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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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寒-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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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我落在这老魔的手中了,看来凶多吉少。”他想.

他想运气解穴,根本不可能,胸胁被挟实,双脚在地面拖,起落间颠动十分猛烈,几乎令他透不过气来,怎能凝聚先天真气?连呼吸也感困难哩!胸骨像是已被夹碎,痛得他冷汗直流,真是苦也!”

不知过了多久,感到身躯已停止颠动,头晕眼花中,突觉身躯向下一沉,不等他弄清是怎么回事,“砰”一声大震,重重地坠跌在坚硬的地面上,痛得他龇牙咧嘴,呻吟出声。

“先歇会儿,再到窑洞会合。”是山海夜叉的声音。

他听到四五个人席地坐下的声音,喘息声隐隐可闻。

“真倒霉!偏偏遇上这两个老怪物,破扇竹箫全来了。他****!我不相信这是巧合,定是那贼婆娘请来的。”是蟠天苍龙的声音,恨声不绝。

“潘兄,你不见泼妇也急急撤走么?不会是她请来的。再说,两个老不死从不买泼妇的帐,泼妇还不配将他们请来,再就是两个老怪物原是死对头,三年两载必定打打打闹闹拼上百个招,彼此不服气,岂会同时出面管闲事?”山海夜叉详加分析甚有见地。

“冯兄,难道咱们便罢手不成?”

“我在回程中等候,不抢到百灵神丹此事绝不罢手。”

“但……兄弟要往陕西,不能陪你一走了。”

“潘兄。到了潼关如果未能下手,不再劳驾你了,不能陪兄弟到潼关么?”

“这……”

“兄弟替你带来一个人,权算下潼关这段行程的代价,如何?”

“什么?”。

山海夜叉将安平拖过,说:“这人叫夏安平,是庐州府盛昌布庄和敬业钱庄的三东主……”他将从汝宁浪子二虎听来的消息说了,最后说:“潘兄与三厂的人有交情,天龙大师更是内厂的第一高手。敬业钱庄在各地有分号,三厂的朋友有些人在该钱庄兑换银票,贼泼妇必欲得之而甘心,我把他带来给你和天龙大师处理,不是很好么?”

蟠天苍龙点点头,说。“好,等天龙大师赶来时再说。兄弟陪你到潼关,过河后兄弟便不再奉陪了。”

衣袂风声凛然,天龙僧和百劫魔僧双双赶到。

这儿是辽壁寨西面的山区,相距约七八里,歇脚处是乎同上的树林,是山海夜叉事先选定作为临时聚会的地方,真正聚会的所在,是往南五里地的一座荒凉破窑洞。

蟠天苍龙将安平的事同天龙僧说明。安平被制的经过,在场的人大都亲自目击其事,不必多说。

天龙神僧解开安平的穴道,狠狠地向他打量,神情并不友好,久久方说:“小子,你很有种。”

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安平忍气吞声地问:“大师的意思是……”

“你能逃过泼妇们在绵西渡口的拦截,紧不吐露在你店中兑银票的人,确是有种。”

“这是生意人的本分,何足为奇?”他无可奈何地答。

“小子,我警告你。”

“大师……”

“日后不管你受到何人的胁迫,假使你吐露咱们三厂爷们的身份,哼!你得死。如有风吹草动,惟你敬业钱庄是问。”

“大师明鉴,本庄当然格守商德,绝不泄露持票人的姓名,但三厂的爷们在外走动,那能没有风吹草动的道理?岂能惟……”

“啪啪!”天龙给了他两耳光,打得他头晕.目眩,喝道:“闭嘴!你敢跟佛爷抗辩?”

“但……”他仍想抗辩。

天龙神僧又待动手打他,蟠天苍龙伸手虚拦,笑道:“大师请息怒,这人交给在下好了。”

“交给你?”

“是的,在下的弟兄,皆是刘公公暗中支持的人,刘公公经常由敬业钱庄拨发金银给兄弟们犒赏。假使把三东主拉下水,加盟江右群豪会,今后都是一家人,岂不两全其美?他就绝不会再吐露咱们的身份了。”

“也好,妙极了。”天龙神僧高兴地叫。

蟠天苍龙转向安平,笑道:“三东主,你意下如何?”

