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放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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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放佞臣-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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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冗长的嗓音,嘶哑难耐,也幽远至极。

    大抵是这话发自内心,出自肺腑,是以他这番话的语气,也极为的无奈与愧疚。

    凤瑶静静的望他,并无太大反应,虽表面一派从容平静,但心底,却是起伏不息。

    从不曾料到,许儒亦竟会想这么多,竟会愧疚这么多,甚至还会将所有事皆揽在自己身上,责自己无能,但却也不得不说,这大旭兴盛如何,与许儒亦何干,她姑苏凤瑶能否鞭策朝臣,解得和亲之危,又于他何干,如此,若非感情至此,心意至此,这许儒亦,又何必如此的将自己看作是局内人,从而,将大盛兴亡当作己任,甚至还要将她姑苏凤瑶只危当作己事。

    不得不说,从始至终,这许儒亦都是无辜之人,是她姑苏凤瑶亲自,将他拉入了朝堂。

    是以,无论如何,他都不欠她什么,也不欠大旭什么,只是唯有一点,这许儒亦着实衷心刻骨,令人,怎能全然的忽视。

    又或许,常日她对他着实太过淡漠,一直秉持君臣之意,才不能明白他心底竟也是压了这么多愧疚与担子,便是如今高烧至此,甚至还会念着她,念着大旭。是以,她常日里,究竟是,将他疏离到了何等程度?

    思绪翻滚摇曳,一股股复杂怅惘之意,也在心底彻底的升腾蔓延。

    待得半晌后,凤瑶才强行按捺心神,抿了抿唇,平寂幽远而道:“皇傅不欠本宫什么,也不欠大旭什么,是以,皇傅你,无需为任何人或事自责。”

    这话一落,凤瑶瞳孔一缩,再度迎上他那双深邃的眼,唇瓣一动,继续道:“皇傅在大旭朝堂,已是做得极好,本宫有时,虽不曾将话说得太过直白,但皇傅也该是知晓,本宫对你极为倚重与信任。也望皇傅,莫要再怅惘自责,你乃本宫左膀右臂,你如今当务之急,是好生养好身子,才可继续为本宫分忧解劳。”

    这话一落,许儒亦并不言话,待将凤瑶静静的凝了半晌后,他那干裂的薄唇才稍稍一启,低低而道:“微臣,愧对长公主如此看重。”

    凤瑶眉头微蹙,“皇傅不曾愧对本宫,也不曾愧对任何人。望皇傅养好己身,待得身子康复了,便是皇傅你不说,本宫自也会主动让皇傅为本宫分忧。这大旭朝堂中,本宫信任之人不多,是以,望皇傅体恤好自己,莫要有任何闪失,待得康复后再为本宫好生分忧,如此,也是在帮本宫大忙。”

    许儒亦那双沉寂深邃的瞳孔终归是稍稍起伏开来。

    那苍然脆弱的面色,此际也突然增了几许释然,则是片刻,他薄唇一启,正要继续言话,不料这回话还未出口,他竟陡然猛烈的咳嗽起来。

    干裂的咳嗽声,听着倒是压抑十足。

    凤瑶瞳孔一缩,当即起身至不远处的桌旁为他倒了杯茶盏过来,眼见许儒亦咳得厉害,浑身发颤,整个人全然无法接得茶盏,凤瑶眉头稍稍一蹙,犹豫片刻,却也终归还是坐在床榻旁,另一只手用力将他轻扶着靠于身上,待得他稍稍止住咳嗽,她顿时将茶盏凑于他嘴边,低沉而道:“先喝些茶,润润嗓。”

    许儒亦极是安分恭顺,并无半许拒绝,脑袋也微微一垂,片刻之际,他那干裂的唇瓣也顺势触到了杯盏上,待得他刚刚饮下一口茶,刹那间,则见不远处的屋门,顿时被人略微干脆的推开。

