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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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周-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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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说话的一瞬间功夫,高保勋的随从已经上前往无忌身上捆上绳索,捆得那个紧那个密啊,整叫个五花大绑。

    马骥云眼见救援不及,转头吩咐两个精骑速速回去禀报都指挥使。

    高保勋眼见无忌已经被缚,走近无忌拨马兜了一圈,得意地一笑:“子青啊,汝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居然还回来认罪,汝可知大王和我叔父会怎么处置你吗?”

    百里无忌微笑道:“这不是要回去后才知道吗?”

    高保勋见无忌并不惧怕,也失了挖苦的兴趣,挥了挥手,率着数十随从押着无忌往江陵而去。

    马骥云率其余二十八骑在后紧随,免得高保勋在途中暗下狠手。

    两伙人,一前一后,一个时辰之后来到江陵府城外五里地,停了下来。

    因为前面有人拦路。

    正确地说应该有数百禁卫军拦路。

    为首之人,大伙都认得。

    定南都校尉孙仕旭。

    此人虽不很出名,但一说起他父亲却是南平赫赫有名的人物――孙光宪。

    孙光宪乃南平王高从诲左右智囊之一,兼任王府掌书记。

    定南都那是大王直辖禁卫军,孙仕旭率一营禁卫在此拦路,唯一的解释那就是大王有谕令。高保勋和马骥云两伙人不约而同止住了奔马,缓步靠近。

    “见过世子,大王有令,捉得百里无忌后由定南都接手,移交长史府听候高长史发落。”孙仕旭在马上向高保勋施了个礼后说道。

    高保勋虽心有不甘,但前面可是大王的禁卫军,不敢放肆,再则交高从谆处置,想来叔父也断然不会轻饶了百里无忌,想到此处,也就不再坚持,令随从将捆绑的无忌押解过去。

    孙仕旭在马上向高保勋拱手称谢,待麾下士兵将无忌接手之后,突然喝道:“百里无忌逃大王指婚,罪不容赦。奉大王令,来呀,将百里无忌就地正法,砍了。”

    定南都士兵大声应“诺”将百里无忌拉下马来,往一边拖去。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连一心想整死百里无忌的高保勋也不免错愕,心想这孙仕旭平日与百里无忌私交不错,不可能假传谕令杀死无忌啊,大王虽愤怒于无忌逃婚,但也不至于真砍了他,何况无忌父亲百里元望是大王的臂膀,手掌数万荆南军。更何况,无忌的恩师梁震也不会见死不救啊。正心中思忖着。

    那边的马骥云已经勃然大怒了,猛地举起手,只听“嚓”地一声,二十八精骑拨刀相向。马骥云冲着孙仕旭骂道:“孙仕旭,狗贼,你小子太不是东西了,枉子青视你如手足,汝竟翻面不认人,今日汝若敢下狠手,某定与你血溅五步。”

    孙仕旭被骂得脸色铁青,亦是举手作势欲挥,数百禁卫声势更烈。一起齐声暴喝“哈”。

    这边两方对峙,那边高保勋一伙作壁上观。

    再看百里无忌一脸淡然,连眼都闭上了。

    孙仕旭喝道:“斩。”

    突听一声:“等等。”

    只见马骥云突然跳下马来,冲着孙仕旭奔来。

    孙仕旭左右亲卫立即持长刀交叉在孙仕旭面前,正待击杀。不料马骥云跑到孙仁旭面前五步,突然跪了下去,边拜边说道:“孙仕旭,汝不是说有大王有令,由高长史发落吗?你大人大量,放子青一马,某骂错了,不该骂你,我才是狗,我才是猪,行吗?”

    马骥云这一跪,场内一片寂静,爆发前的寂静。

    二十八精骑个个眼睛血红,看着自己的主将跪在孙仕旭面前,已经忍无可忍。

    这边孙仕旭脸色雪白,马骥云居然跪在他的马下是他怎么也意料不到的。孙仕旭打小便与百里无忌一起在军营中混大,马骥云与他也是亦师亦友的情分。

    孙仕旭连忙跳下马来,正待上前搀扶。

    那边本来沉默的百里无忌开口说话了。

    “够了。孙大板,再胡闹,就怕你收不了场了。”无忌冰冷的说道。

    孙仕旭脸一阵红一阵白,没去理无忌,径自冲马骥云也跪了下去,边拜边说道:“马骥云,这一跪还你了,你就饶了我,可好?”

