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放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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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放佞臣-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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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屋外的夜风,也突然凛冽开来。

    则是不久,沉寂无波的气氛里,那不远处的主榻上,突然扬来了细碎声响。

    徐桂春微微一怔,下意识抬眸,则见那不远处榻上的女子,竟稍稍动了动手,扯了扯被褥,那张倾城绝丽的脸,虽仍旧略显苍白,然而那双一直紧合了几年的眼,竟逐渐,逐渐的开始睁开。

    醒了?

    徐桂春惊得不轻,面色也骤然一变,惊喜浓烈。

    她忙扯声而唤,“爹,娘,你们快来,这位姑娘醒了。”

    这话一落,当即快步至那不远处的主榻旁坐定,随即惊喜笑意的垂眸朝榻上的女子望着,略微紧张的唤,“姑娘?”
………………………………

第二百九十五章 如此之人

    一盏烛火,微微在不远处的案台上摇曳,昏黄暗淡的光火,充斥在屋子四周,朦胧灰暗中,却是无法将屋内的所有黑暗都全数驱散。

    气氛,沉寂压抑,似有什么东西在紧绷一样,而放眼朝周遭望去,除了榻前那陌生女人惊喜浓烈的笑脸外,便剩下破败的窗棱被夜风吹得不住的作响,四面之处,摆设也极为简单破败,入目之中,却也是,满目的破败撄。

    是了,破败。

    凤瑶瞳孔缩了半许,苍白的面色,也逐渐增了几许清冷。她并未立即言话,则是片刻后,不远处的屋门外顿时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待她下意识抬眸侧目观望,则见有两人推门而入,步履蹒跚的小跑过来。

    冷风,顺着打开的屋门钻了进来。

    凤瑶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寒颤,徐桂春忙道:“爹爹,快些将屋门合上,莫要将姑娘冷着了。”

    王老头儿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转身回去,待将屋门全数合好后,才小跑过来站定在凤瑶面前,犹如观稀罕物一般瞧她。

    几人的目光,皆卷着惊喜,卷着兴味,然而那一双双瞳孔之中,也掩饰不住的夹杂着几许打量与审视。

    如此被人盯着,凤瑶心生不悦,只是待要开口,奈何努力一番,却难以张开嘴,更也难以言话。

    她怔了怔,着实不料如今的自己竟已这般虚弱,甚至虚弱得连嘴都张不开,更别提言话。那夜的一场厮杀,狰狞凶猛,而今醒来,那些记忆还全数历历在目,清晰刻骨偿。

    她不知那场战役是如何结束的,更也不知结果如何,此时此际,她心底存了太多太多的疑虑与问题,皆想要抛出来让人解答,但此番她却一声都发不出来,更别提问话。

    她眉头紧皱了起来,面色也越发沉了起来。

    徐桂春凝她几眼,略微担忧的问:“姑娘,你身子可还有哪里不适?”

    这话一落,凤瑶半晌不曾出声。

    徐桂春与自家爹娘也察觉了异样,几人面面相觑一番,各人面上也卷了几许叹息。

    “娘,姑娘几日都不曾好生进食了,你且先去厨房端些清粥过来,先让姑娘吃些清粥垫垫底。”

    老妇缓缓点头,转身离去。

    王老头儿也无奈的摇摇头,仅是嘱咐徐桂春好生照顾后,便也转身离开。

    徐桂春静坐在榻边,目光尽量放得柔和,生怕惊扰了凤瑶,又眼见凤瑶满目清冷与审视,她低声解释道:“姑娘莫要害怕,我们是楚京平民,前几日在家门前救的你。姑娘这几日一直高烧不退,此番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想来待得姑娘恢复了,定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接下来的时日,姑娘只需好生在这里修养便是,姑娘若想什么时候离开,我们也不会拦着,姑娘自便也可。”

    她嗓音极为温柔,并无半许锋芒。

    这话落下后,老妇便已端了清粥入屋。

    徐桂春急忙伸手端过,略微尴尬的朝凤瑶道:“寒舍鄙陋,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姑娘。望姑娘莫要嫌弃这清粥,此番稍稍吃些,垫垫底也可。”

