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满脸的纠结!”直到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才让她从惊楞和诧异中回神。
晏北权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儿,白皙胜雪的柔荑捏着一张薄纸,脸上表情风云变幻,看不出是惊是楞。
晏北权轻声询问着 ,在她身边坐下,从她手里接过那张让女孩儿吃惊的支票。
“盒子里有这个…我该怎么办?我都说了不要,要不是你说不要就是傻,不能驳了凤伯父的好意,我怎么会……我这算受贿了不?”懊恼地撇着男人,龙瑾瑜急得直挠头。“这下说不清了,被人知道了,肯定会说你这个督军收礼的!”晏北权一方主帅的身份摆在那里,今天她收了凤政新的东西,改日
被人知道了,晏北权私下收受贿赂,肯定会给他惹来麻烦!
“那么生气就为这个?”眯眼打量着天真的小丫头,晏北权轻声嗤笑。和以前一样,她还是那么单纯,满脸懊恼的恨不得将东西给人家送回去,其实都是在担心自己。
担心被人知道他们收了凤政新的东西,招惹言论是非。虽然她的担心完全不存在,但是,男人却很享受她现在的样子,一想到她那满脸担忧都是为了自己,晏北权觉得心里像是被温水妊过一般 。尽是暖暖的感觉,让他目光中的冷冽一点点退散 。
“这不是小事!五万块,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你知道五万块以为什么么?很多人一辈子见都见不到,它够一家普通人家一辈子的生活费――”五万块,大多数人的天文数字,却被人这么轻易的拱手让人,这要多大方,多有钱才会这么做?!
“区区五万块就懵了?你这个督军夫人倒是不贪心!”男人似是打趣的开口,伸手揽着她那瘦弱的肩膀,带进自己的怀里,大手无意识的把玩着女孩儿纤细的青葱十指,语气很轻蔑。
听着晏北权的话,本来枕着男人坚实的胸膛的小脑袋猛地仰起,澄澈如水的眸子不躲不闪地望进一双冰冷深邃的墨瞳。
男人眸色很沉,睨着尽在眼前的清致小脸,眼底神色不明。
被他盯得浑身不自然起来,龙瑾瑜有些仓皇的收回视线 。每一次撞进他的眼睛,自己都会失神,那是绝冷的眸子仿佛吸盘般,只要望进去,就会被深深吸引。
“区区五万块对于四爷您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可是它却能让需求吃不上饭的人,解决温饱,能救很多人的命。这种饿肚子的滋味,你这个 富家少爷是体会不到的!”和他分开一些距离,龙瑾瑜坐在另一个沙发上,不疾不徐说道 。在她看来,晏北权再怎么样,也是晏府四少爷,哪怕是名义上的,实际连晏老夫人都不承认的。他也是凤府四少爷,北军主帅,北华的督军,名声在外晏四爷,向来都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他,当然不会知道这笔钱对穷人意味着什么!
可是,她不知道,她无心出口的话,却是让晏北权心中微疼,想起以前和萧放在外面讨生活的一幕幕,男人绝冷的眸子黯然了许多 。
“你说的那些我都亲身体会过,被奶奶送到扶桑的时候,我和萧放相依为命,经常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里 。受人欺负,挨打受气倒成了家常便饭――”
“所谓的富家少爷有很多种,有的是真正的少爷 而有的从不被人承认,什么少爷身份,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良久良久,晏北权低沉的嗓音带着微微低哑,磁性冷嘲般说道。
“……”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但是龙瑾瑜清楚,那个不被人承认的笑话,他指的就是他自己 。
从小失去父母,经历了痛失亲人的痛,被奶奶送上去往大洋彼岸的自生自灭,晏北权的过去可以是他永远抹不去的伤――
“对不起…我刚刚说错了话了……”一时情急 ,她只记得晏北权是晏家四少爷,却忽略了这个四少爷只不过是晏家的一枚棋子!
“我……”女孩儿急得秀眉紧紧蹙起,雪白的柔荑握上男人那双略显粗糙的大掌,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怪你,都已经过去了。以后遇事别慌,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那有你这样的,收张支票都自乱阵脚!”晏北权沉声低笑着,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眸光被宠溺的光沾满,就连男人面部轮廓都好似柔和了许多。
“你说,我要是还给凤伯父,他会不会生气?”如画的眉眼微微皱起,龙瑾瑜试问道。
“收了那有退给人家的道理?且不说人家会不会生气,单说你要怎么还?”
是啊!晏北权一句说到正点,她要怎么还?既想驳了人家的好意有不想得罪人!这还真让她左右拿不定主意了!
“既然人家送上门了,你就拿着,乱世之秋,总有用得着的地方?”晏北权的声音很沉,依偎在他怀里,龙瑾瑜没有看到那双冰眸子浮起的寒光。
“可是,我就想不明白,凤伯父为什么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给你还是给我?而且他既然打定主意要让小雪和那个长得糟订婚,又为什么要办这个晚宴?这不是骗人么?”凤家请柬上清楚写着是为凤大千金择选乘龙快婿,她也看见凤公馆聚集了很多青年才俊,却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切都像早已定好的 !
