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按在腰间佩刀上,徐豹失了耐心,只想尽快控制眼前局面,以免夜长梦多。
“徐豹究竟是谁的家臣自是心知肚明,这点就不劳驸马爷费心了?”
摆了摆手,徐豹下令道:
“王副将!”
徐豹身后另一位随行副将上前一步,恭敬回应。
“末将在!”
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徐豹就是要看着这些胆敢违逆主上意愿之人以死谢罪。
“逆贼竟敢聚兵反抗,将眼前这些逆贼统统就地格杀,一个不留!”
“……”
可奇怪的是,徐豹在下令后却并未看到王副将有所举动……
我的嘴角闪过一丝阴冷笑意,只听我旋即正声言道:
“王荀,将徐豹等一干逆臣尽数拿下!”
“末将得令!”
王荀一听我下令,便迅速从身后控制住了徐豹,一把卸下了他腰间佩刀,而徐豹的亲兵护卫也一并被王荀的手下士兵所控制,片刻间局势便已逆转,而这棋局真正的布局者俨然已浮出水面。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徐豹还未从眼前的突变回过神来,就被王荀强行压制着跪倒在地,作俯首认罪状。
此时此刻,徐豹总算都明白了,原来自己早已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了!
怒目斜视王荀,徐豹直言道:
“王荀,你这个内奸,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王荀脸上露出讥讽之意,一拳打在了徐豹脸上,好教他放老实一点。
“禀高御史,徐豹等一干逆臣已尽数拿下!”
我嘴角微微上扬,提着手中的那柄剑款款迈着步子一步步走着,而挡在跟前的人都自觉的纷纷让路,待我走近徐豹,驻着剑立在了他跟前。
“徐豹,现下你且说说,你是谁的家臣?”
徐豹心里非常清楚背叛主上的下场会是什么,所以就算是死也绝不能牵累主上。
“末将自然是我家主上的家臣,高辰,你休想教我背弃主上!”
我笑徐豹实在是太过高看自己,竟然以为我有意招降他。
一脚狠狠地将徐豹踹翻在地!
“徐豹,你真是罪该万死!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你徐家世代身受皇恩,应诏为臣,到你却是尸位素餐,不思图报,视国法君王为无物,你何时成了他独孤家的臣?如此无君无父,无法无天,就此,你就该被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你,你想杀我?”
徐豹体察到我的意图,不觉心生惶恐,忙致辞狡辩道:
“你不能杀我,你凭什么杀我?我乃朝廷钦封翊麾校尉,受朝廷节制,循洛州牧调令,你无权斩我!”
“现在知道自称朝廷钦封校尉了?迟了!”
我冷笑一声,随即从袖中抽出一本弹劾状掷于徐豹跟前,道:
“你自己看看吧,这上头庄庄件件有无冤你你心知肚明,你和你的那些兄弟在洛阳城内所犯下的种种恶事,就足以将你们斩首示众,以平民愤了,你说我斩不斩得了你?”
徐豹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冷汗淋漓。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依循章法,除了有洛州牧下令,否则你便杀我不得!”
现在还妄求能拖延时间好让洛州牧救他一命么?
“本御史已然受命于洛州牧,旦有图谋叛乱者,本御史有先斩后禀之权,洛州牧之令,随后便至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高辰实在是太狠绝了!
“你……你在撒谎,高辰,没有洛州牧亲付兵符你私控军队便等同谋逆,你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我不禁反讽道:
“你倒也不愚,还知道口说无凭,无人会信,那你又凭什么认为你所谓‘先发兵而至’的说辞别人就会信么?”
“你……”
“你原来也知道:没有洛州牧亲付兵符私控军队便等同谋逆啊……”
当我缓缓将兵符亮于掌中时,徐豹早已时面如死灰,浑身颤栗了。
我用冰冷的目光俯视着这如同蝼蚁般卑贱的性命,一字一句的将他送往了命运的终点。
“徐豹,目无君上,贪赃枉法,纵下行凶,横行无忌,私控军队,意图不轨,罪同谋逆,现判斩立绝,以儆后来,立刻行刑!”
徐豹顿时软瘫在地,癫狂一般口中喃喃自语道:
“没有洛州牧亲笔手令,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王荀得令,将徐豹拎到一边后逼他跪下,直接从腰间抽出佩刀高举就位,只等我一声令下。
“徐豹,我要你至死都谨记一件事,你只能是这大魏国的奴婢,也只能是皇帝陛下的奴婢,其他人,都不配!”
话音刚落,王荀毫不犹豫一刀斩下,顿时,人头落地,血溅当场。
当场杀了徐豹,却并没有止住我的杀戮之心,这还远远不够,凡是参与到这场叛乱的人,都应该被处决用以警醒后来,让那些首鼠两端之人都知道若是胆敢参与叛乱谋逆,便只有死路一条!
“王荀,将徐豹亲兵及参与此次谋逆案中的一干人等尽数押赴太白楼外,斩首示众,绝不姑息!”
“末将得令!”
