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受的教育是以礼待人,可是,面对楚晏蓝一次次的挑衅,她实在礼貌不起来了!她不是逆来顺受的羔羊,也不是分不得出好赖话。楚晏蓝句句话针对自己,已经让她将原因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与楚晏蓝没有私下过出于过节,能让她无缘无故针对自己的原因,无非只有一个,那就是晏北权。
从花灯节第一次相见,她便对自己有所敌意。后来在晏府老宅,她还曾挑拨自己误会晏北权。回想过一桩桩一件件,龙瑾瑜几乎可以肯定,楚晏蓝喜欢晏北权。
也是,他是北华主帅,权势滔天,英俊潇洒,任是那个女人都仰慕与他,蒋梦雅如此,楚晏蓝如此,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车子离晏府老宅越来越近,龙瑾瑜心中的不安也越发让她坐不住。瓷白如透明的柔荑紧紧相扣,她不知道在老宅子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许是相处时间久了,有了心灵感应。远在千里之外的晏北权似是感到了女孩儿此时的处境,心口传来一阵猛痛让他几乎背过气去。
“少爷――”看着男人猛地倾身,差点倒在地上。萧放疾步走近,刚毅的脸上难得的有些许表情变化。
………………………………
第一百六十六章:晏府噩梦(二)
辽东军队射击场――
晏北权一身藏青色军装刚毅笔挺,傲然绝冷。子夜般的眸子幽邃不见底,手中举着一把中正式。
尽管刚刚突如其来的心痛让他身形一震,但是男人依旧挺直腰杆,瞄准前方五百米处的靶子。
一秒之后,随着一声剧烈的子弹出膛的声音,如离弦之箭般的子弹正中红心。
看着他并无大碍,几步开外的萧放也深深松了口气。提起步子刚要走近晏北权,一阵鼓掌的声音响起――
清脆有力的掌声越来越近,几个同样身着军装,头戴大檐帽的军官模样的人踱步走近,在离晏北权仅有半米之处停下。
“晏老弟年轻有为,还是个神枪手,当之无愧的十二省主帅啊!我等佩服――”说话的人看上去已经过了不惑的年纪,较瘦的身材上那身军装依旧被他穿出了挺拔威武。
“张师长过奖了――”冷眸未抬,晏北权清冷出声。
被称为张师长的人爽朗一笑,热络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我说的是实话,晏老弟的确是枪法如神,就这枪法就是我奉军的神枪手在老弟面前也甘拜下风啊――”面对他的夸奖,晏北权并未有任何回应。
这种阿谀奉承他从不屑回应,在军政两界混的久了,对于官场上的阳奉阴违他已经司空见惯。
“那是张师长的枪好――”淡淡说出一句,晏北权表情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这倒是,晏老弟夸奖我就收下了!”他浅笑的余音未落,男人沉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这么好的枪,何愁不能将扶桑人赶出我央央国土――”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子夜般的幽深不见底。
冷冽扫视过他身后的几个人,晏北权眸光直射向张师长
“呃――呵呵,也是……”尴尬的扯出一抹笑意,和身后的随行的两人对视一眼,意味不明。
“北权老弟,听说你要走?”辽东沦陷,整个三省民不聊生。若不是看在同为军人的份上,他才不会来到这里。
“出来时间不短了,是时候该回去了。”离开北华时间不短了,这次出来晏北权并没有声张,只带了杨浮笙的师部。
“北权老弟呀!既然来了何不多留些时日,也好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这样,明日我在我的府邸摆上好酒好菜,咱们将大帅也请来,就算是咱们为老弟送行――”
“只怕是张帅不会同意吧?”晏北权清冷出声,一字一句带着冷沉的气势。“如今国内硝烟四起,民不聊生。张师长还有心大摆宴席,张帅节俭,亲民,只怕也不会同意张师长这么做吧?”张师长是奉军师长,虽然只是区区一个师长,却为人张扬,处事圆滑。因为北军的原因,自晏北权来到辽东,他就不止一次接近,想与北军搞好关系。
