“有!有!多的是,东边有灵隐寺、白象寺,西湖有追云、无相……
  镇江的金山寺更有名,你拿着这么多钱,他们都会收留你的!”
  匡飞本来对他,还有几分敬仰,此刻见他这么说,顿是心存轻视。
  这时就是叫他再留下来,他也不肯了,当时站起身来冷冷地道:“既然如此,我就走了!”才说到此,进来一个老和尚,狠狠地看他一眼,对风火禅师道:“敬禀方丈,弟子已察过了,这位师弟,一共是踏坏了七十四块琉璃瓦,还劈坏了一扇窗子,折合银子要十两,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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