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锋归来(篮球)- 第3部分

　　　　他发现自己站着的时候，已经可以俯视母亲了。在因为打篮球显得愈发高挑的身子下面，是显得苍老又弱小的母亲。他忽然意识到，或许对母亲来说，她生存的所有源动力不过是为自己烧一顿饭，洗几件衣服那么简单，简单到光是那样看着他长大，就会感到满足。

　　　　瞿南迟疑了一下，直视母亲的眼睛：“这些事，我自己也可以做。”

　　　　“但是……但是……”方静心底有些说不出的慌乱和失望，总觉得儿子会在这一刻离她而去。

　　　　但就在这时，她整个人忽然一震。

　　　　瞿南用力扶住了她的肩膀，低沉有力的声音缓缓从她的头顶传了下来：“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这些细碎的生活，而是你。”

　　　　“你才是独一无二的，我最想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人。”

　　　　******

　　　　离中考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不迟到、不旷课，每一节课上的瞿南都认真到连老师都觉得诧异。左昱倒是知道他改变的原因，搭着瞿南的肩膀笑骂：“你行啊！还真打算考东林了？这次周考成绩怎么样，能上吗？”

　　　　瞿南弯了弯唇角：“班上前十，有点难，不过也不是没有希望。”

　　　　左昱这下是真的诧异了，瞿南之前在班里的成绩基本都是吊车尾，一下子能提高这么多？他哪里知道前世放弃了篮球的瞿南，为了考大学付出了多少努力，这些初中的知识对他来说欠缺的只是努力和时间。

　　　　“哎？瞿南？班主任找你！”老远有个男生喊道。

　　　　瞿南应了一声，还以为只是聊成绩的事，等他走到办公室，立即就推翻了之前的猜测。

　　　　“卢教练……”

　　　　瞿南面色平静地向对方点了点头，接着才转身看向自己的班主任：“吴老师，找我什么事？”

　　　　他的班主任是个挺随和的男人，脾气又好，从没见对任何学生发过火，这次脸上却带了几分尴尬，对瞿南说：“卢教练你也认识，十中校队教练。这次的事他应该已经和你家里人说过了吧？今天我请他来，就是想让十中再给你次机会。”

　　　　“瞿南，你向卢教练表示表示，我听人说你就算现在脚伤，命中率好像也不低？”

　　　　瞿南心下了然。

　　　　吴老师一直是个很负责的班主任，也知道他家的情况，听闻和卢鸿舟有那么一点点的远亲关系，也难怪能把卢鸿舟请了过来。但瞿南没打算再去十中，对吴老师的这份好意只能推辞掉，他沉默了一下说：“医生已经全部和我说了，哪怕再幸运，我的恢复期也有2年，这两年里我不能有任何的剧烈运动，甚至可能无法拆石膏。卢教练的顾忌并不是没有道理。”

　　　　姓吴的老师笑笑，毫不生气，反而是好言劝他：“瞿南，你最近的成绩上升很快，照我估计，你就算不被十中特招，想要靠着成绩进去问题也不大。”

　　　　瞿南看也没看卢鸿舟，而是认真地说：“我打算考东林。”

　　　　“东林四中？”卢鸿舟忽然笑起来：“瞿南，你想清楚了。东林四中这回虽然得了个前十，但那里面的水分……我也不是说不好，而是四中向来以成绩闻名，而不是篮球。”

　　　　瞿南没有接话，墨染般的眸子明明暗暗，看不出情绪，反倒是男老师沉吟了一下说：“你有你的决定，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不好胡乱干涉。但是瞿南，你现在的成绩想上东林四中，还有一点差距。”

　　　　他说的很中肯，瞿南也明白，从喉咙里震出一个字：“恩。”

　　　　那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了。

　　　　对于重生前的他而言，锡山十中确实是一个好去处，换了之前吴老师要是帮他争取到这个机会，他一定会拼尽办法得到，可是现在不同了。重活一世，他更清楚地明白自己现在需要的是什么。篮球，那是他生命中不可遗弃的一部分，可是同样重要的，是他的母亲，那个一直活得艰辛疲惫的亲人。