听到晏北权要走,还准备大摆宴席。本想讨好晏北权,却没想到拍到了马蹄子上。
晏北权一向欣赏节俭,包括督军府的物品用度,都毫不奢侈。与他一样,奉军主帅张大帅也是如此,如今辽东民不聊生,他这样的话如果被奉军主帅,也是他的上司听到,定不会轻饶他。
“这……那是,那是!我也就是说说…既然不允许铺张浪费,我就自掏腰包,今晚与北权老弟小酌几杯如何?”被晏北权直白的话一噎,张师长整张脸黑成锅底色。强忍着咬碎牙的怒火,他再次说道。
被晏北权驳了面子是小,得罪了晏北权就失去了一个强大的靠山。辽东沦陷,奉军几乎自身难保。
晏北权的北军未免不是一个好乘凉的大树,讨好了他,就多了条路。张师长心里暗暗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身后的二人也是随声附和着。
“不必了,张兄的好意北权收下了。只是出来已久,北华也是时局动荡,我们也该回去看看了。”
丝毫不留情面的再次拒绝了他,晏北权转身,自始至终薄唇都带着似有若无的弧度。既拒绝了他,又不明着得罪任何人。
“张师长,我们有缘再会――”多余的话不说,萧放清楚晏北权不喜欢和这种趋炎附势的人打交道,便跨前两步,出声挡住了他们欲再挽留的话。
“好――萧副官慢走,不送――”阴冷的声音带着不满的意味,张师长抬手做了个轻的手势。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跟在张师长身后的人狠狠啐了一口,抱怨道:“什么东西,在这里还以为在他北华城了。不识好歹的东西,师长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保证做了他们……”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响彻整个奉军训练场,本来气势汹汹的人,立刻隐忍着委屈和不服低下头。
那位张师长气的指着他,嘴里带着脏话吼道:“老子先做了你――”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晏北权――就连大帅都敬他三分,你做了他?啊?”不是他夸张,而是他说的都是实话。
二十几岁坐上督军之位,短短三年将北军带成实力最强大,装备最好的部队,晏北权的能力不能小觑。别说是他,就是奉军主帅,北江总司令,都对这个年纪轻轻的敬畏三分。
“有那么严重吗……”挨打的人捂着脸,低声呢喃了一句。
听着他的话,张师长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样子,狠狠剜了他一眼,厉声说道:“你做了他,我怕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晏北权阴戾,绝冷,别说是你,就是北军总司令凡事都给他几分面子。若是惹急了他,他能把你的军营给你灭了,还不留下蛛丝马迹――我,我看你是嫌我们活的太舒服,想死吧?”有了他的话,其余二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少爷你的身体――”跟在男人一侧,萧放缓声问道。
“无碍,不过是老毛病了!”晏北权抬手示意他不用担心,脚下的步子丝毫没有停住。这种突如其来的心痛不是第一次了,虽然说龙少寒为自己做了手术,手术的结果也很成功。
但是,旧伤口依旧会时不时来这么一下。尤其是从扶桑阵地回来之后,更加严重,只是那痛感一闪即逝,他并未在意。
抿了抿唇线,萧放关心的话没再问出来。
知道男人不喜欢谈论自己的身体,萧放主动换了话题,回首撇了一眼被留在原地的几个人,萧放再次开口:“少爷我们是真的要回去么?青杉不明白您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辽东沦陷,晏北权带着他们不远千里赶到这里。却只带了杨浮笙的一个师,而且到了这里除了按兵不动,没有任何动作。