    瞬时,凤瑶与许儒亦双双一怔,而不远处的屋门,则猛然而开,有阳光与微风顺着那屋门袭入,刹那之际,也将屋内沉寂的气氛全数扰乱。

    凤瑶蓦的抬眸一望,只见,那不远处的雕花木门外,则正有三人立在当前,那三人,皆面色各异,神色各异,然而即便如此,那三人面上,也终归是漫出了几许诧异。

    凤瑶瞳孔骤然一缩,倒是未料那屋外正立着的三人竟是颜墨白,国师,甚至许儒亦的母亲。

    然而这般诧异之感,却也仅是在心底蔓延了刹那,随即,凤瑶正要略微从容的将许儒亦扶着躺下,不料还未动作,那立在门外的颜墨白已是挑了眼,薄唇也随之一勾,整个人笑得温润风情,“微臣方才还说,长公主与皇傅一直呆在屋中,无声无息,恐有棘手之事。本也想着邀国师一道进来帮长公主治皇傅之病,却是不料,竟扰了长公主与皇傅温情脉脉,你侬我侬了。”

    懒散的嗓音,略微有些挑高,然而那语气中的调侃与戏谑之意却是不曾有半分的掩饰。

    这话一出,凤瑶顿时皱眉,目光径直朝颜墨白落去,阴沉而道:“摄政王历来便如此喜欢猜忌旁人,口出狂言?”

    颜墨白面上的笑意顿时敛了几许,深眼凝她,懒散的嗓音也突然变得厚重幽远开来,“微臣亲眼目睹,不过是如实而道罢了。怎么,长公主与许儒亦二人温情相处,既是有胆子做,却无打量承认了?”

    凤瑶面色也跟着沉了半许,心底起起伏伏,却也了然至极。

    这颜墨白无疑是在调侃于她,奚落她,这点,她自也知晓。也或许是历来与这颜墨白相处惯了,对他这番戏弄甚至调侃旁人的性子也是了如指掌,是以,此番他这话入得耳里,虽心底有些不畅,但也并非太过压抑与恼怒。

    仅是片刻,凤瑶便唇瓣一启,低沉而道:“以小人之心看人,是以,满目之中,自也看得的是小人。摄政王性子如此,本宫此际,也无心对你多做追究。”

    这话一落,全然无心再顾那颜墨白的反应,仅是目光稍稍而挪,朝颜墨白身边的国师望去,“本宫方才已为皇傅施针擦酒,此际,他身上的高烧已稍稍退却几许,只不过后续如何,还望国师过来好生救治与开药。”

    她嗓音嘶哑而又淡漠,无形之中,也是威仪十足。

    国师满目幽远的望她,凝了片刻后,终归是一言不发的踏步入屋。

    凤瑶神色微动,心底漫出半许释然,随即不再耽搁,当即将许儒亦轻轻放下,待国师靠近床榻后,她才缓缓起身让开位置。

    国师也不多言,只是满是褶皱的面容透着几许复杂与无奈,待站定在许儒亦面前后,他先是垂眸扫了一眼许儒亦,随即便伸手去探许儒亦脉搏,而后,他眉头也跟着皱了皱,极为难得的出了声,“高烧来得猛烈,你此番施针擦酒,仅能解当时,却非治根之法。”

    凤瑶目光微沉,“本宫仅是当作寻常高烧来施针而治,许是着实无太大效果,也望国师出手而救,毕竟,皇傅乃我大旭重臣,不可,有任何闪失。”

    这话,她依旧说得厚重而又认真,然而待得这话落下,国师的眉头却是皱得越发厉害。

    那方才跟随国师入屋的老妇也急忙开口而求,悲戚焦急而道:“儒亦一向是个好孩子,且对大旭也极是忠然,望国师发发善心,救儒亦一命,我许家上下,定对国师感恩戴德。”

    国师面色微沉,幽远而道:“亦如长公主所说,皇傅乃大旭重臣,本国师无论如何,都会出手相救,老夫人不必担忧。”

    这话一落,不再多言,仅是稍稍伸手去拔许儒亦身上的银针,待得一切完毕,他开始重新用酒水洗净银针,随即在烛火上烤上片刻,而后便一丝不苟的开始重新为许儒亦施针。

    整个过程,屋内鸦雀无声,沉寂厚重,凤瑶也静立在一旁,帮衬着国师洗针烤针,复杂厚重的目光,也极是频繁的朝许儒亦打量,只见纵是银针入肉,许儒亦竟也宛若未觉,那双清透的目光,竟这么毫无表情的朝凤瑶盯着。

