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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恍如流水一般从寂静又夹杂着细碎耳语的人群中流走，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好像是看不到尽头，一炷香就恍如一整天……
陆陆续续的，隐约听到脚步声，还有“叮叮哐哐”响不停的金属撞击声……
终于，府邸的大门里出现了人影，在侍卫的兵刃相持之下，下人带着镣铐排成一队从府门中一点点走了出来，脸上满满的都是恐惧与措手不及的慌乱。
也是，他们都只是些卖身为奴的可怜人而已，本以为能够在京城的亲王府里谋一份差事是福气，却没想到这一天祸从天降，他们被戴上镣铐，前路未知……
所有的人都在靠墙的地方双头抱头蹲下，面前是藏青色的石砖铸就的高墙，背后是士兵们泛着寒光，连仲夏炙热的阳光都暖不热一分的利刃……
曾经每每看着这巍峨的高墙时总是会想：铸就这样的墙壁一定要花费不少的银子吧，大约，一国的王府也只有这样的高墙才能体现出它的高贵！也正是因为有这样坚固的高墙，他们这些渺小的、随风飘逐的小人物们也才能够有一口饭吃，有一份心灵上的安稳……
可如今再看这高墙，依旧是往日藏青的颜色，依旧那么坚固，可却是再也找不回曾经的感觉……
院子里的狼藉已经无法再用言语来形容，草木的花圃被踩的像是待耕的农田，偶尔一两具沾满血色的尸体，是因为他们反抗又或是逃跑的举动，让士兵们顿时拥有了就地处决的特权，血迹在侵蚀着石板，染出一片暗黑之色，就好像是下面藏着一个会吸血的怪物……
屋子的门倒了半边，碎掉的琉璃镜折射着各种景象就像是一个残破的世界，柜子上的抽屉都被扯出来扔在了地上，仿像是遭遇了洗劫，所有的一切都被横扫一空，只几块被撕碎了的破布子遗留在地板上，一阵微风吹过，卷起它飞出了屋子，在树枝旁打个圈侥幸的没有被绊住，从此脱离了世界，飘向了还不知道的远方……
一个又一个朱红色贴着封条的箱子被陆陆续续的搬了出来，一旁的官员在忙碌的写着些什么，口中不时的嘟囔几句，大意似乎是在说这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世间罕物，价值连城……
莫名的有一种错觉，是不是上帝昨夜贪乐儿睡晚了，所以这会儿忍不住打个盹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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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2章 京城巨变之樊昊的决定
否则这样一座高雅富丽的府邸，怎么就在转瞬之间，变成了如此残破狼藉的存在呢？
淮南子・说山训中曾说：一叶落而知天下秋，说表达之意乃是说：透过细微的迹象，便可以看到整个形势的发展趋势与结果。那么，也许，从冷家和上官家一同蒙上灭门之罪的时候，他们就该已经窥探到天下局势的变化的……
只可是，他们都只是庐山中忙忙碌碌从不曾思考的人儿，识不识真面目，对他们根本就是虚无的概念。
所有的一切都旁若无人的进行着，每一个士兵看上去都有点像是高傲的公鸡，也许…是因为那种抄家灭门掌握别人生死的感觉让他们这一刻很有优越感，但是作为此次任务首领的樊昊，却始终站在最不起眼的暗影里，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被锁了镣铐带出来，他眸子的最深处，是那样激烈的挣扎……
贤王于他可说是知遇之恩，可皇上对他的重用，又何尝不是？更何况，皇上是君，他为臣子，又岂有不听君命的道理？
只是，内心的痛苦是那么清晰，让他想要忽略都做不到，三十年前的谋逆之案究竟是如何他不知道，但是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无辜讨生活的死在他的面前，他的心，在拒绝！
一直都没有下命令，但是逃避终究是躲不过必然的到来，已经没有事情可做，兵卫在再三的疑惑之后，终于是来向他询问下一道命令了。
“大人，那些人……”士兵指了指沿墙蹲着的那些人，问道：“是否执行……”
“等等！”没有让士兵将话说完，樊昊的眸子忽然变得坚定了起来，看一眼约摸五十之数的犯人，他闭了闭眼睛，吩咐道：“都不要轻举妄动，务必等本官回来！”
动作潇洒的翻身上马，从人群中破开一条道路后扬尘而去，他就丢下了这么一句话走掉了……
都有些不明所以，但严明的纪律让他们不敢左顾右盼更不敢交头接耳，倒是围观的百姓们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悸动，在一瞬间的寂静之后，议论突然爆发了，“嗡嗡”的声音就像是成千上万的蜜蜂同时在嗡鸣。
“这到底是怎么了？”问的人小心翼翼。
“还能如何？这不都看见了吗？抄家啊！”应答的人理所当然。
“切~！谁又不是眼瞎，用得着你说？”
“李二这是在问这贤王爷到底犯了啥罪，皇上竟要灭了自己亲叔叔一家，啧啧~”
“嘿！这算个啥？蒙骑那不是连亲爹都要杀了，这才一个叔叔而已……”
“哎~，果然如古人言：帝王无情啊……”
“嘘――！都说什么呢？不要脑袋了？皇家的事儿啥时候轮到咱们这等草民议论了？”
“你看看你那个怂样！皇上他老人家那在皇宫里呢，就咱们几个不起眼的说两句什么，能有什么事？！”
“哈哈哈哈，这倒也是，这倒也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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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3章 京城巨变之寂静的大殿
