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多谢五师姐好意,还望各位快刀斩乱麻,手下留情!”
刘备说完这句话,将玉佩颔在口中,隐在舌下,长吸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铁木脸上露出一缕笑意,明知道刘备看不见,还是冲着刘备拱了拱手,施了一礼。
众人见大师兄如此,也是依样画葫芦,来了一遍。
不管咋说,受益者是自己,拜一下,不算失了身份。
铁木站直了身形,摆了摆手。
几个师兄的上前,开始忙活。
有的掀开皮子,看刘备闭目不语,嘴中含着玉佩,于是取来一些植物的汁液,涂抹在刘备的额头,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太阳穴渗入内部。
很快,刘备感觉自己脑壳里有些迷糊,思维开始滞缓,意识开始模糊,最后,一道悠长的气息从鼻空间缓缓而出,就此昏迷。
这倒不是借此害刘备,而是给他用上一些昏迷效果的草药,让他不直面接下来的动作,不会提着心、吊着胆,等他醒来,万事皆休,能换一个心情接受。
另一个上前,一只手里也是端着一个药碗,用一根羽毛沾着药汁,涂抹在刘备的腹部,大腿处。
一方面起缓和神经的作用,一方面保持周围的干净。
另有师兄弟,把刚才水玲珑送出玉佩时松开的手臂重新绑住,四肢的绳索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这才点了点头。
还有人端来一盆热水,放在旁边的衣架上,里面浸泡着纱巾。准备一会给刘备清洗身体。
最后是老六上前,将一根黝黑的木棍,放进刘备微微张开的口中,往里按了按,然后轻轻抬起刘备的脑袋,将木棍两段的细绳在后面绑紧。
水玲珑退后一步,站在外圈,俏脸绯红,努力的板着脸,故作没事人一样看着,眼中兴奋、好奇的光芒,射出好远。
‘嘎嘎,这玩意少见得很,更别提这种现场观摩的机会……
嘎嘎,看来这就是宫中‘净势所’的办事流程……’
做完这些,师兄弟们在床前站成了一排,一个个额头上都冒出了汗,往下流淌,落在地上‘噼啪’有声,脸色有些不健康的惨白,却颧骨处红红,红白不定让人心情难辨。
活不累,心累。
说归说,想归想,真让他们来,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那一点点害怕、惭愧。
毕竟,除了大师兄铁木是老师半路上捡来的,其他人都是家族背景很深的来头,少了很多残酷的社会经历,心肠不是嘴上那么坚韧。
如果只是为了救人,那,他们可能会担忧,会小心翼翼,却不会感到羞愧,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
心中有恶鬼,看到阳光也害怕,何况还是亲手要做这些事。
一切准备就绪。
铁木拿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扯下一根头发,轻轻一吹,头发轻飘飘飞起,断成了两节,飞向两侧。
“嗯!”
铁木点了点头,锋利度不错。
转了转头,看了下自己的几个师弟,嘴里说道。
“谁来?”
‘噔噔噔’
每个人往后退了一步,纷纷摆手。
那意思:虽说你是大师兄,有事是我们这些小师弟冲在前面,为你分忧担劳,但前面该做的,我们都做了。
你作为大师兄,正是展现你大师兄风范的时刻,我们可不能抢了你的风头。
此事,非你莫属。
一阵心悸涌上心头,铁木倍感心痛,第一次觉得自己做大师兄,好像蛮,蛮亏的。
‘刚才这些准备的事项,作为大师兄,身份在哪里,自然不会去做。
可现在,大家都忙活了半天,就我一个人动了动嘴,啥也没做,确实不好。
可,这他喵的一刀下去,别人都有说辞,就我是执行者,那我这辈子和刘备,可就?不死不休了。
指望他能忘记此事,可能吗可能吗,别说他了就是换个人也不可能,何况这个瑕疵必报的玩意。
裆下难受啊……’
乌鸦哥再一次不邀而至,站在屋顶……拉屎,心情很不错仰天长歌。
“呱呱……吉时已到,请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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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316:炼心知人
该做的准备工作做好了,几个师弟自然是理所应当的,把最后一步交给自己的大师兄,您啊,非您莫属当仁不让啊。
铁木抓着匕首,看上去有些恍惚,迟迟没有行动。
师兄弟几个一看,咋地,就差这临门一脚了,你想退缩,那前面不是白忙活了,哼,没门。
既然你想省力,那我们就推你一把,敬敏不谢。
“吼吼,大师兄,冲呀!”
“为了小师弟,就看你的了!”
“我们都信你……”
“大师兄手艺高超!”
“大师兄,我爱你一万年!”
