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无忌有着后世的经验,自然能领会大漠深处游骑出没的可怕之处,才有了让云扬、丁思觐每隔百里建造堡垒的旨意。
如果说游骑在大漠中如同幽灵,那么这些个堡垒就是镇灵碑。有着手榴弹、火枪、火炮远中近、高低的交叉火力配置和堡垒周围地雷的埋设。游骑想要攻克堡垒,所花费的代价是相当恐怖的。
而另一路新军。也就是百里义部则不同,他沿潢河西向,至潢河末端,转西北向,直扑向阻卜镇州。
这场战争胜败其实并非取决于新军战力的高低,而是取决于后勤,新军三十万大军行军数千里,这考验着明国的后勤补给能力,对这个时代来说,是相当困难的。
幸好百里无忌这些年不断地修筑官道,贯通南北东西,方才能使长江以南的军械物资源源不断地北上。更因鲸吞了周国,才能方便地将物资迅速地调集到丰州以北。
但过了丰州,就只能靠每百里一个堡垒做为补给点了。
这次北伐,明国通过发行朝廷债券筹措资金,并通过征集百姓充当民夫,而民夫的主要来源依旧是长江以北的原周国百姓。
明国百姓生活水准远高于北方,已经不再被民夫的饷钱所吸引,只有北方的原周国百姓,依旧为此而蜂涌报名。
也正因此,但上百万民夫被征集之后,原周国的朝野迅速安定下来,这上百万民夫的征用,解决了上百万户家庭的吃饭问题,这是百里无忌事先没有预料到的。
看到这个好处,百里无忌下旨扩大了征用员额,将征用民夫上限扩大到二百万人,并下旨若所征用民夫愿意留下北方阻卜之地,可免费获得人均三亩土地。
二百万户家庭对于原周国来说,已经是在册纳税人口的一成以上,解决了这一成生活在最低端的人口生计,社会想不稳定都很难了。
四月初,斡朗改、辖戛斯联军传来战报,战报上说“十万联军在南渡薛灵哥河时遭到十万阻卜军的强力阻击,经联军将士浴血奋战,将阵线稳定在了薛灵哥河两岸,等待明国进一步的命令。”
看到这个战报,百里无忌哂然一笑,他知道,斡朗改、辖戛斯联军在南渡薛灵哥河时遭到阻击太正常了,一旦被联军渡河成功,至阻卜大王府就一马平川,阻卜军断然不会让联军轻易渡河。
而战报上说联军“浴血奋战”,这个词百里无忌自然也是断然不会相信,斡朗改、辖戛斯两族在明军打击下面临灭顶之灾时选择投降,这不代表着他们真的愿意臣服于明国,不过是形势所迫下的便宜之计。
百里无忌猜测这不过是联军的缓兵之计,联军想在薛灵哥河北岸坐山观虎斗,如果接下去明军占了优势,那他们自然就奋力渡河,建立功勋,以便向明国索要奖赏;若明军不利,他们自然率军北返,从此再度脱离中原朝廷的统治,从北方悠然自得地过小日子,毕竟中原离两族之地太远了,甚至可能与阻卜军勾结,一举击溃北伐明军也未可知。
百里无忌将战报扔在一边,他本就没有打算寄希望在两族联军身上,让他们出兵南下只是为了掩护三路新军北伐,起到吸引阻卜军注意力的目的,而如今联军已经到了薛灵哥河北岸,这一目的就达到了,至于联军是否按自己旨意全力进攻,百里无忌并不放在心上。
四月中旬,耶律朔古率八万部族军到达土兀剌河东岸,也是驻扎东岸与阻卜军对峙起来,美其名曰“等候皇上新的旨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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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耶律朔古的心意自然与联军是不同的,他这八万部族军是他所有军队的八成,如果将这支军队消耗在土兀剌河战场上,恐怕他的前程也就到了尽头,所以,老谋深算的耶律朔古自然需要观望。
百里无忌不担心耶律朔古的忠诚,耶律朔古的势力完全来自明国的支持,甚至于他的部族军,大部分也是由明国所俘获的辽军士兵组成。