　　　　如果是东林四中那样的重点高中，那么应该可以让那个人更高兴一些。

　　　　至于四中教练程方梓邀请他去的这件事，瞿南并没有说。卢鸿舟没有错，但他也并不喜欢这个人，他可以毁掉自己前世所有的希望和努力，但他不能也在同时将这份沉重带给自己的母亲。

　　　　卢鸿舟心里不悦，瞿南对他的态度不好他可以理解，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将他叫到了这里，也放低了态度地暗示十中愿意给再给他一次机会，瞿南还拒绝就显得不识抬举了。心里这么想，他表面上还是维持着笑容：“这次的机会你如果错过，就没有下一次了。”

　　　　瞿南看了看他说：“我知道。”

　　　　他已经有几分不耐了，看了一眼男老师，对方也立即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地说：“那你先走吧。”

　　　　瞿南点点头就走了出去，关上门的一瞬间他听到里面传来卢鸿舟的声音。

　　　　“就算他考进我们十中，校队也不会收他的，这是规矩。校队不会收下一个废人，吴越，你今天把我叫来其实是瞎操心了，他这么选择，倒也不算太蠢。”

　　　　瞿南目光一凛，接着又重新平静下来。

　　　　他的人生，他自然会自己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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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识阳光

　　　　瞿南的成绩一路向上，原本对他能上东林四中保持怀疑态度的几个任课老师纷纷吃下一颗定心丸。也不知道这个学生的腿伤对他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们没人还觉得，瞿南还会选择打篮球。

　　　　选择体校都是因为成绩差，是无奈之举，现在瞿南的成绩蹭蹭蹭地往上升，还去学体育？那就是脑子不好。

　　　　瞿南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更加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他的目标，他前一世的所有遗憾和自责，在这一刻恍若擎天巨柱，没有人可以改变。

　　　　瞿南走出中考考场的时候还是看到了方静。虽然他说了不需要对方来接，但那个女人还是在烈日下等了很久，见到瞿南出来飞快地挥着双手，嘴里叫着：“小南！小南！这里！”

　　　　“怎么来了？”瞿南眼疾手快地把包往身后一背，撑着拐杖熟练地走到了方静面前。

　　　　“人这么多，你的脚又不好。”方静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继而又踌躇了着想问什么，看了看瞿南的脸，最终又咽了下去，只是问：“渴不渴？”

　　　　“不渴。”瞿南顿了顿，斟酌着言辞说：“我应该能进四中。就算成绩不够，东林的教练也会帮我想办法。”

　　　　方静从来不过问他的成绩，只是希望他能过得快乐。重生之前瞿南不明白，可是现在的他却更希望自己的母亲可以快乐。选择在这个时机说出口，一来是木已成舟，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进东林，二来是在填选志愿之前，让母亲提前知道这这件事。

　　　　方静似乎是愣住了。

　　　　东林四中！

　　　　全市，乃至全省都是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

　　　　就算她不过问瞿南的成绩，但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那样的成绩和重点高中这四个字不用说是挂上钩了，就连边都沾不到。那么儿子这一刻说的话，也许只是开玩笑？方静感觉晕乎乎的，可是儿子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四中……是……东林四中？”方静不确定地又重复了一遍。

　　　　“是东林四中。”瞿南对她笑了笑，“行了妈，回去吧，我有点饿。”

　　　　“哦……哦好。”方静觉得自己一路上都在神游，儿子能进四中这样的重点高中对她而言就像一下中了大乐透，人还没缓过劲来，只知道一路跟着身边的人机械地迈着脚步。

　　　　瞿南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她努力想给瞿南一个良好的环境，所以瞿南喜欢篮球，她不拦着，在瞿南被十中取消保送资格后，她一度觉得整个世界都黯淡下来。但是瞿南不仅不像她想象中那样消沉，反而一下子变得内敛而懂事了。