一路纵马疾驰到了宫门，樊昊利落的翻身下马扬一扬手中的宫牌，如一阵风一般急速的闪进了宫门里。
他要再争取一次，要再为那些无辜之人争取一次！
*****
议政殿
随着一句话落，整个议政殿在一瞬间里静了下来。
寂静就好像是世界在这一刻静止了，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所有的人都不敢动一动，一切的一切，若不是坐在王座上的皇上偶尔会转一转目光，怕是都要以为这只是一幅过分逼真的雕塑图。
跪在大殿的正中央，樊昊始终坚持着，似乎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在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场面，但是他既然选择回来了，就一定要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可！
一众大臣的内心都在哀嚎着，几乎是所有的人，尽管他们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樊昊身上，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不在想着樊昊方才所说的话，若非这里是不能喧哗的议政殿，他们怕是早已经全员暴动，指着樊昊的鼻子骂一顿：
能不要再出幺蛾子了吗？
这一早上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一出接着一出的，戏还唱不完了是不是？
你要是上赶着想找死就自己去，别把大家伙儿都拖下水啊！樊将军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怜我们都还有一家老小呢，要是死在了这里他们可还咋活？！
……
……
然，皇上威严太盛，樊昊坚持太定，所有的人都只是内心咆哮，可处在现实中的身体却是连动上一动都不敢。
这一日的早朝实在是惊了太多人的心，比起当初捉奸太后，一下子让京城少了两姓之家更加的震撼人心。
事情是这样的――
皇上一如往日，明晃晃的龙袍踩着稳重的步子入了议政殿，想要就蒙骑动乱一事的结果，向群成讨一个看法，寻一个举措。
然，才不过山呼了万岁，皇上还没来得及卖个关子好开口，门外却忽然匆匆跑来了侍卫。
从登基至今，坐在这个位置看着从极远的地方一路疾奔而来的侍卫，这已经是第几回了呢？
皇上勾了勾唇角，笑意并不知为何。
每一次有人这样急匆匆的跑来议政殿，就一定是出了事情，就是不知道，这一回，会是什么……
“启禀皇上，宫门外、宫门外有一女子求见，说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皇上，手中还持有皇上的宫牌。”都来不及将气息喘匀，侍卫匆匆报告。
在听到“皇上的宫牌”时心中已经隐约有数，但是知道了来人是谁确然他更加疑惑，不太清楚她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从来就不是会逃避的人，更何况议政殿上，众大臣都在，他又岂能逃避？！
大手一挥，皇上道：“宣！”
从议政殿一直唱到宫门外，这位女子被请进了皇宫。
看着她一步一步从远方走近，最后迈步进入大殿，如冰般面无表情的脸，从没有看向他的眼眸……
皇上在这一刻并没有太多的愤怒，他只是疑惑，很深的疑惑，不太清楚这个女人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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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4章 京城巨变之议政殿上1
下跪拜见，她终于是将目光看向了皇上，那里头有些空洞，还有些说不太清楚的东西，让皇上再一次拧了拧眉，疑惑又多了一重。
慷锵有力，她一字一句都咬的很是清晰：“奴婢名唤莫离，乃贤王府中侍奉毓筱小姐的丫鬟，今日进宫面圣，是有一事，无论如何都想要向皇上报告。”
没错，此刻跪在大殿中央的人，正是莫离。
在看到她走进来的时候，并不只有皇上满心疑惑，还有一个人同样是疑惑的，就是贤王。当然，除了疑惑，他的心中还渐渐的蒙上了阴影，有一种不安在躁动，不详的感觉一层又一层的涌上心头，就像是冲刷着岸沙的海水。
果然，就如他所预感的一般。皇上的眼睛在眯了又眯后，终于还是冰冷的道了一句：“准！”
平静的注视着皇上一个瞬间，莫离俯首下拜，“禀皇上，五、五年前，毓筱小姐她……她并没有坠崖身亡，而是……”微微的侧眸瞥向了贤王，她朱唇轻启阖，凝视着贤王说道：“而是被王爷秘密的送出了京城！”
一句话毕，整个朝堂在一刹那间竟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一瞬间聚集在了莫离的身上，在之后的一瞬间，又不约而同的转移到了贤王身上。
静静的伫立，贤王的淡然就仿佛迎面吹来的一阵清风，将所有的躁意都吹散，平静又坦然的眸子，似乎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只是，并不像表面上所表现的那般平静，他的内心早已经乱了，像是夜海上刮起的飓风，已掀起万丈狂澜。
或许，应该这样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有朝一日，会有一个他……或许说不上有多熟悉，但至少认得的人，站在这里，将给他贤王府致命一击！这是从最开始进京之际就早已经注定了的一天……
而在冷家被灭门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天已经越来越近了，而他，也早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只是，他没有想到，来到这里的人，会是莫离，说的第一句话，会是：筱筱，未、亡！
