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玥和萧玲有些奇怪的瞅着长姐和萧玟,而萧琬和萧玟也互相对视着,随即几人便扬声笑了起来。
公主殿下们入夜登上塔楼就已经让人诟病了,若是有人知道她们如此举动不过是为了分清楚那吹笛人是男是女,那还不的让人笑掉大牙啊。
随即,几位公主殿下依着栏杆,迎着这满地的月光清辉,并肩而立着,似在等待些什么,又似在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塔楼脚边,洛霞姑姑抬着头瞧见了那几位公主殿下的身影,她们去塔楼作甚,洛霞姑姑自是清楚的,这些天这几个丫头真是越发大胆了,只要是不惊动太皇太后的小打小闹,洛霞姑姑还能由着她们的性子来。
可这回入夜还要登塔楼,又肆无忌惮的在塔楼之上谈笑风生,这回即便是洛霞姑姑想瞒,也瞒不住太皇太后了。
说起来也甚为奇怪,自几位公主殿下随同太皇太后入驻永安寺之后,那吹笛人便开始出现了,从那吹笛人所处的方位和出现的时间上来看,那吹笛人曲中满是相思情意,很显那人所思念之人,便在这永安寺中了。
洛霞姑姑为策太皇太后fèng驾安全,为了不让陌生人靠近永安寺,曾想潜人将那吹笛人带走,却没想到被长公主殿下给制止了。
从她的反应和做出的处置来看,洛霞姑姑几乎便可以猜出那吹笛人是谁了。
唉,情之一物,总是这般磨煞人啊
也是啊,那孩子确实温柔多情,却没想到,他对长公主的情意居然已经如此深沉了。
而从长公主的模样上看,似乎也早以对他用情颇深了,观察至此,洛霞姑姑也为这两个孩子感到高兴,可高兴之余却也免不了为他们感到担忧。
先不提朝中的那些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单是太皇太后这一边,若是知道长公主殿下为情所困,定然会免不了对她一顿呵责的。
其实这些年来,长公主殿下已经做得很好了,可能是太皇太后有些心急了,难免对她过于严厉了些,以至于有时候会让那孩子感觉累得喘不过气来。可她一直无怨无悔,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看着这样的长公主殿下,洛霞姑姑为她感到心疼,所以在得知太皇太后有意将长公主指给高辰之时,她便暗中极力促成两人之事,长公主起初有些误解高辰,她便想法设法让他两人有独处的机会。
无论是御花园的那次初见,还是饰文馆的那次言语相激,洛霞姑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把高辰推向长公主的身边。
因为她知道,这两个孩子一定可以相互扶持,携手共进,一同走出这牢笼一般的困境,当初她们无法做到的事情,也许这两个孩子可以做到。
“听,那吹笛人果然来了”
那笛声一响起,萧玟便止不住内心的激动心情,第一个喊出声来了。
“快瞧瞧,那吹笛人究竟在哪里?”
萧玲立马来了精神,循着那笛声瞧去,可惜隔得实在是太远了,只能隐约看到一人一马的模糊身影,那人又是挨着马匹的,身影都印在了一块,根本分不清那是男是女了。
“根本分不清那吹笛人,是男是女么”
萧玲唉声叹气,不觉有些失望。
身旁的萧玥瞧着萧玟听着那笛音那一脸入神的表情,转过来摸了摸有些失落的萧玲的小脑袋,笑着言道:
“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静静地听那人的笛声,不也很好么。”
“嗯”
萧玲点了点头,觉得二姐说的很有道理。
顿时,撑着腮依靠在栏杆上,也静静地听着。
萧玥又瞧了瞧望着远处怔怔出神的长姐,她从未见过长姐居然也会有这般伤感多情的一面,她只是静静地站着,那种略带犹豫的美,便让人有些窒息了。
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
……
望着塔楼上那静静瞭望着远方的身影,洛霞姑姑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淡然离开了……
一曲奏罢,我收起了手中的竹笛,然后翻身上了马背,朝着那灯火阑珊的永安寺那瞧了半晌,只可惜那儿灯火稀疏,到处黑蒙蒙一片,即便是有月光照耀,却也无法瞧的真切。
自那次行刺之后,也许是陈小鱼等人加强了防范,又或者是暗杀者临时改变的策略,连着两天,我都没再遇到刺客,虽然我知道这并不代表我会很安全,但是至少可以让我心无旁骛地好好吹响这首曲子。
想着公主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入睡了吧。
又待了片刻后,调转了马头,我便准备策马离开了。
却发现不远处,已经有一骑在附近候我多时了。
此人可接近我周身十里之内,不是武功高强之辈,便是与我熟识之人,不然绝不可能透过陈小鱼等人的防护,如此近距离的接近我的。
拍马向前,待看得真切了,才知道那人居然是三驸马嵇穅,这还真是难得一见呢。
“三驸马怎会到此?”
