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兵贵神。肖永银和李震指挥的十八旅接到王近山的命令后,迅开拔,到达指定位置,天黑后起了对杞县的总攻。
几分钟后,十八旅指挥所里的电话铃响成一串:
五十四团团长卢彦山向肖永银报告:“旅长,我们打进去了”
五十三团团长蔡启荣向肖永银报告:“旅长,我们已占领西、南城墙”
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报上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肖永银在等候五十二团团长于振河的报告。然而,于振河迟迟没有消息。
这还得了,五十二团是主攻团,火炮都给了五十二团,总攻起后,主攻团不见了踪影?
参谋人员要通了于振河的电话,肖永银抓过话筒,劈头就问:“怎么搞的?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于振河哪敢正面回答——因为,他搞错了主攻方向——“旅长,我们,我们还在东关……”
肖永银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哐当”一声,把电话摔了,拽起桌上的手枪,掉头就往外冲。
政委李震一看不好,旅长要火烧土地庙了,伸手一把拽住肖永银的胳膊:“你指挥打仗,我去”
肖永银火头上就是一句:“他娘的,有这样打仗的吗?让我去,让我去他那儿收拾收拾”
肖永银挣扎。
李震不松手。
僵持了一二分钟后,李震用力推了一把肖永银,自己冲出了旅指挥所。
李震走后,肖永银稍微冷静了一点。拿起电话命令于振河:“你把五十二团撤出东关,在五十四团屁股后边跟进”
于振河愣在那里,半天才明白过来——主攻团跟在助攻团屁股后面,这是一个莫大的耻辱啊但是,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这是惟一一个补救办法,也是旅长对自己的惩罚——于振河认了,下达了撤出命令。
杞县的仗打的也算干脆利落。国民党军第四二一团1000余人被歼,俘营长以下人员675人,缴获4门大炮,3挺重机枪,17挺轻机枪,370支步马枪和万余弹。
仗是个大胜仗,肖永银则没有兴奋。打扫战场还没有结束,五十三团团长蔡启荣、政委欧阳章和五十四团团长卢彦山、政委霍宗岳都来旅部汇报战斗经过。而五十二团团长于振河磨蹭着不敢来见肖永银。
肖永银也知道,于振河不敢来。于是肖永银抓起电话,对着话筒里的于振河吼道:“你来”
于振河跑步到了旅部,满脸愧色地看了一眼肖永银,便把眼神躲闪着直往旅政委李震身上贴。李震明白于振河的求救眼神,故意避开。心想,是该挨批评的于振河心里说,糟了,政委都生气了,于是响亮地喊道:“报告请旅长政委处分我”
肖永银手一叉腰,两眼圆的似灯笼。许久,许久,不开口。突然,上前一步,抬手给于振河敬了一个军礼
于振河惊悚地低下脑袋,等候着一场雷霆万钧的责骂。
“我的姑奶奶你好大胆啊”肖永银拼尽了全身力气,吼出了这几个字,手往前一指,食指几乎捣到了于振河的鼻尖上。
于振河哪敢出气。
肖永银继续吼道:“我这个旅长,要跨台了,你给掀跨的我怎么也想不到啊闹出这么大的笑话?错把东关当东城哇?打仗前,你得亲自看,亲自问,情况要非常可靠,准备要非常到位,同——志——”
肖永银的嗓门越扯越高,到了这会,感情激愤到达了顶点,屋里的人,包括蔡启荣、欧阳章和卢彦山、霍宗岳,都石雕般僵在那儿。肖永银的话,也重重地敲打着他们的心扉:“同志哇,战场上,指挥官的一丁点粗心大意,战士就得付出生命生命,你懂吗?战士的生命,你懂不懂?你爱惜吗?同志生命就是血,不是水哇你让我处分你,一个处分能抵得了你的过失吗?同志”
于振河突然“呜呜”大哭起来。
同于振河一起到旅部的五十二团政委蒋科,拉了拉于振河的袖,示意,别这样。
肖永银踱步到于振河跟前:“我要给你撤职到教导队去”
打仗,不可能百战百胜,即使是一个胜仗,也有个别营团打不好,这是难免的,但在当时,打了败仗的营团干部,都不能继续担任现职,必须调离。这些必须调离的干部,到哪里去呢?于是,部队就设立了如教导队这样的收容单位。待过了一段时间,根据部队需要,这些干部又陆续分配到部队任职,担任营长、团长之类的职务。一个月后,于振河重新担任五十二团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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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兰封之战和杞县之仗都是陇海战役的组成部分。六纵在这两战中,露足了脸儿。尽管六纵十八旅旅长肖永银,撤了自己主力团的团长,但杞县之战,不用说也是一个大胜仗。1946年8月20日,晋冀鲁豫野战军召开了陇海战役总结庆功大会。在大会上,司令员刘伯承和政委邓小平奖惩分明。邓小平宣读了通令:“嘉奖六纵十八旅。该旅攻占杞县后,纪律严明,百姓安居,秋毫无犯……三纵八旅在兰封战后,动用部队送战利品,要提出批评……”
在庆功会上,哪一个愿意挨批评啊?
