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正平心念电转,在思考着这骤然发生的一切。看来周瑜那日亲传自已将力,又任他为部督独当一面,绝不是那么简单。
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思想之间,凌统、朱然、潘璋等部又到,稍时,太史慈部也到了。众人都说是之前接过周瑜的军令,一旦大本营有变,就让他们来玉正平这里,听他调遣。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玉正平头一懵,他忽地感到一股重大的重担压在了肩上,有点喘不过来气。
而这仅仅是刚开始。
第三日,传来了魑魅大军已突破吕蒙陆逊防守的消息。吕蒙陆逊本来和周瑜约定的时间是十天,但二人都很是自信,即使是守上一个月也没什么问题。然而暗曹操打掉周瑜指挥部之后,马上调兵遣将,“骁骑营”“虎豹骑”突袭吕蒙右翼,从侧面打开了缺口,而后又令暗夏侯敦、暗夏侯渊两部长驱直入,吕蒙陆逊被前后夹击,无奈之下只得退兵。
魑魅大军借此机会全面突破吴军防线。
此后,暗曹操居中指挥将魂军团,屡出奇计,变化无方。吴军反攻的大好形势被打破,陷入了全面危机。再两日,又传来了一个让江东三军大动的消息。
周瑜已被暗曹操所杀。
暗曹操让暗张郃单独带上一个小队,四下里传递这条消息。暗张郃用长枪挑着一个凤翅盔,并一部乌金面罩,所有吴军都知道,那是周瑜的东西。他带队走到一处,就对当地吴军大喊:“你们大都督已死,还不速速投降!”
所有的吴军都不信,他们绝对不相信自己百战百胜的统帅会这么轻易的就死在敌人手里。这些年来,从攻略江东,到西征刘表,再到赤壁之战,只要是周瑜带着他们打的,就从来没有败过。
然而最近的事实却真的有些奇怪,周瑜,和他的“风雷六营”,就好像突然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眼下四处打成了一锅粥,却没有一点他们的动静。
不过,不管形势看起来是如何的严峻,只要没见到周瑜的尸首,吴军就不会相信督帅真的死了。大家不再想这个,吴军分成了东西两部 ,西军由吕蒙指挥,东军由玉正平指挥,越是困境,越是危险,就越能激发这些江东男儿的血性和斗志。
因为,这是自这支军队成立的第一天起,就被那对叫作孙策和周瑜的年轻人,所赋予的军魂。
“玉督升帐议事!”
玉正平军营里,丁奉喊道。身为周瑜护卫统领,这套词他已经喊了好几年,只不过称呼不同而已。声音浑厚,铿锵有力,掷力有声。当下之时,他愈发坚定的喊出来,更显的江东斗志仍在。
说完之后,此地的江东诸将就纷纷入帐,太史慈、凌统、徐盛、潘璋,以及邵广等玉正平旧将,都端正的坐在了帐中。
而这时玉正平正在帐后大口喘气。
“还等什么?快进去啊!”韩凝在他旁边催道。
“再等等,再等等……”玉正平道。这次,他是真真正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要独自处理大军军务了。没有人可以依赖,没有责任可以推托,一个判断,就是整支军队的生死。
想问周瑜……不可能了,
想问姜维……这不是那个时代。
所有人都在问他,等待他的命令,这比当年担任乾风军主将的责任大太多了,他有点呼吸困难。
“等个屁啊,都等着你呢,快进去!”韩凝急道。
玉正平仍在喘息。
韩凝知道他对这种角色转换有点不适应。毕竟,除了突然降临的种种责任之外,还有一种重要原因是,周瑜的阴影。周瑜就好像一座大山一样,立在他的前面,他不管做什么,都会自然而然的要和周瑜比较,担心自己说话做事会不会和周瑜差的太远,让诸将笑话。
韩凝正色道:“无赖,听着,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只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别人再强是别人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这番话正好说在玉正平心坎上,他惊讶韩凝怎么突然之间思想如是深刻了?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往军帐走去。
刚走一半,忽地又转了回来:“我……我再去趟茅房……”
“去你个头!”韩凝恼了,抬起脚来往前一踹,把玉正平踹进了中军大帐。
玉正平一个踉跄,到了军帐之中。端坐的众将见他进来,齐齐起身,行军礼道:“玉督。”
看着这阵势,玉正平猛的一下就不害怕了。人最怕的往往其实就是自己,怕这怕那,其实说到底就是过不去自己这道坎。现在这道坎被韩凝一脚踹过来了,看着这些将军,看着这熟悉的场面,玉正平脑子里不再有许多杂念,注意力一下子全部集中到了军事指挥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向首座走去。
他明白,自今日起,他就要真正负起属于他的使命,独自统帅这支宿将云集的大军,去对抗那强大的敌人了。
而就在这时,探马飞报,传来了暗曹操大军来袭的消息。
“霸府七营”全部出动,暗曹操亲自领兵,意图很明显,其志在一举间玉正平部全部歼灭。
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刻,玉正平往日的种种浮现了出来。
自他参军以来,遇到的种种人和事,一一在他脑海中掠过,林星、高林、程代、刘勇、王德、韩方、罗真、马陵、马依云……乃至此时代的倩雪、李清墨、吕轩、幻天尊、荀彧、阿桐、阿华、阿莲、郭淮、邓凡、韩凝、邵广、皇甫肖……,这每一个名字的背后,都代表着世间万象。