    此番施针过程,持续极久,待施针完毕后,许儒亦竟困意大发,全然睡了过去。

    随即,国师就着屋中的笔墨写了药方,吩咐许儒亦母亲差人抓药,待得一切完毕后,国师才稍稍松了紧蹙的眉头,目光朝凤瑶望来,幽远厚重而道:“皇傅此人,着实忠良之人,凤瑶对他惜才,为师并不阻拦,但望凤瑶点到即止,对这皇傅,莫要太过亲近。”

    凤瑶瞳孔一缩,微诧的朝国师望去,待得刹那回神后,她目光也跟着陈杂开来。

    “皇傅此人如何,本宫心底有数,至于要对他如何,也是本宫一人之事,不劳国师操心。”

    国师眉头再度一皱,“为师是过来人,一切事,皆看得通透。望凤瑶听为师一眼,无情,总比多情好,倘若犹犹豫豫,牵连不断,那结果,定也是伤人伤己。再者,善恶,也只在一念之间,许儒亦是个好人,为师,也不愿看到你与他真正决裂的那天。”

    决裂?

    这话入耳,凤瑶着实是心生冷嗤,着实也不知这国师为何要如此抵触许儒亦。

    如这许儒亦温润良善之人,对她也是衷心不二,这般人物,又如何会化为恶人,甚至又如何会与她决裂?

    再者,她姑苏凤瑶便是再不济,自也不会真正恶待着许儒亦才是,而人皆相互,她不恶待许儒亦,这许儒亦,又有何理由与她决裂?毕竟,这许儒亦啊,温润清雅,乃真正的正人君子,这种人的言行,也皆是,信得过的。

    越想,心底的复杂之意越发浓烈,而对国师的抵触之意,也逐渐深了半许。

    她冷眼盯他,默了片刻,才唇瓣一启,阴沉而道:“是了,在国师眼里,便只有摄政王最好,想来许儒亦此人,自也是入不得国师眼。只不过,本宫这人,也着实惜才,许儒亦性子如何,本宫也是了如指掌,倘若许儒亦当真如国师所言的那般会大变心性,会冷血无情,甚至会与本宫真正决裂,本宫这颗头颅,也奉送给国师便是。”

    大抵是不曾料到凤瑶会如此信任许儒亦,国师面色也变了变,“你这是,要拿你自己的性命为这许儒亦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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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突然离去

    “乱世之中,忠骨之臣本就屈指可数,而这许儒亦满身忠义,也值得本宫如此为他担保!也望国师,大人大量,虽在意摄政王,但也莫要刻意再诋毁其它朝臣。”凤瑶并无耽搁,言语也极是坚定无波。

    这话一出,国师终归是不说话了,待满目复杂起伏的朝她凝了半晌后,他才突然将目光挪开,低沉而道:“明日,为师便要带皇上回道行山,若你今日有空,便入宫与皇上聚聚,若是无空,明日一早来城门送送皇上便是。”

    他终归是未再将那话题延续下去,反倒是极是幽远复杂的转了话题。

    凤瑶满面沉寂,淡漠清冷而道:“黄昏之际,本宫定回宫中。”

    “嗯。”国师低应一声,不再耽搁,随即便踏步而离。

    凤瑶一直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直至国师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远处,她才逐渐松了浑身上下强硬而来的硬气,整个人,也莫名的疲倦与苍凉开来。

    每番与国师言话,便如对峙一般,只因,心底对他又尊又怒,是以,情绪压制不得,整个人,也强行镇定的在他面前彻底的清冷,彻底的伪装,而待得国师离去,一时,心绪与伪装也才彻底的松懈,整个人,才收了满身的刺,恢复了真正的疲惫,无奈,甚至苍凉。

    本非如此伤感之人,只奈何,自打历经那些轰烈起伏的事后,整个人,也变得浑身带刺,却又无端伤感了。

    思绪翻转摇曳,凌乱嘈杂,浑然不曾理清什么。

    待得半晌后,凤瑶才强行按捺心绪,待朝榻上双目紧合的许儒亦扫了一眼后,便稍稍抬眸朝周遭望去,奈何,此番终于是彻底回神的朝周遭观望时,却见,周遭空空如也,并无那颜墨白身影,而待目光朝不远处的雕花木门落去时,也见门外空空如也,哪有颜墨白的半点影子。

    那厮去哪儿了?

