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嗓音越发一挑,“说吧,你心仪之人是谁?本宫今日回宫之后,便顺国师与摄政王之意,专程颁布懿旨为你赐婚。”
她语气依旧极为直白,冷凉之中,也透着几许淡漠,只是不知为何,心底深处,竟漫出了几许怪异,再瞧这颜墨白虽是满身温润,但面上的笑容着实虚浮表面,看着太假,是以,也不知哪家的姑娘如此倒霉,竟被这假仁假义的颜墨白给相中了。
思绪至此,落在颜墨白面上的目光也越发复杂。
奈何颜墨白并未立即言话,那双深幽温润的瞳孔也不深不浅的朝凤瑶落着,待得片刻后,他才薄唇一启,略微认真的道:“长公主能分析出这点来,倒也出乎微臣意料。不瞒长公主,微臣也不知国师为何会对微臣留下这般书信,也不知国师要让微臣迎娶何人,但微臣心底,的确无真正心仪之人,是以,长公主若要对微臣赐婚,怕要辜负长公主好意了。”
是吗?
凤瑶淡漠无温的道:“都到了此际,摄政王还不愿意说真话?”
说着,瞳孔骤然而缩,心底也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又或者,摄政王心仪之人的身份极为特殊,甚至特殊到让本宫都无法赐婚?就比如,你那心仪之人,并非大旭之人……”
她尾音拉得略微幽长,嗓音中的探究与复杂之意,也彰显得淋漓尽致。
颜墨白叹了一声,“微臣心底,确无心仪之人,长公主明鉴。”
他并未太过解释,仅是力挽狂澜一般,仅是言道了这句话,且神态与语气都略显恭敬与无奈,着实让人挑不出任何刺来。
凤瑶瞳孔明灭不定,面色,复杂与森凉交织,只是满心的怀疑之话,也稍稍被她压了下来。
凭如今这颜墨白的态度,想来她无论说什么,这颜墨白都不会承认了,是以,多说无益,今儿若当真想在他嘴里知晓些什么,定不容易了。
凤瑶心底也略微了然,满目沉寂,并未言话。
正这时,不远处的女童似是荡秋千荡得累了,而后便让伏鬼将她抱了下来,待在地上站稳后,她便小步朝凉亭而来。
待入得亭子,她小脸上荡着疲惫,又或许是玩闹得太过,此际竟忍不住咳嗽起来reads;。
“娘亲。”待忍住咳嗽后,她先是朝颜墨白扫了一眼,而后便朝凤瑶扑来,凤瑶神色微动,双手接住了女童,随即忍不住抬手稍稍为她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渍,低低而道:“可是累了?”
女童点点头,“伏鬼叔叔推的秋千最高了,悦儿好生喜欢。”
正好一落,纵是满面热汗与疲倦,竟也会咧嘴朝凤瑶灿然而笑。
“便是好玩儿,也不可如此玩儿,悦儿满身是汗,便莫要让你娘亲担忧了,先回寝院沐浴休息可好?”正这时,颜墨白懒散缓慢的出了声。
女童怔了一下,待片刻回神过来后,倒是扭头朝颜墨白望去,极是顺从的点了点头,而后便朝凤瑶道:“娘亲先在这里等等悦儿,待悦儿沐浴过后,再过来寻娘亲。娘亲且莫要先走了。”
她似是有些不安,稚嫩的嗓音也略微透着几许紧张。
凤瑶默了片刻,缓缓点头。
女童这才释然而笑,随即才缓缓转身,小步踏出了凉亭。
伏鬼也未耽搁,朝颜墨白扫了一眼后,便也踏步朝女童跟去,待得二人走远,颜墨白才将目光收了回来,随即勾唇朝凤瑶笑笑,“孩童天真,倒也极为怜爱。这女童悦儿,长公主可是当真喜欢?”