　　　　巨大的惊喜过后是一丝茫然。

　　　　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她的肩膀已经变得不再那么可靠，就算没有她这根支柱，瞿南一样能够跨越所有阻障。方静看着在厨房里迅捷沉稳地做菜的瞿南，眼底流出一丝黯然，却又隐隐地感到骄傲。

　　　　那是她的瞿南。

　　　　方静的这些情绪瞿南并不明白，但他却清楚走进四中后自己会面临的困境。

　　　　******

　　　　瞿南才刚刚收到自己录取的消息，程方梓就急急忙忙地打电话过来了。

　　　　电话是方静接的，听到对方是四中的校队教练，方静赶紧将刚刚还在洗菜的手拼命往腰摆上的围裙上擦，有些紧张地问：“您找小南？……对对，我是他母亲，那我把电话给他？”

　　　　程方梓想了想笑道：“不用了，和您说也一样。我不知道瞿南和你说过没，我请他来我们校队。”

　　　　“说过了说过了，是……有什么问题吗？”方静小心翼翼地问，前面出过卢鸿舟那一回事，她挺怕这边四中也嫌弃瞿南的腿伤了。

　　　　“问题倒没什么问题。”程方梓说道：“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他要不愿意，您就劝劝他，我知道他的伤会是个问题，不过校队嘛……也就这回事，就算他不能上场，我也可以让他做替补。”

　　　　“那……那真是太好了！我先问问他？”方静心里高兴，但也没有一口应下来，毕竟选择权还是在儿子这边。

　　　　瞿南放下手里的篮球杂志：“我要去。”

　　　　另一头的程方梓也听到瞿南的回答了，挂掉电话后兴奋地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东林四中在这一年拿到前十的成绩绝对是个意外，他来四中任教的时候从未想过四中的篮球队会有什么建树，但这次瞿南居然进了他们学校！

　　　　瞿南是谁？如果说当时在球场他无意中见到的那少年，欣赏的是他的执着，那么在彻底调查过瞿南之后他觉得说什么都要把瞿南招进来。

　　　　然而他还是没想到，瞿南的身体数据会那么令人吃惊。

　　　　更不用说他拿到的还是瞿南在1年前的数据！那个时候的瞿南的摸高成绩就已经很出众了，十六七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么1年后的瞿南，那具充满了爆发力的身躯里，又隐藏着怎样的能量？

　　　　程方梓越想越兴奋，甚至觉得有瞿南在，新一届的只要再外挖掘出一两个人才，凭着实力再次打进前十也不算什么！

　　　　瞿南并不知道那头的程教练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对方已经完全忘记了他的脚伤，策划着怎么将他在球队中作用最大化的事。这个时候他接到了左昱找他出去庆祝的电话，瞿南也没多想，一口应下了。

　　　　左昱选的地方是家小饭馆，味道很正，但是在杂乱的小弄堂里，环境并不好。瞿南到的时候发现左昱还没到，就找了张干净桌子坐下来。

　　　　“你敢偷我！不想活了！站住！”

　　　　瞿南皱了皱眉，循着声源望去，只见前面一个黑衣服的人夺命飞奔，而后面有个人边追边碎碎念，眼看着距离居然也越拉越小。瞿南有心帮忙，刚站起来又猛地想起自己的腿无法行动，这种感觉很不好，眼见着黑衣服的家伙就跑到自己跟前了，瞿南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一罐辣椒酱就往对方身上砸去。

　　　　小偷一个踉跄缓了缓，眨眼的功夫就见后面的人追了上来，两三下就把人制服了丢在地上，看到瞿南先是一愣，紧接着笑了笑：“哎，谢谢啊，这家伙偷我钱包呢，丢了钱倒没事，里面限量版的球星卡没了就惨了。”

　　　　瞿南打量了对方一眼，看起来很年轻，和他差不多大，一头短发下面是亮晶晶的眼睛，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见瞿南不说话，自顾自地接下去：“这样吧我请你吃饭！这家店味道一级棒，你真有眼光！老板娘来两碗牛肉面加蛋加鸡腿！大碗的！”