只要战局明朗,不但耶律朔古所部,甚至连斡朗改、辖戛斯联军也会“奋不顾身”地对阻卜军发起不惜代价的攻击,以表明他们对明国的忠诚之心。
这两路大军一直与阻卜僵持了一个多月,直到五月中旬,百里义率新军第一军从土兀剌河南端迂回到镇州以南,并对镇州发起全力猛攻。
百里义的战术相当简单,令十万新军全军向北推进,在这片平原大漠上,以排山倒海之势向镇州城压去。
而驻守镇州的二十万阻卜军因为防范耶律朔古部调走了六万军队,面对来袭的明军,自以为优势兵力的阻卜军,选择的是迎击。
两军就在镇州城以南三十里外决战,二十多万人展开了生死搏杀,这一战打了三天两夜。
新军的战力是强大的,但阻卜军却占有地利的优势,而且天生精擅的骑术弥补了与新军军械火器的实力差距。
大漠地势开阔,二十多万人一齐在同一个绵延数十里的战场上拼杀,仅没有一丝拥挤的味道。正因为如此,火枪、手枪弹的杀伤力也就降到了最低,特别是两军一进入肉搏状态。所依仗的只能是骑术和对军械的熟捻。
所幸明军铸造的军刺所用的钢材是阻卜军铁器远远不能企及的。
这三天两夜的血战下来,两军的战损比是一比四。新军伤亡达到一万二千余人,而阻卜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五万人。
这个损失听起来象是大胜,但若以百里无忌来看,这就是一场消耗战,新军做为明国最强大的军队,所耗费单兵的物资钱财岂是阻卜士兵所能比拟的?
而阻卜军士兵是牧民上马集结而成。手中所用甚至就是打猎的弓箭,这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费用,远不是明国所能相提并论的。
百里义做为明**职最高的将领。此次北伐阻卜岂会用这种战绩禀报给百里无忌?
开战后第四天,两军再次浴血厮杀之时。
耶律撒剌移交给百里义的铁骑兵自战场右侧,如同幽灵般地冒出,直到脚下地面如同地震般地震荡起来时。阻卜军将士才感觉到异常。
身为游牧民族骑兵的阻卜军将士已经感到不同寻常。他们集结十万骑兵,所产生的震动也远不如现在的震动力度。
就在这一迟疑之间,地平线上渐渐出现了一条黑线,伴随着强烈的震动,越来越粗,越来越大……。
铁骑兵已经进入了加速状态,它们排成千列,如同一块黑色的铁板。从阻卜军阵列的齐腰处直直地撞了进去。
弓箭、砍刀,甚至奋不顾身的冲撞。对于已经加速冲锋的铁骑兵来说,就如同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向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挥动着拳头。
一切变得如此地可笑,人、马的躯体就象是一个个破碎的玩具,向着四面八方飞散。
绵延数十里的战场,阻卜军的阵列就这么轻易被三万铁骑兵由东向西击穿,所费不过一柱香的功夫。
而铁骑兵在击穿阻卜军阵列奔出五里之后转向,再次由西向东进行冲锋。
如此来回犁了三次之后,阻卜军整个阵列一分为二。
与新军胶着的前锋已经无路可逃,陷入了进退两验证的境地,而后军已经被铁骑兵所惊吓,恨不得爹妈多生几条腿,数万军队轰然崩溃,如同一盘散沙般逃往镇州城。
阻卜各部族所有人口加起来也不过四五百万人,除去老弱妇孺,精壮者也就百万人左右,就两年跟随辽军南下侵犯明、周两国,损失兵员已经超过十万人。
十万人对于中原来说,可能不是个大数字,但对于一个游牧民族组成的国家来说,十万精壮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镇州十四万阻卜军经此一战,伤亡过半,这一次惨败,彻底毁灭了阻卜大王莫库斯的抵抗意志。
莫库斯召集各部族首领紧急商谈之后,决定了采取两步走:一立即向明国投降,只要明军肯撤退,阻卜将向明国俯首称臣,岁岁纳贡。在这些游牧民族的心里,从没有想到过中原王朝会对他们的土地有索求的一天,他们以为只要俯首称臣,明军依旧会象以前历朝历代一样,索要岁贡,然后赐个可汗、大王之类的官衔,最后就撤兵南返。
