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榛等人顿时肃然起敬,他们和徐子桢平辈论交,他的舅父就是长辈,况且经过这几日的闲谈,他们都已经对徐子桢的战舰好奇之极,现在听说他的舅父负责造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高手高高手的感觉。
杜晋很和气,笑道:“莫听他胡扯,说到工术我倒觉得这小子更精,至少光凭我的本事是造不出这船的。”
他话虽说得含糊,但赵榛孟度甚至郝东来都不是省油的灯,顿时听出了深意,于是齐齐看向了徐子桢。
徐子桢道:“别看我,眼下这船还没造出来,到底好不好我也没把握,到时候别骂我浪费资源就成。”说完对杜晋道,“舅舅,这儿就麻烦您了,您既然来了,那我这两日就回去了。”
杜晋点点头:“你只管去就是了,待这边有了眉目我再传信于你。”
赵榛在旁听见,一把拉住徐子桢道:“徐兄,你怎的就要走么?”
徐子桢笑笑,将他单独拉到远处,看看四下无人,低声道:“兄弟,有句话我要告诉你,只是有些冒犯,不知你会不会介意。”
赵榛见他神情很是凝重,不禁笑道:“徐兄,你我亲如兄弟,有话但说无妨。”
徐子桢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接着又挠了挠头,象是在想怎么说,过了好一会才咬了咬牙,看着赵榛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如果,将来有人要你当皇帝,千万千万别答应!”
赵榛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中充满了惊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颤声道:“徐兄,这……这玩笑可实在开不得。”
徐子桢摇摇头:“我没开玩笑,我只问你,能不能答应我?”
赵榛哪还敢回他这问题,有人要他当皇帝?那他的父亲兄长又该如何处之?难道是要他篡位不成?
徐子桢见他脸色煞白,知道这话对他的惊吓不小,但眼下无法解释,他会对赵榛说这话,纯粹只是因为当初应天书院初见时赵榛对他伸过援手,因此种下了善因,现在只不过是想为赵榛留个平安一生而已。
汴京将破,赵构赵桓眼看着就要被掳去北边,到时赵构即位称帝,这些事将会沿着历史轨迹行进着,徐子桢不知道历史上的赵榛原本是什么结局,但现在却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发生了变化,本来赵构将顺利接过皇位,现在多了个赵榛,万一出现些意外导致历史改变,他实在不敢承担那后果。
“我……我……”赵榛嘴唇翕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徐子桢心一横,说道:“你若称帝,宋必亡!”
扑通!
赵榛吓得腿一软坐倒在了地上,眼神呆滞地看着徐子桢,好半天才颤声道:“我……我答应,绝不称帝!”
徐子桢脸上恢复了笑容,上前拉起了赵榛,心里一块石头算落了地,而赵榛则依然没回过神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片刻后忽然问道:“徐兄,我父兄可是将逢大难?”
呃……尼玛,你小子要不要这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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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4章:城破了()
徐子桢一时无语,尴尬之极,这问题让他怎么回答?
赵榛却接着又说道:“徐兄,你方才所说可是你推算出的天运?”
徐子桢一怔,随即喜道:“对对,没错,天运。 ”他暗中擦了把汗,自己纠结的问题没想到赵榛自己想明白了,真是个聪明小伙。
可赵榛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又傻了。
“既然天运说我不能称帝,那敢问徐兄,这应运之人可是我九哥?”
徐子桢目瞪口呆,赵榛的九哥就是现在赵家的老七,也就是康王赵构,这应运之人可不就是他么。
赵榛不愧是赵氏子孙,又是应天书院曾经的第一才子,聪明过人,再说这个问题并不难猜,谁都知道徐子桢是半仙之体,能知过去未来,当初赵佶仍在位时赵构并不是很受宠,甚至还因为天下会一事曾被赵佶责罚,在那样的情况下徐子桢依然跟随了赵构,赵榛要是连这都猜不出就怪了。
徐子桢只愣小一会就回过了神来,笑着拍了拍赵榛的肩说道:“不论这应运之人是谁,你只管自己活好就是了。”说完再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赵榛站在原地皱眉思忖着,不多久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徐子桢这话虽然难免有故弄玄虚之嫌,但道理却是不假,他本也不曾有过当皇帝的念头,今后更是不会有,因为他的性子与乃父赵佶很象,钟爱的只是书画文章,真要让他把持朝政,恐怕他也不见得比赵佶有能耐。
“徐兄等等我!”赵榛抬脚追了上去,心中再无半分阴郁沉闷,而徐子桢也暗暗擦了把冷汗,松了大大的一口气。
只是他们俩谁都不知道,赵榛的命运就在不经意间被徐子桢改变了,因为历史上的信王赵榛本来一直在汴京,金军破城后他也是被俘的一员,并在被驱往北方的路上早早病死了。
杜晋的到来让徐子桢又一次当了甩手掌柜,反正船厂的建设他根本不懂,水军的成立更是没他什么事,而战舰的草图他也早就给了杜晋,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依旧只是喝酒看戏撩妹子,现在就等着一年后给兀术一个“惊喜”了。
诸事已定,郝东来回了趟太湖把郝丫头和高宠带了回来,另外还带了十几个水寨干将与他和孟度一起将水军建起,扬州本就有水军编制,不用另行奏请,现在只是需要按徐子桢的想法重编一个就行。
徐子桢的想法很简单,他要的水军就是后世的海军陆战队,在水里是水鬼,上了岸就是猛鬼,编制不用太大,和神机营差不多人数就行,将来能走海路直捣金人老巢,这就是一支有明显徐子桢风格的奇兵。
扬州该办的事都办了,徐子桢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算算时间金人也该把汴京破了,等他回应天府正好可以准备应付兀术的继续南侵,徐子桢相信,兀术一旦破了汴京,应天府将是他接下来的第一站。
徐子桢把林芝留在了扬州,哄她说让她帮着自己照顾好杜晋他们,林芝本还不乐意,一听这话顿时拍着小胸脯应了下来,她已经以徐子桢的亲妹妹自居,哥哥有事当妹妹怎么能不帮?
