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般突然添加额外任务的指令也是时有发生的,可这回指令下的还是比平时晚了些,因为方才酉时已过,眼瞧着将要日落西山了,再过不不久天便要黑下来。
刘季闻言,不禁叫苦不迭,这若是天黑了去巡视野外,是个苦差事不说,指不定会有遇到凶残野兽的危险,这可不得不引起重视啊。
我瞧着这天色用不了多久便快暗下来了,心中也不禁暗自嘀咕,若是巡察得晚了,只怕今晚与琬儿之约,便有迟疑或者失约的可能性了。
一念至此,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军令如山,岂有心中因有怨气,而不去执行的道理。
在次检查了随身装备,既然是巡视野外,就少不得弓箭刀执,还得携带火把,等天黑下来做照明之用,再带了些水和干粮,依然是原来这四人一组,到分配给我们的那片区域去做巡视。
才行至半路,天色便逐渐暗淡下来,沿途时不时可以听到鸟兽鸣叫或低喘之声,恰好此处地形偏向山谷,这些声响来回传荡,此起彼伏,若是初次野外巡视,早已被吓得浑身哆嗦了。
虽然这些日子也算是习惯了这种情况,可刘季这次听来还是颇有些毛骨悚然的,身子不禁抖了抖,握紧了手中的长戟,暗自给自己鼓劲。
我与刘季的位置恰好是队伍的中间,对于这种列队模式,我似乎也从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因为每次执行外出巡逻任务之时,我与刘季的位置总会被安排中队伍的中央,这几乎是一种暗中保护的状态,很显然,整个戍卫营的人都知道我们的身份为何了。
在身后拍了拍刘季的肩膀给他鼓劲,刘季瞧着我也在心中也多添了几分勇气,逐渐放慢的步子又开始加快了脚步,走起路来也越发有干劲了。
我们四人又再走过一段路段后,天也完全黑了下来,我们点亮了彼此手中的火把,稍微补充了些口粮与水后便继续前进,待巡视过前面小丘高低下的一段小路后,我们便按照原路返回了。
眼瞧着任务也将要完成了,几人也不觉松了口气,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也因为一路都没遇见什么微笑而略微放松下来,彼此间也没了开始时候的拘谨,一来二去,便也有了一一些平常的交流。
其实,自从二驸马和三驸马被调离之后,我与刘季几乎是雷打不动地组合一队,而另两个人却时常更换,即便前一刻与这两人熟络起来,后一刻便很难再遇到这两个人。
所以除了平常的唠嗑,我与刘季基本上不会与另外两个人有太多的交集。
只是今晚这两位倒与我两人的脾性相称,三言两语见,几人都熟络起来,而里边有一位叫罗恒的人,却是个令人一遇难忘的健谈之人,因为他与平常人相比,多了几分胆识和气魄,与我们交谈也不会因着我们是驸马督尉的身份而多疏远,这也就是我和刘季为何会同他聊得来的原因了。
这位罗恒也才十九岁的年纪,在戍卫营待着也快一年了,他是从地方军营选入京都戍卫营的预备军,因在选入京都之前,都必须要在地方军营服役一年后,从中选出优秀的军人入选京都的军营,分选军营后,成为预备军。
“欸,罗兄弟,你可知道这是何处?”
刘季与罗恒年将相仿,又都是热血少年,好交朋友,这一来二去两个人便熟识了,瞧着此处夜晚有些诡异,不禁开口询问道。
罗恒自己观察了下四周,再结合这一路走来的时辰推算,言道:
“这里应该是‘归谷’,因常有子规鸟栖息林间,时常可听见布谷鸟叫,其声形似‘不如归去’,所以当地人将其取名为‘归谷’了!”
“原来如此!”
刘季忙点头称是,顿时对这个小山谷多了几分喜爱之意了。
我跟在刘季身后,闻言,也不觉微微一笑。
“嘘,噤声!”
走在前头带路的罗恒突然降低了身形,立马将手中的火把熄灭,示意我们噤声,很显然前面有情况!
我们即刻也熄灭了手中的火把,纷纷伏低身子,往杂草丛生的草堆里钻了过去,一前一后,纷纷在小山丘的草堆中伏下了身子。
今日月亮隐匿于乌云之间,不见多少月光,周围也是一片黯淡,可远处的那条小道上依稀传来的刀剑相击之声,还是越演越烈,让我们很快便寻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待我们循声望去,却依稀可见四五个黑色身影来回缠斗在一处,刀剑相击之声,呼喝人语之声,便让我清楚的了解到眼前到底发生了何事儿。
眼前的情况应该是有四个陌生男子在围攻另一个男子,天太黑,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却可以从他们的吆喝声中分辨出他们的性别。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此处?他们在干什么?”