“大师兄代天巡狩,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噗噗。你这,扯得有点远……”
少数服从多数,还被架到了架子上烤着,铁木坚毅的脸庞瞬间凝重,眼中犀利的光芒一闪而过,身体拔高往下一落,手里的匕首高抬而起,顺势往下一划。
刀影重重,残影连绵不断。
水玲珑玉口张开,看那样想要说点啥,或者是阻止一下什么的,具体不明,却无声传出,素手迅速捂住嘴巴。
另几个人眼睛也是一瞬不瞬,目不转睛的看着。
匕首急若流星,转眼到了刘备腹下。
几个人却不自觉的眼睛一闭,再睁开,瞬间眼珠子掉了一地。
然后,茫然的抬起手捡起眼珠子,塞回去,擦了擦眼眶,再看一眼,再擦一下……
水玲珑捂着自己的嘴巴,上眺的嘴角被藏起来,眼睛微微一眯。
铁木鼓足了气势,一刀划去,眼神中一道神秘的光芒转眼即逝。
在他看来,自己这一刀,无论是力道、时机、落点,都无懈可击,那,自然是手起刀落一身轻,再醒已是无根人。
前面之所以久久不肯下手,一方面心中有压力,这压力来源于刘备以后对自己的态度,来源于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来源于师傅对自己的看法;
而还有一个原因,也是很重要的,那就是绿毛龟趴在刘备的小腹处,龟壳摊在上面,遮盖住周遭,想出刀,除非沿着骨盆将所有的肌肉切除,否则没处下刀。
真要那样,刘备就算救过来,身体可就完全残了。
从大义上讲,这是为了救人,那,自然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只能等机会下手。
或者说,铁木也抱着幻想,想等一个飘渺的机会,出现反转解脱自己。
飘渺的机会没有如期而至,但,绿毛龟却给了下手的机会。
可能是被草药的气味刺激到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静的绿毛龟,突然动了一下。
龟壳从完全遮盖刘备的小豆芽,往下滑落,露出上面的豆芽根。
机会稍纵即逝,铁木把心一横,走你。
匕首寒光四射,划破空气瞬间到了上方,紧贴着刘备腹部的皮肤,顺势而下,无数根纤细的汗毛飞起,飘向四方。
铁木心中大定,成了。
嘴角就是一翘,眉头一挑。
“呃……”
笑容凝固,铁木眼睛突出框外,直愣愣看着,心中像一片草原正被无数匹马一踏而过,被践踏的体无完肤。
却是,在匕首到了近前,下一刻刘备就要和自己的小豆芽告别之际,本来在慢慢下滑的龟壳,将绿毛龟的脖颈漏了出来,可能感知到危险,绿毛龟脖颈飞快一缩,龟壳骤然往上一提。
电光火石间,匕首带着风声,锋利的刀刃一下锲入龟壳上的纹络中,就此被卡住,无法继续往下。
眨眼间,龟壳锁住了匕首,期间连个声音都没传出,也就是说,铁木忙活了半天,放个屁都不带响,就憋回去。
风声大雨点小,众人被镇住,屋中鸦雀无声,死寂一片。
)))
“呃……”
祝阿站在远处,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他是练武的天纵奇才,要不然不可能成为闻名天下的三大宗师之一。
武功高强,自然是耳聪目明,亦能听声辨物,屋中的种种声音听在耳中,脑海中就有一个基本的画面。
铁木找到机会,飞快的手起刀落,空气发出的细微的音爆声,被他听到,也只是眼睛微微一眯,没有惊讶、震惊什么的。
可眨眼间,屋中死寂。
发生了什么,祝阿无从得知,却知道,这一刀应该是半路夭折了,要不然,屋中应该是忙作一团。
祝阿想不通了,看了眼身边不远处的人影,刚要说点什么,或者问点什么,耳朵里传来噪音,老脸就是一抖,看向声音的出处。
“呱呱呱,舒服了,我去也……”
无处不在的乌鸦大爷,抖了抖尾羽,浑身清爽,心满意足的展开翅膀,‘呼啦啦’飞起,慢悠悠的飞向天际。
祝阿眼神烁烁,望着这只乌鸦远去,很是挠头,这货咋就在哪里都能看到。
刚才落到了屋顶,开始唱歌拉屎,现在完事就要离开,亦很是呱噪。
可,我咋有种熟悉的感觉……额,想起来了,要是我眼睛没有昏花,耳朵没有失聪,记忆没有混乱的话,当年自己被坑的时候,这货好像就在。
一想起当年事,心志坚韧灵台通达的祝阿,罕见的脸颊微红,连忙深吸一口气,压住那份回忆。
“这位兄台可认识这只乌鸦?”
青袍人站在树荫下,看不真切面容,也正在抬头看天,听到祝阿的询问,微微回神,思索了一下,这才说道。
“这很难说,动物在我们眼中,除非体型差异过大,不然每一只都差不多,可以说除了专门的门派,谁能分的清楚。
再者说,就算以前见过,也不一定代表什么。
就算代表什么,福祸谁又能说得清楚!”
祝阿微微点头,话是这么个话,但听你最后一句,余味十足啊你这是。
“如果方便,可否透漏一下,高姓大名师承何处?”
