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见到我女儿之前,我不会死,就算苟延残喘,我也要活着见到她。”
骤然,暗处一道沧桑低哑的声音传来。
墨宫胤与南城熏皆是一怔,暗自惋惜,那个人也太沉不住气了。
不是那个人沉不住气,而是心底那份激动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去形容,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与他的女儿相认。
玖月身形一震,循声望去,正是展舒推着轮椅将云涯从身后的树林里走出来。那人坐着轮椅缓缓朝自己而来时,他心里突然惊慌失措起来,僵硬着身子也怔住了,睨着云涯那别致的一头银发,那一双棕色瞳眸。
与自己的头发和眼睛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他目光掠过在场的人,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如此!
此时此刻,玖月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高兴那个人竟然还没死!他还好好活着!
失望的是那个人竟然如此演戏来骗自己。
“孩子你是我的女儿没错的,你就是我遗失二十年的女儿。”
云涯从未见过玖月的模样,可一直躲在树林后面看到他出现时,仅凭他那一头与自己相似的银发,那双棕色瞳眸,他就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个人就是他遗失多年的孩子,他日日夜夜都期盼,都念着的女儿。
在这个世界除此有龙族血继界限的人才会有这特殊的拥有。
不容质疑,这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的女儿真的没死!还活着。
“我不是”玖月矢口否认,看着云涯那张满目沧桑,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容颜,她心里蓦然一痛,也很厌恶,厉声吼道:“你们都是骗子,骗子。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逼本主出现?你们可知道这座别苑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云涯一怔,盲目的凝着她,不明所以。
他此时只想与她相认,没有想太多。
玖月冷漠的瞥他了一眼,愤然缓缓转过头来,瞪着一脸不安的墨宫胤,冷声轻斥:“这是你搞的鬼吧!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吧!本主已经跟殿下说得很明白,很清楚。本主和这个男人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为什么还如此执着?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本主的梦?摧毁了本主与他最后的一丝念想我很恨你们,恨你们”
她不知道此时她在气什么,恼什么。
总觉得心里特别的委屈,特别的难过。
听到玖月愤怒的狂吼,墨宫胤抿唇,心底一颤,手指着他身后的坐在轮椅上的云涯,“玖月他是你父亲”
她以为玖月如此激动,是因为她们合谋骗她。
“他是不是本主父亲关殿下什么事?为什么殿下要多管闲事?”玖月听到她的话,目光一凛,抬手抹去面具下的眼泪,手抬起,指着那已经烧毁掉的别苑,冲着墨宫胤冷然咆哮:“还有,你知道这月胤别苑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你竟然为了揭穿我的身份,将它毁掉?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
一时激动,连自称都没用了。
“我不是故意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们父女相认。”墨宫胤抿紧唇,眸色一闪,解释也显得有些无力。
南城熏墨眸微沉,走到她身边,用眼神暗示她不要再说话了。
云涯听着玖月的怒吼,以为她是为了烧毁别苑的生气,才不肯认他。
他双手滚动着轮椅,慢慢靠近玖月,满怀欣喜,激动得几近哽咽:“女儿,你不要怪阿墨,都是我要求她这样做的。我是你爹呀!我们已经分别二十年了?你难道不想见见自己父亲吗?”
他缓缓伸出手想去拉玖月垂立着的手。
玖月察觉他的凑近,身子一闪,面具下的棕瞳眸中波涛汹涌,一字一顿:“我不想,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看到他只会让她更痛恨自己?
更让自己想起那些不堪的记忆。
云涯面色微怔,心里一痛,眸底已经涌现出泪意,徐缓道:“可是,可是你刚才不是在找我吗?”
他已经看见了,她在废墟之中慌乱找他的身影。
“哈哈哈”玖月闻言,斜眼睨着他,冷声嗤笑:“我找你?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在找你了?我只是在找我们放在别苑里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呀?我会找你?”
一声声质问,当冷声问出的时候,也会痛。
“不对,你刚才难过,惊慌的表情,我不会看错,并且你问阿墨的时候,不是问的东西,而是问的人。”云涯眼光幽幽望着她,眼泪肆意的缓缓溢出眼眶,沉痛的硬声反驳:“只有我住在这间别苑里,你不是担心我?不是怕我被火烧死?你会如此焦急的寻找?会伤心流眼泪吗?”
