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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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周- 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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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高处落下的巨大石块,伴着呼啸声,加上投掷的动能和高空落下的惯性,砸在城墙周边的任何一个区域。都会“轰”地一声。四分五裂,然后,飞溅出密集的石头碎片,击打任何一个敢于呆在它的溅射范围内的明军士兵。

    一时间,没有任何防御投石车轰击的明军士兵,开始出现了伤亡。而投掷得特别远的投石车,竟将石块投到了城墙后的明军营地,一些帐蓬瞬间夷为平地。不,应该是凹地。

    所幸这时。明军士兵已经冲上城墙,依托着北面垛墙进行掩护,砸在营地的石块并没有带来伤亡。

    而真正损伤的是明军士兵的士气,巨石砸在城墙外侧、城墙上所引起强烈的震动,让人心惊胆颤,其实如此数量的投石车齐发的威力,除了火炮所特有的硝烟,从整体上已经不下于火炮齐射的威力。

    就象《武经总要》中说,“凡炮,军中利器也,攻守师行皆用之”,炮之一字,早已出现在唐朝以前,足见古代对投石车的重视。

    辽军的投石车无何止地发射,并无丝毫停止的迹象,防守的明军士兵们只能闭着眼睛祈求着这难忍的苦难早点过去。

    ……。

    就在武、儒二州被辽军投石车轰击一个时辰之后。

    燕州(也称幽州)城中,柴荣实在忍受不住难挨的寂静,走到闭目养神的百里无忌面前,急切地问道:“大战已经开始,如此规模的投石车长时间攻击,纵然明军士兵能抗住,恐怕城墙也承受不住,哥哥就不去指挥作战么?”

    百里无忌没有回答,甚至连眼皮都不睁一下。

    柴荣恨恨地一跺脚道:“你不急,我急。如果你觉得明军兵力不足以调动,我令镇州的两万五千周军立即北上,增援武、儒二州。”

    柴荣是真急了,他知道投石车的威力,十架,哪怕是数十架投石车,柴荣也会一笑置之,但上千的投石车齐射,那可不是人所能想到的威力,何况现在竟有两千余架投石车,对武、儒一线进行轰击。

    柴荣深深地担心,武、儒二州的明军甚至连与辽军动手的机会都没有,就会在投石车的轰击之下溃败。这并不是柴荣低估明军的战力,这是柴荣的经验之谈。因为这种巨大的人力不可抗击的投石车攻击,虽然对士兵生命的杀伤不多,但很容易击毁士兵的意志,而引起溃败。

    柴荣认为,前线现在最需要的是激励士气,而激励士气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皇帝亲临前线施以奖赏。

    如果现在在前线的是周军,柴荣早已挺身而往了,哪需要在这与百里无忌饶舌。

    听着柴荣急切地语调,百里无忌轻轻睁开眼睛,淡淡地说道:“二弟啊,都已是过而立之年的人了,怎么还是如此急躁。”

    柴荣皱眉道:“事关两国存亡,岂有不急之理。”

    百里无忌说:“这不过只是辽军前戏,如果明军连这都抗不住,何以在燕云顶住数十万辽军的全力一击?”

    柴荣驳斥道:“如果连首战胜利都做不到,何以激烈士气以作后续抗争?”

    百里无忌说道:“士气这东西很微妙,用褒奖赏赐可以获得,用杀人立威可以获得,用豪情壮语激励亦可以获得,但依我来看,都无法持久。唯有士兵从必底中自发地觉悟,方才是保持、发扬士气的根本方法,我所要做的,就是在平日训练里为他们创造一个能让士兵自发觉悟的环境和土壤,仅此而已。”

    柴荣不以为然,问道:“那么,战斗中呢?就象你现在如此坐视他们死亡?”