其实徐子桢存了些小私心,接下来应天府一战难以避免,整个大宋北方都不得安生,他实在不希望林芝这个从小受苦的小丫头再生活在这样紧张不安的环境中。
回去的路上少了完颜泓,阿娇又在和徐子桢冷战中,这一路显得多少有点无趣,徐子桢想了很多办法逗阿娇,但却无果,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平时看着没心没肺的,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徐子桢也没辙,只得放弃,于是每日里和高宠大眼瞪小眼,终于在半个多月后回到了应天府。
一来一去已经近两个月,应天府城内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徐子桢一问之下才恍然,今天正是小年,再过没几天就是除夕了,徐子桢一拍脑门,匆匆赶回家去,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连过年都忘了。
徐府上下也都已经打扫得焕然一新,门上的春联也贴了,两个大大的红灯笼挂在门口,显得十分喜庆,徐子桢的马车刚到门口还没停下,就见墨绿正好从外边回来,手里提着一包不知什么东西,看着象是年货,身后还跟着两个送货的小伙计。
墨绿一抬头就见到那辆马车,顿时站住了脚,睁大了眼睛叫道:“徐子桢?是你么?”
徐子桢一掀车帘跳了下来,笑道:“没大没小,该打屁股!你该叫我姑爷。”
墨绿居然难得的没理会他的调笑,而是瞪眼道:“你还知道回来?”
徐子桢一惊:“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么?”
墨绿道:“你怎么知道是家里有事而不是汴京有事?”
徐子桢道:“汴京有事跟我有毛关系。”
“你……”墨绿无语,又瞪了他一眼道,“是家里的事,你又要当爹了。”
“你为什么要说又呢?我……”徐子桢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谁又有喜了?”
墨绿声音猛的提高,气呼呼地道:“当然是小姐!”说完又补充道,“还有梨儿姐姐和巧衣姐姐。”
徐子桢大喜,行李也顾不上了,抬脚就往里冲,边跑边大笑道:“老子现在枪法简直神准啊,娴儿梨儿巧衣,我来啦!”
墨绿愕然站在原地,莫名其妙:“什么枪法?”
徐子桢的回家让本来就喜庆的徐府更热闹了,当晚全家所有人都聚齐了,连钱同致顾仲尘以及燕赵尚桐鱼沉大师都请了过来,扈三娘亲自去厨房操刀,酒菜摆了满满三桌,为徐子桢庆贺即将当爹的大喜事。
这次徐子桢去扬州这么久,在座的都很是挂念他,酒菜齐备后鱼沉大师第一个发难,砰的一声往桌上墩来一坛酒,瞪眼道:“你小子把老子忽悠到这儿就撒手不管了?你说该不该罚?”
徐子桢哈哈大笑:“认,我认还不行么?”说着双手抱起酒坛,拍开泥封就要凑上嘴。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咳,徐子桢的手一下停住,接着放下酒坛,笑道:“我先出去一趟,待会回来接着喝。”说完不等众人闹他已窜出门去。
门外庭中站着一个黑衣人,见徐子桢出来立刻单膝跪倒:“家主。”
徐子桢一摆手:“起来说话,怎么了?”
黑衣人正是眼下暂管天机的徐十七,他站起身来,神情凝重,说道:“回家主,汴京失守,城破了。”
第785章:你怎知道我没管()
徐子桢只眉头动了动,却并不觉得奇怪,城破的时间差不多就该在这几天,他急着赶回来也正是因为这事。
“什么时候的事?”
徐十七答道:“昨夜。”
徐子桢点点头,又问道:“要你找的人找到没有?”
徐十七面露惭色,又单膝跪倒在地:“属下无能。”
“快起快起。”徐子桢赶紧扶住他,苦笑道,“她是堂堂公主,行踪怎是我们能掌握的,这怪不得你。”
他让徐十七安排人手去找的正是容惜帝姬赵楦,徐子桢知道汴京早晚会破,于是赵楦也成了他一块心病,而且这妞固执得要命,劝也劝不走,又无法跟她明说,所以徐子桢只能派人暗中盯住她的动向。
可惜前阵子赵桓不知道将她差去了哪里,忽然就不见了踪影,虽然没有任何消息说赵楦有不测,但徐子桢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似乎冥冥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赵楦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徐十七顿了顿又说道:“如今城已破,但管家仍固守宫中,暂时还算安全,如今只等勤王之师来援了。”
徐子桢嗤之以鼻:“安全个屁,金人那是要从赵桓身上多榨些油水罢了,要抓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徐**惊:“抓……抓他?”
