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正中央摆放着一座十字木桩,架子上面捆绑着一个男人,他满身是鞭痕,血迹斑斑,衣衫破损,发髻凌乱。而站在他的面前的有两位拿着皮鞭的士兵,还不停在他的身上抽打着,正前方的主位之上坐着一位着身墨色盔甲的主将。
骑马为首之人走进营帐之后,一眼掠过里面的情况,冷厉陡然出声:“住手。”
被绑在木桩上的男人听到熟悉的声音,低垂着的头缓缓抬起来,睁着眼看着那走进来的人,心中满是疑惑,她不是死了吗?为何还在这儿?
他奋力的昂起头,双眸看向与站在面前也望着自己的人,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块。
一个惊慌,一个薄怒。
主将听到声音面色一楞,望着走到进来的人直呼其名:“原来是阿离将军回来了,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可是有事?”
刚闯进来的人正是阿离将军,当她听到靳将军利用她名字引景凌中计,就心如刀绞,所以她这么冒失的赶回来就是为了景凌。
她看了眼景凌,见他现在只是被鞭打,还活着,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眸光流转看向主位上坐着的男人,激动的心绪渐渐平复,直视着他,道:“靳将军,可以请你出去会儿吗?本将有事与他说。”
靳将军闻言狐疑的拧紧眉,不语,余光掠过被绑在木桩上面浑身是伤的景凌,眸底闪过一丝了然,主动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与其余两名士兵对视一眼,再走出营帐。
他们走出去后,营帐里恢复一片静谧,气氛变得沉重更让人喘不过气来。
阿离见他们全都出去了,看了眼还邦在木桩上伤痕累累的景凌,心都揪紧了,一个箭步跨过去,赶紧解开绑住他的绳子,一边解一边出声解释:“对不起,小景凌,我不知道他们会利用我来引你陷入圈套,放心吧!我会立刻放你走。”
“你会放我走?”景凌心头一震,面色诧异,眸光一闪,似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再说他们用卑鄙的手段才抓住你,这对你一点也不公平,所以,我放你走,然后我们再用公平的方式决战。”阿离埋着头专心的解着绳子,完全没有注意景凌脸上那一抹疑虑的神色。
绳子一解开,景凌一把甩开阿离,俊脸布满鞭痕和血迹,眸色深浓,陌生,“你别惺惺作态了,我们不是朋友,我们是敌人。”
没想到他突然会推她,阿离骤不及防,连退好几步,站稳后蹙起眉,迎上他幽深压抑的黑眸,轻声低唤:“小景凌。”
从他眼神之中,她到看到了恨意。
为什么!
难道他不信自己吗?
“别这样叫我,我不敢当。”景凌面色冷漠,睨着阿离心里恨意浓浓,嘶声吼道:“你别再演戏了,是我蠢,是我笨,竟然会相信他们的片面之词以为你真出事了?你可知道,我的所有兄弟因为你而死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几乎是咆哮出声。
只要闭上眼,他就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兄弟惨死在乱刀,万箭之下发出惨烈的叫声。
想到这些,他悲痛万分,又受了伤,还被鞭打,身体虚弱得站立不稳。
阿离娇躯一颤,眼中掠过一抹沉痛,抿唇道:“对不起,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做?你原谅我好不好!小景凌。”
骄傲如她,从未这样低声下气,只因是他。
说完话后,见他要险些要摔倒,一步跨过去朝他凑近,伸出手想去扶他。
看着她伸过来的手,景凌冷酷绝情的挥手打开,一双眼陌生的瞪着她:“你不用再说了,说太多都没有什么用,原谅你又如何?不原谅又如何?我死掉的那些兄弟能活得回来吗?不过,我不怪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语气冰冷,话落,偏过头去沉痛的闭上眼,一副认命的姿态。
“你不信我?”阿离心中一痛,抿着唇紧紧的凝着他的侧脸,听他的话眼泪在眼眶中怎么都控制不住,顺着眼角溢出来,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他的跟前,咬唇道:“既然你是为了我才中了靳将军们的圈套,那证明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如果你不在意我,也不会为了我那么奋不顾身。”
景凌闻言缓缓睁开眼,瞪着她沉着俊脸,声音愈发冷漠:“我承认,我是喜欢你,可我们立场不一样,注定不能有好的结局。此事我并不怪你,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不,我不会让你死。”阿离泣声摇头,伸出手去拽住他的手腕,道:“我会暗中送你出去,我走。”
景凌微微一楞,他受了伤,还被他们控制喝下了失去内力的药,根本无力挣扎,只能任由着阿离拽着他那样走出去。
可是走出营帐后才看到外面站满一排排弓箭手,站在最前面为首之人正是靳将军,他是靳皇后的父亲,在营中的地位与阿离不分上下,因为年纪要大一些,便被龙飛命为主将。
阿离拽着景凌脚步一顿,见他这样的阵势,面色一凛,才发现自己的一百余人被他们控制了,满是不解的冷声质问:“靳将军你等阵势,是何意?”