    “指挥战斗不是皇帝应该做的,此事自有陈延正会去做,我只须坐在这,就足够了。”

    柴荣一凛,确实,皇帝坐镇燕州,也许再没有一个能比这更能激励士气的方法了,皇帝都不怕,士兵又何须怕,又怎敢怕?(未完待续……)
………………………………

第七十四章

    但坐镇归坐镇,明白归明白,以柴荣的个性终究无法象百里无忌这般心平气和的闭目养神,柴荣一个劲地在屋里转圈。

    百里无忌见状,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侧身当作看不见柴荣的急躁。

    此时,亲卫来报,“皇上,陈将军信使来报,蓟州、榆关皆遭受辽军投石车攻击,防御工事被毁坏情况严重,陈将军请问皇上有何指示?”

    柴荣随即转过身来,盯着百里无忌,想听听这个结义哥哥有何良策。

    而百里无忌依然闭着眼睛,丝毫看不到情绪波动,只是开口道:“令信使回去告诉陈延正,别来问朕的指示,该说的早就说了,此战怎么打,完全由他指挥。朕的要求只有一个,逼辽军现身。什么时候辽军四十万人马全部现身,他陈延正就算完成了任务,朕自会接手指挥。”

    “是。”亲卫随即出门回话。

    柴荣在一边闻听无语,八万人就想让四十万辽军现身?耶律璟的皮室军可不是吃素的。虽然眼下武、儒、蓟、榆关皆遭辽军投石车攻击,但辽军却依然没有发动士兵攻城。就算真如百里无忌所愿,到时,看你怎么应对。

    柴荣却没想到,也就是在这时,武、儒两州北边长城外的辽军开始动作。

    首先投石车开始转变投掷距离,将目标设定为长城外明军埋设的一里地雷阵范围。

    无数的巨石经过投石车臂杆的弹力,以圆弧的运行方式砸在地雷阵中。刹那间,山崩地裂的爆炸声震撼着两方的士兵。

    辽军士兵震撼的是,这如果是自己冲锋。那可早已经灰飞烟灭了。而明军士兵则不同,他们震撼的是如果辽军依旧无限止地这么砸下去,原本依为凭仗的地雷阵就形同虚设了,那又该如何抵挡辽军攻城呢?

    幸好,如此长时间的大规模的投掷,辽军运来的石块连同方圆十里内的大石块,都已经消耗殆尽。而这一波向地雷阵投掷的已经是最后一批石块,这是辽军在为全军进攻作最后一次清除障碍。

    还没有等地雷的爆炸声平息,辽军阵列突然散开两条空隙。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被驱赶到阵前。胆大的明军士兵从垛口伸出头去,方才看清这竟是一群百姓,各族种的人都有,但以汉人最多。依稀中。在辽军将领的喝斥之下,这群人开始横向列队,之后,在辽军的驱赶下,一步步向城墙走来,瞬间,密布的地雷被引爆,密集的弹片收割着一条条人命。有些百姓开始往回奔逃。却瞬间被压阵的辽军以密集的箭矢射倒在地。

    百姓身前身后都是死路一条,在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不少人心理崩溃,狂呼着扑向长城,于是被又一颗地雷炸死,也有的一声不吭地往回走,漠视着从辽军阵中飞来的箭矢将自己的胸膛射穿。

    不下万人的百姓,仅仅不到一刻钟,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地的尸体或者是散落的血肉。

    辽军开始一步一步向前踏进,总攻开始了。

    驻守在城墙上的明军士兵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仗居然还能这么打?见过残忍的,却没有见过这么残忍的,以百姓的血肉之躯为他们开道,天理何在?

    士兵们心中涌动着愤怒之火,在这一刻,方才还留在脑海中的那一丝惊慌已经被仇恨替代。

    百里无忌这些年的努力,让明军士兵,甚至是每个明国百姓的心中都有了一份匹夫之责,这是一种自豪感,对民族、对国家、对自身存在的下意识的自豪感。百里无忌让他们从每天为吃饱穿暖的拮据中解脱出来,开始有了一些时间去思考尊严。从而使他们以身为汉人而自豪,以身为明国人而自豪,甚至以拯救沦陷在异国他乡同为汉人之人为己任……。

    民智的觉醒,这是何等得不容易啊。

    沉默数年的地雷,在这一天被无限止地激发,纵然经过石块的轰击,无辜百姓的踩踏,大量的地雷依旧不可抑制地炸响,将向城墙扑来的密集的辽军队列炸出一个又一个的缺口,但随即被人潮弥合。