从他江南赴任起……或者从清帝谋权起……又或者从蓝家灭门时起……更甚至于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早已注定了他逃不脱这样的命运，所以，他就在想：既然人生每往前迈一步都是更加靠近死亡一些，那么，至少，用他的死来换儿女的平安吧，生在蓝家，不能给他们光明正大的姓氏，那就让他来保他们的平安，以此来尽一尽做父亲的责任。
只是，最后，最后的最后，他似乎落空了所有的愿望……
谋反吗？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并不想这么做。
并不想说什么不想生灵涂炭的漂亮话，他只是，只是讨厌战争而已。
手中只有几方隐卫的势力，想来若是皇上不惜一切代价要抹杀他们，这些势力连保他们一家平安都尚且做不到，又何须说去反抗一个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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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5章 京城巨变之议政殿上2
在他看来，谋反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勇气或者男儿血性，而是愚蠢！那些兄弟，他们也都有自己的性命，有自己爱着的人和爱着他们的人，他又如何能让他们为了他而卷入那样注定要毁灭的战争呢？
蓝家终究不是墨家，即便是被限制了兵权，但是墨家终究有百万墨家军，而蓝家什么都没有。不管是收集情报的夜宫，刺探暗杀的血饮，还是悬壶济世的药王谷，都没有能够冲锋陷阵的士兵……
而除去了谋反，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可是却、却……
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刻内心的那种悲凉与灰暗，他想，若是可以的话，他好想在地上坐一下，站的好累……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夙命吗？无论如何都逃不过的……夙命吗？
或许，他还可以庆幸一些，至少，眼下这一刻，不论是麒儿还是筱筱，他们都不在这里，即便是从此逃亡，至少他们还可以逃亡……
可同样的，他的内心也绝望着。
自己的孩子自己最了解。
逃亡……他们会吗？
不管身在何处，当听到贤王府覆灭的消息，他们都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赴京城！
而被人追得如同丧家之犬？
蓝家的人的傲骨，不允许！他们的尊严，同样不允许！
还有那个他最爱最爱的女子……
正做好了他最爱吃的菜式在等着他回去，结果等来的却是金戈铁马，不知道她是否会害怕，是否会遗憾……
只是，这一刻，他就站在议政殿上，除了担心，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内心里无数种情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肆意的淹没着一切，却无力阻拦……
在贤王心中思绪如柳絮齐飞的时候，莫离那一边的报告还在继续着。
听着莫离的报告，皇上微微的勾了勾唇角，似乎是饶有兴趣，问一句：“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早早来报？”
看不透皇上的喜怒，莫离心中也在打鼓，可是面容却仿似雕塑，沉静又冰冷，出口的话更是不卑不亢，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小丫鬟能有的气节。
“回皇上，民女起先也只是怀疑而已，直到前些日子，才终于确定了此事。”
“哦？”眼眸微微低敛，皇上将手中的珠串拨转了两粒珠子，有些漫不经心的道一句：“不妨说来听听。”
称一声“是”，莫离开始一五一十的报告。
“从毓筱小姐的丧礼开始，奴婢就有一些想不通的事情。
王妃是极爱子女的母亲，可是在小姐丧礼期间却可以为宸世子之病许多日不曾回府，这让奴婢一直耿耿于怀。
但因为一直都没有确定的证据，奴婢也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之后，陆陆续续的，王爷和王妃偶尔会到小姐的闺房里坐上一坐，为小姐置办各种衣裳……
奴婢本以为这只是王爷和王妃太爱小姐，所以在用这样的方式怀念小姐，但有一次，奴婢却不慎听到了王爷说的一句话――筱筱，你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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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6章 京城巨变之议政殿上3
在那个时候，奴婢心中忽然就觉得：小姐，她很有可能还活着！
而就在不久之前，事实终于证明了奴婢的猜测，是对的！
奴婢亲眼见到了小姐，而且，京城的很多人都见过她！
并不是曾经那个贤王府小姐的模样，小姐在初次入京之时使用了换容之术，让大家看到的一直并非真容，而她现在的身份，正是之前住在墨王府里的唐宫宫主，唐毓！”
一时间像是炸了锅，朝堂上一下子乱了起来，议论声叠着议论声，有人说匪夷所思，也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