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照耀下,这个平日里犀利的小野猫忽然多了几分甜美和乖巧。
此刻,她的手带给他一种温暖而安心的感觉。
他生生将手收了回来。
“厉楼月,我真的很快就会死了……”逐不悔的语气里带着丝丝从不在人前显现的疲倦。
楼月的手顿住了停在他心窝的位置,抬起一双水眸,看着他,他拿苍白若纸的脸,连带着唇角还未拭去的殷红血迹,一袭白袍令他多了三分飘渺之感。然,眼中属于帝王的凌厉仍在,令人不敢小觑。
“厉楼月,我真的会死,会死的比我父皇还早。”第一次,他在楼月的面前用了“我”字,没有身份区别的“我”。
此时此刻,他不是那个位高权重,一言九鼎,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帝王,他只是个男人,一个有些疲累的男人。
“你……只是中毒,你不会死的,皇宫里御医医术高明,还有,民间也找得到奇人,一定会没事的。”
逐不悔摇了摇头,“我要在死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咳咳咳……”他捂着胸口猛烈的咳嗽,因为太过用力,双颊都泛红了,“而姐姐的幸福,是我最在乎的事情。”
“逐不悔……”第一次,楼月似乎看到了逐不悔的真心,她看到了他那一颗藏在冷漠和傲慢后面脆弱的心。
*
红烛越来越短,烛火越来越暗,逐不悔趴在床榻上静静地睡着了,楼月坐在床边看着他――
他的睡颜在烛光下泛起透明的玉光,白袍下的手,修长,干净,静静放在枕头上。唇白的近乎没有血色,唇角微微动了动,一丝苦涩浮在嘴边。
悠悠一声叹息,在楼月的耳边,仿若千年沉积的愁绪,忽的就浓的化不开了。
楼月拉过一旁的丝被,要替他盖上――
“流伶……流伶……”
忽然,从他的嘴巴里喊出一个名字来,这名字……是从他心底喊出来的,如此深情,情浓到令她的心也都跟着颤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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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伶,做我的皇后
忽然,从他的嘴巴里喊出一个名字来,这名字……是从他心底喊出来的,如此深情,情浓到令她的心也都跟着颤抖了。
流伶,君流伶?楼月想起那个牌位和那两个雕刻的小人儿来了,君流伶,是逐不悔心中的挚爱。
……
……
好一片灿烂的春光,鸟语花香,生机盎然,宫里的又樱花开了,朵朵绽放,形成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粉色海洋,美的如同人间仙境。
“不悔哥哥,不悔哥哥,你快来抓我呀!”
小小的女孩子一袭水蓝色烟衫藏在樱花树后面,捂着自己的眼睛大声喊着,那银铃般快乐的声音回荡在皇宫,仿若一个误入凡尘的美丽小仙子。
因为有她,这一片寂寞的樱花好像又有了生命和活力。
“流伶……”
高贵的小皇帝走了过去,看着她,那一向倨傲冷漠的眼神变得含情脉脉,浓浓的深情,满满地,都只给眼前这叫做君流伶的小女孩。
“不悔哥哥,有蜜蜂哦,有蜜蜂哦……”突然,调皮的小家伙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然后手一松,一只蜜蜂嗡嗡嗡叫着,从她手掌里飞了出来。
“流伶!”
一向淡定的小皇帝顿时吓得变了脸色,他连忙躲闪着,但那蜜蜂却紧紧围绕着他,在他头顶嗡嗡嗡地盘旋着。
众多随身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吓得冷汗直流。
“流伶公主,流伶公主,将蜜蜂收起来……”
众所周知,皇帝陛下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却独独怕蜜蜂,碰到蜜蜂,原本的处变不惊瞬间就会瓦解。
这怕蜜蜂,是他小时候留下来的后遗症,都是因为他臭美,学自己皇姐长乐公主泡花瓣澡,结果澡没泡好,倒是把蜜蜂引来了,然后蜜蜂毫不留情地叮了他的小**,小**肿的老大老大。
从此以后,他就落下怕蜜蜂的后遗症。
“哈哈哈,不悔哥哥……”
看着逐不悔惊慌的样子,小女孩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悔哥哥,我三哥无涯说你怕蜜蜂,原来是真的呀,咯咯咯……”
可是宫女和太监们都不敢斥责这辛乌国的流伶小公主,因为皇上不舍得他这个心爱的小女孩,谁若敢斥责她,恐怕要受到严厉的责罚。
有一次,伺候流伶小公主的宫女忘记给她喂药吃,流伶小公主身体不太好,有些虚弱,常常会忽然晕倒,结果逐不悔勃然大怒,将那宫女杖责五十大板,君流伶见了哭着求情,逐不悔看到她的眼泪,才命人停了手。
他不想看她哭。
从此以后,谁也不敢对辛乌国的流伶公主有丝毫怠慢了,因为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
“不悔哥哥……我困了呢。”
陪着逐不悔念书的君流伶窝在宫女的怀里打了个呵欠,迷蒙着双眼说道。
逐不悔自书中抬起头来,望着她,宠溺地张开手,“我抱你睡。”
“好。”
君流伶从宫女的怀里溜了下来,像只小猫咪一样窝进了逐不悔的怀里,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
“流伶……”望着怀中的小人儿,逐不悔忍不住轻轻唤道。
“不悔哥哥……”
“等你长大了,要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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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王
“等你长大了,要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做皇后?做皇后好玩吗?”
