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员外听了也是大喜过望,忙瞧那画中落款还有红印,这便知道了此人正是逍遥生,不禁对此人多生出几分亲睐,忙唤来仆从交代了几句,便看着那仆从匆忙跑开了!
“小人可以一睹卫贤待诏的风采,足慰平生了!”
说完,我两人相视而笑。
“不知兄台可有兴趣入我画图院,以君之才,定能得圣上亲睐,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我知卫贤乃真是爱才,对于画师来说,成为宫廷御用画师便是最高的荣誉了,他能真心举荐我,可见卫贤确实是位谦谦君子。
我躬身行了一礼,谢过卫贤知遇之恩,笑着婉拒道:
“小人粗野惯了,平日里的画作也是随手涂鸦,难登大雅之堂的!”
我这般说辞,卫贤便知道了,我对仕途无心,他笑着回了一礼,表示不再勉强我。
身边的其他人见卫贤对我礼遇有加,纷纷对我另眼相看,就连方才提出异议之人也突然改了口,转而异口同声赞赏我的画作为上乘之作。
我的嘴角不禁有些抽搐,都有些弄不清楚了,这比试是否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正在大家准备敲定我为此次比试的魁首之时,一位妙龄美貌少女忽地奔跑而来,完全没了淑女该有的行为举止,许是跑的急了,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直奔到陈员外身边,言道:
“爹爹,爹爹,那逍遥生、逍遥生现在何处?”
这少女居然是陈员外那待之如珠似宝的陈家千金——陈小鱼?!
我突然觉得头疼得紧,我这头上的包还没消呢,哪还受得住这陈小鱼的折腾,吓得我立马不动神色地逃到了小碗儿的身后。
陈员外见自家女儿就这样毫无顾忌的跑了出来,实在有失女儿家该有的矜持和礼节。正想训斥她几句,却被女儿不断祈求的声音软了心肠,他是知道的,自己这宝贝女儿如何仰慕着逍遥生的才华,所以才会在得知此人是逍遥生后,便立刻派人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女儿。
“那位就是逍遥生了!”
陈小鱼循着父亲大人的目光一眼便瞧见了躲在小碗儿身后的我,我有些心虚的不断回避着陈小鱼投过来的目光,心里嘀咕着:这千金小姐不会是看出自己便是那胆大包天,偷窥她的宵小之徒吧?
这事要是被揭发出来,那可是往天上桶了个大窟窿啊!
陈小鱼的目光先是落在了一脸淡泊潇洒的小碗儿身上,沉默了片刻后转而望向了身后的我,眉头微微一蹙,问道:
“你便是逍遥生?!”
听陈小鱼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我心中暗喜,看起来这陈小姐没有认出我来,心中大石顿时落了一半。
也对啊,自己如今这满脸胡须的野汉模样,陈小姐自然认不出我了!
咳嗽了两声,仰首阔步向前行了一礼,正声道:
“在下正是逍遥生!”
小碗儿见我一会又是躲到他身后,这过一会儿又在这装模作样的,一副坐看好戏的神态瞧着我,陡然间让我有些冷汗淋漓了。
那陈小鱼缓缓度步到我跟前来,忽然在我跟前伸出手来摊开手掌,言道:
“既然你是逍遥生,便让我瞧瞧你的刻印!”
听着陈小姐的语气,是要看我刻印才会相信我是逍遥生啊,呵呵,这有何难,拿给她瞧瞧便是了!
说完,便将印章递给了陈小鱼。
陈小鱼命人取来了一张画纸,然后将大印落在了纸上,用小篆字体阳刻“逍遥生印”四字跃然纸上……
我抬起头来一看,这才发现,那张画纸是我以前曾画过的作品,而上边也有我曾落下的印章,只见这陈小姐将两枚印章互相比对了一番后,便一脸愤恨地盯着我,随即大声言道:
“你根本不是逍遥生,你就是个冒名顶替之人!”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而最为震惊的,莫过于我这个被人指责是冒牌货的逍遥生了!
古琴曲有《风入松》,高雅淡薄,清调悦耳,令闻者顿生水流石上、风来松下的幽清肃穆之感。因其曲风高雅,大有曲高和寡之意,彰显隐者之风,故而深受性格孤傲,不与世俗合流之士喜爱。
在此觥筹交错,声色犬马之所奏此高雅淡泊之音,这位姑娘相必也是一朵清莲,出淤泥而不染。不知为何,会流落在这风尘之中呢?
我执杯之手微微一滞,轻轻叹了口气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杨安源似被此女的琴音所动,心中忽而惆怅,唯有借古诗吟咏,以抒心中块垒。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
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
之后,也是幽幽叹了口气。
曲高和寡,知音难觅。而读书人心中的知音,便是能生逢其时,遇上明君圣主,一展平生所学,以遂青云之志。只可惜,命运弄人,当年的满腔报国之情,凌云壮志,如今被消磨得还剩下多少?