看着天雪一脸恍惚的样子,龙瑾瑜确定她事先是不知道的 ,凤政新到底想做什么?这个晚宴的意义何在?!
“凤政新老奸巨猾,做的任何事都以利益为先。这场晚宴本来就是他策划好的 ,我们只不过是他的看官,张得钊和凤天雪不过是他的棋子――”
“棋子……”从男人怀中抬起脑袋,龙瑾瑜听着他的话更是一头雾水。凤政新不惜大费周折,办了今晚这个晚宴,还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作为棋子,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就知道女孩儿那单纯的心思,想不通凤政新的目的,晏北权不急不忙的从面前的茶几上倒了杯水。
将水递给龙瑾瑜,晏北权这才耐心对她道:“当年的张大公子惨死凤公馆 ,在北华引起不晓得喧嚣。凤家也成了茶余饭后的论点 政界为此还调查过凤政新,整个凤公馆一时间被推到风口浪尖。”
“这么久以来,凤政新虽然在专员其位,却不谋其职,这对一个有野心的人来说,是一种耻辱!”
“如今张得钊死而复生,不管当初是谁将他调换,陷害凤府,张得钊能再次出现,就证明了凤家的青白。让他和凤天雪订婚,也是凤政新的高明之处――”是谁掳走张得钊,换成一个面目全非的男尸过了这么久难再查出。所以,凤政新将证明凤家清白的赌注压在了张得钊的身上。
张得钊喜欢凤天雪,是明眼人一眼就看的出来 。张得钊能不计前嫌跟凤家结亲,还有谁敢再说凤家是杀人凶手?
“那和宴会有什么关系?和送礼也有关?”仔细听着晏北权的话,龙瑾瑜双手紧紧捧着水杯,追问道。
“没有晚宴谁能知道凤大小姐 与张大公子订婚的消息?你以为收到支票的只有你一人?”
“不借着这次机会打好人脉,凤政新就不是混迹政界的老狐狸了!”有了男人的提醒,龙瑾瑜突然想到 。凤政新是政界的老人,为了自己的权利,无所不用其极。
为了权利,凤政新可以不顾底线的费尽心机,又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将女儿当做筹码,利用张得钊洗清凤家名声,改变外人对他的看法,从而达到他他的官途梦,这才是凤政新真实的目的。
而凤府的晚宴不过是个幌子。龙瑾瑜收到的东西,也不止她一个人有,凤政新既然要铺路,就一定会大出血。
可是 ,他只不过是个小小政员,那里有那么多钱?
“为了自己肮脏的目的 ,不惜用亲生女儿做筹码,太可怕了……”肩膀微微有些颤抖 龙瑾瑜觉得身上都泛着冷意。
凤天雪是凤家唯一的女儿,凤政新竟然为了自己,不顾及她的感受,就要让她和张得钊订婚。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没有选择和拒绝的机会。
“欲望本来就能使人成为魔鬼,何况是视权势如命的凤政新。你们太单纯,他的复杂,你们永远想象不到――”再说这些话的时候,晏北权低下头睨着女孩儿,语气中多了几许无奈。
身在军政场上 ,很多事身不由己。凤政新为了权利利用女儿,虽不合乎情理,却是为了前途大业。
官场上,本就没有对与错。
男人的话让龙瑾瑜心中一紧,她突然响起母亲曾经告诉她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对晏北权放下防备。因为,这个男人太复杂,他的复杂不是自己可以想象得到的!
“那你呢?”不觉出口的话,连她自己也是微微一愣。不自然地垂下眸子 ,龙瑾瑜压制住自己紧张的心,继续开口道:“督军城府可深?你的复杂是不是也不是我想象的到的?”
婉转的声音带着清冷的意味,龙瑾瑜终是问出了在心里埋了许久的问题。
………………………………
第一百八十九章:定不负今生
龙瑾瑜的问题似乎让男人有些始料未及,冷眸半眯,晏北权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沉寂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绪。
四目相对,龙瑾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想要的答案男人貌似并不想给她,晏北权沉冷的气势让整个晏府大厅空气都稀薄起来。
揽着她的大手更紧了几分,晏北权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睨着那张再熟悉不过却又总也看不厌的小脸,晏北权带着枪茧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娇嫩的肌肤,语气低沉清冷的开口:“见多了虚与委蛇,听多了阿谀奉承,身居高位要职的又有那个没有城府!”他不想骗她,身居高位,若是你没有城府就会被人步步算计。晏北权虽然不屑于虚与委蛇,更是从来不会阿谀奉承。
但是对于城府二字,他却是没有为自己辩解。他知道他不算个好人,虽然北江百姓信任他,但是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军阀混战,割据一方,他不止是为了天下百姓,也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那颗野心。
他是一个军阀,和大多数军阀一样,也有权倾天下的野心。
“若是没有城府,如何在这乱世栖身。没人生来就是复杂的,也没人一出生就是简单的,所谓的复杂和城府不过是局势动荡,形势所逼,不随波逐流,又能怎样呢!”像是在对龙瑾瑜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晏北权在说完这番话后,轻轻合上眸子,不再出声。
母亲说的没错,晏北权的复杂不是自己能想象得到的。他的身上发生过什么,自己一概不知,与他结婚这么久,龙瑾瑜依旧觉得他就像一个迷,让自己捉摸不透。
她想知道除了晏家十几年前的灭门惨案,这个男人还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能将一个人变得如此冷漠孤寂!