“好玩。”
“好,我答应你,等我长大了,做你的皇后。”
……
“流伶……做我的皇后”
这句话从逐不悔的唇间溢出,极为深情,楼月看着他,浅浅笑了,真是个深情的人呢,原来他有心,不过他的心,只给这个叫做君流伶的人而已。
不知,被他尽心呵护和宠爱着的这个女子,会是什么样子呢?
楼月将丝被轻轻盖上,然后走出了文华殿。
望着浩瀚的夜空,楼月心中突然滋生出一丝空旷久远的孤独感,她在古代的归宿究竟在哪里?总觉得这个皇宫里有好多好多的故事,而这些故事似乎都与她毫不相干,她只是个过客,或者说,一个看客。
回头看了文华殿一眼,她离开了那里,漫无目的的在宫里走着。
逐不悔,君流伶,耶律凝露,逐斯年,还有……那个神秘的冰山人,一个一个名字闪过她的脑海。
“唔……”
突然,楼月听到一个轻微的声音,她一愣, 心中生出一丝恐惧,但是好奇心驱使她小心翼翼向前走去。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从身后突然窜出来一把将楼月拉了过去,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
楼月惊恐地望着突然出现的人,脑海中闪过两个字――刺客!
刺杀逐不悔的刺客!
“借你当个人质。”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楼月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那边,射箭!”御林军发现了刺客的身影,弓箭搭了起来,对准他!
“住手!不能射!”宝镜堂一眼便看到了刺客身旁的人――厉楼月!
黑衣人将楼月打横抱起,飞身而上,出了宫门。
“追!”
侍卫们追了上去。
但是,黑衣人逃的很快,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背着楼月一直隐匿到一间隐秘之处,几个同样穿着夜行衣的人匆匆过来,纷纷单膝跪下――
“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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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无赦
刚到一隐秘之处,几个同样穿着夜行衣的人纷纷单膝跪下――
“离王!”
刻意压低的声音齐整有力,看来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进密室!”
黑衣人沉声命令道,他的气息早已经有些紊乱了,只是深厚的内力令旁人丝毫察觉不到。
“是!”
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黑衣人抱着楼月以最快的速度闪身进入密室,他的属下紧随其后,不见半丝懈怠。
这间隐秘的密室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牌位。
一进入密室,逐斯年便一手扯掉脸上的黑布,那张俊美如修罗的脸出现在众人视线,他眉头微皱,肩头的血液将黑色的夜行衣染得更加深沉了。
他将楼月小心翼翼放在床榻上。
“唔!”
才刚放下,他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离王受伤了!”
众护卫大惊,张年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不必惊慌,本王无碍!”
方才他击了逐不悔一掌,但他并没有占到便宜,逐不悔凌厉的掌风也伤到他了。
坐在椅子上,他抬手猛地撕开肩头的衣服,只见耶律凝露头上那支钗已经深深地嵌入了肉里,只留出不到一个指甲长的长度。
亏得他,明明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竟然撑了四个时辰之久,而外人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个男人耐力不是一般的强。
逐斯年紧咬着牙关,汗水随着脸颊滑落,他抬手猛地用力一抽,那支钗被他生生拔了出来,哐啷一声扔在地上。
把玩,他靠着椅背,大口大口地喘气,脸色苍白,神情虚弱。
张年上前将药膏涂在他的伤口处。
忽然,侍卫小白眼中眸光一闪,抽出腰间佩剑朝床铺上的楼月狠狠砍了过去。
“住手!”