如今辽东大局被扶桑大部分控制着,少爷却下令准备回北华。这让他想不明白,左思右想之后,萧放只能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了解萧放是个藏不住话的,听着他的问题,晏北权没有怪他多嘴。只是渐渐放慢脚步,与萧放几乎并排而行,声音深沉,意味深长地解释道:“来这里,是因为,我与奉军主帅交情匪浅,奉军有事我理应前来。只是,上峰并未让我们光明正大对付扶桑,所以我们不能轻易出手露面。若是被扶桑知道我们不在北华,难保他不会趁我们不在北华之际,扰乱北军军营。”
晏北权将方方面面考虑得当,每句话,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如今局势,如同一盘奇险的棋局,每一步都关系数十万北军将士的性命,所以他必须小心翼翼,丝毫不能大意。
“可是,为什么少爷昨日没有告诉张大帅,还赴约张师长的邀请,来这里练枪?”纵然前面晏北权为他分析局势,可是他还是不懂,为什么晏北权要走的消息这么突然。
连自己也是刚刚才知道,而且, 这个告别不是给张大帅亲自说,是对一个跋扈傲气张师长说。
薄唇浅浅勾起一抹弧度,晏北权冷眸中带着深邃不可探究的神色。
萧放虽然从小跟着自己,不管是在外国留学,还是回到国内,进入军营,一直走到今天二人都是从未分开的好兄弟。
只是,萧放生性老实,不止反感那些阿谀奉承,虚与委蛇。甚至连在军政两界游走的交际,和方式都不懂。
抬手拍了拍这个好兄弟的肩,晏北权眸色半眯,眼底有冷沉的意味划过。
半晌,男人才嗓音低沉地道:“如今这里正需要人手,我若告诉张大帅你觉得他会当我们离开?还 不如来个措手不及,既然那个张师长喜欢助人为乐,那就成全他有何不好?”张师长邀请晏北权来试试 奉军新到的中正式武器,晏北权之所以答应就是不想得罪他。而且,将自己要走的消息告诉他,让他转告奉军主帅,这样奉军主帅就没有机会阻拦自己,一举两得!
听着男人的话,萧放恍然大悟。有些呆愣地点了点头,似乎对他这个四少爷更为敬佩了。
“何况,离开越久,我这心里越发有些不安――”从对女孩儿不辞而别,来到千里之外的辽东。晏 北权心里不安的感觉便开始,在这里时间越久,那种不安越强烈。
直到刚才胸口传来猛地一阵钻心刺骨的痛,让男人下定决心,不再耽误,立刻起身回北华。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远在北华城的龙瑾瑜正在一步一步接近晏府老宅,等待她的也是一场生与死的考验――
………………………………
第一百六十七章:晏府噩梦(三)
临近九月,一阵风吹过,带着秋意微凉。
因为跟着楚晏蓝出来的急,龙瑾瑜忘了给自己添件外套。凉风略过脸庞,将女孩儿耳边的一丝碎发拂动,她抬手理了理发丝。
将女孩儿的动作尽收眼底,楚晏蓝一双清泉眸子半眯起。双手紧紧握住,直到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掌心传来刺痛的感觉,才让她清醒过来。
粉唇动了动,楚晏蓝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开口。
“表嫂,请吧?别让外婆久等了——”挂着清浅的笑,楚晏蓝让开路,眸底有一抹阴柔的光闪过。
随着她的示意,龙瑾瑜眸色微抬。映入眼帘的,是‘晏府’两个气势磅礴的两个大字。
看着那垂花大门,龙瑾瑜并不陌生。第一次来,是晏北权带她来的,想起过往一幕幕似是昨天一般。
那个男人为了让自己嫁给他,不止一次威逼利诱,甚至以龙家人作为威胁。想起他带自己第一次见晏老夫人,确定婚事,想起自己在他的倾北轩,想起晏老夫人寿宴,他不顾奶奶的威胁,抱着自己毅然决然的离开,龙瑾瑜心里有一丝不明的情绪闪过,有苦有甜,百味杂陈 。
“表嫂这是不认门了么?”直到楚晏蓝咄咄逼人的声音再次催促,才将女孩儿此时复杂的思绪打破。
收回视线,龙瑾瑜微微颔首点头,提步走了进去。不管今日等着她的是什么,现在已经没了回头路。
勇敢点,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耳边似是响起男人曾经亲口对她说过的话,心莫名安了许多。
他曾说:有我在,没什么好怕的。
他是名声赫赫的晏四爷,是堂堂北华督军,是北江十二省的主帅,更是她的丈夫。有他的承诺在,她什么也不需要怕,既来之,则安之顺吧!