凤瑶淡漠观他,“与其说本宫喜欢,倒不如说摄政王喜欢。本宫倒是未料到,如摄政王这般人物,竟也会对孤儿如此优待。”
“微臣自小也是孤儿,同病相怜,是以此际既是有能力养他们,自也该将他们收入府中,好生养着。”他依旧答得云淡风轻。
凤瑶眼角一挑,只道:“摄政王宽怀仁义,自然可敬,只是,就不知日后摄政王有自己的子嗣时,是否还能一如既往的优待他们。”
颜墨白勾唇而笑,“长公主倒是替微臣考虑得远。微臣都无心仪之人,又何来子嗣。”
凤瑶冷笑一声,“这摄政王府满院姬妾,纵是摄政王无心仪之人,但酒后乱性,也随时可发生。又或者,摄政王许是突然哪日便想通了,欲要真正的子嗣了,那时候,想必这满院的姬妾,自也会心甘情愿为摄政王繁衍子嗣的。”
这话,凤瑶说得依旧极为直白,淡漠之中,也透着几许不曾掩饰的嘲讽。
颜墨白并未立即言话,眼角也微微一挑,那双身后懒散的目光,则静静的朝凤瑶落着。
凤瑶满身淡漠,对他这目光也分毫不避,待得片刻后,颜墨白终于勾唇一笑,慢腾出声,“怎长公主对酒后乱性,传宗接代这些男女之事如此上心?”
凤瑶面色不变,淡漠观他,并不言话。
他面上的笑容突然间深了半许,继续道:“微臣,许是不是个真正良善之人,是以,若养子嗣,倒也麻烦。毕竟,若子嗣日后长大了,知晓微臣的人格与作风后,许是会以有微臣这个爹爹为耻呢,如此,既是要祸害子嗣,那还不如,不要子嗣。更何况,微臣还无心仪之人,便是要破罐子破摔的繁衍子嗣,自也得,与心仪之人一道繁衍才是。”
是吗?
他这话,虽话语内容透着几许平实,但那脱口的语气,着实是懒散随意,调侃之气也是略显浓厚,全然不像是说的真话。
凤瑶冷笑一声,“世上男儿,倒是极少有人不喜子嗣的,更何况,如摄政王这般身份显赫之人,该更需繁衍子嗣,广大门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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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可以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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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有朝一日
凤瑶终归是兴致缺缺,也不愿与他就此多言,仅是冷沉而道:“今日便到此为止,望摄政王记住本宫今日之话。再者,大盛大公主那里,便劳烦摄政王亲自去迎接了,但若摄政王胆敢整出些幺蛾子来,本宫自会对摄政王你,追究到底。”
颜墨白懒散道:“微臣双腿有恙,身上的伤势也未愈合,怕是无法前去迎接大盛公主。”
凤瑶瞳孔一缩,面色也陡然一沉。
颜墨白微微而笑,深黑的瞳孔中略有微光滑过,则是片刻,他薄唇一启,继续道:“只不过,既是长公主如此吩咐了,微臣便是重症在身,自也得前去迎接大盛公主才是。”
冠冕堂皇的一席话,说得倒像是不顾己身且誓要完成她的命令一般。旁人若是观之,自会觉得这颜墨白极是忠诚,便是有伤在身也会奉命行事,但这话入耳,再见着颜墨白那戏谑懒散的笑意,凤瑶只觉颜墨白这番话无疑是戏谑讽刺,刻意说出来逗弄她的。
一时,心底也沉了半许。
却也仅是片刻,凤瑶按捺心神的道:“摄政王能奉命前去,本宫自是欣慰。”
说着,瞳孔微缩,低沉而问:“今日,摄政王的双腿恢复得如何了?”
他面上的笑容莫名的增了一重,“不过是皮肉伤罢了,虽不严重,但也不容易好。多谢长公主挂记。”
“王府大夫的医术,本宫倒也不放心,毕竟,摄政王虽是皮肉伤,但仍是伤得极重,差点丧命,正巧,本宫如今稍微有空,不若,本宫再为摄政王身上的伤口诊治一番?”