    方才一直在屋内帮国师洗针烤针,倒是无暇顾及那颜墨白,待得此番诸事完毕,却不见那人了钤。

    一时,凤瑶眉头稍稍一蹙,足下,也微微而起,缓步朝不远处的屋门而去。

    待行至屋门时,有微风迎面而来,微微带着几许清爽之意,而待目光朝外一扫,却见门外不远,仅有王能一人独独而立。

    “摄政王呢?”凤瑶眼角越发一挑,并未耽搁,当即出声,这话一落,人已是踏出了屋门,缓步朝王能行去。

    王能微微一怔,迅速朝凤瑶扫了一眼,随即便垂眸下来,恭敬而道:“摄政王已先行去皇陵了,还声称长公主今日若要与他一道在皇陵祭拜,便待看完皇傅后便迅速过去,若是不过去了,他也仅会在皇陵受到午后未时,便会自行从皇陵离开。”

    凤瑶神色骤变,面色,也再度抑制不住的幽远开来。

    方才一直在许儒亦屋中忙碌,倒也不曾顾及那颜墨白,而今却是不料,那厮竟擅作主张先行去了皇陵等候。

    不得不说,那颜墨白行事,着实是不太容易为人考虑,甚至略微有些为所欲为了。就论今日去那皇陵祭拜之事,她姑苏凤瑶,从始至终都未拒绝,如此,那厮如此之举,无疑是有些过了些。

    思绪翻腾,一股股复杂清冷之意也在心底蔓延而起。

    仅是片刻,凤瑶便抬眸朝天空扫了一眼,便见时辰竟已稍稍过了午时,此际离那颜墨白口中所说的未时,竟也相差无几。

    一时,凤瑶眉头也皱了起来,默了片刻,随即目光朝王能落来,低沉而道:“速去皇陵。”

    这话一落,再不耽搁,待领着王能速步出得许府时,那最初行车而来的马车,竟也是早被颜墨白驾走。

    眼见凤瑶面色顿时沉得厉害,王能急忙而道:“长公主稍等,属下这便去寻马车。”

    说完,便已急速而离。

    却也仅是片刻之久,王能便已迅速驾车而来,凤瑶瞳孔一缩,眼角微挑,着实讶异这王能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便能寻得马车。

    奈何心底虽略有疑惑,但也无心多问,待得王能的马车恰到好处的停在她面前时,她便极是干脆的登上了马车。

    一路往前,马车颠簸而又摇曳,疾驰而往。

    待终于抵达皇陵时,当即有守陵小官迅速过来请安。

    凤瑶面色清冷,沉寂无波的目光朝那守陵小官一扫,唇瓣当即一启,阴沉而问:“摄政王可在皇陵内?”

    守陵小官急忙点头,紧着嗓子恭道:“回长公主的话,摄政王正于皇陵主殿内。”

    凤瑶神色微动,不再多言,当即迅速往前而去。

    一路蜿蜒而前,途中,凤瑶步伐略微迅速,毫无任何耽搁,待终于抵达皇陵的主殿前时,她足下终归是稍稍放慢了少许,待抬头朝空中一扫,之间,太阳稍稍而斜,这时辰,却也刚好是未时。

    莫名提起的心,也逐渐放松开来,待将王能与小官留在殿前后,凤瑶便开始逐渐拾阶而上,最后站定在了主殿殿门外。

    这座皇陵,她来的次数并不多,只是往些年每番大祭之际,她会随着父皇过来,只是那时候,百官云集,她虽是骄纵蛮横,但因父皇与母后在场,性子也稍稍收敛,曾也记得,当初之际,每番只要闻说要来这里参与祭祀,心底便极有压力,只因好歹也是大旭公主,自也不能在群臣面前当众失了礼数,是以纵是骄纵,但也心有压力,祭祀之日也极是努力的安分。

    但如今时过境迁了,才觉,往日那番祭祀之时的努力安分甚至无奈压抑,而今看来,却也是一种极为难得的幸运了,只少,双亲皆在,长兄也在,便是再骄纵无礼,她好歹也是金枝玉叶,也肆意的放纵自己,而如今,一切的一切,都是全然变化,便是连她的父兄,她的母后,都不过是这皇陵主殿中的,一尊冰凉的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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