　　　　瞿南想了一下说：“我在等人。”

　　　　对方笑起来，大大咧咧地又喊了一声：“老板娘牛肉面加碗一样的！”

　　　　左昱就趁上面的功夫来了，看到瞿南对面坐着的男生还摸不着头脑，疑惑地拍了瞿南一下，低声问：“谁啊这是？”

　　　　瞿南抬头：“请客的。”

　　　　左昱乐了，也不管对方是谁了，径直就坐下来，不蹭白不蹭！

　　　　“我叫程燃。”对面这位终于想起来还没介绍自己。

　　　　瞿南说了名字，随着三碗面端上来，几个人顾不上说话都开始呼哧呼哧地吃起来，没一会儿就见了汤底。

　　　　“你们也是打球的？这身高别骗我不是，我不会信的！”

　　　　“等等等等等……瞿南！你是瞿南！？我靠我知道你！”程燃激动起来了，“你是单挑10比0高中生的那个瞿南！快快快告诉我那一刻的心情！等等我好像有点激动你不要管我让我自己平静下草草草！”

　　　　瞿南：“……”

　　　　被程燃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了，初二的时候有个高中生霸了他们的场子，为了打球他提出和对方斗牛，至于结果……瞿南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当时还有些幼稚。

　　　　“他不厉害，只要会点篮球的，都能这么打。”瞿南解释道，“我没有传闻中那么强。”

　　　　“哦那也很牛了！你差点变成我偶像！”

　　　　左昱终于插了句话：“为什么是差点？”

　　　　程燃扬头，骄傲：“因为我也很厉害嘛！”

　　　　左昱扭过头当没听到，这人好不要脸……

　　　　瞿南倒是多看了程燃几眼：“你确实很厉害。”

　　　　“哦？你怎么知道！”

　　　　“追小偷的时候，你跑得很快。”瞿南想了想，“还有敏捷度、弹跳都很不错。技巧我不知道，但是你的身体素质，确实很好。”

　　　　“哎不用夸我了，多不好意思！”程然摆摆手一脸其实很享受的表情。

　　　　瞿南说不清自己的感觉，但他有一种奇怪的第六感――程燃，是真的很强！这种直觉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对抗强者的兴奋，他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战意，沉声道：“要不要打一场看看？”

　　　　程燃把目光移到瞿南的脚上，随口问：“骨折？严重吗？”

　　　　“是。”

　　　　“哦，那行啊，就打一场！”程燃抹了把嘴，兴高采烈地答应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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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艰苦训练

　　　　就在三个人准备去找个球场的时候，路上遇到了杨泽。

　　　　瞿南这才记起来，自从上次两人打过球后还没有再联系过。于是他冲杨泽微微点了点头，停下脚步：“好久不见。”

　　　　杨泽手里拿着一瓶酱油，这样的见面稍显尴尬，而且他也不认识瞿南左边站着的程燃。瞿南认识的人他以为自己都知道，没想到才一段时间不见，对方身边就多了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家伙，再看看程燃自来熟地搭在瞿南肩膀上的手，一副关系极好的样子，杨泽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去打球？”杨泽顿了顿又问：“你旁边的是？”

　　　　瞿南没有解释的意思，简洁地说：“恩，朋友。”

　　　　事实上，瞿南也没有多和杨泽说几句的意思，这会儿他已经不耐烦地微微皱起了眉毛，原先想要和程燃one对one的战意也慢慢被消磨了。

　　　　不过程燃的举动倒是让瞿南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你是瞿南的朋友？”只见程燃快走两步，抬起杨泽的手不断上下晃动：“你好你好我叫程燃！哎你们很久不见啊？不如坐下来慢慢聊？哎不对！我们刚说好要去打球！那要不然……”他苦恼地抓抓头，扭头问瞿南：“你们先聊？”

　　　　于是这样的场景对杨泽来说就愈发尴尬了，就算有心想要和瞿南多说几句，被程燃这么一说，手里还拿着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