对面靳将军站在原地,面色深沉,那双深褐色的眸子缓缓转动,瞥了眼她拉在身后的景凌,挑起须眉,反问道:“那阿离将军这又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你是想放敌军的人?你可别忘记了? 擒贼先擒王,现在我们抓到了南京的主帅,且不是天助我朝国,南京注定要输给我们朝国吗?”
“就算是如此,他是被你们设计才会被抓住,如果不是你们利用我与他的关系,故意制造圈套,又怎么可能抓得住他呢?所以这种不公平的较量,就算赢了也是无耻行为。”阿离敛眸,面色逐渐变得肃然几分,瞪着靳将军语气很坚定的反驳:“现在我要放他离开,你们全部退开,谁要是敢阻拦,本将军绝不会手下留情。”
说罢,拽着景凌义无反顾的朝前走一步。
众将士闻言纷纷一脸愕然,,手中的动作迟疑的不敢动 。
靳将军听到她的话,隐隐有些恼怒,上前一步手中的长枪挡住阿离的面前,眯起眸直视着阿离,冷声吼道:“荒唐,你这是妇人之仁。阿离将军这可是战场,不是家宅后院,你以为这是小打小闹吗?只要赢了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今日老夫就站在这儿,谁敢放走他,就是违抗军令,跟老夫作对。如果阿离将军坚持如此,老夫只难按规矩办事,启禀陛下,先斩后奏。”
竟然利用陛下来压人。
原本阿离就是女人,还被陛下命为做了将军,大家心里都不服,而如今她与景凌在战场上的点点滴滴,暧昧的眉目传情,让众人早就看不惯了。
阿离睨着靳将军,目光一凛,握紧景凌的手,倔强道:“就算陛下在此,本将也要放他走。”
她做了的决定,没有任何人改变得了。
她也要他走,她不要他受伤,更不要他死在这里。
她非要坚持拉着景凌要离开军营。
靳将军见她不为所动,还如此固执,满面怒意,厉声道:“阿离将军,你这是想抗旨吗?如果你敢放他走,老夫就不客气了。”
“哼。”阿离冷看他一眼,不由冷哼一声,冷峻的脸上淡笑着:“随便你。”
话落,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把腰间挂着的佩剑唰的一声抽出,亮光锋利的剑指着所有人。
而对面的弓箭手顾及她的身份,迟迟未动手,只能朝后退。
靳将军见状,大手一挥,沉声下令:“不许退,如果阿离将军敢放了他,就放箭。”
众人一听,不敢再后退,手中的控制的弩箭全部对准阿离和景凌。
阿离拉着景凌就冲过去,士兵的纷纷射箭,羽箭密密麻麻激射出去,阿离挥剑挡住箭,一边向后退一边护着景凌,低声轻问:“小景凌,你怕死吗?”
景凌闻言心里猛然一震,还未看清她的脸上的神色,就见不停的有士兵围攻过来,将他们包围其中,根本逃不出去。
他此时心里特别的凌乱,忍不住颤声唤道:“阿离。”
阿离此时心思全在战斗上面,根本没的听到他的声音,靳将军见阿离挡住激射过去的箭,明显就是那些士兵刻意放水,他手握长枪转变方向朝阿离的肩膀刺过去,原来想看在她父亲的份上不与她计较,谁知她如此不知好歹,那只好以武解决了。
景凌起初就受了伤,还中了毒,此时此刻根本就是阿离将军的拖累,有了靳将军的加入,阿离对抗起来更加吃力,她死死的握紧他的手,不管如何都不松手。
就算是死,也要和他死在一块儿。
嘶
靳将军一个虚晃的招式,长枪刺进了景凌的手臂,顿时那枪尖可以清晰看见一块皮肉被挑起,漫天而飞,鲜血飞溅,景凌痛得眸色通红,身形不稳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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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六章:攻城保他的命
血飞溅到阿离的脸上,她心中刺痛,霎时怒火中烧,转过身去扶住景凌,焦急的喊道:“小景凌,”
虽然士兵刻意放水,可也还是有攻击力的,仅凭她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
手臂再次被剑尖挑伤,景凌沉着眸看阿离一眼,黑眸中闪过一丝深思,却只是摇头,未语。
也趁这个时候,靳将军迅速握紧手中的长枪指着阿离的脖颈,高声道:“阿离将军,你要是识实务,老夫可以不杀他。”
听到这一句话,阿离身子一晃,侧过头瞪着他,僵持片刻,瞥见景凌脸色愈发的苍白,而他手臂的伤口深入见骨,再不治疗,也会失血太多而死。最终,为了不想伤到景凌,停下所有攻击,阿离认输了,她和他两人都被绑了。
景凌与她被关在开始那一间营帐之中。
营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景凌还是起初那样被绑在那木桩架上,而他对面也放了一桩同样的木桩,阿离正好绑在那上面。
阿离很惭愧,都怪自己太过于冲动,她抬眼望过去,见景凌低垂着头,半天没说一句话,面色焦急担忧的唤了一声:“小景凌。”
听到声音,景凌忍着痛缓缓抬起头来,视线恍惚的看着她,低应一声:“恩。”
“对不起。”
景凌眸光微微闪烁,喘气一阵,虚弱叹道:“不用说对不起,我信你。”
说完这一句话,觉得脑袋有些昏沉,眼睛似要磕上。
“你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小?我都听不清楚?”听到他的声音,阿离心里惶恐起来。
景凌望着她,雪白的脸上轻轻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视线模糊,意识逐渐涣散,头一偏昏了过去。
“小景凌,你不要死呀!都是我不好,来人呀!来人。”阿离见他昏了,转过头冲着外面大叫。
良久,一个士兵从外面跑了进来,在她的面前停下,有些气喘的询问:“将军,你有什么吩咐?”