林星的友朋之情,四大护卫的忠勇之义,罗真的执著,韩方的潇洒,李清墨的憨直快活,吕轩的任性刁蛮,荀彧的为大义而舍小节,幻天尊的为私利而乱天下……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以自已的方式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着。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没有人天生就想做英雄或狗熊。是时,是势,将他们逼到了一个不得不作出选择的境地。而唯有这许许多多似乎是突如其来的风暴降临时,一个人的本质才能真正显现出来。
沧海横流,方见英雄本色。
自古以来,不论是乱世的风云际会,还是治世的尔虞我诈,人总是在无尽的矛盾中挣扎着。在这充满了争斗的天地之间,人总被推向一个又一个的岔口,然后靠自己的诀择去决定未来的方向。
乱世中,有人选择了争,有人选择了退,但不管选择的是什么,乱世的生存者里,都没有绝对的弱者。每个人都会有他闪光的一面,没有人的能力会是一无是处。
即使是被最终吞并的刘表刘焉,也并非是个人才能不足,前者有过匹马定荆州的壮举,后者有过练东州兵定蜀的雄略。但在龙争虎斗的剧烈冲突之中,他们选择了退,选择了让,选择了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做个乱世富家翁。
最后,他们被残酷的乱世法则所毁灭,乱世之中,不争,就只有死。“人为刀殂,我为鱼肉”,非“刀”即“鱼”,别无他路。
玉正平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和彷徨,即使对面是暗曹操,是强大的霸府七营,他也绝不退缩。许多事情不是由他决定,比如怎么会到吴军,怎么会到蜀地,又怎么会阴差阳差的来到这个时代的吴军之中。然而,人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却有选择如何把握自已命运的权利。
“三尺青锋怀天下,一骑白马开吴疆”,哪怕前路荆棘密布,亦将披荆斩棘,所向无前!
玉正平拍岸而起,喝道:“众将听令!”
众将皆离席道:“有!”
玉正平踢开几案,拔出赤玉剑,剑指前方,朗声道:
“随本帅出战!”
………………………………
第五百零九章 新的开始
一直让玉正平有点头痛的就是三个大问题。
接掌吴军右部主力后,他最初的心理转换问题好歹是过了,接踵而来的就是这一系列的实际问题。
首先是武将们。本来他觉得最大刺头儿应该是甘宁,他性子大大咧咧,本事又高,对他这新任的年青长官肯定会不服,处处得找点儿麻烦。但实际上并非如此,甘宁对周瑜的军令无比遵从,即然下了令让玉正平接掌,他就没二话,带着部队东砍西砍,和以前一模一样。让玉正平有点无所适从感的反倒是那些看起来老实八交的将军们。
那些人话很少,每次开会时他们也不吱声,坐在那儿闷着头子听军令,但玉正平老觉得他们在暗地里笑。有时侯他会突然的一转头,然后看到的是一群黑压压的脑袋。
其次是组织系统问题。
这也是一个大问题。每个人的指挥方式都不同,习惯了之后乍一换指挥官会很不适应,所以战场最忌临阵换将。周瑜的指挥法子很独特,比如说他有时侯会让专人拿着一个竹片,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代表着某种指令,部队里管这种传令方式叫“令竹”。玉正平根本不知道那些符号的意思,当然也不会用,所以只得改变传令方式,单是这一点就让全军上下用了好一阵儿来适应。
最大的问题还是情报机构的问题,因为这不单单是一个磨合的问题了。
之前不管暗曹军传的怎么凶,玉正平打死也不相信周瑜真的已死,但“垂钓处”人员的过来让他有点不得不信了。垂钓处这种专属的特务机构一向是由最高长官本人亲自负责,现在他们现在也来了,那只能说明周瑜真死了。
有一回他问过铜笙,说这是不是督帅的一计?如果是的话最好还是告诉他,他好有个准备来制定计划。铜笙没说话,坐到一边儿去抽水烟,从那片烟雾里他感到他很伤心,然后这说明那的确是真的。
那次对暗曹军的反击还是比较成功的,这是现在最能给玉正平自信的事儿。一天中午他勿勿的扒了几口饭,把那个胖胖的帅府功曹叫了进来。
此功曹的母亲是一个先知先觉的女权主义者,早在一千多年前就高度注重女性的权力维护。生他时他爹给他取名,自然是要随父姓,但他娘不肯,一口咬定必须随母姓。他爹有点怕他娘,打算答应,但他爷爷说什么也不同意。一家人争了很长时间,最后达成一致,把父母姓氏都带上,合成一个复姓。于是此子取名叫王王丰。
王王丰今年三十七岁,在江东担任秘书工作已经有十几年,出了名的精细。之前他和刘式关系就不错,所以玉正平主事以后他就被调到了玉正平身边当贴身功曹。
他进来的时侯玉正平正在批公文,他就站着没吱声。好一会儿玉正平抬头起来才看见他,让他坐,他这才坐下。
坐下来之后玉正平就问他,附近几个县的军粮征缴工作作的怎么样了,他说已经齐活了,按玉正平吩咐的数儿,一颗不少。玉正平点了点头说这就好,不过一定别多征,现在正是开春,不是收粮食的时侯,咱们这么做也是为应急,还有就是种子粮一定不能动,实在征不够就让兄弟们匀一匀,一定不能激起民变。
王王丰连声称是,顺着玉正平的口风他也说道:“数倒是不少,但是有一部分是从督帅奉邑里紧急调来的。前沿有一个村子,去年遭了重灾,说什么也拿不出来一粒粮食。”
玉正平在参谋部的一份计划上打了个叉,否决,听了这话抬头问道:“哪个村?”