阻卜采取的第二条路是,如果明军不答应撤兵,那么莫库斯便召回薛灵哥河南岸的十万军队和土兀剌河西岸的六万军队,汇合之后向西撤退。
镇州经此一战,想要守住已经不可能了,而镇州一失,阻卜大王府就暴露在明军的铁蹄之下,一两日内就能兵临城下。
莫库斯只能选择撤退,他无法想像凭阻卜各族之力与明军决战而引起的惨状,此战哪怕是胜利了,阻卜各族也将因为男丁的缺失,从此衰弱,沦为一个不入流的种族被如西州回鹘、黑汗等强大种族吞并。
如果明军不接受投降,那么向西逃就成了唯一的选择,西边阿尔泰山周边有阻卜的粘八葛部,只要将这十多万军队安全带出,或许凭借这支大军,还可以在阿尔泰山周边站稳脚跟。
百里义虽然粗犷,却有着一颗仁慈的心。
如果阻卜军决意生死一搏,百里义会毫不犹豫地下达歼灭的命令,但阻卜使者前来祈求投降,让百里义陷入了进退两难之中。
如果接受,那么百里无忌将阻卜疆土纳入囊中的战略就会落空,无论如何,对自己治下百姓进行圈地掠夺的事百里无忌下不会干,但不干势必会失信于明国百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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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要知道,明国百姓正拿着朝廷的债券等待着拿到朝廷承诺的土地。
可如果不接受投降,下令屠杀阻卜军民,这又如何叫百里义下得去手?
百里义只好令第一军暂时驻扎镇州城南,向百里无忌报信,等候新的旨意,并等待云扬、丁思觐的第二、三军到来汇合。
与百里义不同的是,云扬杀人是不眨眼的,他虽然一天到晚都是张笑脸,但明军中没有人敢轻视这张笑脸。
但云扬这次算是遇到比他更“狠”的人了,丁思觐所率第三军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一路上所遇阻卜牧民无论男女老少一律被拉去当民夫,若遇不从者,皆难逃一死。这还不算什么,更狠的是,为了节约粮食,这些被强迫当民夫的阻卜牧民只能每天得到半斤的口粮。
从丰州始,每百里一座堡垒,直到乌鲁古河以南,堡垒何止百个?而没有人知道,那些堡垒下面埋葬了多少阻卜牧民的尸骨。
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但如此一来,第三军的行军速度便迅速领先于第二军,云扬被迫“无奈”,于是只能效仿。
这方法虽然残忍,但无疑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四个月的时间里,从丰州北上的新军,迅速将堡垒修筑起来,无数的军械粮秣被运至堡垒中储藏起来。
也正因为这些补给粮秣,为这次北伐胜利奠定了基础。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浩瀚的时间长河中,无数的民族莫名其妙地消失。
也许,在这个时代。阻卜各部族也将会是其中的一部分。
这一路北去,大军经过之地,再无人烟,被俘获集结起来的阻卜人迅速被转移到燕云,然后再入高丽,准备向东瀛移民。
其实到这个时候,阻卜应该考虑得已经不是胜败问题。而是保全种族的问题。
但莫库斯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没有得到百里义明确答复的情况下,莫库斯同样选择的是等待。
为了安全起见。莫库斯还是下令让薛灵哥河南岸的十万大军南撤,同时下令土兀剌河西岸和镇州城中的溃兵一起西撤,一起拱卫大王府。
这本来也不算是昏着,集结主力拱卫大王府。无论怎么说都不能说是昏着。