    从铁柱所在的位置从上往下看去,那一片黑压压的人潮中,每一颗地雷的炸响,就如同开出一朵朵血花,但也仅仅是血花,一眨眼之后,人潮依旧,如同一个石头丢进平静的水面,一片涟漪之后,痕迹再也无处可寻。

    一里的距离,付出了无数条生命,瞬间被辽军冲破,而此时,无数条云梯被搭靠在城墙上。

    明军火枪兵开始射击,巨大的火枪击发声,掩盖了辽军攻击引发的呼喝中,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枪口向下,随便放一枪就能击中一个辽军士兵,如此的密集度,让火枪和手榴弹发挥了最大的杀伤力。

    “这些不要命的辽狗。”铁柱狠狠地咒骂道,刚才辽军驱赶百姓的那一幕深深地颠覆了铁柱从小养成的善恶之念。人,居然可以坏到这种程度。被激怒的铁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击发着,直至枪管变得发红。

    辽军士兵似乎不知道害怕,甚至根本不想逃避,他们只是一个劲地向前、向上涌动。耶律璟的战术相当明确,用斡朗改、辖戛斯的十二万大军最大限度的消耗明军实力,可怜这些斡朗改、辖戛斯人在成了亡国奴之后,一切都操纵在了辽国手中,甚至是他们及其亲人的性命。

    他们不得不拼死一战,为他们自己,也为他们的亲人,死,也许就成了一种解脱。

    铁柱发现,明军士兵的射击渐渐跟不上辽军上涌的速度,往往是打死一个从云梯上来的辽军,而瞬间有两三个辽军替补上来,一丈高的长城城墙已经被辽军爬到了半腰处。

    “手榴弹。”铁柱大声地命令着他麾下的士兵们。

    随即,成片的手榴弹如暴雨般地落在辽军的头上,一阵阵爆炸之后,辽军的攻势终于被遏止住了,他们无法顺利地攀爬云梯,手榴弹的爆炸甚至爆坏了云梯的支撑,不少云梯已经毁坏。(未完待续……)
………………………………

第七十五章

    可辽军并没有后退,他们竟是在明军士兵的射击中完成了再一次的集结,就在集结中,一个个辽军被火枪击倒,但辽军依然没有溃退。

    明军士兵心中的震慑绝无仅有,这是何等的决绝。

    战争依旧在继续,经过再一次集结的辽军发动了第二次进攻,云梯依旧被竖起,甚至连毁坏的云梯也被竖起,用尸体垫在瘸了腿的云梯腿下,用几个士兵抬住保持稳定,于是,一个接一个的辽军开始向上攀爬。

    明军已经顶不住了,铁柱已经明显感觉顶不住了,他的火枪已经烫得不能射击,只能用手榴弹招呼着,但手榴弹用一个是一个,一声爆响之后,无法连贯地压制敌人。

    “你。过来顶住,辽军势猛,某去找校尉商量。”铁柱招呼边上的手下过来接替他的位置,自己则哈着腰向他的上司陈玉成校尉处跑去。

    辽军如蝗的箭矢从下向上射击,虽然对明军的伤害不大,但只要直起腰来,很可能变成一只刺猬,铁柱自然不想变成刺猬。

    铁柱一路小跑,来到陈玉成的驻守处。

    “禀报校尉,辽军悍不畏死,我已经顶不住了。”

    陈玉成鄙夷地斜了铁柱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顶不住了,那就跳下去。”

    “呃……。”铁柱被陈玉成冷不丁地一句堵得到嘴的话因了回去,他本是想与陈玉成来商量一下应对办法,可陈玉成一句话就令铁柱火冒三丈。

    铁柱的愣劲上来了。七年前连陈延正他都顶撞,还怕这区区一个校尉?

