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小民陈实,见过大人!”
“小民贾仁,见过大人!”
“看你二人装束有些凌乱,似乎之前有缠斗,现在又上的堂来,所为何事,告主是谁?”
简雍成了刑房师爷,于是接住话头,面色肃穆威严。
“是小民击鼓,状告贾仁。”
陈实双臂支撑身体,努力的抬起头。
“状告何来?”
“昨日早上我外出做工,却被告知家中有人得病,赶到医馆却因未完事情,身上没有铜钱,无法请动医者救治。
心急之下,只得去往仁义庄子,取了六两利银。
庄子写契约之时,有人跑进来说家人昏迷,急切下抓起契约赶赴医馆,到了才发觉,并没有拿到六两银钱。
幸亏一家亲戚路过,出钱救了家人,送回家中修养。
我没有拿到银钱,想着这件事也就没有发生,不放在心上。
哪知,刚才路过仁义庄子,却被他家伙计扯住,要我还钱。
我自然心中气愤,就和他理论,双方有了纠缠。
我一个人抵不住他们人多,只好跑出,心急之下嚷嚷着要报官。
他也不服,嚷嚷着和我前来答辩。
于是,我等这才到了这里。
还请大老爷为小民作主!”
“大人,他在说谎。
契约一人一份,证明银钱已经给他,上面说明急用,六两二成利,明日就还。
大人若是不信,还请看!”
贾仁说到这里,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契约书,举在头顶。
自有那差役上前,取过来放置案头。
刘备取过来看了一下,上面所写和贾仁之言并无任何出入。
“哼!”
刘备一声冷哼,面带不善望着陈实:“契约在这里放着,证据确凿。
你这是恶人先告状,想要强吃不行,这才前来告状,是笑本官无能吗?”
陈实抬起头,泪水顺着脸颊流,口中悲呼:“小民自幼良善,绝不会做这腌脏之事,还望大人明察……”
“哼,且不说别的,就算你没有拿到银钱,也是你自己粗心导致,与他人何干。
你不但不细思己过,反而和人扭打,成何体统。”
“大人,大人,我,我确实没有拿到……”
刘备不悦,这种事我能咋办,我他喵的也很绝望啊,契约在手天下我有,到哪都一个样。
“来人,将这无赖之货乱棍打将出去!”
衙役们彼此看了一眼,眼睛微微一眯,上的前来,举起水火棍,抡在陈实后背。
陈实被打的东倒西歪,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痛呼替代,惨叫起来。
另有衙役上前,左右架住陈实的腋下,拖起来向外走去,后背的棍影,依然不断劈落。
“啊啊啊。我,啊啊,大,啊啊……”
陈实惨叫着消失在门外,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消失。
贾仁连忙叩首,嘴里不断呼喊:“大老爷英明,大老爷威武,大老爷霸气……”
刘备嘿嘿一笑,冲着贾仁一呲牙:“贾掌柜,本官如此判案,你敢动不敢动?”
众人望着房梁,很是无语:俺就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这不符合县令老爷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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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210:是非多错
知道这是一团乱糟糟的无头案,刘备快刀斩乱麻,将陈实乱棍打了出去。
看陈实消失,这才嘿嘿一笑,冲着贾仁一呲牙:“贾掌柜,本官如此判案,你敢动不敢动?”
“感动,感动,小民感动的……”
“既如此,我就满足你。”
“好!呃?大人是何用意?”
“不要怕,送你好东西,不用谢!”
“呜呜,大老爷不但还我清白,还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刘备一只手探入另一只手臂的袍袖之内,一顿划拉,袍袖鼓荡让大家看得一清二楚。
可就因为看得一清二楚,一个个就有些摸不到头脑,做啥呢,这是做啥呢?
等了半天,刘备掏了半天,双颊一红,眼睛一瞅站在身边的刘文。
那意思:过来。
刘文打小和刘备一起长大,太知道这货什么德行,嘴角轻轻一扯。
那意思:没门。
刘备怒,想让我下不来台,好坏的东西,不就是因为挑唆之事,揍了你几顿,至于这么小气。
眼睛带着渴求:加倍还你。
刘文一撇嘴:你信你的话?
