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签!”她直接冷着声音怒道。
他想劝她,即使他知道她有多为难,但这个婚他绝对不会离。
顾南希在这时甚至想着就这样拖下去,拖到她的伤她的痛渐渐淡化,再着手去解决这其中难解的仇恨与纠葛。
季莘瑶终于还是哭了,她抬起头来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直到她从平静变的感伤,从感伤变的激动。
在她哭着吼出那一切的一切的时候,他知道,他都知道。
可即便是这样,她坚持喊着离婚,他仍是回答一句,不行。
她求他放手,他说他不放。
直到她在他怀里挣扎的累了,直到她忽然索性就要跪下去,顾南希心头一颤,愤怒的拉起她的身子怒骂:“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
她说,是,她疯了,她就是疯了,他要是每天睡觉时梦里全都是自己母亲血肉模糊的场景他也会疯!
她说,看着她难道他难道就很开心吗?
她的句句话都带着无数的怨恨。
她忍了一个月,憋了一个月,终于在今天爆发。
看着她哭到不能自抑,几乎上气不接下气,顾南希心疼的抱起她,放轻了声音哄劝。
面对这些悠关二十几年前的他无法扭转的局面,她多痛多怨,她想怎么样都行,除了离婚,除了离开他。
是打是骂是拿刀子来剜他的肉他也甘愿,只要她不离开,只要她不离开……
他说,你在疼我也在疼,莘瑶,给我时间好吗?
她却是用一句话就抹煞了他所有的一切。
这么久了,你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是啊,这么久了,人人都说他顾南希在政界几乎能翻云覆雨只手遮天,可如今,这么久了,他竟然始终对这件事无从下手。
他抬手抚上她被泪湿了的冰冷的脸颊,耐心的劝诱:“你现在怀着身孕,这么大的肚子,你离开我,要怎么过?”
此时此刻说他顾南希卑鄙也好,说他拿孩子来拴住她的自由来达成想要的目的也罢,他都认了。
可他却是红着眼睛看着他:“我可以活的好好的,季莘瑶没有那么脆弱!顾南希,我就算离开你,我也不会死!”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半晌,才缓缓道:“可我会!”
你若离开,我整日担心你,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工作恐怕也会很难注意力集中。你不会死,可我会。
你是一头被我拔光了刺的小刺猬,一但离开我的视线,你想让我只抱着你留下的刺活着么?
她说他在逼他,他承认,的确,他是在逼她。
时至今日,她应该早已看得出来,顾南希本来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表面上的道貌岸然都是外人所见,只有她知道他,他就是在想方设法的逼她留下。
她一晚上没睡,整个人熬的万分憔悴,他哄着她抱着她,将她送回卧室,哄着她先睡觉。
也许是这一晚真的太累,又也许是她压抑了整整一个月的心事终于倾泻而出,刹那间轻松而又无力,她没再折腾,似是被他此刻这从来没见过的无赖行径气到了,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拽起被子直接蒙住头不搭理他。
顾南希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但看她终于算是安静了下来,可是她之后露出双眼时,眼中透露的坚定依旧如刚才那般。
他知道,她是想和他好聚好散,因为她知道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她也没有怨恨他之前的隐瞒,她说,她只是不想再留在顾家。
可是这样的好聚好散,原谅他,他做不到。
这是他深爱的女人,是他想要疼到骨子里的妻子,他不愿放手,更不想看这一场劳燕分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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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希独白(47)
这一天,顾南希没有去市政厅,而在留在家里陪着她。
这一个月以来,季莘瑶夜里睡觉总是不踏实,不是睡不着而起来坐在窗前发呆,就是睡着好被噩梦惊醒。
在她终于体力不支的睡着后,他在床边看着她,帮她掖好被角,希望她能在发泄过后,睡个安稳觉。
毕竟她怀着孕,而且一怀就是两个,这样折腾,她身体会受不了。
上午的时候,妈忽然打电。话过来,问莘瑶的身体状况,听出顾南希是在家里,没有去上班,就又多问了一嘴,顾南希就提到昨天是莘瑶的生日这件事轹。
结果何婕珍放下电。话后就赶过来了。
她去卧室去看莘瑶,顾南希用电脑翻看邮箱里传来的一些文件资料。
直到卧室里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叫,那时候顾南希在客厅里,虽然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可耳朵和心都在关注着卧室,听见里边传来的声音就知道,她又做噩梦了羧。
刚才妈在进卧室之前,看见了茶几上放着的离婚报告等东西,只是疑惑的看看他,没有多问,就直接进了卧室去看季莘瑶。
听着里边传来的声音,顾南希放下电脑,走过去,推开门,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何婕珍:“妈,你不去陪雨霏?”
