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我才赶到了约定的那座凉亭之中,几位驸马百无聊赖地闲坐亭中,似乎已久候多时了。
刘季见到我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忙言道:
“来了来了,大驸马来啦!”
我一脸歉意,下了马后将马匹同他们的一起栓在了一棵柳树杆上,小跑着入了凉亭,对他们打躬作揖,请罪了一番,言道:
“让各位久等了,真是抱歉,想好到何处喝酒了么?今日我定同诸位喝个痛快,以作赔礼,如何?”
二驸马穆宴又拉扯出他那调侃语调来,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可是个大忙人啊,哪像我们这般清闲啊?”
我忙陪着笑脸,言道:
“欸,别介啊,待会我自罚三杯还不成么?”
听我这么一说,穆宴察觉有异,只道我这又是在诓酒喝呢,坚决不同意,说道:
“狡猾,好酒都便宜你了,那我们还喝啥?”
闻言,我顿时哭笑不得了,想着二驸马一定还在介意那晚千秋盛宴之事了。
“好好好,那你们决定好到哪喝酒去了么?这回我做东,绝不食言。”
我忙道出此语,以期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三驸马嵇穅潇洒地靠在了石柱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言道:
“我无所谓啊,客随主便。”
说完,手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酒葫芦,用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瞥了我们一眼,反正无论去哪儿他都有酒喝,所以什么都无所谓了!
闻言,我嘴角止不住的抽搐了片刻,穆宴冷哼了一声,而刘季也只能是苦笑几声了。
“本来想带你去我们常去的那几家酒楼喝酒的,可是说来也奇怪,我们才几天未曾光顾啊,那几家居然都不约而同的停业了?!还真是奇也怪哉了!”
穆宴忍不住发了一通牢骚,便道出了他今日心情不好的最主要的原因了。
我闻言也是微微一愣,毕竟我也好些时日未曾在去过酒楼喝酒了,难道最近商道街市有些不太平了?
“不是说商场如战场么?商贾若是经营不得门道,停业盘店也在情理之中,换个地方喝酒便是,无须如此介怀。”
虽然我如此宽慰着,可心里不免有些嘀咕,这事儿是否和陈家有所关联。
“虽说如此,但我最近听闻陈氏商会近来声望过高,在这京城之中手执各大商会之牛耳,对于其他商家,稍有不从便多方打压,气势之盛,不可一世啊!”
穆宴说着,脸上还露出不屑的神情来。
听穆宴的语气,似乎是在说最近京城许多商铺被停业盘店,都与陈家脱不了干系了。
“陈氏商会确实在这京城商会之中手执牛耳,而这陈员外经商有道,诚信为本,为人也乐善好施,在商会之中更是信誉有加,故而各大商会会长都以其马首是瞻,颇为敬重。对于此等传闻,是否有什么误会或隐情呢?”
我适当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总觉得这京城多家店铺被停业,还有这不失时宜而流传起来的飞短流长,还真是令人感觉颇为玩味。
看来,陈家果然是摊上麻烦事儿了!
穆宴闻言,不禁嘀咕道:
“你似乎对这陈家颇为了解呢?”
我笑着摇了摇头,言道:
“不甚了解,不过都是道听途说罢了。”
穆宴也觉得是这个理,对我说的话也没怎么怀疑,只是撇了撇嘴,言道: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我对这陈家是没什么好感了。”
“说的也是,商贾之流,何足道哉!”
刘季也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穆宴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而我和嵇穅只是笑而不语。
都说这士农工商,商字排到了最后,便可看出商人一直以来的社会地位并不高,更是许多士大夫看不起的对象,说商人利字当头,无奸不商,一提到商人便直道其满身铜臭,不屑与之为伍。
士大夫看不起商人,由此可见一斑了。
“既然你们对这陈家如此感兴趣,那我不凡提供给你们一则消息,今日酉时,京城的各大商会会长都会齐聚仙鹤楼参加三年一选商界会首之位竞选,这也算是商界的一大盛会了,到时候场面宏大壮观,定然十分热闹非凡。几位,可有兴趣一同去凑个热闹?”
忍不住酒瘾的嵇穅拿过酒葫芦便往自己嘴里送,刚喝上几口这话便开始多了起来,听到我们一直在讨论陈氏商会,便将这则消息放了出来。
从穆宴和刘季的表情之中,我很显然读到了‘兴致盎然’这四个字。
很显然,这则消息也顺利地挑起了我的兴致。更何况这是三年一度的商界会首推举大会,陈家是否能在此次大会中再度蝉联,确实值得我前往一探究竟。
我们几个很快便一拍即合,那仙鹤楼离此地甚远,看来得及早上马赶过去才不会错过今日的这场盛会啊!
我们四人纷纷牵过了自己的马,跨上了马背,便快马往仙鹤楼的方向赶去……
等我们一行人赶到仙鹤楼时,早已过了酉时,而里边时不时地传出的阵阵喝彩之声,很显然仙鹤楼内,大会早已开始了。
我们急忙下马赶到了仙鹤楼的牌楼外,却被守在牌楼外的护院拦住了去路。
穆宴大怒,扬起马鞭指着这两个护院,趾高气昂的言道: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么?竟然胆敢拦住我等去路,速速让开道去,兴许还能绕尔等一条小命!”