我不禁有些好奇。
嵇穅闻言随即大笑,颇有几分疏狂意味,言道:
“我道大驸马走得如此匆忙是去品美酒会美人了,正想拽到你的把柄好生奚落一番呢,你倒好,把我们几个连襟兄弟丢在一边,自己却去饮酒享乐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却没想到,你确实是来会美人的,可我却没法奚落你了,相反,应该称赞大驸马是个痴情之人啊”
听到痴情这番话语,我顿时有些稀奇,三公主文采风流文章中多有男女相思情意之诗句,却不屑这世上“痴情”二字,而三驸马看似浪荡不羁,却也能明白“痴情”为何物了,这对夫妻还当真是有趣的紧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望向别处,言道:
“呵呵,让三驸马见笑了。”
“不,我嵇穅羡慕你啊”
边说着,嵇穅拿出身后的酒葫芦,解开酒盖,扬起头来便喝了一大口,随即笑着把酒壶里丢给了我,这架势是在请我陪他喝酒了。
我苦笑一声,不想喝酒可见嵇穅似乎心情不大好,喝些当陪他散心又有何妨。
随即举起酒葫芦,也喝了几口,那呛喉的冲逆感,差点就让我咳嗽不止了,真没想到,这酒水居然如此醇烈,嵇穅他喝起来就跟喝水一般,可想而知他的酒量被练得有多好了。
“你不该喜欢上公主的。”
嵇穅突然直言了这么一句。
我懂他的意思,因为公主和父母的联姻,都是维系权力的一种妥协,结果只可能变坏,不会变得更好。谁都无法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若是到了抉择的时候,一旦感情用事,那便是要把自己也给赔进去的。
“我倒认为,驸马应该喜欢上公主。”
我淡淡一笑,又将酒葫芦抛回给了他。
是了,无论如何,公主都是一世会成为驸马妻的人,若是无法选择对方而让婚姻变得惨淡收场,那还不如一开始喜欢上的便是公主,至少在感情方面,两人都是富足的。
这一点嵇穅自是明白,所以他也以为我是个退而求其次的人。
“也好,至少这样可以让你好过一点。”
听着他的感慨,我便知道了他和三公主过得并不开心了。
“我喜欢上她,是在知道她是公主之前。”
我不想让嵇穅觉得,我喜欢上公主是某种妥协或将就的产物,我喜欢她是追随着自己内心选择而下的决定,只是非常幸运的是,她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原来如此”
嵇穅边说着,边笑着大口喝他的酒。
“少喝些酒,对身子不好。”
我知道劝说无用,但是还是希望嵇穅可以好自珍重。
“他人笑我嵇穅痴傻疯癫,又怎知不是世人看不穿呢,不过都是痴妄罢了”
说完,嵇穅策马走着,仰头喝着酒,唱着歌,将方才所言的那句,唱了一遍又一遍。
而我一直跟在身后,只觉得今晚的星星实在是少得可怜啊……
………………………………
第87章 缘来缘去缘如水
“其实,我有些奇怪,为何今晚你会出现在这里,可是专程来找我的么?”
与嵇穅的坐骑并驾齐驱,我开门见山的直言问着,毕竟若是真有什么事,嵇穅大可在翰林院之时,便说出口了,偏偏要等到我两单独见面才能言及的事情,想必是很重要的大事吧。
“你应该知道我为何会来找你。”
嵇穅笑了笑,这模样倒是对我的聪慧挺有信息的样子。
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言道:
“嗯,你来找我有些意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二驸马大大咧咧,心直口快,不适合做着信使,四驸马年纪太小又有些唯唯诺诺,自然也不适合做说客了。这般说来,也就只有三驸马你,行为虽狂放,心思却最为缜密,这说客自然属你最为合适了。”
“嗯,和你说话就是痛快,不用拐弯抹角的。与其说是说客,倒不如说是商人之间的以利换利。我此番前来,就是想知道你手中有多少筹码,是否多到可以让我等舍命相陪啊”
听三驸马这么一说,便证实了我的猜测,独孤信出手很快啊,这么快就接洽了其他几位驸马都尉背后的家族势力,想来是以利诱之,让他们合起伙来,对付高家了。
他们也隐约嗅到了宫中将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的气息,所以打算提前做好准备了么?
我笑了笑,耸肩摆手言道:
“筹码也没多少,这恐怕得让你失望了。”
嵇穅嘴角一扬,嘲笑着言道:
“该说你乐天知命呢,还是糊涂犯傻啊,你的性命应该说是朝不保夕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啊。”
“哈哈,不让我笑,难道还让我哭不成。上天若亡我,那也是命该如此了。”
我哈哈大笑着,完全没有十面埋伏一般的危机感。
“说起来,以你们的家族利益来看,与独孤信合作不是对你们更有利么?”