    这话一落,指尖微动,当即用勺子舀了一勺子清粥朝凤瑶喂来。

    凤瑶满目清冷,并无动作。

    徐桂春的手在半空僵持半晌后,终归还是缩手回来,尴尬而笑,“姑娘此际不吃清粥也可的,若是姑娘何时饿了,想吃清粥了,尽管与我说便是。”

    说完,稍稍将清粥放在了榻旁的矮桌。

    整个过程,老妇也立在一旁尽收眼底,她神色也微微一变,目光朝徐桂春落来,犹豫片刻,低声而道:“桂春,你先出来,娘有话与你说。”

    徐桂春微微一怔,点了头,待得刚随着老妇出屋,便见自家爹爹也立在门外不远。

    她神色微动,并未言话,待将屋门彻底合好后,才与自家娘亲缓步行至王老头面前,平缓而道:“爹爹还未回屋休息?”

    王老头满面焦虑,“桂春,这屋内的女子,许是久留不得。”

    徐桂春垂眸下来,并未言话。

    老妇也急忙道:“是啊,那女子可是有脾气得很,不苟言笑,一看她那眼神,就极是凌厉,估计是不好惹。再者,你也瞧见了,她不会说话,是个哑巴,这种人久留在家中,定是负担,也成祸害,万一此女嫌我们哪里招待不周,对我们发火,我们也是难以招架。”

    徐桂春神色起伏,心底深处,也增了几许复杂。

    那榻上的女子,神情的确极为凌厉,清冷莫名,无端给人一种慎人威仪之气,她也着实说不了话,像是个哑巴,但那女子满身的气度与威仪,想来自然也不该是草寇乱贼之辈。

    再者,那女子虽是醒了,但躺在榻上难以动弹,如此懦弱之态,若当真被他们在这时候送走,岂不要让她死路一条。

    徐桂春心底终归是存有几许无奈与怜悯,眉头也皱得极紧,一言不发。

    “你杵愣着作何。我与你娘的话,你可是听进去了。”王老头儿再度出声,厚重的嗓音也再度打破了周遭的沉寂。

    徐桂春这才回神,稍稍抬眸朝王老头儿望来,“救人都已救到这份儿上了,再多让那位姑娘在此呆些时日也无妨。我们家本是家徒四壁,也许待那姑娘健然后,许是不用我们主动送,她也会自行离的。”

    这话一落,眼见王老头儿又要言话,徐桂春忙道:“天色已晚,爹娘早些休息,我回屋了。”说完,分毫不再耽搁,当即转身入屋。

    王老头儿与老妇立在原地,恼得有些跺脚,待得片刻后,却终归还是强行按捺下了心神,不再多言。那屋内的女娃子,虽清冷了些,但目前着实看不出好坏,加之又是个哑巴,万一逐出屋门了,指不准就被什么人给害了,如此,他们虽不曾杀人,但也是间接害人的凶手,这事若是发生,自是极不吉利。

    思绪翻腾摇曳,王老头儿的面色也沉得厉害。

    两人在原地站了半晌,老妇才转眸朝老头儿望来,低低出声,“人命为大。就听桂春说的办吧,我看那姑娘气质不凡,许是我们这家徒四壁的地方她也呆不下去,到时候不用我们赶,她也会主动离开了。”

    王老头儿顿时恼道:“妇人之仁!你怎知那女娃会主动离开?万一那女娃不主动离开呢?我们家岂不是还得多一张吃白饭得嘴?桂春此番拖着全儿回来,便已闲在家吃了几月的白饭了,如今又加一个!你当咱家是善堂施粥的地方?”