简雍又看不下去了,你俩玩斗鸡眼,找个没人的地方玩个昏天黑地,没人管你,好嘛,当着大伙的面,上演你侬我侬断袖之癖,成何体统。
“咳咳,呕呕呕,咳咳……”
简雍一咳嗽,刘文只能表现的很是积极,连忙从自己的袍袖中,‘果断’的取出一个小银锭,很是‘慷慨’的放在桌案上面。
刘备满意,冲简雍点了点头,简雍退到一边找来胡枣,一阵低语,胡枣离开。
刘备这才冲着贾仁说道:“这个案件就算到了京城,也算铁案,不会有人同情陈实。
我打了陈实,虽说惩罚却将他的面皮丢了个干干净净。
虽说与你无关,但你们都是怀县的人士,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样容易惹人非议,说你心狠手辣撺掇本官,与你以后的买卖,没有半点好处。”
刘备巴拉巴拉说着,还不时的摇头晃脑,颇有一股子古人遗风——酸。
贾仁听得云山雾罩,心中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但总算听明白一件事,县令老爷如此做都为了自己好,于是,装作很明白很感激,连连点头。
“这样,你拿着这块银锭,去到外面,将它放在窗台之上,盯着观看……
我会时常派人问话,你就说银钱还在,只要日落前银锭没有消失,证明你就是个正人君子……”
“凑,这也行,这,这不是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吗?”
马奇等人继续抬起头望着房梁,咦,你看,那里有个虫眼,呀,有只毛毛虫……
“明白,小民都明白,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等我回家,一定宣传大人的英明……”
贾仁满口答应着,双手捧着衙役递过来的小银锭,倒退着走了出去,还隐秘的颠了几下,过了过分量。
话说古时候有个传统,就是有人击鼓鸣冤,县衙是不能阻止外面的人,进来看案件审理的,这也是为了防止徇私舞弊。
但也不是说让你们乱哄哄的冲到大堂里,那样有失体统。
就是让你在大堂正门不远处观看,如果都不说话的话,勉强能听到里面的声音,同时也能看清如何惩罚不配合的犯罪之人。
既显得正大光明,也能震慑一些小心思的人,一举多得。
此时的大堂外面不远处,就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看到一只猪‘呼噜噜’跑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差役,相继跑出了县衙,一个个交头接耳。
“噗,原来是一只猪跑上堂……”
“它这是去告状还是……”
“拉屎吧。”
“噗噗噗,哈哈哈……”
“咦,这是做啥去?”
“没看到啊,一个个衙役阴沉着脸,这是跟着猪上门,除秽气去了。”
“就是要钱,说那么文绉绉干嘛?”
“粗俗粗鄙……”
“你扯淡……”
一言不合,一个农夫和一个文人,战在一处,此地成了菜市场。
众人分开这两位,想打架一边去,别耽误大家嗑瓜子看热闹的宝贵时间。
然后,过了不久,陈实就被乱棍打出,被人架着拖向后面。
智慧高绝的众人,纷纷脑补场中情景。
有人知道这件事,于是倒背双手摇头晃脑,开始演讲,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不断喝彩。
又过了一会,看到自己县令老爷一阵摸索,然后旁边的幕僚拿出一块银锭放在桌案上。
然后贾仁低着头倒退出来,站在远处的侧面窗户边,在那里摸索什么。
因为大堂正门宽度有限,贾仁居中就阻挡视线,所以,银锭的事情,远处的人都没有看到。
新一轮猜测,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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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刘备脑袋一耷拉被惊醒,连忙揉了揉眼,抬了抬手。
赵南小跑出去,到了贾仁跟前说道:“银钱还在吗?”
贾仁听从训戒,只能面对窗棂不敢回头,连忙回答:“大人放心,银钱还在。”
赵南撇着嘴回去复命。
刘备听完,眼皮一合,又开始梦游仙境。
门外不远处,已经失去讨论气力的群演,眼睛刚一亮,眨眼间,又很是低落的低下头,没意思啊没意思,困。
走吧,不舍得,这可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能骗两壶酒喝。
不走吧,县令大老爷都睡着了,看啥?看他睡觉的姿势,还是听他打呼噜?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一个个群演被折腾有气无力,就连刚才打架的农夫、书生都背靠背,坐到了地上,歪着头困意十足。
可这就是古代审理案件必须的一个过程,用时间熬。
古代,交通不发达,审理一个案子,牵扯到许多人,在家里找到还好点,要是出门去了,你可就找吧,一个时辰是他,三个时辰也是他。
所以,古代官员最先修炼的,就是大堂上的——睡觉大法。
要睡的被人看不出来,醒转还能迅速进入角色,这才是大成境界。
从早上升堂到现在,太阳挂在头顶,县衙内一片宁静。
春困秋乏夏打盹,可不是说着玩的。
坐在地上,啥也不做晒着暖洋洋的太阳,风和日丽,正是打盹的上佳时机。
刘备不知道第几次醒转,眼睛望了下外面,很是忧桑:“你们就这么闲的没事可做吗?
又不是什么大案,这锲而不舍的劲头,放到别处不好吗,偶也是醉了。
哈欠,哈欠,再睡……”
脑袋一耷拉,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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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211:指鹿为马问案由
“大人,大人……”
周佳小声的叫着。
刘备抬起头,睁开双眼懵懵懂懂:“什么事?”
“人已经带来了,就在外面。”
“那就喊她进来。”
“是!”
很快,一个妇人从大堂侧门进入大堂,冲刘备微蹲施礼:“民妇贾王氏参见大人!”