想要人亮出底牌,至少也得让我看看对方有多少诚意啊。
一听我提到了独孤信的名字,嵇穅忍不住投以赞赏的神色,看来他此番前来探知究竟是对的,他从不知道,大驸马也是个博弈高手啊。
“表面上看来,确实如此。他们开门见山的,就说要扳倒你们高家。若是你们高家倒了,那朝中的势力就会面临重新改组,而几大家族的势力也可以乘机得到扩张。对于我们来说,这确实是很有诱惑力的。”
我点着头,耐着性子等着嵇穅过足了酒瘾之后,再将转折娓娓道来。
“不过,前提是州镇总管们没有虎狼之心。”
我一听乐得都快合不拢嘴了,他们本就是一群虎狼,如何让他们没有虎狼之心啊?
“与高丞相之争,也不过是文人之间的权利倾轧口诛笔伐,可若让那群狐狼入了朝廷,他们可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兵痞啊,文人的笔再怎么厉害,也抵不过兵士手中长刀的锋利为眼前利益而不顾长远利益的人,是愚蠢的。所以,虎狼,应该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才对。”
听到嵇穅的说辞之后,我语重心长的言道:
“你可知道你说出敌人这个词的时候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么?那就是你准备跻身于宫廷争斗的漩涡之中了你要知道,跻身其中的人,到最后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的。”
“你跟我难道会有其他的选择么?出身在这样的家族之中,从小被灌输的便是事事都要以家族荣耀为先,没有自我,没有选择,如此可悲痛苦的一生,若是可以,我但愿下辈子不复生在富贵之家,做一介布衣,安平乐道,也许更逍遥快活些吧”
嵇穅说道悲愤处,一口将酒葫芦中的酒水饮尽,只可惜借酒消愁愁更愁,明明最明白的是他,最糊涂的也是他啊。
虽然我能理解他痛苦不堪的心情,却也无法赞同他如此放纵买醉,因为到头来,事情依然无法得到解决,而他也只会陷在痛苦的漩涡之中,再也无法脱身。
那只是一种逃避罢了。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我的风格。只是看现在的形式,胜负依然很难说清,即便是胜了,最多便是捡回了一条性命,独孤信那些人依然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可若败了,不身首异处,就连一族性命都无法保全。成王败寇,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残酷血腥之事。这般选择,你可会后悔?”
嵇穅沉默了许久,随即唉声叹了口气,瞧着夜空中的那轮皎洁明月,逐渐有被乌云遮掩的迹象。
日长则昃,月满盈亏。天生万物,此消彼长,乃是自然之理。
“从太皇太后将几位公主殿下下嫁之日开始,几大家族的利益便与皇室纠葛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你将几位驸马安置在翰林院,不也是在保全他们么?要知道他们也是你家族的敌人啊就冲着这一点,你的见识便远远超过当朝的那些占据高位只知扩张自家势力的官员了。”
对于满朝文武来说,州镇总管入朝会威胁到他们的利益,所以这时候,州镇总管便是他们共同的敌人;等这个威胁弱了或者消失之后,朝中文武又会开始互相倾轧,争权夺利,这似乎已经是一个怪圈,循环往复,从未停歇。
这样的朝廷,如何同心同德,上下一心,又如何可以文武协和,富国强兵呢?
“也许共存共荣,才是双赢。”
经过一番反思,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来。
嵇穅就这般瞧着我,怔怔地出神,便仿佛我说出了一句很不可思议的话来。
利益均分什么的,在私欲横流的豪门家族之中,真的会有可行的一日么?
“我以为我的性子已经够孤僻乖张了,没想到你更加了不得啊。”
我性子很好啊,虽然有点自我感觉良好了,可应该同孤僻乖张扯不上关系。
“若是出事了,你便让二驸马领着众人关闭翰林院大门,据守其中。他们的目标应该不在翰林院,若是经此一役后可以化险为夷安然无事,我会亲自去给你们报信,没见到是我,就绝不要开门;若是见来的是一队人马,你们就开门投诚吧,至少,还能留下一条性命。”
成则生,败则死,这对我们高家来说,是生死存亡的一战,而对其他几位驸马的家族来说,只要他们表示顺从,应该可以有活命的机会的。
“你不会觉得,这样对你们高家,不公么?”
嵇穅这才体会到自己的狡猾,他从一开始不就是把自己放在安全的位置来和大驸马谈判的么?
若是他的筹码够大,那便暂时放下门第之见,握手言和,一致对外;若是他这边败局已定,那为了安全计,自然得往独孤信那边靠拢了。
墙头草,又何尝不是一种安身立命之道呢?
只是嵇穅会觉得,这样会更然自己瞧不起自己而已。可是他没有选择,因为一切都得以家族利益为先。
“可以活着的话,还是活着的好。”
可以不死,谁都想活,我不会因此而责备他们。毕竟他们没有义务,陪着你一起赴死。
“真有点后悔,为何没有早一些认识你。”
嵇穅突然发出这般感慨来。
“古人云:朝闻道,夕可死矣。现在认识,也不晚啊”
说完,我和嵇穅相视而笑,扬起了马鞭,快速往来的方向离去……
我与嵇穅各自分开之后,我便准备回公主府了。
途中,必然会经过莲花亭,这几天因为心心念念着公主,路过此地之时,我都是急驰而过,只有回来之时,才会在此处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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