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的、迷迷糊糊的听她讲完了一大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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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问情何物（三）
我其实看着笑无情一路走过流的血，适才听她终于讲完了，垂眼叹道“她是个孝女，我自愧不如……我爹爹还在的时候，我几乎缺德事都干尽了……所以报应我无父无母兄离姐散啊。”
刘独孤蓦然道“母王……我也想做孝子。”
刘嬮妲瞥了他一眼，悠悠道“你离母王远点，有多远走多远。然后还能活着，你就是最大的孝子了。”
刘独孤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扯着刘嬮妲衣摆就哭道“娘亲……儿这一走，母王保重！”
我和墨莲默默的走到一起去，之后默默的看着这对母子。
我不敢看，因为我从来没有娘亲。
刘嬮妲蓦然一声暴喝“君女儿！你都不想当尽孝娘亲吗？瞧瞧我这嫁出去的儿子多孝心！！”
我嬉笑道“我也会离娘亲远远的，但一定会回来看娘亲的！”
她摆手道“不是说这个，你费心照顾小夭，别让他死在娘亲前头就够孝女了。”
刘独孤“……”
“嬮妲楼的东西看了么？经年长约娘亲可要说了啊！”
“娘亲你说。”
“以后你们会有很多劫难，那个武功也是华胥教我的……现在还给你了，华胥说这个能受用一生的，她教不了你，娘亲代她教你……所以，那个经年长约就交给小夭罢……”
我蓦然心里好疼，好难受……看着她刘嬮妲，我眼前浮现起了壁画上的华胥！
我扑入她怀中，泪水夺眶而出！
“娘亲……”
“女儿……别哭了，你们走罢！记得，别忘了娘亲啊！顶天立地的大女子，怎么能哭哭唧唧的？！”
虽然她这么满不在乎说，可第二日我们要启程时，她还是眼睛红了。
今日晴方好，皇帝和她三个皇子皇女都出来给我们送行了。我突然想到那个男扮女装做王侯的笑无缃了。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有些时候也挺好玩的，就是权势泯灭了他的良知。
当然，嬮妲皇家的事是嬮妲皇家的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走到我俩面前，神秘兮兮的道“你二人过来，寡人有东西要给你们！”
我和墨莲不明所以的过去了，她却拿出两个金匣。
里面各是一块金镶血沁玉的，半个巴掌大的长圆王符。
一面是凤凰翎羽，一面是多种语言写得字符。
只有中间一个第二大的字符，是东方字写得。
一个是日魔王，一个是月神王。
“陛下？”
“这两块王符是嬮妲出使令，地位只低于嬮妲王印。你们到诸国拿此王符，地位就是嬮妲的使者。只是……你们若是拿着不干好事，寡人随时可以收回。”
我把玩着这东西，真有这么好？
墨莲也是有很欣喜的样子。
嬮妲的金银珠宝皇帝还真舍得，数十箱啊……在她让人一箱一箱往出搬时，我直呼“陛下！够了！够了！”
墨莲也道“我们是浪迹江湖，不是押运宝贝的……这不是招呼人家来抢么！！”
当然，我们三个奇葩谁敢抢？！
我们拿的多的就是衣裳，各种衣裳一人拿了好几套……而金银珠宝也都是挑的个头小还值钱的那种！
墨莲眼光毒辣，专捡好的、精致的。
刘独孤出身封国之地，奇珍异宝见了不少，也识得的。
我从小到大，做的恶事例如喜欢败家，反正我爹是大柱国，一代战神！
我小时候喜欢砸东西，一不高兴就砸，专挑贵的砸，专挑别人的砸……还有跟我师父混的那些年和这些年在江湖上混的……
然后我萌生了一个想法“咱们三个以江湖侠客之名走遍各国，拾遍各国沧海遗珠如何？”
墨莲笑道“好啊好啊！反正你我他三人都是无家可还浪迹江湖的，哦……除了他刘独孤。”
刘独孤蓦然道“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将来我奉陪到底。”
墨莲不干了，“他竟然有这么一出？！那我来一句罢，独孤九幽，他日你若是——”
我赶紧打断她的话道“走走走！咱们该走了！”
我乍一看她，一身丝绸的金色外衫，里面是锦缎的红衣红裤。
皇家的衣裳都是金丝银线还用穿珠引玉缝制的。
本就金光灿灿，她还披了一身金色软护甲。
刚才皇帝神秘兮兮的赐给我们一人一件薄如蝉翼的蚕丝冰魄金缕衣，说是冬暖夏凉……我和刘独孤穿在了里面，就她披在了外面……
还有她的手腕子上，护腕下是镯子和宝珠手链，手指上全是宝石的指环和扳指……
颈子上戴的项链，耳上戴的耳扣，头上箍的发箍……
真是将财大气粗的豪气发挥出来了啊。
“墨莲你这家伙捯饬的，金光闪闪的……看看刘独孤！一身衣裳不是苍蓝就是白，还有那首饰什么的……多圣洁素净的跟朵白莲花似的？！瞧瞧人家瞧瞧你，瞧瞧楼上大老刘！！”