随即,王荀便下令将徐豹亲兵及被史骏挑唆的各大门派中倒戈的江湖人士一并拿下,刚于反抗的也当场就被射杀了,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鲜血便染红了太白楼的每一个角落,而那些侥幸没被算在参与叛乱谋逆之中的那些武林中人,早已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待军士将尸体都拉出去了,我便让王荀下令先让军队在太白楼外待命,场内顿时安静了许多,而我想要得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很显然已经达到了。
在这个战乱纷飞的时代,可以杀伤人命的可不止这手中的刀剑啊!
将手中长剑交给了身边的王荀,我随即笑着拱手向四大世家作揖,宽和言道:
“高辰借此处置公门中事,与主人家多有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四大世家之人也算看明白了,眼前的高辰是比徐豹更可怕的人物。
宫家是突逢骤变,薛家只有小辈前来观礼,而刘家的大当家重伤被人抬出,至于那孙家家主常年不在家中,家中由家老掌事。眼前再看四大世家之人,多是年轻一辈人在勉励撑持着,如何能经得起这番惊魂夺魄,早已是失了主意,只能是人云亦云了。
“不,不敢……”
“原本这比试大会也是一时佳会盛景,奈何图生变故,一波三折,事已至此,也只能图叹奈何了!”
我不觉微微叹了口气,以表遗憾,随即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不过,恰好今日四大世家及六大派掌门都在,高辰正想就公门中事与诸位商榷,若能及早定下此事,高辰也好向朝廷复命啊!”
在场诸君闻言,无不骇然莫名,因为最害怕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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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 凤非梧桐不栖
一听到高辰又有公事要找四大世家和六大门派; 当事人都纷纷惶惶不安起来。
他的那句‘处理公门中事’云淡风轻; 挥手间就斩下了徐豹等人的头颅; 可见高辰口中的公门中事无小事儿; 至少一旦扯上他们公门; 决计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北派众人一向以四大世家马首是瞻,如今遭逢大变也已是人疲马乏了,哪里还有什么争夺武林盟主的心思,这情形自然也得先观望四大世家的态度后再做计较; 可现在代表四大世家的也就只有一些年轻辈分的子弟了,他们经历与资历始终是太低; 一听到高辰问话; 却没有一个人有这份担当与气魄敢出来回话的; 这倒并非是因为他们缺少胆量; 而是因为他们根本无法代表自己的家族向高辰做出任何形式的承诺; 也就更加不可能代表各自的家族做出任何重大性的决定了。
看着眼前无人敢向前应答; 我早已预料会如此,只不过还是想看看人才辈出且名扬各州府的洛阳四大世家,有没有这样的英雄才俊; 敢于家族危难之际挺身而出的。
扫了一眼四大世家子弟; 各个在对上我的目光后都惶惶避之唯恐不及; 直到看到宫襄那丫头挺直那有些纤弱的身子端庄地往我这缓缓度步而来; 在离我三步之遥站定,悠悠然向我施了一礼。
这一刻,在我眼里宫襄这丫头才算真正有了一个世家淑媛该有的仪态与气度了。
“宫家襄儿; 以主人家的身份,谨代家严家慈,与高御史见礼!”
虽语气有些弱,可话语间有礼而不卑,经此大变,能立刻振作起来担负其自己身为宫家人的责任,对这丫头来说,也算是饱受磨难与艰险了。
真不愧是宫家的女儿啊!
我颇感欣慰的微微颔首,可回应的语气却不依不饶,摆足了官威,直言反问道:
“襄丫头啊,本御史接下来要说的公事,你可能做主?”
宫襄眼还红红的,可脸上却坚毅。
“宫襄,是未来宫家的家主,自有一份责任与担当。”
我静默地瞧了宫襄半晌,嘴角也不觉有了一丝笑意,这丫头倔强起来,那股子不服输的气势,倒与阿姐有几分相似了。
“好。燕赵之地,几多慷慨悲歌之士,襄丫头虽为女儿之身,亦是不遑多让矣。”
我倒要看看这丫头在应对危难之时,是不是有她方应答那般有底气,懂机变了。
“王荀。”
唤了王荀,王荀便令人将早已备好的金帖端送上来。
我取了金帖来亲自交给了宫襄,宫襄依礼接过金帖,我示意她可当即打开,她略微有些踌躇,可最后还是缓缓打开了金帖,当她看到帖内的内容之时,脸色也不觉煞白了。
“这,这是……”
我嘴角微微上扬,旋即言道:
“高辰据闻四大世家向来同心同德,情同手足,想必此番也定然会共同进退才是。四大世家又以宫家为首,只要宫家首肯,相信其他三家也不会有所异议的,对吧?”
我边说着,边瞥了一眼其他三家的子弟,他们俱是一脸紧张神色望着宫襄手中的那张金帖,似乎对上面的内容十分在意。
宫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惶惶难安,忍不住脱口问道:
“你是想要四大世家离开洛阳纷纷迁至北魏都城么?”
宫襄这句话,令四大世家之人纷纷惊骇不已,顿时人心浮动难安。
一听到可能会被迫远离故土,背井离乡,飘零异地,世家子弟里许多人再也无法忍耐,纷纷站出身来出声质问道:
“高辰,你实在是欺人太甚!”