“仁义村。”王王丰回答道:“这村以前出过两个孝廉,都以乐善好施著称,所以有了这个名儿,但这也没能让他们避过去灾荒。我去看过,里面的孩子都饿的面黄肌瘦,看着就让人心痛。”
“可惜是在乱世啊。”玉正平道:“要是治世,出现了这种局面咱们应该调点粮食给他们。但这兵荒马乱的,一来咱们粮食就不够,二来真发了粮草,回头可能就让敌军给抢了。所以不征他们的粮也就是了,别的也就管不了许多了。”
“恩,我也就是顺口一提,一切还是要以咱们的大军为重。”王王丰立马把话头转了回来。
玉正平让他过来主要也就是问这个事儿,问完之后就继续批公文。王王丰见没他什么事了,就起身告退,玉正平点了点头。他刚要走出去时,玉正平又突然叫住了他。
玉正平眼里闪出来一点狡黠,寻思了几下问道:“那村子在哪儿?”
王王丰回了,玉正平用嘴咬了咬笔杆,道:“去准备十担粮食,装了车,我随时要用。”
处理完军务玉正平就离开中军帐,回到了自己的行军帐。这个时侯他就成功显示出了自己人格分裂的一面,由刚刚的道貌岸然变为了满肚子男盗女娼。
阿桐正在帐子里打扫。玉正平的三个侍女,阿华对他很是敬重,玉正平在她面前也一直都是比较郑重。两重之下,阿华在玉正平面前有压力,有点敬而远之之感。阿莲跟玉正平能骂能闹,撒了泼也敢打,哥们儿性质比较浓厚。而阿桐则是喜欢玉正平。
她拿了布,利索的把帐子里里外外擦了一边,更显的光洁铮亮。现在正踩在小凳上擦一个大箱子。玉正平进来的时侯正看见她费力的扭着纤腰,悄悄的走了过去,猛的一喊,阿桐被吓了一跳,跌了下来,玉正平接住,把他往怀里一揽,趁势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阿桐骂了讨厌,把他推开,脸红扑扑的回头又去擦那箱子了。玉正平躺在行军床上,看着这整洁的军帐心里头就一阵舒服,然后又看阿桐干活。
据有关研究表明,男人总是喜欢和一个女人保持纯洁的男女关系,然后和无数女人保持男女的纯洁关系,最后女人一直得出最终结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素来不以好人著称的玉正平自然也在这“非好”东西之列。江东的著名交际花祝娥来找他时,他素来是来者不拒,二人彻夜狂欢之后祝娥才发现这次又被玉正平涮了,要办的事儿一件没给她办,不由的大骂“这王八蛋”。而和阿桐这种暧昧的第三类友谊关系则是他更乐于保持的,这种精神大于肉体的感觉会让他觉得很惬意,高兴时有人说说话,犯愁时也不愁没人陪,最重要的是二人知心知已。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玉正平又想起来韩凝了。
韩凝最近越来越怪,以前她没事儿就往这儿跑,两人在床上并排躺着谈军队里的怪闻怪事儿。她虽然是将军,但女人的本能使她成为军部里的小道消息集散地,诸如太史慈的老婆生第三个孩子、凌统在追隔壁村村长的二闺女、黄盖又被老婆骂出来了之类,肚子里应有尽有,让玉正平听得合不拢嘴。但最近她不怎么往这跑了,隐隐之间还有点儿神秘。
“这小妮子,肯定有事儿瞒着我,改天一定得去抓她个现行。”玉正平寻思着。
这时阿桐已经打扫完了,洗了手,擦了把脸,坐下来休息。她露在外面的手臂跟藕似的雪白,看的玉正平心动,坐起来握着她手。阿桐也不推,另一只手拿着手绢在脸边扇。
“这是啥?”玉正平看着她手上一只鲜亮的镯子问道。
“镯子啊。你傻啦?”阿桐笑道。
“我知道是镯子,哪来的?我不记得送给你过这个啊?”
“倩雪小姐过来时送的。”
阿桐知道玉正平喜欢倩雪,但毫无妒意,也不刻意回避什么,不过羡慕到是真的。倩雪的事儿她总是有啥说啥,她也很希望倩雪可以和玉正平再像以前那样。其实这里面也有点私心,她知道依玉正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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