墨莲冷哼道“我怎么了？！他穿的素净赏心悦目因为他扮的是江湖侠客，要的是浩然正气美玉无瑕！不过他这清淡的颜色和气质都不想是被你魔爪摧到残过的花了，倒跟武当那个北玄似的了！”
我嘿嘿笑道“你是妖孽的红莲花！不过……北方玄冥又怎么了？”
“纯洁如玉，讲究君子之心谦谦什么的……我说不清楚，日后你有缘去武当的话你应该就知道了……”
刘独孤抱臂，眯着眼问了句“你们走不走？！”
我乍一看，他一身锦缎的蓝衣白裤，各个关节还扣着银镶青玉的护颈、护臂、护腕、护腰、护腿……脚上还蹬个银纹腾云的锦靴。
他以青玉银冠束发，白玉面具遮脸。
抱着臂时，身骨挺直修长的样子，倒真回归那个侠客刘独孤了。
我顺口问了句“小夭……你的飞刀呢？”
他手指不知从那一掠，就是一把飞刀在手……他道“在这！不够？还有！”
他手指飞快地掠过衣裳，很快就抓了满手的飞刀。
我“……”
当着他娘的面，他许久才发觉自己有点傻。
我们再次辞行告别。
“神兵天降，又向天飞走啊！”
我笑问“陛下此言何意？”
“昆仑神山，那就是天神飞升的地方啊！你从昆仑来，又往昆仑去，岂不是天降神兵又飞天？”
“陛下说的哪里话！陛下的儿女各个都如神兵天降嬮妲，日魔只是过路人，嬮妲的神话，我们全天下都拭目以待！还有……”我走到众皇子皇女面前，行西域礼道“大皇子殿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然后，“无情王……多谢你没碰刘独孤，要不你我可就是仇人了！”
“神兵你的人，本王当真没本事碰他啊！后会有期！”
还有……笑无仇，我抬头对她一抱拳道“佛祖大度能容天下难容之事！”
她回道“弥勒开怀一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告辞！”
“后会有期！”
对她与她弟弟万千的疑惑与纠纷，我都没提。
她身在嬮妲朝野，就是离开了江湖，我便不忧虑她。
我和墨莲牵马并肩，看着他和他娘亲，我心里有一种可怕的感觉……生离死别。
刘独孤与刘嬮妲母子俩，才几句话间，他就哭了……
我没听见母子俩说了什么，就是他无声的哭着加入我俩中间时，我心里很难受。
我一把搂过他的腰身，又将他的头按在我肩上。
任他流泪流到我身上。
我不是不懂人情，我也有死去的爹娘。
爹娘亡魂天各一方，只知道在远方，却不知道究竟在哪一方。
听说有些人注定逃不过命运的掌控。
我偏偏逃离朝野，逃离军将家世，逃离皇家的猜度掌控……我逃了十几年，逃到了江湖也会被卷入江湖与朝野的纷乱……
我才发现，江湖是大家，一国的朝野是小家。
朝野如果是小劫，那江湖就是大难。
我走到哪都逃不过的，还有战争。
当今乱世，何处无战争？！
刘嬮妲含着泪送了我们一路，送我们一直到出了嬮妲。
我说过要往南走的，不过这回是要越过西域诸国与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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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女国
第四十一章
东女国
越过昆仑，渡过黄河源。
黄河从昆仑发源，席卷着千年冰封万年沉雪，经过了昆仑的夭之未央地，冰雪融化，汇成一缕黄河源。
如今，要过昆仑先得过横贯昆仑与南方的黄河源。
光那湍急宽阔的河床让人望而生畏。
墨莲跑到河边去蹲着了，还支呼了句“我先看看有活鱼没有！好久没看到水里的活物了……”
我“……”
我看了看刘独孤，见他牵马望黄河，满眼赞叹与茫然。
我清咳了声道“去昆仑那才让人茫然呢……还记得与你相识的时候啊，就是在昆仑。”
他仰头看了眼远处白雪茫茫的昆仑，勾唇笑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
我也轻声和唱着“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小夭……咱们被大河挡住了，你看怎么办啊？”
他仰头望天，忧伤的道“我生自西域，甚少见过这么多水……”
我无语凝噎了，“你是个旱鸭子啊……其实我是这么想的，我要在夜梅牵制我去哪之前找好路线。就是往南走。”
我看着面前波涛汹涌无边的水，天上来的河……胸中荡起一股豪气冲天。
“我生于旱地，所以我要去寻山水！听闻南朝烟雨四季如春，到处有山水……夜梅定然没有我这闲情逸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过河对罢？”
刘独孤点了点头道“可是……没有船啊！”
“水势滔天，船会翻的。”
“我跟你学凫水……”
“马也过不去啊，你会被淹的。”
刘独孤急的跺脚道“那怎么办啊？！”