八旅旅长马忠全整个人羞得像根含羞草,低着头,焉焉的。
王近山站了起来:“八旅是配合我纵打仗的,当时归我指挥,用部队去送战利品的事由我负责。”
马忠全向王近山投去了感激的眼光。多年后,马忠全每每提及此事,仍然啧啧啧,感慨万千:诚信,义气丈夫啊在他手下干活,还有什么理由不坚决服从的呢俗话说的好啊,跟着老虎屁股后面有肉吃,跟着个狗屁股后面,只有吃屎的份儿
开完总结表彰大会,六纵回来后接着开。
立功的人员提出了一长串。确实,战斗中,人人都很勇敢,个个都非常勇猛,功不可没,立个功得个奖,是应该的。会议一致通过,没有异议。
会后,十八旅五十二团一营教导员武效贤悄悄地凑到王近山跟前,说:“司令员,我要向你报告一个情况。”
人逢喜事精神爽。王近山没有了骂娘的粗鲁了,很和蔼地说了一声“说啊”
武效贤说:“我想给你报告一下王克勤的事。”
“好详细地说来听听”王近山说。
武效贤说:“我们营一连有个兵,叫王克勤。他在国民党那边当了多年的大头兵。前一阵,指导员向我和营长反映,王克勤满脑乱七八糟,情绪低沉,背后跟新解放战士瞎唠叨,很难改造。
“当时,我们营长问指导员,王克勤都讲些什么?
“指导员说,王克勤什么都说。比如国民党有美国人帮助,地盘大,有飞机、大炮,解放军几条破步枪,别想打败国民党。说自己被俘是运气不好。等等。特别是,王克勤生病了,副连长党建庭亲自打病号饭给他吃,可王克勤嘴一抹,背后又向别的解放战士说,‘解放军的官,就会收买人心。今天像兄弟,明天上战场,还不是拿着匣枪逼你上去替他拼命’指导员说,对付王克勤这样的兵,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当时问指导员,王克勤没有一点长处吗?
“指导员倒是说,这个人成份倒是不错,讨过饭,受过苦,机枪打得好,有‘机枪圣手’的雅号
“于是,我去连队看了看‘机枪圣手’的王克勤。我到连队时,王克勤被一个大刚蒙上一条白毛巾,两手正摆弄一挺新缴获的苏式机枪。他一件件拆下,放在布上;拆完,又一件件装上去。经检查,分毫不差。
“当时,我脱口而出说道,‘好一个机枪圣手’听了我的赞美,王克勤则局促不安起来,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瞅着那挺机枪。我走上去问王克勤,你在国民党部队,是使用这种机枪吗?
“王克勤回答我说,什么机枪都使过,就是没使过步枪。并加强了一句说,现在我使用的是步枪。
“王克勤的意思我懂。他是让我明白,解放军的武器不如国民党军的。因此,我就对他说,让你使步枪,大材小用了。这样好了,我对你们连长指导员说说,把这支机枪让你使用。
“这时,王克勤抬头望着我,问,真的吗?你们能信任我?
“我立刻应允了王克勤,并对他说,不过你得明白枪口该对准谁
“王克勤回答说,我明白,对准‘中央军’
“我又问,为什么呢?
“王克勤结结巴巴地说,因为,因为,因为他们是反动派。后来,我才了解到,王克勤家里没人了父亲母亲都死了。”
王近山听到这里,似乎完全进入了情况,沉吟道:“这个王克勤啊本质是憨厚朴实的,他有满腹的苦水倒不出来,满身的劲没处使,像这样的人,只要他懂得为谁当兵,为谁打仗,会成为一名好战士的”
武效贤连连点头说:“我今天给你报告王克勤的事,就是这么想的。”
王近山说:“杜政委和我商量过了,纵队决定开展‘诉苦复仇运动’,让我们的战士先‘倒苦水’,再‘苦根挖’,把阶级矛盾的本质揭露出来,启战士们的阶级仇恨和阶级觉悟我看,要把王克勤这样的战士都动员起来。”
“这个主意好。我去布置布置”武效贤美滋滋地说,并向王近山敬了个礼,转身回营里去了。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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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血洗大杨湖(1、2)
第三章血洗大杨湖
1
日本的无条件投降,让蒋介石出尽了风头,他忙不迭地表电台演说、通电受降命令,并举行了盛大的受降仪式,可以说是风风光光、心情大好。然而,蒋介石挑起内战之后,倚仗在太行山的刘伯承和邓小平率部出山,把陇海线拦腰截断。六纵打兰封攻杞县,战果颇丰,让蒋介石大为丢脸。
伤了“自尊”的蒋介石,做了一个孤注一掷的决定,命有“双料福星”之誉的国民党郑州绥靖公署主任刘峙,带上几十万军队来找刘邓“算帐”。
不仅如此,蒋介石还担心刘峙不是刘邓的对手,又“追加”了自己的两位嫡系大将,一位是国防部长白崇禧,一位是参谋总长陈诚。蒋介石命令白陈急赴郑州,协助刘峙调兵遗将,拟定作战计划。
确实,蒋介石是被打痛了。要不然,出手不会这么狠
陇海线上的战局,瞬时骤变。
国民党军数支部队在白崇禧、陈诚和刘峙的指挥下,如同毒龙喷吐出的两条烈焰挟势而来,把刘邓大军挟在陇海线以北地区之间。西边,车马辎重大规模运动所扬起的烟尘,如沙尘暴似的,晕天黑地——他们是郑州绥署国民党军整编第三师、整编第四十七师、整编第四十一师(各师均是军的架构)等部队;东边,行军车队卷起的黑风,是飞沙走石,呼啸而来——他们是徐州绥署国民党军第五军、第十八军和整编第十一师等部队。东西两路大军拢共有14个整编师30余万兵力。而此时,邓刘大军就显得势单力薄多了,掐指算算,4个纵队加起来兵力不过5万人,再加上刚刚陇海战役中部队兵员锐减,谁敢生意气呢?