    拜完将错愕地马骥云拉了起来。
………………………………

第四章 初见蓉儿

    转身来到百里无忌身边,侧着脸围着无忌兜了一圈,开口说道:“汝这厮,胆还真大,快成刀下亡魂了还没半点反应。”

    说完一抬脚朝百里无忌屁股踢去,无忌没留意,竟着实挨了一脚。

    孙仕旭咬牙切齿说道:“这一脚是惩罚你刚才喊我孙大板。”

    再举脚往无忌踢去,无忌此时已经有备,一侧身就闪了过去,没想孙仕旭往前一冲,抱着无忌往地上一滚,无忌双手被缚,无法平衡,便被扑到在地,于是两人在地上上演出一幕孩童斗殴的好戏。也是因为无忌双手被缚,着实吃了不少亏。

    三方人马着实吃惊不小。竟然没人去拉开二人。

    好半晌,地上两人累了,分开之后,孙仕旭喘着粗气起身恨恨地说道:“你小子太不识抬举了,有蓉儿下嫁于你,汝还逃婚?”

    说着又恨恨起来,想再举脚踢去,无奈无忌已经起身往马骥云方向走去。

    无忌走到马骥云面前,本想拍拍马骥云的肩膀,无奈手被捆着。只好微微朝他笑了笑。

    马骥云赶紧将无忌身上绳索解开。

    无忌说道:“没事,孙大板抽疯呢,汝别往心里去。”

    那边的高保勋这时反应过来了。

    指着孙仕旭喝斥道:“孙仕旭,汝敢私纵逃犯?不怕我去大王面前告你么?”

    孙仕旭喘了口气说道:“某哪里有私纵逃犯?世子可见犯人逃了吗?大王令我押解百里无忌去长史府,某自会押解其去,无须世子操心。”

    转头对着百里无忌喊道:“你小子回来,该去长史府了。”

    马骥云插道:“子青不是逃犯,他是自己回来的,某手下三十兵士皆能做证。世子及随从当时也在场,当知某所说非假。”

    百里无忌冲他摇了摇头,转身向定南都那面走去。

    孙仕旭讥讽地看着他走来,说道:“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汝这点年纪,非要扮这副临危不惧的样。好好一桩婚事,愣被汝这厮搅得一团糟。”

    无忌连眼都懒得朝孙仕旭翻,径自走到马前,翻身上马,朝江陵城门而去。

    孙仕旭挥了挥手,带着定南都追了上去。

    马骥云见孙仕旭没有恶意,便带着二十八精骑去都指挥使府复命。

    高保勋一口恶气憋在肚子,冲着随从喝了一声“回府”顾自去了。

    进入江陵府城门后,无忌止住马蹄,等孙仕旭过来后说道:“我要先回家向父母请个安。”

    孙仕旭思忖了一番道:“去吧,我带人在汝府外等候便是。”

    孙仕旭唤来手下队正,让他带定南都士兵回营,留下十数人的亲兵随百里无忌去了都指挥使府邸。

    天色渐暗。

    江陵都指挥使府邸。

    全府灯光明亮,大厅之中,一身材高大男者负手背身而立。

    右侧坐着一个垂头抽泣的妇人,自然是百里无忌的母亲朱氏。

    一少年跪伏在地上。

    得知无忌回来,百里元望夫妇更加地提心吊胆,他们自然知道无忌的倔脾气,这样回来如果不答应亲事,弄得高从谆下不来台,那全家真该死无葬身之地了。心中更加恼怒这小畜生怎么逃出去了还回来做甚。

    还好百里无忌开口了。

    “父亲,孩儿知错了,儿愿意与高府娘子订亲。”

    “此话当真?”