刘备板着脸:“免礼,站起问话。”
贾王氏站起来,头戴丝纱斗笠,看不情面容。
“不知大人传唤小妇人,是为何事?”
“我且问你,昨日你夫君昧下陈实的银钱,放在何处?
你把它拿出来,就没别的事了。”
“啊,大人此话从何说起。
我夫家一直从事印子钱营生,虽然这门伙计被人看不起,却也小心经营、诚信为本,以此养活一家人,从不敢起了贪念。
大人如此说,传出去,我们以后可如何过活,还请大人莫要开这种玩笑。”
“今日之事你可知晓?”
“我今日一早回娘家看望生病的老父亲,被差役找到,赶了一个时辰的路才到了这里,什么事确实不知道,还望大人明言。”
“昨日,陈实去你那里,借了六两银钱,当时走得很急,没有拿钱。
今天,陈实去你那铺子要钱,你家官人矢口否认,二人闹上堂来。
经过审理,还有多人上堂作证,你家夫君答应给钱,恳求我让他回家取钱。
我心中恼他言而无信,判他罚站等你前来……
你看,窗户外的人影你可认得?”
贾王氏听到这里,斗笠晃动几下,连忙转头看,一个人影出现在窗棂外面,背影很是熟悉,可不是自家老头子。
“这,这个好叫大人知道,我只是明面上掌管家中财务,今天又给老父亲留了一些,实在拿不出这么多……”
“看来你还是不信,也罢,你且倾听一下,看我是否诈你。”
于是,贾王氏盯着远处的窗户边。
另一边,胡列到了门口大声问到了贾仁:“贾仁,银钱可还在?”
贾仁站了快一天了,腿酸脚麻眼发黑,勉强保持站立,听到熟悉的问话顺嘴就来:“银钱还在。”
刘备再看妇人,说道:“你也听到了,你家夫君说银钱未动,但他被扣住不能放走,这才苦苦哀求本官,将你寻来。
想来不过是六两银子的一点小事,你却推三阻四,连连推脱,就这么不顾惜你家官人的性命?”
贾王氏身体一晃,却就是不肯言语。
刘备勃然大怒:“左右,给我上刑!”
杨公、赵南几人出班,将夹板、夹棍往地下一扔,双眼闪着凶光。
“书吏何在?”
“下官在。”
“此事如何记载?”
刀笔吏眼珠子一转,已然明白了县令的用意,诡诈之术。
“回禀大人,这只是贾仁昨日吃酒一时糊涂起了贪念,六两银钱本是一件小事。
怎奈贾王氏贪得无厌,宁肯让自己官人受苦,也不肯拿出银钱消灾,是为薄情,当全县告知,以儆效尤。”
“嗯,那就准备布告,让大家一起见证施刑!”
“是!”
刀笔吏坐下,开始书写布告。
看到刑具本就有些害怕的贾王氏内心交战,再听到要把自己这件事全县布告,那可就是广而告之,人尽皆知,都来看自己笑话,名声毁了、生意毁了可就全完了。
想到此处,贾王氏不敢再坚持,连忙喊叫。
“不,不要,大大人,民妇想起来了,昨日夜间我起夜,无意间看到官人将一袋银钱藏在阁楼之上。
他此前一直会藏些钱财做风月之用,我也不敢逼迫,只能当不知道,现在想来,应该是那袋银子。”
“本来事情就不大,你非要闹腾,早如此做,你现在和你官人,已经到家了。
来人,让她签字画押!”
刘备心中一喜,继续安慰几句,降低她的戒心。
书吏上前,贾王氏摁上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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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仁颓废的瘫倒在地,被自己老婆坑了,还能说啥。
“贾仁,你不但坏了这门生意的名声,更坏了自己的良心,本官将你上枷,拷在门外可好。”
“大人,求大人饶命,昨日我身体发寒,喝了点酒上头了,还请大人开恩!”
贾仁连连磕头。
贾王氏也跪在一遍,不断请罪。
“我也派人查了你的生平,平日里虽然扣扣索索,却也算有些信用。
因为这,我这才使了个手段,让事情水落石出。
你莫要恨我,须知大恶都是点滴汇聚而成,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最终自食恶果。
我惩罚于你,你若能真心认错,传扬出去才会让人高看。
知错能爱善莫大焉!”
“小民,小民认罪伏法。”
贾仁脑袋扣在地面,不再抬起。
“看在你确有悔意,我罚你双倍罚金,用在贫苦之人身上,此事由你亲自处理,你可愿意接受。”
贾仁一下子抬起头,双眼滚动泪水:“大人,我,我愿意!”
“来人,贾仁酒后失德,重则十五大板……”
“是!”
衙役们如狼似虎上前,将贾仁摁倒。
另有人高举水火棍,重重砸落,砰然有声。
门外的群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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