语气很是平淡,像是随口一问。
“哦,我啊,来此是为了我的小女,现在不方便透漏。
不过作为歉意,我可以告诉你,我欠你一个人情,很大的人情。
如果有一天,我会帮你做一件事,消弭这个人情。
现在吗,我们还是看微风轻抚杨柳岸,群山有峰峦叠嶂……”
青袍人似乎不想多说,但也似乎对祝阿比较尊重,虽说拒绝却也语气平缓告知,没有托大。
“屋中是不是……”
祝阿话说了半句。
青袍人点了点头。
个中意味很是明显,就看个人心思如何。
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做什么都是对的。
站在别人的角度看,自然会有考虑、思量。
所以,祝阿看懂了弟子们坚持的眼神,尊重了弟子们的选择,没有用师威干扰他们,转身离开。
但对于他们的所做,会有自己的想法、判断。
等自己出来,站到这里继续等待结果,其实存在了一些心思在里面。
他要借机,看清一些本质,那他,如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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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317:梦游仙境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收徒、拜师都不是一件容易事,不是你想拜谁为师,送上贵重的礼物就会收你。
同样,你想收人家为徒,人家并不会立马屁颠屁颠的跪下磕头,要让他们心悦诚服才行。
这代表了一种传承,每个门派的门规、教义是不同的,就要靠这种相互考察、考验,最终两厢情愿,一代代传承下去。
而现在,就是一个考察弟子们心性的好时机。
并且拜师,只是开始,就像现在进了学校,想被老师看中,当作自己一生的弟子,还是要一次次的考验来决定。
刘备,自然被排除在外,谁让这货不识相,连个记名弟子都无声的抗拒。
你不想入我门墙,那我就不勉强,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没有谁欠谁。
不管弟子们如何想并达成了一致,付诸实施,祝阿都有信心,从中找到他们的差异,谁,才是自己真正的衣钵传人,剩下的都将不是亲传,只能算是弟子,有授艺之恩,无授艺之情。
通俗讲,每个老师都回收几个弟子,但只有寥寥几人,会真正得到他的传承衣钵。
其余的人,除了本门的机密心、武功,都给你传授其余的技艺,不会藏着掖着。
日后你走出师门,所有的事情有我无关,能记得一点师徒情分,就算有心了。
这样的门规的门派,大多出现在和俗世间有些扯不断的门派之中,属于无奈之举。
既然在红尘中打滚,总要吃喝拉撒,就和各方面打交道,就会有高门权贵、豪强家族,把自己的后辈送来学艺。
而他们之间,却不会是和平相处的,明争暗斗不断,失败的一方轻则家道败落,重者灭门。
这些门派不想受到牵连,或者说还没决定支持哪一方,自然要置身事外。
久而久之,就有了这样的收徒方式。
教,我可以教,但只要不是我的衣钵弟子,或者门派认定的弟子,学艺大成之日,就是分别之时。
这一招,是‘正大光明’的一招,也是‘高瞻远瞩’的一招,被人们诟病却无言反驳。
他们学成下山,在外面打生打死,或者本是师兄弟却刀兵相见,都与本门无关,爱死不活。
但本门要有事,他们却不能不来,因为背负不起不管授艺门派生死的骂名,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要出手相帮。
但这不是说这些门派就赚了,而是千年下来,无数兴亡的例子摆在那里,无奈之下的无奈之举,身处一个个漩涡中,一个不慎可能就万劫不复。
也只有那些真正的隐世门派,派人从民间搜罗各种天才,才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但门中弟子,却也分三六九等。
世间从来没有一碗水端平的好事,一切都要看自己的造化。
咳咳,瞎扯的多了,浪费了看客老爷们的时间,原谅则个。
)))
祝阿此举有选择自己衣钵弟子的意味,所以置身事外。
青袍人说自己为了小女而来,却没有继续,祝阿也不好追问。
二人沉默中,眼睛眺望那间屋子。
铁木一刀无功,二人明白,这是那只绿毛龟,又出幺蛾子了。
具体如何不得而知,但不耽误他们作出判断。
想到这只玄龟玉种的绿毛龟,祝阿其实也是有些小心思的。
自己十几年前就被人称为三大宗师之一,广为传颂。
自家人知自家事,其实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还没有突破到那一层。
只不过自己突然崛起,被大家一致认为,突破都是迟早的事,这才和其他二人并列。
对于另两位,祝阿也看法不同。
童渊,祝阿一前没见过,但却很佩服,一直很事神往,想要切磋一番。
终于有一天,命运的使然也好,巧合也罢,二人擦肩而过,祝阿知道,自己败了,却心服口服。
而另一位,祝阿却打心里瞧不起,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感觉被拉低了比格。
王越,一个用剑的高手,招式很是……赏心悦目(自行脑补花架子)。
祝阿知道,能成为三大高手之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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