可是,问题到了嘴边却又问不出来,也罢!终究她还是不忍心去揭开他的疤。
那么以后就让她给这个男人温暖,让他不再那么冷漠孤独。
这样想着,女孩儿主动与他靠的更近,不足他大半手掌大小的柔荑轻轻握上粗糙的大手,将他的手轻放在自己的腹部。
感到掌心的温度,晏北权连自己都不曾察觉,薄唇竟然勾起一抹深深的弧度。
“不随波逐流,你也还有我,还有我们――”
“督军可能答应瑾瑜,今生不城府相向,因为我需要的是一份没有复杂的爱――”清澈见底的眼眸中有些沉色,龙瑾瑜轻婉的声音语气很肯定的问出这句话。
眸光丝毫不曾闪烁,就那么看着他,仿佛在等着他的回答。
“我答应,今生定不负夫人。”沉眸与她清澈的眸光相对,晏北权认真一字一句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有时候,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与表达,只要一句话,便可以让两个相爱人的心更近一步。
“是唯一,亦唯爱,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他的承诺,更是他的心里话。低沉的声音从头顶飘下,龙瑾瑜便觉得眼眶浮起温热,心里却是暖暖,甜甜的……
正值乱世,国内硝烟四起。
晏北权身为一当主帅,自那日从凤公馆回来后,便陷入了繁忙的军务中。
这一日,龙瑾瑜又和往常一般晨起,身边却早已不见了男人的身影。
起身唤了几声璃儿,也没人回答,女孩儿只好下床穿着拖鞋走出卧房。卧室门打开的时候,璃儿刚好回来,手里端着为她熬好的的红枣燕窝粥,还有她喜欢的玉兰糕,散发着兰花的香味。
“小姐你醒了?我去给你准备吃的了,这碗燕窝粥是督军走的时候特地交代的,让我看着您喝下去。”
“督军……”
“嗯,督军说您身子弱,又怀着小少爷,得好好补补。”璃儿向来古灵精怪,此刻更是笑弯了眉眼,一副乖巧的样子。
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头,龙瑾瑜笑睨着她,说:“这些一定不是督军说的,你说的吧?”
被人戳破说谎,璃儿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将燕窝粥递到龙瑾瑜面前。
“小姐,你怎么知道这是我说的,不是督军说的……?”璃儿的问题让她微微叹口气,浅浅的笑韵在唇角。
“他,从来没说过希望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晏北权一向惜字如金,对她并没有多提过孩子的事。手无意抚上已经高高凸起的腹部,龙瑾瑜语气中带着一丝落寞沉寂。
“小姐你不了解男人的心思,这女人一般都是喜欢女孩儿,因为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而这男人大多都是喜欢男孩儿的,男孩才是家族传宗接代的根……”璃儿头头是道的说着,将粥放在床头柜上,扶着她坐下。
“我小时候我爹就老是嫌我是个女孩,说我是赔钱货!当然督军不一样,这是督军的第一个孩子,就算是个小小姐,那也是督军家的千金。”晏北权在乎这个孩子,这点督军府的人都看得出来。
知道龙瑾瑜身子不便,晏北权特地吩咐让人将饭菜给她送到房间。此时正值十一月底,天气寒冷,除了同意她在后花园偶尔散散心,其他时候根本不允许她下楼,怕她着凉,怕她受寒,怕她摔倒,可谓无不周到细致。
“小姐你快把粥喝了吧!一会该凉了。”说着璃儿将粥递到女孩儿手中,自己便开始收拾房间。
男孩还是女孩?这个问题龙瑾瑜以前也没细想过,经过璃儿这么一说,她也对这个孩子的性别有点好奇了!
眼前仿佛真的浮现一个白嫩嫩,粉嘟嘟的小模样,让女孩儿嘴角不觉弧度更深。
就在她闪神之余,房外突然响起敲门声,璃儿打开房门,一个督军府的丫鬟站在房门外。
“什么事,要来打扰夫人?”龙瑾瑜需要静心养胎。所以卧室除了璃儿其他人不能轻易去,尤其是不能打扰龙瑾瑜的休息。
被璃儿问起,小丫鬟立刻低下头。声音很轻带着怯意地开口:“璃儿姐,是有人要找夫人……”
“找我的?”龙瑾瑜听力不错,听见了外面的对话,皱了皱眉朝着门口问道。
“回夫人,是凤小姐,就在楼下等着您呢!”
“天雪……”自从上次凤公馆一别,却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凤天雪了。突然听到凤天雪来了,女孩儿多少有些兴奋。
“知道了,你先下去招待着。我和夫人这就下去――”
不等她回话,璃儿先一步开口对小丫鬟道。
小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