    “当真!”

    百里元望转身俯视着无忌,轻轻地吁出一口气,心中终于放下了石头。此子自小性格倔强,今天能回返,已是万幸,看来事情还有转圆的余地。于是不再多言。

    “随我去长史府请罪。”

    无忌起身,向朱氏施了一礼,默默跟随父亲出了门。

    江陵长史府邸。

    红绫绿绸依旧随风飘扬,只是天色渐暗已经看不太清楚颜色,白天往来贺喜之宾客也识趣地回家了。

    府中大厅。

    百里元望束手低首而立,右侧跪着百里无忌,双手捆绑负于背后。

    厅内肃静,甚至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

    已经快半个时辰了,高从谆一声不吭,百里父子当然不敢出声。

    “起来吧。”高从谆终于开口了,面色木然,淡淡地说道。“你可知道,欺骗大王该当何罪。如果不是你父亲,你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谢长史不杀大恩,属下感同身受。”百里元望赶紧俯身谢恩。

    高从谆轻一挥手,端起茶碗,随口问道:“百里无忌,你对此婚事作何打算?”

    “子青知罪,盼长史再给子青一次机会,将蓉儿下嫁子青,子青必定好生眷顾。”

    无忌抬头直视高从谆,眼中无畏无惧,坦然道。

    “唔,你先退下,此事我与你父自有主张。”高从谆未置可否。

    无忌赶忙起身,出了厅门,微风一吹,才感觉背后一阵清凉,原来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

    一场风波居然就这么轻松化解了?无忌不禁轻轻吁出了一口气。

    正打算离开,忽然听见左侧传来一女声:“汝这就想走了?”

    只见左侧廊柱边,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子一双大眼正死盯着自己。

    “随我来吧。”丫环见无忌望来,愤愤然,一扭身向后院走去。

    无忌无奈,心中已隐隐感觉到了些什么,于是跟着丫环,亦步亦趋。

    大概转了三个弯,过了四个门廊,丫环在后院右厢一门边停下,低身向内回禀:“小娘子,百里郎已经带来了。”

    “嗯,知道了,让他进来吧。”厅内传出一清澈的女音。

    无忌闻声略一思索,也就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厅内正中是一套桌椅,靠后放着一道屏风,四周的烛光映射下,屏风隐隐透着一女子纤纤身影。无忌心想,这大概就是正主了吧。

    “百里郎请坐。”屏风后传出淡淡的声音。

    “谢坐。”无忌也不谦让,坐了下来。

    沉默良久,无忌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只听屏风后面一声轻轻地叹息声:“百里郎就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无忌一阵心慌,“子青已经向高长史请过罪了。”

    “百里郎逃婚之举是嫌弃蓉儿吗?”声音淡然依旧。

    “不敢,小娘子误会了。”无忌连忙答道。

    “不敢?不敢昨日百里郎为何逃婚?”声音中已经带有一丝嗔怒。

    “这……子青只是不想将自己的婚姻捆绑在政治的利益上,绝非嫌弃小娘子。”无忌开始有些慌乱,词不达意、前言不搭后语地回道。

    “荒唐,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百里郎竟以此为由,欺蓉儿是三岁稚儿吗?”屏风后的高蓉蓉想来已经愤怒了。

    无忌无言以对。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百里郎为何又折返了?”声音渐渐平缓。

    无忌还是无法回答,有些话是无法向她解释的。幸好,才一会她就自己找出答案了,“可是担心大王震怒,祸及父母?”

    无忌赶紧顺势道:“是。”

    “总算还有点孝心。”话语内显然带了一丝猜中的自得。

    无忌心中暗自庆幸。

    “蓉儿还有一问。百里郎此次向蓉儿父亲请罪,言及欲重续这桩婚事,可是真心?”