    “陈玉成,我告诉你。如果再没有援兵,辽军冲上城墙,责任可得你负。”

    陈玉成瞥了铁柱一眼,道:“都指挥使令,不管哪营,放一个辽军上了城墙,校尉以下。皆斩。你愿放就放吧。”

    陈玉成说完,便扭头指挥作战了,留下铁柱哈着腰愣愣地傻呆着。

    “乞索儿。这是要某的命啊。”铁柱恨恨地骂道。可军令如山,终究还是灰溜溜地跑回自己的驻守之地。

    那个接替他的士兵见他回来,自打没趣地问道:“伙长,校尉可准撤退?”

    “头钱价奴兵。这也是你该管的事?”铁柱气没处发。正好找到个出气筒。

    那个士兵憋屈地缩回自己的防守地,再不敢出声。

    “都听好了。都指挥使令,不管哪营,放一个辽军上了城墙,校尉以下,皆斩。顶得住顶,顶不住,都跳下去。”铁柱没好气地喝道。手却拿起已经冷却的火枪,一枪撂倒了一个冲到半腰的辽军。

    明军确实已经顶不住了。火枪的击发次数有限,而辽军的人数无限。

    陈延正在武、儒二州只布置了二万人防御,就算这二万人皆上城墙,恐怕也杀不完进攻的辽军,城墙失守似乎是迟早的事了。

    不单象铁柱这样的低层官兵这么想,连陈延正也这么想。

    百里无忌将指挥权交给了陈延正,陈延正心中那一份苦楚,可没地方吐。以八万对四十万也就罢了,最多不过拼个你死我活,为国尽忠也是为将的本份,可如今两国皇帝却滞留在燕州,在他的辖区内,一旦有个闪失,那陈延正可就是两国最大的罪人了。

    陈延正只能尽量地缩减各州的防御兵力,在武、儒二州布置了二万人,蓟州、榆关各一万人,而将四万大军在了檀州,檀州在燕州的正北方,而檀州的正北方便是古北口。

    陈延正的判断是,如果明军能凭借长城抵挡住辽军的进攻,那么辽军选择突破口必将是独石、古北两个关隘,而独石距离燕州较远,辽军如果想速战速决,只能选择强攻古北口。

    所以,陈延正尽力保留最大数量的军队,以备不测。而他的心里,却忐忑不安,如果武、儒失守,辽军就会对燕州形成夹击之势,如此情况可就被动了。

    “回去告诉你们指挥使,要援兵没有,要某的命让他们自己来拿。一句话,就是拼得一个不剩,也不能让一个辽军越过长城。”陈延正厉声向武、儒二州指挥使派来求援的信使喝道。虽然他的内心隐隐作痛,但依旧严令死守。

    可没等到信使回到武、儒二州战场,辽军已经冲上城墙了,明军已经上刺刀与辽军展开了肉搏战。

    铁柱有自知之明,以他的体力与辽军肉搏,那就是找死了,于是,他令手下士兵顶住辽军,自己却偷偷躲在城墙拐角处,偷偷打冷枪。

    一片混乱的肉搏战中,没有一个辽军士兵留意到铁柱的存在,这让铁柱十枪击杀了十个辽军,其实这个时候,哪怕是射击再差的士兵,也能一枪一个射杀敌人,因为,敌人的距离最多不超过三丈,甚至可以不用瞄准,仅对着敌人的身体就能击中。

    就这样,铁柱到后来都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几个辽军,原本需要以此做为战功,所以非常在意的击杀数量,此时早已忘记得干干净净,铁柱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其中一个就倒下铁柱藏身的跟前,那个士兵临死前的眼睛正看向自己,一直到断气,都没有再合上,血沫不停地从他的嘴中流出,那种空洞的眼神令铁柱有种呐喊的冲动,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耻,他开始憎恨自己的无能,只敢躲在角落中放冷枪,长城上的明军士兵越来越稀少,正如辽军士兵越来越多一样。

    铁柱已经停下不再射击,倒不是因为怕被辽军发现,而是他的枪管烫得已经无法发射,硬要装进药柱,后果就是炸膛。

    铁柱此时才发现,自己为了多装枪弹,仅带的手榴弹,都已经在方才对付辽军攀爬城墙时投掷光了,而眼下,火枪不能用,身边更无一长物可以用来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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