他和莘瑶之间的事情,不想让何婕珍跟着一起操心,何况这其中的有些事情,对当年的何婕珍的伤害是一样的大,这件事,他并不打算让她插手。
何婕珍似是看出了他的意思,正在沉默的看着他,这时季莘瑶忽然开口,明显是打算直接在妈面前说清楚。
顾南希打断她,淡淡道:“妈,你来一下。”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南希?”何婕珍疑惑的走出来,将卧室的门关上,小声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刚就看你像是有什么心事,还有这些离婚报告,这些报告是你弄的,还是莘瑶弄的?你们谁提出的离婚?好好的离什么婚?莘瑶现在这么大的肚子,你们究竟怎么回事?不是一直以来都好好的吗?”
顾南希淡看着她,许久,才道:“妈,你还记得石芳吧。”
一听见这个名字,何婕珍的表情顿时便僵了一下,更是不解的看着他:“提她做什么?”
“当年的石芳和单晓欧,一个跟了爸,一个与季秋杭有旧情,莘瑶是单晓欧的女儿,您应该知道这个单晓欧曾经参与过二十几年前爸他们的那件事。”顾南希单手插在裤袋,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何婕珍,轻声道:“石芳被爷爷送去了美国疗养,而单晓欧从此消失,你们再也没有得到过她的消息。”
何婕珍走过来,看着他:“这我知道,我知道莘瑶是秋杭的私生女,也曾想过她有可能就是那个单晓欧的女儿,但是这与她母亲没有多大关系,这和你们离不离婚有什么关系?”
顾南希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来你也一样被爷爷和爸隐瞒了这么多年,单晓欧当年就已经死了。”
何婕珍当即惊愕的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死……了……?”
“是被爷爷和爸活活逼死,她在年仅四岁的季莘瑶和三岁的修黎面前跳楼自杀。”顾南希嘴角染着一抹无奈的苦涩的笑:“妈,是顾家逼死了莘瑶的母亲,她现在都知道了。”
何婕珍知道老爷子的脾气,当年把石芳逼疯送走这件事,她就看得出来老爷子的手段,只是一直以来没有想过那个单晓欧去了哪里,因为这些过往她不想再去回忆,所以没有深入的调查,却没想到,单晓欧竟然是被老爷子和远衡逼死的。
何婕珍自此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坐在客厅里,久久没有说话。
这种二十几年前的纠纷,如果只是简单的恩怨情仇也就罢了。
但是活活逼死莘瑶的母亲,现在莘瑶对顾家只是避而不见,而没有跑去撕破脸,可见这孩子是念及顾家和南希对她的好,只是想离开,却没想报仇或者揭发当年的事情。
想想莘瑶这么久以来所走过的路,从小到大经历的一切,何婕珍就说不出话来。
顾南希走过去,看见妈红了眼睛。
谁都可以哭,可是他能哭么?
他曾经对季莘瑶说过,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阿拉丁神灯,可以让人许愿的话,他希望回到二十年前。
他多希望自己可以阻止单晓欧的死亡,可以在那一天将小小的季莘瑶抱起来,给她温暖,告诉她不要怕。
可是这些二十几年前的事情终究无法扭转,顾南希到了今天,才终于尝受到了命运中少有的被动。
何婕珍在离开之前,似是想回卧室再去看看季莘瑶,但是怕自己忍不住会和那孩子说太多不相干的话,现在是他们两个要离婚的问题,她虽然是长辈,但是孩子们的一些事情终究也是无权干涉,干涉了也只会从中捣乱,所以没再去卧室,只是在离开前,看着向来意气风发如今却是嘴角透着苦涩的儿子,轻声说:“莘瑶是好孩子,妈不希望那些上一辈的恩怨纠葛影响到你们,你爸做错过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有真正原谅他,人说,出过轨的男人就像是掉进马桶里的钱,不捡可惜,捡起来却恶心,可生活还要继续。”
“南希,妈希望你能留住她,但如果莘瑶太坚持,这种杀母之仇不像妈当年经历过的那些,她如果坚持离开顾家,你也别太强逼着她。莘瑶这孩子如果不是走到绝路,是不会这样绝情的,有因必有果,妈现在都不知道该去怎么劝她,因为怎么劝都不占着理。”
“无论你们最终选择什么样的结果,替妈看好她,别让她熬坏了身体,听到没有?”
直到顾南希点了头,何婕珍才抹着眼泪走了。
离婚?
顾南希看着茶几上的那些报告和函书。
没错,如果不是自己的心境已经走到了绝路,季莘瑶的确不会在深思熟虑了一个月后还做出这样的抉择。
可顾南希看着那些报告,走过去,拿起来,便打算将这些东西放进碎纸机里销毁,免得她起床后看见又继续无休止的关于离婚的话题。
可他刚要拿到碎纸机那里,季莘瑶就从卧室走了出来,看出他的动机,直接快步走来从他手里夺走那些东西。
顾南希没去抢,只是看着她这态度,没有多说,示意她先去吃饭。
她说,让他放了她,求他放了她。
他停住本来正往厨房走去的脚步,看了她一眼,接着走进厨房。
本是想着先她先在好好休息过后,吃些东西,无论如何,身体确实不能让她这样熬到垮掉。
可没想到,季莘瑶会选择绝食。
她没有吃东西,看着她决然的走回卧室去的背影,顾南希握着碗筷的手几乎将碗的边缘捏碎。
强忍住心底的痛,他放下碗筷,想要去劝她,结果她将卧室的门反锁上。
认识这么久,结婚这么久,相亲相爱这么久,无论过去的哪一次喜怒哀乐,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但是这一次,她是下定了决心要和顾家决裂,和他断绝关系么?