但这战场上出现了一个变数。在薛灵哥河北岸与阻卜军对峙的十万斡朗改、辖戛斯联军,见阻卜军突然撤退,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如果渡河追击,势必会引起两军血战,所谓“穷寇莫追”。大量的兵员消耗不符合斡朗改、辖戛斯两国的利益,况且战局依旧不明朗,斡朗改、辖戛斯联军还想再等等、再看看。
但如果不追击南撤的阻卜军,联军又无法向明国交待。毕竟已臣服于明国,公然抗旨。面对近在咫尺的明军,联军还没有这种胆量。
所以,再三考虑之后,联军决定“追击”,但不是渡河追击,而是沿着薛灵哥河向西“追击”。
美其名曰“迂回、包抄”。
这本是联军消极怠战之举,却不想无意中截断了莫库斯西逃之路。
身在大王府的莫库斯自然不知道唯一的退路已经被十万斡朗改、辖戛斯联军截断,他依旧在期盼着明军能接受阻卜的投降,然后撤军。
而迅速回师的两路大军,也让莫库斯无形中增添了不少底气,毕竟新军人数相对于阻卜军而言还是劣势的。
这一等,莫库斯整整等了半个月。
等来的不是百里无忌的旨意,而是云扬、丁思觐两路新军的到来。
而云扬、丁思觐两路新军的北进路途与百里义不同,百里义的目标是攻克镇州,然后从大王府东边侧击,而云扬、丁思觐两路新军则分别顺乌鲁古河两侧北上,隔河相望、左右呼应。
三路大军会师之时,当百里义将阻卜大王莫库斯欲归顺的意图告诉云扬二人时,被云扬二人一口回绝。
云扬的意思很简单,出发前皇上就交待要将所有阻卜牧民移民至东瀛,如果接受归顺,明国发行的债券如何承兑?再加上前两年,云扬在西域、河西之地与来犯的阻卜军数次交战,麾下将士皆有伤亡,正无处寻保仇的机会,哪会如此轻易应允阻卜的归顺请求。
丁思觐则说法有些不同,他无论从官职还是履历都无法与云扬、百里义比肩,但他现在一样是新军第三军的统帅。
他本就期待这次北伐能建立卓越功勋,以奠定自己在明**队中的地位,哪想刚到阻卜大王府,就听到阻卜要归顺,如此一来,这战功就与他无一毛钱关系了,丁思觐自然不肯同意阻卜军归顺,他一力反对,坚持要彻底歼灭阻卜军。
这归顺与一般意义上的投降不同,国家归顺,即是臣服于对方,但依旧由自己治理,最多不过是每年岁贡,还有就是礼节上的一些事。
甚至明国为了安抚,还得出点血给其一些奖赏、援助。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百里无忌肯定不会干,百里义自然也知道百里无忌不会干。
三路大军两路统帅反对,百里义自己也觉得胡人善变,投降之事不靠谱。
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三人一合计,便决定拒绝阻卜归顺的请求,下了最后通牒,三日之内,若阻卜全军不弃械投降,听候处置,明军将发起总攻。
莫库斯得到回应之后,便感觉到这次明军的来意与前朝不同,这支明军那是要斩尽杀绝阻卜各族啊。
莫库斯与各部族首领一合计,打算不管如何先打上一仗,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被人欺负到了家门口,不打上一架,总是不太合适。
莫库斯却不知道,如果他立即率军西撤,说不定还能赶在斡朗改、辖戛斯联军之前穿过薛灵哥河的末端向西逃逸,但如果真要打上一仗,恐怕就再无去不了阿尔泰山了。
三日后,经过整肃的阻卜二十万骑兵大军列阵于大王府外十里处,静候明军攻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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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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