    骂骂咧咧的嗓音,扯得有些大,便是夜风拂来,竟也不曾将他的话全数刮散。

    徐桂春眉头微皱,却也无可奈何,仅是在门边立了一会儿,随即才回神过来,却待视线刚刚落到那榻上仰躺着的女子面上,则见那女子正侧着头,满目复杂厚重的凝她。

    二人目光恰到好处的对上,一人清冷,一人诧异。

    徐桂春怔了一下,犹豫片刻,随即便缓缓往前站定在凤瑶榻前,尴尬而道:“我爹娘就是那脾气,虽喜唠叨,但也心地善良。姑娘莫要多想,只管在这里呆着便是。”

    说着,朝凤瑶笑笑。

    凤瑶瞳孔一缩,心生起伏,一股股复杂狰狞之感,肆意在心底蔓延开来。

    而今看到这里,那些所谓的前因后果,她算是明白过来了。她那夜重伤昏迷,后被这家人所救,而今高烧几日后终归醒来,便已成了这家穷苦人家的寄生虫。

    她从不曾料到,她堂堂大旭的长公主,竟也会沦落到旁人口中那所谓的吃白饭得人身上,奈何纵是满心抵触不喜,却无能真正的开口拒绝。

    她眉头越发的皱了起来,苍白的面容幽远清冷,并未言话。

    她这不怒自威,满身浓烈的清冷煞气之意,令徐桂春看得有些胆颤心惊。

    仅是片刻后,徐桂春便不敢再看,当即垂眸下来,低低道:“姑娘多休息休息,我先过去缝衣了。”

    这话一落,不敢在她眼前多做耽搁,仅是急忙转身过来,坐定在一旁的矮桌上开始缝制衣裙。

    夜色漫长,灯火稀微。

    那摇曳而起的光火,在屋中打落道道影子,衬得屋中气氛越发清凉。

    凤瑶满目幽远,神色深邃发沉,但兀自沉默许久许久,才稍稍合眸,开始小憩。

    徐桂春不时朝凤瑶瞟来,眼见凤瑶合眼,她心口这才蓦的一松,本是坐得端然的身子也当即脱力开来,整个人歪斜而坐,指尖也松了细针,开始揉搓略微酸涩的肩膀与脖子。

    不得不说,方才一直在那榻上女子的注视下,她一直心生紧蹙与压抑,是以整个人也难以全然放松,而今见那人终于合了眸,她也终于可以松懈下来,却待松了全身力道后,才觉浑身上下,竟是都已酸涩。

    那女子啊,虽是生得极为好看,说是倾城倾国都不为过,但那人的目光啊,终归是太冷太冷,似如森凉刺骨一般,威仪煞气,给人一种可望不可即之感。

    她心底也越来越发怵起来,各种疑虑与不安升腾摇曳,着实不知,此番执意留下这名女子,对她家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翌日,天气仍旧晴朗,晌午之际,头顶阳光便已盛然开来。

    徐桂春手头上的衣裙,终于缝制完毕。她欣喜的握着衣裙站定在凤瑶榻前,柔然而道:“姑娘初来这里,我本该好生招待,只因家中条件的确受制,本想为姑娘准备件好衣服,奈何却有心无力,是以只得亲手为姑娘缝制一件,姑娘莫要嫌弃。”

    她面上挂着笑,良善温柔。这话一落,眼见凤瑶不言话,她神色微动,犹豫片刻,继续低声而问:“姑娘,此际我可要帮你将这衣裙穿上,再扶你坐起身来?躺久了终归不好,姑娘若是愿意,便朝我眨几下眼睛变成。”

    凤瑶淡漠观她,并未言话,更不曾有任何反应。

    她依旧是满身清冷,整个人淡漠威仪。

    徐桂春凝她半晌,叹息一声,终归是放弃了。待得刚将衣裙小心翼翼的放在榻上角落,随即正要出门去寻在院内玩耍的儿子,不料正这时,门外不远竟陡然扬来了一道猛烈的踢门声。

    霎时,木门狰狞而响,啪啦而碎,紧接着,几道脚步声迅速而起,由远及近,而后,一道孩童惊恐的哭泣声也骤然响起。

    徐桂春瞳孔一缩,来不及多想,当即开始朝不远处的木门小跑而去,奈何刚刚靠近屋门,那不远处的屋门竟被人在外猛的踢开。

    刹那,屋门陡然朝内一开,与徐桂春撞个正着。

    徐桂春额头一痛,整个人被乍然而开的屋门撞到在地,她浑身剧痛,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待得刚刚稳住身形,一道鞭子已瞬时落在了自己身上。

    火辣的疼痛,顷刻在身上散开。

    她抑制不住的惨呼一声,待得抬眸一望,才见那不知何时立在眼前的人,竟是满身紫袍,高贵威仪,那容颜白皙俊美,意气风华,俨然是心底深处那熟悉得刻骨铭心的人。

    是他!竟会是他!