逐斯年眼神一沉,蓦地眼中露出凌厉的杀气,抬脚猛地一脚踢飞了脚边的凳子,那凳子撞到小白的剑,剑偏离了方向,深深刺入了门框上。
“好大的胆子,没有本王的命令,竟敢轻举妄动,你的眼中还有本王吗?!”逐斯年忽的一把拔出张年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小白的命门,厉声喝道。
只需轻轻一击,小白便会命丧剑下。
“殿下……”小白见状腾的双膝跪地,“属下若死在离王手中,无怨无悔!但是,离王曾说,这个密室,除了青铜门的人任何人不得入内,如今这个女人入了密室,恐怕会泄密,为了以防万一,末将认为杀了她为好!”
“对!白护卫说得对!离王,杀了她!”
“为免后患,杀了她!”
“离王!”
其他侍卫亦纷纷单膝跪倒在逐斯年面前,请求他将楼月就地处死。
“本王再说一次,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不准动她!否则……”他眸光闪出一丝冰凝的冷冽,手一个用力,那一剑毫不留情地刺入了小白肩头。
“唔……”
小白努力定在远处,一动不动,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滑落。
“殿下……”他抬起发红的双眼,看着逐斯年,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怆。
“记住,这只是个小小的惩戒,以后任何人忤逆本王的命令――杀、无、赦!”
一字一句从他口中说出,令在场的人,均感到冰冷彻骨,这个男人,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撒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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搓搓背什么的
在逐斯年的威慑下,众人全都噤了声。
张年扶起身受重伤的小白下去疗伤了。
“张哥,难道离王要重蹈当年他父王四爷的覆辙吗?四爷就是过不了美人关,才落得如此悲凉的下场,当年誓死追随四爷的兄弟,没一个有好下场,连罗念大哥都身首异处!若不是你我二人集结旧部,如今世上,早就没有青铜门。”
张年摇头叹息,“女人,永远是祸水,你没看见方才离王眼中维护的神情吗?你我二人跟在他身边多年,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紧张一个女人?”
“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女人杀了,我绝对不能让他坏了离王毕生的大事!”
小白紧捂着肩头,目光变得凶狠,义无反顾。
*
待众人退下之后,逐斯年走到床边,静静看着床上沉睡中的女子,她纤纤十指扣在胸前,烛光下,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清丽的容颜。
抬手轻轻一扯,楼月束着的发散落开来,如墨玉一般,散发着莹莹的光,淡淡的樱花香,那漆黑的发衬着她的肌肤越发雪白。
他轻抚过她的脸颊,细腻光滑。
弯腰慢慢朝她靠近,在离她的唇咫尺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小月月……”
“唔……”
突然,楼月眉头皱了皱,长长的睫毛翕动。
逐斯年迅速拿过一旁的面具戴上,又换了个姿势坐着,掩盖了肩头的伤口。
“你醒了?”
楼月刚睁开眼睛,便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猛地坐了起来――
只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坐在她的侧对面,双手环胸,睥睨着她。
刺客?!
他刺杀逐不悔,又掳走了她。
“这是哪里?”楼月警惕地问道。
“有意思。”逐斯年拍了拍手,笑着说道,“睁开眼睛问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你是谁’。”
楼月指着他的银色面具,说道――
“你戴着面具就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了,我问了也是白问。”
逐斯年赞许地点点头――
“你这么可爱又聪明,逐不悔那个笨蛋加白痴的家伙怎么会去娶那个女人愚蠢又无趣的女人呢。看来,你没有好好下功夫拴住他的心嘛。”
“想套话啊?先告诉我这是在哪里先。”楼月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这个面具人明明是想试探她和逐不悔的关系,说话还那么拐弯抹角的,以为她会上当吗?
逐斯年耸了耸肩――
“看来太聪明的女人也是个麻烦,我可以理解逐不悔为什么要娶别的女人了。”
“既然你已经领悟到我是个麻烦了,那就快放了我,别惹麻烦,对身体很不好的。”
“巧了,我和逐不悔不同,他这个人最怕麻烦,我呢,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所以……”
“所以,我要暂时把你留在身边。”
“我要是说不呢?”
“你这么聪明,你肯定不会说不的。”
“……”
“你看,我说你很聪明。”
“你留我下来,要做什么?”
“搓搓背洗洗脚什么的,暂时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
“砰!”
逐斯年才刚说完,一个杯子就朝他扔了过来,他脸猛地一侧,然后慢慢转过来――
他竟然把那个杯子咬住了。
楼月感觉,面具后面那张脸,一定是个坏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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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吃了两碗饭
皇宫,夜深沉,无月,漆黑,偶尔一两声鸟叫声。
文华殿偏厅里,耶律凝露在听了侍女辛班的话之后,激动地茶水都翻了――
“你所说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