凤瑶嗓音低沉而又沉寂,语气中虽是并未夹杂任何的嘈杂与怒意,然却无端卷着几许不曾掩饰的厚重与威胁。
颜墨白瞳孔一缩,面上的笑容再度几不可察的减却了几许,深黑的眼瞳再度将凤瑶仔细打量了几眼后,笑得温润,“不必了,微臣岂敢让长公主为微臣诊治。再者,不过是些皮肉伤,王府的大夫也能好生诊治,长公主不必……”
“那怎么可以,摄政王乃我大旭权臣,身份显赫,而今摄政王伤势本为严重,甚至也无法自行行走,本宫作为监国公主,无论如何都该担忧摄政王伤势,加之医术在手,也自该为摄政王好生看看伤。钤”
未待他后话道完,凤瑶已漫不经心的出声打断。
颜墨白怔了怔,到嘴的话也全数噎住,深黑的瞳孔依旧静静落在凤瑶面上,却未来得及言话,凤瑶已极为干脆的站了起来,两步便行至了他身边。
“不必劳烦长公主了,微臣的伤势,微臣心底有数。”颜墨白终于是全然不笑了,语气也略有几许挑高。
凤瑶并未将他这话放于眼里,目光微微朝下,落到了他腿脚上,阴沉而道:“摄政王是自行抬腿让本宫看伤,还是让本宫亲自动手?”
颜墨白瞳孔一深,略微认真的朝凤瑶缓问:“长公主当真要如此?”
“摄政王有伤在身,正巧,本宫会医术,自该好生为摄政王诊治。免得到时候摄政王又重伤得下不了榻,惹得大盛公主一行追究我大旭之责。”
颜墨白平缓而道:“长公主不是对大盛嫉恶如仇吗,怎如今突然担忧大盛咎责了?”
凤瑶冷道:“摄政王最初不是还在提醒本宫莫要感情用事?本宫再怎么恨大旭,尚且也不会拿大旭国运与大旭百姓的性命来玩笑,便是要报仇雪恨,自也得待大旭强势后再说。”
说着,眼角微挑,话锋一转,再度将话题绕了回来,“摄政王这双腿,究竟是抬还是不抬?”
颜墨白眉头皱得更甚,落在凤瑶面上的目光也越发深沉。
待得半晌后,他终归还是略微努力的抬腿,而后将腿脚放在了一旁的矮凳上。
凤瑶神色微动,淡漠观他。
他抬眸朝凤瑶扫了几眼,清风儒雅的面上也极为难得的漫出了几许幽远和无奈,随后,他那满是狰狞伤痕的指尖也微微一动,开始逐渐掀开了他的锦袍。
大抵是怕触碰到了伤口,又或是天气炎热之故,颜墨白锦袍下并未穿亵裤,是以此番稍稍往上撩开锦袍,才见他的双腿上,伤口依旧狰狞,虽未再溢血了,但伤口处有暗红结痂,且两只腿脚也是极为的红肿骇人。
本是打算看这颜墨白的笑话,威胁几下,但如今瞧得他双腿如此红肿狰狞之态,她瞳孔也莫名的紧了半许。
都已肿成这样了,竟还不消停,今日竟还要领她一道来这后院坐坐。
且不说这后院虽山茶花烂漫,但也并非太过惊艳,就凭这颜墨白肿着腿脚还要执意与她过来,凤瑶便突然发觉,这颜墨白行事,也着实有些不按常理,让人全然的猜之不透。
“如此看来,摄政王腿脚的伤势,似乎并不乐观。”凤瑶默了片刻,才强行按捺心绪,低沉无波的出了声。
颜墨白面色不变,整个人依旧平和如初,“再过几日,伤口的红肿便可消却。”
这话一落,狰狞结痂的指尖微微一动,似要缓缓扯下锦袍掩盖伤口,凤瑶瞳孔微缩,淡漠的提手搭在了他的手背。
他的手蓦地僵在远处,连带目光都几不可察的沉了沉,凤瑶则并未将他的反应太过看在眼底,仅是低沉而道:“摄政王这伤势,倒是不容乐观,如此,本宫还是为摄政王稍稍施针一番。”
他眼角再度一挑,“不必了……”
奈何后话未落,凤瑶再度出声打断,“望摄政王唤侍奴过来,让其速速备好银针送过来。”
颜墨白后话下意识的噎住,仔细凝了凤瑶片刻,眼见凤瑶着实不像是在玩笑,他那墨眉再度稍稍的皱了起来,似是略微认真的思量了片刻后,才扭头朝亭外一望,“来人。”