“没什么。”徐子桢自知失言,挥手道,“继续盯着汴京的情况,咱们顾不上那么远,只能想法保住应天府了。”
“是!”徐十七应了一声转身消失在了黑暗里,徐子桢站在园中一时不愿回屋里。
他又何尝愿意眼睁睁看着金兵破汴京,只是他不得不咬牙装看不见,这么一来很可能他会背负骂名,但是徐子桢一想到将来南宋的灭亡,那个毁灭中华文化的厓山之战,他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徐子桢又苦笑一声,名声算什么?就连赵楦他都无法顾及,有时自己甚至在想,如果赵楦真出些什么事,将来自己老到快死的时候回想起这件事时会不会后悔。
入夜的花园很冷,徐子桢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感觉直沁心脾,他收拾了一下情绪又回进了屋里。
屋里已经喝了起来,杯觥交错热闹之极,钱同致和鱼沉大师划着拳,燕赵和尚桐边喝边争论着什么,顾仲尘笑吟吟地端着杯酒看热闹,温娴和莫梨儿寇巧衣一脸幸福坐在那里,众女眷围着她们唧唧喳喳谈论着她们肚子里的孩子,扈三娘从厨房忙完又回了出来,脸上乐开了花,就连许久没露面的柳风随之母琼英也来了,细细地向三女传授着怀孕时该注意的细节。
徐子桢在门口停住了,望着屋内的欢闹,他的心里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不就是人人向往的幸福生活么?自己现在算是享受到了,有钱有闲有老婆有孩子还有许多朋友,可是……可是汴京被破,那里的无数百姓此刻正在奔逃的路上,还有许多或许已经与亲人阴阳相隔再不能见了。
“小徐,你在门口发什么呆啊?”
钱同致的呼唤打断了徐子桢的思绪,他回过神来,脸上挂起笑容道:“你懂个屁,老子这是幸福得醉了。”
“哟呵,醉了是吧?”钱同致当即站起身,端了个酒坛过来塞他手里,“既然你这么得瑟,那怎么都不能放过你了,大师老燕仲尘,弄他!”
鱼沉燕赵等几人齐齐凑了过来,徐子桢大笑一声:“来就来,怕个毛,纵千万人吾往矣!喝!”说着接过酒坛猛灌了起来。
这边还没喝完,尚桐也笑眯眯的来了,接着又是老丈人温承言,徐子桢谁也不怵,来一个喝一个,不到一个时辰已经近一坛酒下肚了,饶是他酒量过人也不免开始云里雾里飘飘然了。
忽然门外跑进一个下人,来到高宠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高宠本还闷头坐在那里吃着,那下人话未说完他就猛的跳了起来,高喝道:“你说什么?”
满屋的喧闹瞬间静止,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了高宠,高璞君微皱眉头呵斥道:“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急什么?”
高宠的小脸涨得通红,急道:“姐姐,大哥差人来报,父亲去汴京了。”
高璞君一怔,说道:“那也不值当你如此急……”
不等她说完,高宠已大声打断道:“可昨天夜间汴京失守了!”
“什么?”
一句话引得满堂皆惊,每个人全都站了起来,高璞君更是变了脸色,急声问那下人:“如今汴京城究竟如何?快说。”
那下人怯怯地道:“小人也不是甚明,只听说汴京失守,官家被困宫中,如今只等各地勤王之军来救了。”
高璞君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通晓兵法,因此已经明白,金兵不是攻不破那最后一道防线,而是最常见的围城打援,也就是说自己的父亲此番赶去汴京有着极大的凶险。
所有人怔了片刻,随即全都将目光投向了徐子桢,尤其是高璞君,她咬着银牙睁大眼睛,眼中满是愤怒责问之意。
徐子桢已经醉眼朦胧,他七歪八扭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提着一坛酒,抬起眼皮看了眼大家,茫然道:“你们看……看我干毛?”
高璞君走到他面前,一字一顿地道:“你早知有今日了,是不是?”
徐子桢嘻嘻笑道:“知道什么?知道今日我要当爹?”
“别装疯卖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高璞君快要疯了,徐子桢没正经也得看个时候,现在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徐子桢也不知是不是真醉了,依旧醉眼乜斜着灌了口酒,对高璞君的责问犹如未见,等一口酒喝完随手用袖子抹了抹嘴,笑道:“真不知哪个王八蛋这么快收到了消息……好吧,我知道有个屁用,赵桓见了金人跟见了爹似的,现在只不过是老子打儿子,谁能帮得了他?”
高璞君几乎是用嘶吼的声音喊道:“可如今城破了,难道你就这么坐视金人屠我大宋百姓而不管么?”
徐子桢忽然瞥了她一眼,嘿嘿笑道:“你……你怎知道我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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