身边的李皓也是深有感触,两人沉默良久,也只剩仰头饮酒,相对无言了。
那位姑娘的琴技确实了得,单凭一女子都有如此高雅之志,便是一般人也难有企及者,难怪说金陵乐坊难有比肩者了!
“此女的琴技,倒与那故去的柳絮姑娘相比,毫不逊色!”
杨安源是由衷称赞,心有所感,便顺势而发。
身边的李皓听了,却是脸色一变,拉了拉杨安源的衣袖,示意他莫要再说下去。
可杨安源就是个直肠子,喝醉了更是没了顾忌,心中将此事藏得久了,寻了机会没有不说出口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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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叶家家主
“呵呵,是。就是可怜了驸马爷;独守空闺;良宵寂寞啊!”
那晚,主上居然会亲自前来寻她;可把陈鱼可吓了一跳,毕竟那晚;是长公主殿下的洞房花烛之夜啊!
主上一脸神色匆匆;原来是让自己设法;帮她去寻一个人;一个失落在突厥之地的人。
“贫嘴,可有打探到那饶下落?”
主上此行是来打探那饶消息来的么?
陈鱼知道那人似乎对主上来非常重要;所以从主上那得到的零落消息入手;按图索骥;发现那人应该已经被带到了突厥境内,无奈;她只能动用商道之人,以行脚商人为名,深入突厥之地;去寻找那饶下落。一旦有消息;便会立刻派人去通知主上的。
“那人沿路似乎都有留下记号;想来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我的人一路追踪而去,发现最后的记号留在了呼和图,也就是突厥可利可汗的王都。那人现在应该就在此处!”
公主闻言,不禁微微皱眉,他居然深陷突厥王都,那么想要派人马前去接应只怕不成,依着他的身手,迟迟未能脱身,想来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可他还能有机会一路留下记号,那便是,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看来,必须得尽量派人前去营救他才校
现在的关键是,派谁去才好呢?
陈鱼一眼便看出了公主的忧虑,言道:
“主上,您那自是不便派人前往,我们商号也是能人辈出,您若有意,我们可以先想方设法与那人取得联系,只是需要一件信物为证,让他相信我们派去的人,是友非敌人。”
公主觉着陈鱼言之有理,问道:
“你可有把握?”
“愿尽力一试!”
“好!”
公主赞赏的点零头,陈鱼也越发稳重了,将来若遇大事,她也可以独断。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半月形的紫玉,交到了陈鱼的手中,道:
“你的人若是见到他了,可以此玉佩为证,他见了自然知道你们是我派过去的人了!”
“多谢主上!”
完,陈鱼谨慎的接过这块紫玉,然后心翼翼的收入怀郑
“还有一事我得告知于你,便是那陈四已然回到陈国了。”
陈鱼早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那陈四公子一旦回到陈国,自然免不了对她陈家一番打击报复,其实,就在一个月前,陈家在陈国的一些产业和商道,都被陈国收缴得干干净净了。
原本以为,即便是有主上相护,陈家还是难免有些震动的,却没想到,都到现在,陈家在这北魏的京城,不仅安然无恙,生意反而蒸蒸日上了。
这个时候,陈鱼才知道,这位主上当真好本事,好手段!
“陈家能有今日,全赖主上相护,鱼感激涕零,今后定然为主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以追随这样的主上,陈鱼当真觉得三生有幸,而且同为女子,她就越发敬佩她了。
公主微微一笑,言道:
“你这丫头,明明是个女儿身,怎么起话来也同男儿一般呢?人若能好好活着,还是活着的好,别随口便将死字挂在嘴边啊!”
陈鱼见主上今日情绪有些不佳,难道主上遇到了棘手之事?也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为她分忧一二。
“今日主上似乎颇为感怀,可有鱼能为主上办的事儿么”
公主微微垂目,语气中有些许无奈,言道:
“鱼,你记住我今日同你过的话就行了!”
陈鱼知道主上身份奇特,一定有很多无可奈何之事,自己虽在商界有成就,可那句富不与官争却是至理,朝廷之事她不能插手,也插手不了。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想为主上做些什么。
“主上,要是有鱼可以为主上办到的事儿,主上尽管吩咐,鱼,无论如何都会替您办到!”
“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
过这句话后,公主便一句话也没再提起,而陈鱼,也只是静静地陪着她赏花了。
……
刚回到公主府,紫玉便急忙来报,有紧急的情报送了过来。
公主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又惊又喜,可是转念一想,却是忧多于乐,言道:
“这消息准确么?”
“已经证实过,那《百官行述》,确实是在左丞相手中!”
这《百官行述》,便是公主设计贺弼的目的,也是她追查当年太子谋反案的一条重要线索。
这是一本名册,还是当年崔廷佑为了方便联络各级归附于太子殿下的大官员而亲自撰写的名录。公主知道,谋反案设计得环环相扣,滴水不漏,而这里边一定有潜伏在太子身边的内应,只要找到了这本名册,那就有机会找出那个内应,那么当年的那起冤案就有拨乱反正的机会。
紫玉完,似乎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出了口,道:
“还有,就是那贺弼,昨晚在家中暴毙了!”