这话一落,青桐第一个小跑从路道一侧闪了出来。
“备银针。”颜墨白并未耽搁,待得目光朝青桐一落,便已淡漠无波的出了声。
青桐顿时停住脚步,恭敬的朝颜墨白应了一声,随即目光下意识的朝凤瑶望来,拘谨的咧嘴笑笑,而后才转身跑开。
青桐速度极快,仅是片刻功夫,他便携着银针归来。
凤瑶伸手接过银针后,便开始拈上其中一枚银针,作势朝颜墨白那红肿不堪的腿脚扎去。
颜墨白眼角一抽,未待凤瑶指尖的银针落下,便略显微诧的道:“长公主要施针,不先为微臣把把脉?若微臣脉象平稳有力,再加之伤口此际也覆了伤药,想来不扎针也是尚可。”
凤瑶指尖一停,明晃晃的银针也顿在了半空。
仅是片刻,她便按捺心神的道:“怎么,摄政王怕了?”
颜墨白稍稍放缓了嗓音,云淡风轻的勾唇笑了,“长公主误会了,微臣只是……”
依旧是懒散平和的嗓音,无波无澜,似是从容如初,奈何后话依旧未曾道出,凤瑶指尖的银针便已是扎在了颜墨白的腿上。
刹那,颜墨白嗓音戛然而止,清风儒雅的面容,也稍稍扭曲了一下。
“长公主小心些,主子疼了。”青桐惊在当场,待回神过来,紧着嗓子急忙道。
“去备烛台与烈酒。”凤瑶满面淡漠,头也不抬的朝青桐吩咐。
青桐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欲言又止一番,却终归是不敢言话,仅是将目光朝颜墨白落来,则见颜墨白正微微蹙眉,深邃无底的目光朝他一扫,竟不深不浅的点了头。
青桐顿时又惊又急,无奈之间,只得迅速转身小跑离去。
凤瑶分毫未扰,指尖逐渐施针,仅是片刻,银针便在颜墨白腿脚狰狞的伤口处徘徊了一列,待得青桐将烛台与烈酒备来,凤瑶才终于抬眸朝颜墨白望来,则见他正微微蹙眉,那双深邃沉寂的目光,正静静的望她。
瞬时,二人目光相对,一人深沉,一人淡漠。
凤瑶阴沉而道:“摄政王伤势严重,需剥肉清脓,摄政王忍着点。”
这话一出,颜墨白并无反应,青桐则在一旁倒吸了口冷气。
凤瑶目光依旧静静的落在颜墨白的瞳孔,见他不言话,她眼角稍稍一挑,继续道:“摄政王若是怕痛,可直接与本宫说,如此,本宫下手可也稍稍轻点。”
颜墨白仍是并未立即言话,仅是片刻,他便略微自然的挪开了目光,勾唇一笑,只道:“刮骨疗伤之事,微臣以前便自行做过,是以,疼痛虽剧烈,也不过刹那罢了,尚可忍受。长公主也无需估计微臣是否疼痛,只管动手便是,毕竟,能得长公主亲自屈尊降贵的为微臣疗伤,无论如何,都是微臣占了好处,总不能因为疼痛,便让长公主束手无脚才是。”
他嗓音依旧温润,无波无澜之中,透着几许极是诡异的平静,似是凤瑶当前,他竟当真不惧一般,整个人也闲雅得当,从容自若。
凤瑶仔细的将他打量了几眼,心底倒是略生佩服。
先不论这颜墨白品性如何,就凭这股临危不惧的淡定姿态,也足以让人另眼相待。再者,这厮似是的确不怕疼呢,甚至对他自己也极为狠烈呢,当日为了让她救他,他甚至不惜活生生的承受她一掌,不得不说,这颜墨白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也是森冷无情至极,连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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