安平心中暗暗叫苦,硬着头皮说:“夏某是正当商人,绝不妄言生意以外的事。”

“哼!你知道你在向谁说话么?”蟠天苍龙恶狠狠地问。

“不管是谁,夏某……”

话未完,蟠天苍龙一拳捣出,把他打得倒退五六步。

山海夜叉在他后面把他扶住了,一掌将他推回说:“小子,难道你想生死两难不成?”

蟠天苍龙又是一拳,骂道:“这种贼骨头不打不识相,先让他吃吃苦头,他就不敢反抗了?”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把安平打得外而后起,口中出血,骨头如被折散,痛楚难当。但他咬紧牙关,决不出声。他知道在八名高手的环伺下,反抗只有换来更痛苦可怕的打击,只有咬紧牙关忍受方是上策。

挨了十来拳,他终于支持不住,“砰”一声倒地,浑身都软了,眼前金蝇飞舞,痛苦已令他麻木。

蟠天苍龙双手叉腰,一脚踏在他的左胯骨上,冷笑道:“小子,滋味如何,你答不答应?”

他已说不出话来,被踏处痛彻心脾,痛得他浑身不住抽搐,压力增加,他逐渐陷入昏迷境地,耳中的喝声如沉雷般传来,惊心动魄:“答不答应?答不答应?”

他已不知人间何世,痛苦地紧咬牙关抵受。

“答不答应?不然你得死!”蟠天苍龙的叫声可怕极了,每一个字皆令他心中的经脉抽紧。

蓦地,破扇翁的声音似乎从天空中传来。

“谁得死?死给我老不死的看看?”

“妙啊!原来他们躲在这儿。杀啊!”是竹箫老妖怪在叫。

第一个逃命的是山海夜叉,一跃三丈余。

第二个逃命的是天龙神僧,像兔子般飞窜。

蟠天苍龙也不慢,顾不了地上的安平,撤腿便跑,远出半里地还不敢回头瞧.逃时脚下重了些,安平痛得神智散乱,昏厥了。

不知经过了多久,痛楚将他拉回阳世,鼻中嗅到一阵奇异的幽香,感到有一只温柔的小手在他的头部和人中穴轻轻揉动。他睁开双目,突听到悦耳的银嗓子在耳畔响:“好了。爷爷,他醒来了。”

他心中一定,发出一声强忍痛楚的呻吟。接着,他听到竹箫老人低沉地说:“曼儿,给他服一颗八宝丹,告诉他不可挣扎转动,他的筋骨出奇地强健,醒得这么快,料必无妨。”

朦胧中,眼前模糊地出现一张出奇秀丽的少女脸孔,一只小手扶起他的头,有令他神智一清的清凉物体凑至口边,温柔的声音在耳畔低唤:“三东主,先饮一口水,以便吞服疗伤丹药。你受伤不轻,内腑几乎离位,如不耐心调治听话安静些,你会不易复元的。”

吞下丹九,他强提一口气叹声说:“谢谢你,姑……娘……”

话未完,触动了伤处,只感到眼前发黑,五脏六腑似乎要向外翻转,疼痛难当。神智昏沉。

温柔的小手突然变成强韧有力的手,在他胸腹之间推拿,焦急的声音在向他埋怨:“你这人真糟糕,元气大伤,为何还要勉强说话呢?真是!”

“曼儿,不必用推拿术。那会加深他的痛苦。”竹箫老人叫。

久久,他觉得痛苦已减轻了许多,先前所嗅到的少女身上的特有的幽香已经消失,耳中听到不远处有叱喝的声音,心中一惊,扭头看去。

他所躺处,是一处溪畔的斜坡上,树林葱郁,身侧便有一棵古树。燠热已经消失,清风徐来,但并未感到凉爽,口干舌燥鼻中发烧,像是侧身在一座火炉内。看天色,约在申牌左右,树木的阴影拉得长长地。

小溪真是小,一线清流倒甚清澈,两岸绿草繁茂,显得分外地安详静谧。

但溪近岸的一排古树下,有先前在绵西渡口戏弄江湖客的老人和少女,与以及在斗场现身手执破蒲扇的破扇翁,相距在三丈左右,他看清了老人和少女的脸容,也发现老人的灰直泛衣摆下有物隆起,想必是老人成名的招牌竹箫了。