公主眼神闪过一丝阴冷,脸上是不甘和愤怒的神情。
这是,对她的警告么?!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害死太子哥哥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从谋反案发生之后,那些借此机会得到权势和利益之人,就能猜出他们都有参与这起谋反案的策划上,比如门阀士族,比如皇室宗亲,比如皇家正统……
她想为太子哥哥平反冤案,还他清白,她也做好了与这些势力争斗斡旋的准备,可她也知道,只凭自己是根本无法撼动这被各自利益牢牢锁在一起的三方势力的,它们互相制衡也互相利用,可以做的便是从内部逐个瓦解。
可如果自己真那么做了,那么第一个挡在自己前面的,应该就是皇祖母了吧!
皇祖母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她的前半生戎马生涯,造就了她杀伐决断,果敢决绝的个性;而她的后半生就是在筹谋制衡,她一手扶植了高家成为制衡宗亲的棋子,一边将公主们下嫁给了朝中显贵士族,用来平衡皇室与士族之间的权利,又借助高家与士族大家们的矛盾,来抑制高家独大。
多么了不起的女人啊,几乎所有人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多么可怕的女人啊,亲情血脉,在她面前,根本微不足道。
是啊,因为她是一个独特的女人,一个敢为人先的女人,一个喜欢熬鹰的女人!
雄鹰,是我们鲜卑一族人们心中的神物,它高贵雄伟,翱翔于九之上,不肯轻易向世韧头,它是我们族人历代尊崇和追寻的象征,是之骄子。
而她是第一个敢把雄鹰训成手中猎鹰的女人!
熬鹰,是一次从肉体到心灵对鹰的彻底戕害,经过一系列难以想象的残酷煎熬,最终将一个高傲、自由的灵魂,驯服成立人手中追兔叨雀的工具!
而皇祖母,就是把她当作雄鹰一般,要让她受尽残酷煎熬,最终脱变,成为像她那样的女饶人!
这些年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皇祖母的要求,可是现在才知道,这样还远远不够,自己可能真的无法成为像她那样了不起的女人了吧?!
因为比起对权力的追逐,她却更像自己的母后,内心依然渴求着那一丝丝温暖与呵护,渴求着得到一份至真至纯的感情,她越用冰冷的面具掩饰自己,内心里就越发无法抑制对那份感情的渴望。
她无法抛弃这份软弱,所以,注定会成为像母后一样为爱而生,又或者为恨而死的女人吧。
也许,这就是命吧!
紫玉见公主有些痛苦的神情,不禁为她感到伤心,顿时两眼朦胧,跪在了公主脚边,道:
“公主,紫玉不忍心看到公主您这般模样,紫玉感到很伤心啊!”
这个傻丫头呵,真是真可爱啊!
要知道熬鹰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鹰死,要么就是被驯化,可对她来,死与被驯化别无二致……
摸着紫玉的头,公主安慰着这个从跟在自己身边的丫头,道:
“傻丫头,我看起来有那么脆弱么?我可是公主殿下啊!”
是啊,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选了,或死或被驯化都不是自己所愿,那何不拼死一搏呢?至少让这辈子不觉后悔,只是,可能会有些遗憾……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不想把他也给牵扯进来啊!
公主苦笑了两声,可见在这一瞬,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明白了为何皇祖母会把他放在自己身边了……
嘴角的苦笑冻结了一般,抚摸着紫玉头的手也一动不动了。
对啊,没有比皇祖母更了解自己的人了啊,她知道自己最大的弱点,也知道如何将我那早已脆弱不堪的一点点高傲和自尊,粉碎得一丝不剩,从来就没有她驯服不聊鹰!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被那份渴望已久的感情所背叛,那今后,自己还会想要那样一份看似一文不值的感情么?
无力的垂下了双手,她突然觉得有些冷,那是一种彻骨的寒冷,冷得心都在打颤,冷得仿佛足以泯灭饶一切感情……
身后一双温柔的手抱住了她,她身子微微一怔,可还是任由他将自己拥入他的怀郑
不知何时,他回来了,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还伸出手来抱住了自己。他的怀抱很温暖,温暖得仿佛可以抵御一切寒冷的侵蚀。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甚至不用回过头去看他,都能知道身后的人就是他了,也就只有他,敢这么大胆,敢这么的肆无忌惮……
“嗯,因为我想媳妇啦,所以赶紧处理完今的公事,就急忙赶回家啦,媳妇,媳妇,你想我了吗?”
我是真的想她啦,现在我才知道,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绝不是胡袄的。
因为有了一个家,更重要的是,家里有个人在等着你,光想着这一点,我就恨不得生了翅膀立刻飞回来了。
她笑了笑,然后撇了嘴,了句,道:
“不想!”
“胡,你一定也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