我惆怅的叹道“只有到上昆仑找到它的源头绕过去了……”
“喔……那还不走？！”
墨莲悠悠道“你别听她糊弄了，那边不是有个河上吊桥么！”
刘独孤“……”
他瞪了我一眼，扬手给了我一拳打在后心窝。
然后跟在墨莲身后往吊桥那边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家伙远去到看不见的背影，两眼含泪，心里那个心酸啊……
“墨莲你爹鸡！！槽你大爷！槽你妹的！”
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还道“又骂我妹呢？给我妹妹点活路罢……”
吓得我嗷一声回头了。
身后有两个人……
刘独孤淡淡道“想什么呢？还不走非要我来找你！”
我“……”
走上河上吊桥，瞥见了墨莲那身金红衣，我蓦然想起从前。
“莲儿，你记不记得三年前吊桥相遇？”
她笑道“昆仑上我们见过好多回呢，比如你和那个魔剑比剑的时候……咱俩一见面换着对手打，打跑了那两个之后就互打……你记得么？咱俩最开始跟仇人似的打的两败俱伤，要不是被红尘捡回去……咱俩估计就日月相隔了。”
我点着头道“三年来，你从不说你的事……你什么时候有的妹妹啊？”
她笑道“从我记事起，族长奶奶和巫蛊王就告诉我，我有个双生妹妹，可是我不能去和她想认……但是她们总带我去偷偷看妹妹……”
我突然感觉心里酸酸的，语气也酸酸的，“你妹妹在哪？怎么不叫出来交个朋友啊？”
她摇头道“她啊，五岁就死了。”
我讪讪道“喔……我是不是提起你的伤心事了？其实我五岁也差点死了……不过呢，叫独孤九幽那个小孩是死了，我君玄还活着啊！还造出了刘玄蛟这个男子……”
墨莲悠悠道“无事，不过……你不看着点那个不会水的他就要掉下去了……”
我转头抓着刘独孤的手，把他从吊桥边拉到里面来。
我随口问了句“小夭你有妹妹么？听说妹妹都会对哥哥有遐想，然后对嫂子有敌意的……哎？等等……好像哪里不对……”我问这个干嘛？
泪奔……我真的中邪了？
刘独孤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有妹妹的话，王世子又怎么会轮到我！”
也对啊，女尊男卑和男尊女卑只是男女颠倒了，传家之人是立女不立男么……
我突然想起夜梅说的那句小男妃了，当即脸色一沉，冷哼道“夜梅叫你小男妃是怎么回事？”
刘独孤犹豫了下，被我盯得眼神飘忽……我捏着他的下巴哼道“你们关系不浅啊……再磨磨唧唧信不信我把你扔河里去？……我告诉你，我不会凫水，但是我掉河里也淹不死……”
“我很小的时候，她是我有婚约的妻主……”
我闻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忍住吐血的冲动咬牙切齿道，“你们俩还是个有婚约的？怪不得总针对我……卧槽，我必须得给你一脚踢你下河！！”
刘独孤呆了一下，竟然到我身后一把抱住我的肩膀，慌乱的哀声道“不要！不要……我娘亲也不同意这婚事，下了婚约第二天就又解除了……第二天还是夜梅自己来解婚约的……我的姻缘我娘亲选的不是她！而是……而是去向一个有华胥孩子了的男人，就是独孤九幽下的婚约……”
我被他楼的紧了，听了他支离破碎的解释，有点不明白……“你是说，你是因为和独孤九幽有婚约才去东方……才与我认识的？！”
我以为我和他的情义到如今是靠自己，原来还是靠的身世和命运。
“不是！我在那夜……用摄魂眼问出你的身世之前都是不知道，不知道你就是独孤九幽……”
我调侃道“那这么说，你都有婚约有妻主了还敢和别的女人胡来啊？哎呦……我这个婚约妻主好伤心啊……”
刘独孤顿时身子一僵，一把推开了我。
我一个踉跄差点扑河里了。
他蓦然声音一沉，嗓音中还带着浑厚的哭腔鼻音，道“你究竟想怎样！我就胡来了怎么了？我要是平凡的嬮妲男子还真就早出嫁了呢！我就江湖侠客心，随性！你讨厌的话就别离我啊！”
我觉得我有点玩过头了……
“小夭夭……别生气啊！我这么说就是想说……你真是个悲惨的娃呀，屁大点个孩子就许出了姻缘……啧啧，姻缘乱许给别人多不好？媒人的话不能信，你看，许了我这么个不正经的傻货坏女人……你就不后悔啊？你娘亲都会后悔！”
他破涕为笑，道“你为人七分功三分过，日魔也是好人啊。就如刚刚你笑话我轻许了姻缘，其实这应该是天命所归，让我遇见个真实的日魔啊。”
我俩勾肩搭背上手了，嗯，又是好哥俩。
墨莲悠悠道“过了昆仑南走多是藏族，还有个嬮妲似的女国呢！”
我问道“国风如何？有什么忌讳？”
墨莲悠悠道“就四个字，女尊男卑。”
昆仑往南就没有太多雪山了。
不过有夭之未央的那种高原景观。
我一路都在自己哼着小调唱那个隐语苍龙负图词，哼的刘独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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