少女穿一身村姑打扮的花衫,梳着代表未婚少女的清丽三丫髻,眉目如画,未发育完全的身材焕发着青春活泼的气息,粉额上绽着笑意,一双钻石似的大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看年纪,决不会超过二八年华。她挟着竹箫老人的手杖,颇饶兴趣地在一旁全神贯视。

两个老人席地相对而坐,正在比手划脚交谈。破扇翁的破扇插在后衣领上,笑道:“老无赖,咱们先前的收式,应接上啦!喀!这就是我最后收式接着反击的招势,‘急流转舵’反拍你的右胯,该你接招了。”

他一面说,一面上身右扭,右手后伸向左摇动手掌,状极可笑。

竹箫老人右掌后切,笑道:“老汉挥刀,切你的脉门。”

破扇翁扭正身躯,左掌背一拨,说。“反手闭门,打破你的酒糟鼻。”

“哈哈!”竹箫老人大笑,鼓掌道:“你以背向敌,岂不是授人以背么?这下子你输招了。”

“笑话!”破扇翁阴阳怪气地说,接着道:“招出身形转,其实是左手出招,刚好迎着你左移的中宫。”

“好,算你强带得有理,如果你居然能转过身躯,我的‘矮檐低头’避你的掌,嘻!有肉吃了,我的右手刚好探入你的左胁下,准能抓下你一块肉”

“正相反,你不可能有机会出手,最后只能用‘矮檐低头’的前半招逃出掌背的一击而已。只怪你的收式下乘,能避拍却收不住势,自保已嫌勉强,哪有回手的余地?老无赖你还不承认失败?”

竹箫老人撇撇嘴,怪声怪气地说:“我知道你必定不服气,我当然也不会马虎了事,来吧!只有再来求证了。”

两人分别站起,先是并肩对立,破扇翁叫道:“准备,承前式。”

“少废话,发令。”竹箫老人笑叱。

“发!”破扇翁沉喝。

两人右肩同时前扭,又向后一振。一振的刹那间,真力倏发。“砰”一声响,双肩反撞.接着,一连串令人无法看清的迅疾招式互相拆解,捷如电光石火。

两人在一撞之下,同向左前方震飘。破扇翁在躯体震移的刹那间,身形右扭,右掌倏然后挥,叫:“急流转舵。”

同一瞬间,竹箫老人的右掌斜切急边叫:“老汉挥刀。”

几乎在同一刹那,破扇翁扭转了身形,左掌反拍竹萧老人的脸部,并叫道:“反手闭门。”

竹箫老人火速低头,右手探手出招,可是,半分之差,并未能抓中破扇翁的右胁,双方皆在这瞬间飘开了。

说来话长,其实是刹那间的事,所有的变化把式,全在向外震飘的刹那间完成,身躯悬空,在电光石火似的瞬息间出招化招拆解,局外人看来,必定认为不可能,但他们竟都办到了。

破扇翁身形稳下,大笑道:“怎样,服了吧?”

竹箫老人呵呵笑,说:“你还敢说服了?你这家伙果然奸猾过人,专会投机取巧。一撞之下,你用了七成劲,所以震飘的身法加快了些,不然,不抓出你一把老骨头。至少也可抓下一块肉,你敢不承认?”

破扇翁坐下了,怪叫道:“各执一词,反正自己心里明白,谁奸猾谁无赖咱们心中有数。你我都口中不服输,吵吵闹闹有个屁用,反正没有人替咱们作证说公道话。还是再来接下去。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如不被打得趴下,是不会认输的。来罢,由这次的收式发招,仍该我进招。”

小姑娘猛顿拐杖,娇叫道:“麦老爷子,你有个完没有?”

破扇翁瞪了她一眼,撇着嘴说:“哟哟哟!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操的什么心?只斗了二十四招,早着哩!你如果耽心你爷爷差劲落败,何不劝者无赖低头认输?哦!你是耽心那小伙子的死活,是不?有咱们两个老不死的在,放心吧,他死不了,他要是想硬往鬼门关里闯,咱们便有本事将他抓回来。”

姑娘粉脸泛上酡红,顿脚娇嗔道:“老爷子,曼儿耽心你们两位老人家哪!吃饱了没有事干,跑到这儿来斗嘴,何苦来哉?天色不早,该找地方安顿了,斗了好半天,难道酒虫儿不作怪么?”