    无忌连忙答道:“确实真心,天地可鉴。”大有发誓表决心之意。

    又是一阵沉默,不过这次沉默持续的时间明显比前两次短得多。

    “这话……蓉儿信了。”屏风内又回复了淡淡的语气,“百里郎回吧。翠云,送百里郎出去。”

    无忌赶紧起身,微一弯腰,“子青告退。”
………………………………

第五章 孙少的纠结

    出了长史府门,无忌发现与高家小娘子对话远比高从谆还累得多。

    边上阿仁和阿义赶紧牵马迎上。

    百里无忌略一沉思,吩咐道,“去梁公府。”

    梁公,姓梁名震,年近七十。自号荆台隐士。

    前唐末进士及第。不愿屈节事梁,间道回四川老家时,路过江陵,被前大王高季兴死皮赖脸地竭力挽留。

    你想,梁震连后梁皇帝朱温都不屑一顾,哪把你一个小小荆南藩镇看在眼里。但又怕高季兴这无赖来个玉石俱焚,误了卿卿性命,就勉强应了高无赖。

    但与高季兴约法三章,那就是不当官,不任职,只当个休闲幕僚。高季兴自然满口答应。

    无官无职,却受两代南平王敬重,倚为股肱,荆南所有军政要务和总体规划,大都是出于梁震之手,是荆南举足轻重的人物。

    六年前,无忌有幸拜于他的门下,得其指点学业,所获甚多。

    孙仕旭押解百里无忌到长史府交了差,便回到了自己家中。

    进到中堂,父亲孙光宪正在等他。

    孙光宪,现任南平王府掌书记,为高平王首席幕僚,上代南平王高季兴死后,梁震向现大王请辞隐退时向大王举荐之人。其人见微而能谏,亦属一个能干之臣。

    进孙仕旭进来,孙光宪问道:“可曾捉回百里无忌?”

    孙仕旭回答道:“捉回了,已经押解去了长史府。”

    孙光宪轻吁了口气,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了。

    听说大王派儿子去捉百里无忌,自己心中就担了万分担心,生怕孙仕旭义气用事,将百里无忌给放跑了,现在好了,人捉回来就好。不对,知子莫若父,捉回百里无忌这事不象是自己儿子会干的事啊。莫非另有隐情。

    孙光宪想到此处问道:“旭儿,如何捉到百里无忌的?”

    孙仕旭回答道:“孩儿原没想捉拿子青,出了城门五里外,便令定南都守候原地,反正子青已经跑远,过上半日,回来复命就说捉不到了事。没想到子青自己跑了回来,路上还被世子给捉了,孩儿一看不对,就借大王之命将子青要了过来,便送长史府了。”

    原来如此,孙光宪怒目一瞪孙仕旭,喝道:“汝好大胆子,用等在原地这种雕虫小技也敢去糊弄大王,一不小心别丢了自己性命。若不是大王不想要了百里无忌的命,大王会派汝前去捉拿百里无忌?汝以为大王不知道汝与百里无忌的私交?”

    孙仕旭见父亲发怒,忙揖身道:“父亲息怒,孩儿知错了。”

    孙光宪?'了?'三角胡突然问道:“百里无忌逃婚你事先知道吗?”

    孙仕旭赶紧答道:“孩儿不知,要是孩儿事先知道,子青他休想得逞。”

    孙光宪轻轻地舒了口气,思忖甚久才轻声自语道:“厉害、厉害啊,如果没梁公指点的话,小小年纪思绪如此缜密,一局死棋竟然以一出逃婚戏轻松化解,年少老成,不得不佩服啊。”

    顿了顿,向孙仕旭喝斥道:“汝自今日之后,勿再与那百里无忌来往。”

    孙仕旭大惊问道:“父亲为何不准孩儿与子青来往?孩儿自小便与子青一起玩耍长大,父亲从没阻拦过啊。”

    孙光宪看着自己的儿子叹了口气说道:“旭儿,事关重大,为父不能与你细说,为了咱们全家,汝切不可再与百里无忌发生瓜葛,记住为父的话。”

    孙仕旭见父亲如此郑重其事,心中不由大急,问道:“还请父亲明说,是非大王为逃婚之事还无意轻饶子青?”

    孙光宪无语,心中暗忖着,旭儿与那百里无忌友情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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