有人进来,阿离像看到希望一样,激动的看着那名士兵,急切道:“快,你帮我看看他是不是快死了?”
她全身被绑着,根本动不了。
士兵闻言顿时明白的应了一声,转身走到景凌的面前,瞥见他浑身是血,特别是手臂有一块肉直接没了,那伤口怎么看都觉得很严重,很恐怖,看一眼景凌的情况便怯怯的伸手探到他的鼻息之间,确定他还有气。
心蓦然松了一口气,转头告诉阿离:“将军,他还有气,没死,可能是失血过多,造成身体很虚弱,太疲惫才昏过去了。不过,他手臂上的伤再不治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阿离眼神一冷,朝他命令道:“那你快帮我去找军医过来,我要治好他。”
士兵站在原地不动,只是怔怔的望着阿离,面色有些犹豫,道:“将军,不是我不肯帮你,你不要为难我,我没有这个权利请军医。”
如果被靳将军知道他私自请军医来治敌军,且不是会背上叛国的罪名。
可是她也不要看到景凌受伤流血死掉。
“那你去告诉靳老头,说我要见他,快去。”既然不能请军医,那她只能找靳老头求情了。
士兵一听,这个他还能帮,跑去将军营帐禀报靳将军。
“小景凌,小景凌,你醒醒呀!不要睡好不好?”人离开后,阿离满目心痛的望着对面那个血迹斑斑的男人,手臂的伤口流出来的血顺着整个手流下来掉在地上,都染红了地面,如果不是她执着,他是不是也不会受那一剑。
“都怪我不好,把你害成这个样子。”她咬着唇,流着眼泪哭喊着。
不管她如何叫,景凌都低垂着脑袋,没有一丝反应。
阿离握紧拳头用力的挣扎着捆绑的绳子,手腕处因为太用力勒出血迹,破皮绳子已经勒进肉里面,也没有把绳子挣断掉,反而弄得一身汗水,面色涨红。
靳将军听到士兵通报阿离要见他,他即刻就来见她,踏步进营帐就见阿离死死的挣扎着绳子,他敛眸挥手,就有人去解开绑住阿离的绳子。
毕竟都是同僚一场 ,他也不想刻意的去为难她。
而且他和她的父亲离傲曾经是好兄弟,如果不是职责所在,为了国家,他也很不想利用她的感情去诱敌。
士兵将绳子一解开,阿离娇小的身影推开他朝对面飞扑过去,就连身上那笨重的铠甲她也脱了,免得撞伤他。一边解开绑着景凌的绳子,一边泣声唤道:“小景凌,你不许有事,不许死,听到没有。”
眼泪就那么肆意的一滴滴掉落下来,模糊了视线。
手触碰到他的身体时,就是一手的血,她扶住昏迷的他倒坐在地上,见他的手臂上那块被挑去的皮肉,心中猛然一痛,顿时哭出声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变成这样,小景凌,你千万不要死,不要不理我。”
靳将军站在一旁,也是第一次看到阿离这样为了一个男人哭成这样子,平常看她大大咧咧,一副不拘小节的性格,却没有想到,此时此刻为了自己喜欢的人,竟然如此脆弱。
叫了半天景凌都没有任何反应,而且身体渐渐冰冷,阿离又慌又乱,不知怎么办?
抱起景凌侧头望着靳将军,恳求道:“靳将军,我求你,帮他找军医好不好,他就快死了。”
她不可以让他死的。
靳将军面色一黯,似面色犹豫,迟疑道:“阿离将军,不是老夫不给他找军医,而是他是敌军的主帅,如果我们治好了他,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老夫劝你还是别太儿女情长,以大局为重。”
景凌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上的伤又那么严重,如果再耗下去,他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阿离心如刀绞,那还顾得了其他,直接道:“如果他死了,我们就连想威胁南京皇帝筹码都没有了,这样得不偿失靳将军应该不愿看到吧!而且,据我所知,景将军和南京皇帝从小一起长大,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南京皇帝不会对他袖手旁观的。此时要是他有什么意外,你觉得南京皇帝会就此作罢吗?他一定会恼羞成怒为他报仇。”
这种利害关系,靳将军不笨,自然能想得通透。
他眸色深邃,朝景凌看了一眼,却一时没有回答。
阿离见他如此犹豫,眸光一闪,再道:“只要你肯出手救活他,保住他的命,你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能拿下沙禹城。”
靳将军闻言心中一动,面色有所改善,满目期许的睨着她:“你说的可是真的?”
耗了这么久,沙禹城一直没有攻下来,这也是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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