    几月不见,而今陡然再见,这人第一时间朝她招呼的,仍旧是一道鞭子。

    也不知是相逢过后的悲戚与绝望,还是身上的疼痛着实剧烈,徐桂春眉头一皱,眼睛一酸,竟开始抑制不住的落了泪。

    奈何,她这般落泪怜然的模样,却分毫不得那紫袍男子半分怜惜,甚至眼见她如此,紫袍男子越发鄙夷,手中的鞭子也扬得极为凶狠。

    “贱女人!小爷我打死你!”他边打边骂,语气狰狞阴狠,下手也毫不留情。

    他着实是气坏了。这女人虽被他赶出府门,虽是他不要的女人,但这女人竟敢在未收到他休书的情况下去勾引别的男人!

    他便是再不喜这女人,但他男人的脸面是要要的。况且,这女人带着他的儿子回娘家,竟还能如此不安分,欲图领着他的儿子一道嫁给旁人,这种风月的女人,无疑是下贱之极,亏得他往日竟觉这女人瑟缩如兔子,略微可爱,是以才被她鬼迷心窍,将她接入府中养了几年。

    他下手极重极重,道道落下的鞭子,肆意的重击在徐桂春身上。

    徐桂春惨呼阵阵,泪如雨下,绝望哭喊。她知晓得,这人是下了狠手的,是想将她往死里打的!这人一直都是在这般性子,只要在哪里不顺心了,便会拿她出气。她往日为了儿子隐忍,而今终被他赶出府了,她着实不知她哪里又惹着了他,竟会被他上门寻仇。

    她不停的在地上翻滚,除了哭泣,却连起身反击的力气都无。

    仅是片刻,一道肉团子顿时小跑过来趴在了她身上,惨然大哭的道:“爹,你别打娘亲了!求你了,求你别打娘亲了。”

    这话喊得凄惨无比,却又莫名的恼怒无奈,然而尾音还未全数落下,一道鞭子却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稚嫩的后背。

    孩童这回却是突然不哭了,牙齿紧咬着下唇,顷刻便已咬出血来。

    他蓦的回头瞪着那紫袍之人,双目发亮发狠。

    紫袍之人心觉讶异,终是极为难得的停住长鞭,淡漠的朝那孩童道:“让开!”

    孩童怒气冲冲的盯他,一言不发。

    紫袍之人冷笑,威胁道:“我看在你是我儿的份上,好生给你机会。你若再不让开,我这手中的鞭子,便连你一起打。”

    孩童满目怒意,虽素来不苟言笑,但此际终归还是被激怒了。

    他气得不轻,小小的身子抑制不住的发起抖来,“爹,她是我娘亲!你不能打她,你怎么能打她!”

    “下贱女人,我自然能打!且今日我不仅要打她,我还要将她往死里打!”

    紫袍男子冷狠的道了句,这话一落,当即朝身侧随从示意一眼。

    随从们当即领命,几步上前便强行拉开了孩童,紫袍男子冷笑一声,朝那不停挣扎的孩童扫了一眼,随即便回眸过来,手中的鞭子,再度朝徐桂春身上落下。

    徐桂春早已痛得麻木,痛得没了力气,整个人,仅是瘫倒在地上,绝望悲凉的哭泣。

    眼见她如此模样,紫袍男人越发畅快,手中的鞭子越发的打得酣畅淋漓,则是不久,门外再度强行冲入一人,死死的握住了他的长鞭。

    他下意识的垂眸一望,便见跪在脚下且死死握着他长鞭一端的人,正是徐桂春那满身穷酸的老娘。

    “霍公子,你放过桂春吧,你若再打她,就打死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霍公子,你大发大发慈悲,饶了她,放了她吧。便是她再怎么不对,也是一心一意侍奉过霍公子的人,也是全儿的娘亲啊。霍公子,放过她,求你放过她吧。你若要打,就打我吧,你千万别再为难桂春了,求你了,求你了。”

    老妇满目泪痕,话语激动,双手死死的握着霍玄的鞭子,不住的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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