“四大世家乃洛州百年大族,根深叶茂,不是你想撼动就能撼动得了的!”
“你以权势压人,为打压异己不折手段,如此有伤天和人道,上天会责罚你的……”
不过片刻,谩骂与斥责之声,不绝于耳,且有越演越烈之势。
身边的王荀见众人不服,欲拔剑相逼,被我伸手制止,冷笑一声,毕竟四大世家的亲族子弟是文士出身的多,除了动动嘴皮子外还真翻不起滔天的浪。
早已将那泼天的怒骂之声隔绝在外,随他们骂得唾沫横飞,反正也伤不到我一丝一毫。毕竟这是要人家远离故土,背景离乡,从此他们不再是这洛阳成中令人仰慕的四大世家了,而是和众多名门贵族一般被安放在了天子目之所及之处,成为北魏国新一批的奴婢罢了。
待他们骂得乏了,我才横眉一挑,冷不丁的来了一句,道:
“亡国之臣,何来言勇?”
仅一言,便让在场的世家子弟们羞愧得无地自容,纷纷沉默而不敢言了。
是的,因为四大世家从中斡旋,洛阳投诚所以并未受到太大的兵祸危机,以至于这些在繁华似锦的洛阳城中成长起来的世家子弟们似乎都忘记了,他们早已经是亡国之奴,阶下之囚了。
连国都不是自己的,那家还能保得住么?
一念之此,多数世家子弟纷纷感慨将来命途多舛不由自主,不觉泪湿衣襟,而还有些略还有些血性的,龇牙咧嘴,怒目而视,手已经摸到了腰间佩剑上了。
如此羞辱于人,是可忍熟不可忍!
有位少年热血的世家子弟,怒而直言道:
“学生敢问,高御史便是这般逞口舌之利,谋夺齐国江山的么?”
口舌之利,说得是小人诡辩,这年轻的世家子弟是在指责我是个卑鄙小人呢!
“一国国运,岂会决与一人口舌之利?你实在是太过高看我高辰了!你敢出言问责,可见还有几分身为世家子弟不屈风骨,既然同为世家子弟,那很多话应该也无需高辰赘言,若到今时今日,诸位还是看不明情势,那灭族之祸转瞬即至,想要如何生,想要如何死,便在诸君一念之间!”
闻言,那少年子弟很显然也明白眼前的情势如何:北魏内政内忧外患,自然容不得半点后顾之忧,若数百年大族,除了洛阳的四大世家外,邺城还有几家大士族子弟也随着被俘的后主及前齐皇室宗亲一并被押至北魏都城,严加管束,而声明在外的洛阳四大世家,最后也定然难以逃脱这般命运。
若是胆敢奋起反抗,定然难以逃脱灭族厄运;可若是心生异质,妄图挑动北魏朝廷与州镇总管之争,定然也难以为高辰所容,而高辰如今所作所为,皆是他开始便所言及的防患于未然。他早就已经在防备着四大世家与州镇总管勾连了,如今这太白楼之变所招致的总总恶果都是四大世家和北派武林在承受,而真正的受益者不是高辰又是何人?
少年子弟颓然坐下,面对着有着如此深谋远虑的政客,那是一种完全无力抵抗的深深挫败!
不再看那少年,我回头望向了宫襄,淡淡的问了一句,道:
“你能做主么?”
宫襄生平第一次如此深刻的体会到身如柳絮心似浮萍的那种茫然与恐惧,面对着如此深沉的压迫感,宫襄才知道自己始终还是太过天真,还不明白政权争斗的可怕,可她明白,最终受苦的还是平民百姓。
“故土难离,草木情深,您一句话,便要让无数人家离乡背井,亲人离散么?”
可以说做出选择亦是情势所迫,因为朝廷只有将世家大族牢牢控制在掌中,才有利于中央集权,才能进一步巩固皇势!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身逢乱世,何人不是随波逐流,命途从来不由自主!”
闻言,宫襄倍感委屈与无助,如今宫家当真到了生死攸关之时,她这个未来的家主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
瞬时,宫襄红了眼眶,可眼泪却倔强得不肯落下。
“不许哭,你可是未来宫家的家主啊!”
听我这话,宫襄更加觉得不能在我面前丢了身为宫家人的气度,从一脸委屈变为一脸坚毅。
我不觉微微叹了口气,待这丫头终究还是心软,不忍心过于逼迫,毕竟这丫头历练太少,从小便是在严母慈父的关爱中长大的,不像珝和阿姐,也不似我……
罢了,这回就当还这丫头一个人情了。
“凤凰非梧桐不栖,贤才择明主而侍。世家子弟,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才算得上是学有所用。高辰心知,前齐并非诸君诚心拥戴之国,齐后主也非尔等真心侍奉之君,宫家也有‘后世子弟不得再入仕为官’之训诫,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也,北魏不是前齐,只容得下不二之臣!”
威严已宣示,接下来也该怀柔以并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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