破扇翁一蹦而起,摇头晃脑地说:“哎呀!小妮子不说倒还罢了,提起酒虫儿,它就蠢动造反啦,小丫头真缺德,走也,走也!”

竹箫老人一面向安平走来,一面说:“咱们三年后再在西海碰头,腊月时分可以涉冰到达海心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希望三年后你仍然健在人间现世。”

“哈哈!请放一万个心,你比我大五岁,必定是你先去见阎王。我已查过生死簿,三年后你我都死不了,但如果碰上不听阎王管辖的孤魂野鬼,找错了替死鬼光顾你我的臭皮囊,自然又当别论。老无赖,你请啦!这小子交给我。”

竹箫老人哼一声,说:“你别想,这小子是我救的。”

“见鬼!要不是我跟踪山海夜叉,你救个屁!”

“你少管闲事。”竹箫老人怪叫。

“不管不行,这小子很不错,我要收他做衣钵传人。”

“你倒是一厢情愿哩!”

“正是此意。”

“你情愿我却不情愿呢!你想收他做门人我也有此同感,彼此有志一同。人是我救的我有优先权。”

破扇翁一蹦三尺高,指着小姑娘跳脚嚷:“老无赖,你已有了两个孙儿一个孙女,还想贪心收徒?教三个小家伙已经够你忙的了,还想再加上一个?岂有此理。”

“你呢?快抱曾孙的人啦,难道不够忙么?少废话,滚你的!”

“麦老爷子,三东主肯与不肯还不知道,先别吵好不?”姑娘急急接口。

地上的安平虚弱地说:“两位老前辈的盛情,晚辈心领了。晚辈有事在身,俗务繁忙,委实无暇练武,尚请……”

“废话!”竹萧老人打断他的话,接着说:“不必为赚钱忙碌,金钱财帛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多了反而会引起横祸飞灾。目下你已招惹了幻海山庄和三厂的人,还有两湖的强盗土匪,假使你没有超人的艺业防身保命,试问你如何自全?你,在商场上大大的有名,江湖上的人对你的义行也甚为崇敬,你与那些为富不仁满身铜臭的人大为不同,且喜年岁甚轻,所以老夫认为必须助你一臂之力,传你一些防身保命的小技以防万一。告诉你,老夫不会破例收你为门人,我知道你不会有余暇练武,假使要收你做门人,你的年纪又嫌大了。练武人三更灯火五更鸡,不分寒暑埋头苦练,至少也需十年岁月,方可在江湖中行走历练,你认为容易么?你既不能追随我十年,我也不可能在你身边教十年。你已有了相当深厚的根基。我指点你一些防身小技便可以防身保命。还有,你知道我和老狡猾在江湖名号响亮,可知道山海夜叉一群人为何怕我们么?也许你误以为我两人必定具有翻山倒海之能,呼风唤雨神通广大。其实,山海夜叉的艺业,并不比我两人差多少。真要论修为,我两人当然深厚些,但毕竟岁月不饶人,自古英雄出少年,老一辈的人不宜于久斗,也不宜以毕生所聚的残余精力行硬碰硬的火拼。老年人如妄想和年青人争一日长短,那是愚蠢,所以说老不以筋骨为能.他们之所以怕我们,是怕我们闯荡一生,从生死存亡中所获得的经验,和一生所体会得来的机智。他们如果和我们动手,我们不会和他们拼命,不论他们如何进击,皆难损伤我们毫发,只要他们露出丝毫空隙,便会注定他们失败的命运.虽然他们人多势众,但他们休想困得住我们,也决不可能永远聚集在一处对付我们神出鬼没的袭击。老狡猾有一手出类拔萃的小巧近身术,我有一些避实击虚的掌指绝学,要利用你养伤期间,送给你用来自卫制敌,聊算对你这次能谨守商德,不为威武所屈的豪气略表心意。不必多言,保住元气,老夫带你找地方养伤。老狡猾,走啊!”

破扇翁拍拍脑袋,怪笑道:“只要有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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