如何出剑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便明晃晃地摆到了刘伯承和邓小平及其下手的一尊尊战神面前。
那家伙,这是一次相当大的相当艰难的抉择会议。
刘伯承分析目前所处的严峻形势说:“要粉碎敌人的钳形攻势,关键在于充分利用敌人的弱点,趁敌人东西方向尚未合拢之时,各路敌军仍处于分散之机,必须先将其中一部歼灭”
邓小平走到地图前说:“我考虑有两个方案,一是暂时避开敌人的锋芒,将我主力迅撤到黄河以北休整一段时间,尔后再寻机南下歼敌。这个方案,从我们这个局部情况考虑,是比较有利的。但是,这样一来,势必增大对陈毅、的压力,对全局不利。二是,我们咬咬牙关,再打一仗。这样,我们的包袱会背得重一些,但陈毅、他们那边就轻松多了我的意见是以第二个方案为好。”
刘伯承一笑,幽默地说:“蒋介石是饭馆战术,送来一桌还不等我们吃完,又送来一桌,逼着我们吃。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送来了,我们就放开肚吃哟”
然而,会议气氛十分反常。除了两位主帅一唱一和外,参加会议的二纵司令员陈再道、政委宋任穷;三纵司令员陈锡联、政委彭涛;六纵司令员王近山、政委杜义德;七纵司令员杨勇、政委张霖芝等,都沉默不语,一声不吭。
邓小平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各纵队司令员、政委后,丢出了一句掷地的“炮弹”:“如果不打,我们回太行山去”
刘伯承不再幽默,而是严肃地接过政委的话题:“回太行山,敌人还允许不允许我们回去呢?”
各纵队司令员和政委们,有的抽烟,有的低着头。他们确实不好表态啊兵力悬殊太大了
这时,一个人霍地站了起来,铿锵有地说:“我主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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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张打”王近山打破了僵局,“我和杜政委商量过了,我们纵队打,我们六纵,比起二纵,三纵,七纵来,是个年轻的纵队,拿我们去和敌人拼,是值得的只要主力纵队能保存下来,晋冀鲁豫解放区就能坚持,就能取得最后胜利,因此,拿我们去拼”
王近山是位血性男儿。他圆睁一双虎眼,继续亢奋地说道:“我们先打,如果纵队打得剩下一个旅,我当旅长,老杜当旅政委;打剩一个团,我当团长,老杜当团政委;打剩一个连,我当连长,老杜当指导员。全纵队打光了,对得起党,对得起哺育我们的太行山父老乡亲们”
全场肃然。
这时,杜义德站起来了。他敦实的身,满脸的豪侠之气,犹如一尊铁打的金刚。他没有说话。其实,他无需说话,只要紧紧地站在王近山身边,就足够了
一对主官,能够站在一起,是多么重要啊
邓小平激动了,手往前一指,说:“我支持你,你打”
“政委说了算,你打”刘伯承站起了身,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说出了他对这次大战的构想:“西路之敌,数量虽多于东路,但多为杂牌军,其中,只有赵熙田的整三师是惟一嫡系。赵熙田毕业于黄埔一期,与刘峙有师生之谊,所率整三师号称‘能攻善守,所向披靡’。如果打掉整三师,破其西路主力,则可断其西路大钳,剩一只跛钳的敌人,必将不战自乱。”
说到这里,刘伯承做了几个切割手势,说:“我们便可这样,分割围歼,各个击破。这就叫‘牵一而动全身’。”
说完,刘伯承吁了一口气。刘伯承知道,自己是在和蒋介石下盘实力悬殊的棋,在这个棋盘上,他走了一步险棋,如果吃不掉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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