所以才会做的这么狠,这么绝。
但是以绝食这种方式伤害她自己,伤害他,甚至让肚子里的孩子无法及时吸收营养这种冲动的方式,他以为她只会坚持一天。
他从来没有想过季莘瑶真的狠起来,竟会不惜彻底的两败俱伤。
虽然今天顾南希没有去市政厅,但是之前有安排过今天晚上在电业局那边安排的饭局,这个饭局推不了,顾南希在离开之前,用钥匙打开卧室的门,看见她在睡觉,一天没有吃东西,就这么躺着,顾南希想让她起来吃东西,可她却翻过身背对着自己,坚持离婚,否则不吃。
他想,那一刻他确实是生气了。
什么样的方式都好,结果她偏偏选择这种接近自残的方式,这不该是季莘瑶会做的事情,可她偏偏就这样做了。
那时顾南希直接转身走了,在当晚的饭局上被劝酒时,没有像往常那样时不时的巧妙的拒酒,而是来者不拒的喝了不少。
回去时已经是凌晨,刚进门,季莘瑶似是在等他,看见他回来了,就问了他几句,他随口答了两句,看见厨房里的饭菜依然没有动一下,便不再说话,直接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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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希独白(48)
回去时已经是凌晨,刚进门,季莘瑶似是在等他,看见他回来了,就问了他几句,他随口答了两句,看见厨房里的饭菜依然没有动一下,便不再说话,直接进了浴室。
洗过澡出来时,季莘瑶已经没在客厅,想必是不习惯他冷漠的态度,但看着她这样任性伤害自己,他没法不生气。
可他却看见茶几上放着一杯醒酒茶,还冒着热气,看起来是刚刚沏过的。
或者,他真正气的。
是自己轹。
气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
这是他此生少有的无力,却几乎将他整个人近三十年的自信几乎都击溃。
他掌管一整座城市的民生,却掌管不了自己的家庭,甚至是自己妻子的去留羲。
他看着那醒酒茶,其实酒已经醒了,不需要喝这东西,便直接转身走上了楼。
接着又连续两天,季莘瑶是真的宁可不要命,也不肯吃一口东西。
看着她怀着两个孩子,本来渐渐圆润的身体只在三天之间就消瘦的如此巨大,顾南希这几天也尽量没有离开家,免得她饿的晕过去出什么事,每一顿饭都做她最爱吃的东西,亲自送到卧室,喂到她嘴边。
可她就是闭着眼睛不肯看他的表情,不肯看他眼中的心疼和温柔,更不肯接受他喂的饭菜。
三天,整整三天不吃东西,她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躺在床上翻一会儿书就会睡过去。
顾南希恨不得割开她的脖子把这些饭菜给她灌进去,可是终究也只是气愤……
当他再一次做好了饭菜,送到她房间时,季莘瑶正在睡觉,见她脸色苍白,顾南希将手中的碗放在一旁,走过去要将她身上被她踢开的被子盖好,结果刚过去,就忽然听见她在梦中的一声低叫,接着便惊慌的满头是汗的坐起身,双眼空洞,满眼的惊恐。
接着,她眼神痛苦的转过来,有些惊愕的看着他,似是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进卧室。
看着她连续一个多月以来被自己母亲死去的那些噩梦惊扰,看着她痛苦的眼神,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干裂的嘴唇,看着她饿的不成样子却偏偏什么也不顾的坚持着离婚的态度。
目光直盯着她额头上的汗和眼中的未消散的惊恐,顾南希心想,他本来所有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刻终于有些动摇。
这样强留住她在身边,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如若不然,岂不是会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毁了她的所有。
他不舍得放手,她何尝舍得离开?只是天不从人愿,走到这一步,谁都没有错,可又偏偏都错了。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吐了一口气,似乎已经饿的没有力气再跟他置气了,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声音很低,又有些发哑。
顾南希看着她,却是始终没有说话。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会被她打败,竟然萌生了真的放她离开的这种可怕的想法。
“你要是没事,我就继续睡了。”她冷漠的低声说着,然后就闭上眼,要躺下去。
“还是不肯吃东西?”他看着她,沉声问着,依旧耐心温和,她的身体,还有肚子里的两个孩子,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即使知道她是走投无路才会用这种方式来威胁,可他偏偏就真的不忍心看着她继续这样下去。
这样他们所有人都不会好过。
“我知道我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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