刘季一时间也无法看透其中缘由,不禁小声询问道。
“看情况他们应该是江湖人士,四个人一伙,在围攻一个人,看着情形,倒有点像是江湖仇杀。”
罗恒见识过很多这种情况,通常情况下,只要等到这些人了断了各自恩怨,分出胜负后,这些人也便散了。
所以大多情况下,巡逻士兵若是发现这种情况,只要不是企图潜入军营套取机密的密探,一般都会作壁上观。
“这以四对一,实在是胜之不武。”
刘季不禁小声嘀咕了一句,显然他也有看过刺客列传一类,对行侠仗义的剑客还是颇为推崇的,这回儿瞧见了江湖中人的私斗,也有些暗自咋舌,算是开了一回眼界了。
“那四人武功不弱,看起来是场恶战。”
罗恒盯着那处动静,不禁开口言道。
“那,那我们就一直蹲在这看着么?”
刘季顿时有些心生不忍,若那人不敌,是否便会被那四人所杀?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一直静默不语的大驸马,仿佛是在等他下个决定。
是继续作壁上观,还是做些什么。
我一直致力于想要看清那几个人的容貌,可发现此时此刻的可见度实在是太低了,所以在看到那几个身影彼此交错的情形后,便开始从他们的声音和动作中看出破绽。
听着几人的口音倒像是北方人,偶尔还会听他们言及一些地方俚语,大抵都是十分短促地骂人脏话,可却让我辨认出来,这几个人应该是北魏人,而且那口音便暗示着他们是相州、并州那一带的,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便已经不能将这起所谓的江湖仇杀等闲视之了。
到底要不要出手呢?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人动作,因为这些人缠斗许久,都未曾将那人当即斩杀,从此便可看出哪被狙杀之人的武艺也不可小觑,瞧着眼前这般情形,只要不出意外,这四人应该不是那人的对手才是。
可意外就发生在那一瞬间,似乎是四人当中有人偷偷施放暗器,这暗器似乎不避亲疏,一视同仁,这才一击得中,听那连续的惊呼声,不近这四人的同伙中了暗器,就连那人也没能幸免。
因着那被围攻之人的一声惊呼,我的心也陡然沉到谷底,那声音似曾相识,我很确定,那被围攻之人,是我所熟识之人!
“出手救人!”
我压低了声音,可语气果断而坚定。
刘季闻言不禁大喜,他早就看不惯这以多欺少的伎俩了,一听大驸马下令了,顿时浑身有力,跃跃欲试。
罗恒是个客观冷静人,忙从旁提醒道:
“如今敌我双方人数相当,可战力却不可等同而语,我等若是贸然出击,只怕会是鱼死网破,得不偿失。”
我淡淡一笑,脱口言道:
“兵法有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围攻分战逃避,皆不可行,徒之奈何?”
罗恒反应很快,随即接过话茬,答道:
“既然如此,不可力敌,只能智取了。”
我撇嘴一笑,言道:
“然,正合我意!”
他们这说的,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啊?
一旁的刘季在一边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
一中暗器,那位围攻之人的身法也逐渐缓了下来,对战那几人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可依然不依不饶,且战且走,想着只要在走得更深入些,与这四周负责巡逻的军士相遇,亦可有重生之机。
看着这些人逐渐开始靠近这边的谷地了,我瞧着时机已算成熟,便开始实行之前交代下去的计划!
那几个缠斗之人正战得正酣,忽而听闻附近小山丘的草堆之中,竟从远处两边开始逐渐向中间聚拢,开始发出一阵阵簇簇之声,似有人群涌动,而这动静一刻不停,片刻间这动静便似乎占据了眼前这座小山谷的制高点。
几人不觉大骇,想着此处离附近驻扎军营越发近了,莫不是遇到了潜伏在此处的伏兵了?
还未等这几人回过神来,那制高点中央的那片草丛中陡然出现一个身着戎装的高大身影,只听得这军官手中长戟将身下大石一击击得粉碎,发出一阵烈响,紧接着只听到这位军官大声呵斥道:
“尔等何人,竟敢私闯驻军重地,弓箭手准备,胆敢私闯驻军重地者,杀无赦!”
紧接着便听到草堆中又发出一阵阵簇簇之声,放佛这草丛中还隐藏着不少人马一般。
这可把那群人给吓坏了,今夜月色低迷,即便是他们这般的武林好手,瞧见了这般阵势,也不免心惊胆战,此处若是真埋伏了一直奇兵,若是万箭齐发,片刻间便会将他们都射成一只只刺猬了。
不觉都停止动手,何聚一处,纷纷舍了那狙杀之人,开始不断缓缓往后退。
“聚弓,放!”
那军官哪肯就此放过这群人,立马下令万箭齐发。
那四人顿时吓得立马遁走,他们前脚才走,后边便不断传来弓箭呼啸而过声响,不孝片刻便有十多只箭羽飞来,不是被射在了树干上,便是落在了他们方才停留之地。
不消片刻,那四人便被这瞒天过海之计给吓得逃得远了。
见目的暂时达到,恐这群人若是及时会意过来再度折杀回来,按照计划,罗恒在此时立马放出了火羽响箭,一箭直射半空,顿时只闻的一阵呼啸之声,伴随着这跟火箭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周围的巡逻部队只要看到了这火羽响箭便会立马快速往此处集结军队,以作支援。
我见计划成功实施,也不浪费时间,令刘季等人控制制高点在此处给我支援,我则立马冲下了山谷,前去接应那被人追杀之人。
这人陡然见我靠近不免心生疑虑,一时间也难以分清到底是敌是友,执着手中长剑横在胸前,以作防备状态。
待我离这人近了,为了证实我心中猜想,也好让那人安心,我不禁低声呼喊道:
“红玉,你是红玉么?”