怎知这些护院竟是硬不吃,不依不饶地挡在前头言道:
“几位公子可有请帖?”
我们几人不禁面面相觑,原来参加这大会还需要请帖的,看起来要是真想进去,还得费一番波折才行了。
“请帖没有,就凭我们几个的尊贵身份,纡尊降贵这是你们的荣幸。”
穆宴毫不客气地就想往里走了,没想到这护院竟如此不识好歹,硬是阻他去路。
穆宴怒了,冷笑一声言道:
“还是你们以为凭你两人之力,也能拦的住我?”
穆宴的话音刚落,这四面八发突然不断有护院围了过来,很快,便将我们几个围了个水泄不通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硬闯是不能的了。
这倒并非是我不相信二驸马和三驸马的身手,只是街头斗殴始终是有伤颜面,此事若传将出去,只怕非得闹出大事来不可。
我忙隔开了穆宴与那两个护院的距离,站在了穆宴跟前,面对着那两个护院,从怀里不留痕迹地掏出一块令牌来给他们瞧了,脸带微笑,好言好语地言道:
“两位小兄弟,这请帖我们确实没有,不过可否请你们将家主唤来一见,让他带我们进去好了!”
两个护院在看到那块令牌后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挥了挥手让周围之人立刻散去,随即抱拳回了一礼,言道:
“请几位公子稍侯片刻。”
说完,其中的一人便当真去请他们的家主去了。
我也没有想到,陈小鱼给我的这块令牌居然会这么有用,看来,这周围安排的护院也都是陈家的人了!
穆宴瞧得目瞪口呆的,他没想到自己磨破了嘴皮子就差撸袖口揍人了都没用,这大驸马就这么不温不火地说了那么一两句,就真让人去请他们家主去了!
这,什么情况啊?
“这怎么回事儿啊?”
身后,穆宴忍不住问出了口。
我悄悄将令牌收好,然后故作不知地耸了耸肩,抿着嘴言道:
“这大概是因为,我比你多了几分温文儒雅吧!”
闻言,身后刘玉早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连一直喝酒的嵇穅,脸上的表情也透着几分古怪来!
穆宴脸色一黑,有些嗔目结舌,最后只能冷哼一声,一脸不服气的表情,撅着嘴不再言语了。
………………………………
第131章 南秀,寒木春华
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年龄约莫四五十岁,衣着整洁的男子随着前去通报的护院匆忙赶了过来,一瞧那身打扮,想来应该是陈家的管家了。小说更新快请搜索
还好,来得不是陈小鱼
我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只见这人快步走了过来,打量了我们片刻后,急忙躬身行了一礼,一脸和悦的说道:
“却不知是几位驸马爷大驾,请拴仆眼拙,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则个”
“哟,你竟识得我们几个”
二驸马穆宴剑眉一蹙,有些好奇这管家居然如此有眼界。
“小的是陈员外的管家陈福,陶朱商人,练得便是这眼力劲儿,若是连这京城的富贵老爷们都不识得,如何能在京城立足啊”
这叫陈福的管家倒是生了一张剔透嘴玲珑心,几句话便让几位驸马爷心里受用得紧。就连我这心里也忍不住嘀咕着,这陈家出来的人儿,果然都不是泛泛之辈了。
见人家礼也赔了,还笑脸相迎,款待热心,穆宴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免得落下个仗势欺人的骂名,语气也缓和了些,言道:
“听说这京城各大商会会长云集于仙鹤楼推选新一任商会会首,我们几个都是来凑个热闹的,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荣幸入得仙鹤楼中与诸君共襄盛举啊”
陈福忙躬身又行了一礼,恭敬言道:
“几位驸马爷哪里的话,几位爷这般贵客一般人想请都请不来,若不嫌弃,请随陈福入仙鹤楼,好生招待着,以尽地主之谊。”
说完,忙退到了一边做请字状,真可谓是给足了几位驸马爷面子。
穆宴顿时心情大好,向陈福投以宽赞的眼神,笑着言道:
“好,陈管家客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微微拱了拱手,向我们几个使了个颜色,便大摇大摆地往仙鹤楼那去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三驸马嵇穅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同四驸马刘季一道,也笑着跟了上去,我向那陈管家抱拳行了一礼,好言道:
“多谢陈管家了。”
“哪里的话,大驸马请”
得我以礼相待,陈福也显得更加有礼,邀我一道入仙鹤楼。
听到他唤我大驸马,我微微有些惊异,看起来我还真是颇为温文儒雅,所以别个一见便能认出我是大驸马来。
别有有意的笑了几声,便随着陈福一道入了仙鹤楼。