像是提前知道她要来,晏府管家宏叔立刻从大门内迎出来。
看见女孩儿,宏叔先是慈祥一笑,而后在看见楚晏蓝的时候,那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宏叔,外婆让我请的表嫂我请来了,你去说一声吧!”宏叔迁唇欲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楚晏蓝察觉出来,先一步出声制止。
听着她的话,宏叔不情愿地点头应下。在转身之后又回身深深看了被带来无辜女孩儿,略显沙哑的 声音似是故意压低般说道:“夫人,你不该来呀……”他的声音很低,只有自己和女孩儿听得清楚。
眉心紧起,龙瑾瑜余光看到楚晏蓝一直注视着,明白宏叔是怕被人听到,只浅浅勾了勾唇。看着管家宏叔提着身上那深褐色长袍,心里反复捻过他的话。自己不该来?
会发生什么?一切疑问均没有答案,龙瑾瑜就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去找答案了!
“走吧!”管家先行一步去报告晏老夫人。两个女孩儿随在其后,没有说话,龙瑾瑜点了点头,与 楚晏蓝一同走在晏府青砖铺起来的长廊上,心思各班。
踏入大门,经过长廊,入眼的是晏府正厅。
晏府老宅正厅,古老严格的布局,装修考究,最先进去眼眸的是挂在正厅后山墙的那副松鹤长寿图。
晏府虽然是过了气的皇亲国戚,但是在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的作用下,为了所谓的身份面子,晏府每一件画卷,摆设,均是上等物品,价值连城。
单就这一副松鹤长寿中堂,龙瑾瑜这个外行就看得出,定是出自那个绘画大师之手。紧挨着中堂下面,横当着檀香木条几,上面分别放着东瓶西镜,中间也是一个南窑烧制的上好双蝶戏舞恋花青瓷盘。
条几前一张雕花实木八仙桌,每一面都雕刻着花鸟鱼虫。两边各一把太师椅,椅背上各镶嵌着一块花纹精致的大理石。
晏老夫人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那张不算慈祥的面容再看见 走进去的龙瑾瑜之后更沉,更冷。
“姥姥……我回来了!”还未跨进正厅,楚晏蓝便扬起纯美的笑容,小跑到老人家面前。
面对着这个外孙女的撒娇,晏老夫人并不生气,和蔼可亲的拉着她的手,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难得的露出会心的笑。
“姥姥我把表嫂请来了,你要给蓝蓝什么赏?”双眸清明,楚晏蓝娃娃脸上尽是无害,那里还有刚刚的半点心机和傲然。
看到这里 ,龙瑾瑜终是明白过来 ,原来这个所谓纯真无邪,不过是会做作而已!在心里冷冷一笑,她并不在乎那祖孙二人的亲热。
来这里无非是因为她们用家人威胁自己,其他事她无心掺和。只是,有时候不是你不惹事,别人就不惹你。枯老褶皱的双手握着楚晏蓝娇嫩的玉手,晏老夫人自始至终都打量着龙瑾瑜。从她一踏进正厅,那双小眼睛就没离开过女孩儿身上。与看外孙女的眼神不同,老人家看见这个孙媳,眼里柔和慈祥立刻被冰冷仇视替代。
“奶奶……”出于礼貌,龙瑾瑜几次犹豫之后,还是轻声唤道。
“表嫂你说什么?姥姥年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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