这人陡然听到我的称呼也是心下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这位军官不是别人,正是驸马爷高辰!
“您,您是大驸马?!”
我闻言,不禁大喜。
“你,当真是红玉?”
边说着,边去搀扶他摇摇欲坠的身子,这会儿红玉算是精疲力竭了,再加上中了敌人暗算,只怕那暗器中也淬了毒的。
让红玉靠在我身上,我忙询问道:
“你手中可有抑制毒素的药丸?先服下以备万一。”
听我提醒,红玉才醒过神来,立马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导出两颗药丸来便往嘴里送了。
我深知此地不可久留,必须先带红玉爬到制高点去与刘季他们会合才行。
“你受伤了,我先背你爬上山谷。”
红玉闻言,微微迟疑了片刻,我随即催促道:
“疑兵之计只怕托不了太久,先与其他人会合后再做计较。”
红玉微微诧异,随即心中了然,不禁对眼前这位驸马督尉心生敬畏。
“大驸马,红玉有紧急军务要尽快呈报太皇太后,再迟疑只怕追悔莫及。”
我思忖片刻,似以猜出其中关联,能让红玉如此紧张在意之事,只怕此事与失去行踪已久的朔王萧澹有干。
“可是朔王殿下有难?”
红玉身子一怔,沉默了片刻后,还是点头称是。
“朔王殿下现在身在何处?”
“被困于前六十百里处的恶狼谷,我突围而出,便是急奔回来求援的。”
红玉话音刚落,山头上便逐渐有军士汇聚了,都是附近最近的军士,他们都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有几个还是骑兵营的。
“明白了。”
说完,我一把背起红玉便先将她送上了山谷与刘季等人会合。
“刘季,你得好生照顾这位公子,带着他一路去见皇祖母,他有重要军情禀告,记住,定要护他周全,若有差池拿你是问!”
“是,兄长!”
刘季立马扶过了红玉,罗恒牵过一匹马来,参扶着红玉先上了马,刘季也夸上了马背,便欲纵马往回赶。
“等等,大驸马千万不可以身犯险!”
红玉立马便明白了我的意图,急忙出声阻止,说道:
“那谷中有又二十多名好手,更有会驱使恶狼的奇人异士,十分凶险,还望大驸马以公主殿下为念,莫要轻赴险境!”
“如此看来,情况已十分危急了。你放心,我会小心周旋,以图拖延时间的。刘季会带着你直面太皇太后,届时大军便可即刻发兵来援,一切都已大局为重,去吧!”
说完,向刘季示意一眼,不待红玉再言语,刘季即刻挥鞭纵马而去……
“罗恒,你可知道恶狼谷在何处?”
转身询问罗恒,罗恒点头言道:
“知道,小将可为驸马督尉引路,只是恶狼谷地势险峻,危机四伏,还请大驸马三思而行。”
“如今已聚集的兵士有多少?”
“共二十八人。”
“我乃驸马督尉高辰,此处出兵便是为了去解恶狼谷之围,方才诸君都听到了,情况凶险,所以,此役不可力敌,只能智取。若是有不怕死的,便随我走这一遭,若能功成身退,亦可为诸君在功劳簿上记上一笔!谁愿与我同往?”
听我这般振臂一呼,北魏的军士亦是士气高昂,杀敌立功不落人后,纷纷表示愿意同往。
“我等愿追随驸马督尉立此战功!”
这二十八人纷纷表示愿意前往。
“好,罗恒,带路吧!”
罗恒牵出了两匹战马出来,抱拳言道:
“罗恒得令!”
……
话说,刘季带着红玉一路纵马奔驰回了中军大营,因着他是驸马督尉的身份,又加上言及有紧急军情禀报,这一路倒也畅通无助,红玉很快便见到了太皇太后。
闻讯赶来琬儿在见到一身伤痕的红玉之时,真是又惊又喜,红玉一直随护在大帅身侧,如今见红玉归来,想来大帅现今亦还平安。
听到大军调动的军令,在看到一身血渍的红玉,琬儿知道了,大帅现在一定身处险境,急忙遣人为红玉疗伤,这时候,琬儿才从红玉口中得知,驸马竟然带着临时聚集的军士先行前往恶狼谷以作支援去了。
琬儿不禁大惊失色,令红玉好好在军中养伤,随即自行策马出了军营大帐……
……
高韦亲自率领的一百御林军在二个时辰后,带着朔王萧澹及两位贴身护卫以及驸马督尉高辰,还有二十四名戍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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