仙鹤楼不愧是京城的名楼之一,无论是构筑结构还是装潢修饰,都十分大方而又彰显气势,内部华美却又不失内敛。
两层楼高的浮雕式建筑,一层宽敞大厅中央设有宽大雕花弄影蝶舞台,供人赏歌舞悦心事,四周桌椅便可坐上百来号人,呈众星拱月之势。
而二层则是雅阁厢房,格外精巧别致,酒桌与靠背扶手软榻都是上等梨花木所制,桌上焚一暖心香炉,一缕清香与百花齐放隔物屏风相互映衬,整洁而又不失典雅,十分宜人,一看便知是招待有身份之雅客贵宾所在了。
入了这仙鹤楼闻得人声鼎沸,便知参与这场盛会之人绝不在少数,在陈福的带领下,我们四个越过了满座宾朋热闹非凡的一层,直接往二层雅间去了,临了拍手叫好之声还不绝于耳。
我有些好奇的往那乐舞台上瞟了几眼,敲看到一位身形婀娜的舞姬一曲刚罢,正收回舞袖欠身福礼,台下是一片喝彩鼓舞之声。
真不愧是富商之家,这些请来台上献舞献歌的歌舞伎们,想来不是富商家中花重金培养起来的,便是京城花楼秀舫千金一掷相邀而来添杯助兴的,个个都是大手笔,不计金银,只图欢快。
一想到这层我就不觉有些忧心忡忡,只盼着我们家那位公主殿下不要也跟着来参合这等热闹就成了
这才上得半楼,便听到有人不断议论着舞台上新出现的那位脸上遮着面纱的翩跹琴姬,满声惊呼间便直道出此女乃是醉仙楼头牌琴姬素竹姑娘
我脚下踉跄,整个人都险些从楼梯上滚落下去了
什么醉仙楼的素竹姑娘
胡说,胡说,胡说,胡说,胡说
片刻间我脑中充血,眼睛发红,泛出将吃人的目光来,一把冲下楼去拼命往人群里挤,想要亲眼去看看那琴姬究竟是何人
可悲的是不管我怎么挤就是挤不过去,而北方多是高大强壮的汉子,我即便再怎么跳高就是没办法瞧清楚舞台上那琴姬的模样儿,我又跑上了阶梯,想要站得高点可奈何角度被遮挡了还是看不真切,整个人急得同热锅上的蚂蚁,就要抓狂了
猛然想起二楼应该可以看得更清楚的,便一路推开阻挡在前的人群,飞一般地往二楼窜了上去,一把就越过了嵇穅和刘季,片刻功夫便超越了一路走在前头的穆宴。
被我一口气超越的穆宴被惊得目瞪口呆,指着我的背影说道:
“嘿,我就知道这小子绝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居然比我还急”
话音刚落,穆宴也不服气地跟着一路小跑追了过来,仿佛是要决出看谁跑得最快一般。
我哪还顾得上穆宴他们啊,在各个雅致的厢房里穿梭着,想要找到一间空闲的直接冲进去了。
可因为走的急了,险些与一位刚出雅阁的绿衣女子撞个满怀。这位姑娘显然也被我的突然出现而打乱了心神,柔软灵敏的身子反射性地后仰着,想要尽快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瞧见了以为那姑娘就要摔倒了,想也没想,便一把搂住了那姑娘的纤腰,将她牢牢困在了怀里。
等到我们身形站稳了,彼此的身影都映入了眼帘,两人都不觉身子一怔,片刻间便红了脸。
怀里的这位绿衣佳人身姿绰约,脸上虽然罩着面纱,可那双清亮的眸子泛着柔光,宛如一静碧池泛起微微涟漪,而额间的那抹绿色宝石闪耀着其独有的光辉,将她整个人都映衬得光彩夺目
即便她蒙了面纱,我还是能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将她认出来,这位姑娘不是柳絮又是谁
我吓得忙松了手连忙退后几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脸还兀自红着,而心有了些许慌乱跳窜,犹如怀揣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嘣嘣嘣的,闹人得紧,急忙道了句:
“柳柳絮,你怎么会在这儿”
自那次莲花亭一别便再未曾见过她了,这回陡然见着了也是心中欢喜甚于其他的,毕竟可以在此偶遇故人,算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柳絮脸上也是微微一热,对上我的目光中也有别样情愫蔓延,可片刻的欢喜随着一个人的声音传来而转为故作冷漠,她淡淡撇开了眸子不再看我,低眉俯首,没有说话。
“这不是大驸马么真是失敬了啊”
独孤信那讨人厌的声音传来,顿时也让我眉头不禁一紧。
虽然知道了柳絮是贤王萧衍的螟蛉之女,而此刻柳絮同独孤信在一起很显然代表着独孤信与贤王萧衍朋比为奸了,这让我不得不为柳絮担忧,只怕她会越陷越深,将来难以脱身了。
虽然不知道独孤信为何会在此处既然遇见了还是暂时以和为贵的好,免得徒生事端。
我抱了拳淡然一笑,言道:
“独孤公子,有礼了。”
正在我与独孤信虚以委蛇之际,二驸马穆宴赶了过来,刚好瞧见了从雅间内走出来的独孤信,目光中露出几分惊奇,随即忙主动打了招呼,言道:
“欸,这不是独孤兄么真的是太巧了”
穆宴边疑惑的问着,转而又开心地招呼着身后的嵇穅和刘季赶紧过来见过独孤信。
看着穆宴如此积极,我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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