玖月听完,面色发白,眼睛里闪耀着微光。
一时无言辩驳。
确实如此,她刚才就是在担心他,就是在寻找他的身影。
沉吟许久,她目光一黯,眸底闪烁着一抹复杂的光芒,含泪望着他,唇角凄然一笑:“就算是如此!那又能改变什么?你能不丢下我吗?你能让我的脸恢复原来的样子吗?”话落,垂话着手缓缓一抬,将面上的戴着的面具扯下来。
面具从手中滑落掉在地面上,翻滚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玖月露出一张绝美却又疤痕交错的脸,右半边脸部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啃掉一块肉,痕迹斑斑,是那么恐怖如斯。
天!
墨宫胤蓦然一惊,身子一晃,怎么都没想到那张精致的面具下,是这么一张残缺交错的容颜。
南城熏黑沉着脸,眸色深邃。
展舒表现最平静了,仿佛看到玖月的脸,像个没事一样。
看到玖月的那张残缺的脸时,云涯脸色大变,心痛万分,痛呼低喃:“孩子你的脸”滚动着轮椅想要靠近她,可他一动,她却向后退。
“怎么?看不下去是不是?因为这张脸实在是太丑陋了?丑到连我自己都怕看到。”玖月讥笑,声音从喉咙深处出来,眸中闪着嗜血的光芒,苦涩至极:“这块残缺的肉就是被狼咬掉的,也是你这个好父亲给我最痛的记忆,它伴随着我整整二十年。因为它的存在,我连喜欢一个人的权利也没有?你能体会那种想爱不能爱的痛吗?如果你能恢复我这张脸,我就认你,我就承认你是我父亲。”
话一落,瞳眸里的眼泪肆意崩溃,流了出来。
怎么都控制不住。
其实玖月早就在墨宫胤要她调查此事的时候,就知道了云涯就是她的父亲。
只是她一直无法面对。
云涯眸底闪过一抹沉痛,凝着她的脸:“对不起,是爹不好!是爹的错,没有好好保护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大的伤害。”
他缓缓抬起手,伸手,抓住玖月的手,又惊又喜,又慌又乱。
这次玖月并没有后退,而是怔楞的站在哪儿,任由着他将她的手背裹住。
二十年了?
他终于握紧了女儿的手,只是这双手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细嫩柔软,而是手心手背都是厚厚的茧子,甚至还有细小的疤痕。
凝着白皙的手背上,手腕上都是伤疤,心中大痛,“孩子爹不应该丢下你的”
玖月听着他的话,心口一颤,微微垂眸,咬紧唇,“晚了,一切都回不去了,这些伤疤已经深深烙印在我身上,你再道歉,再忏悔,都没用了。”
“你要爹怎么做?你说,爹全听你的。”云涯第一次说话感觉是那么无力,非怆。
“我”
玖月话还未开始说。
骤然,四周一股强劲的腥风袭来,昏天暗地,只一刹那间,风吹走石,扰乱了众人的视线。
嘶
蛇的声音
众人一惊,纷纷回头朝发出声音的来源地望去。
树林里沟糟边的平地上,却有一片庞大的阴影笼罩,冉冉升起。如此大的阴影,可见实物的体形,那是……多么恐怖
那一抹庞大的黑影是一条怪蟒,通体是碧绿色,几近透明,两颗头颅大如锅盖,身子立起如小山耸立,铜铃般大小的腥红蛇眼滚动着,闪耀着森冷的光芒。
它瞪着嗜血的眼珠,昂起高高的脑袋,游蹿神速,直朝他们所在的方向扑面游来。
墨宫胤一脸惊愕,一眼就认出来了,不由惊呼龙族守护神”
这家伙怎么出来了?
云涯听到她的话,眯起眸,面色凝重,脱口而出:“它不是什么龙族守护神,它是龙族一直锁在暗牢里专门吸食人血的双头怪蛇。”话落,将玖月拉到他的身后。
突如其来的变化,玖月板着脸,敛起眉,警惕看着远处那已经游蹿过来的大蟒蛇。
还好南城熏反应快,顾不得其他,飞身掠去,反手从腰间抽出软剑,一剑挥去,剑气纷飞。剑身随之发颤,那巨型怪蟒避开刺过来的剑,原本交缠的双头登时分开,一左一右狠狠朝他咬来。
(明天更精彩 208章:龙女之血 209章:三水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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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八章:龙女之血
看着那蟒蛇张着血口凶狠的模样,众人惊恐不安。
“小心”
身后墨宫胤惊叫。
下一瞬,她手触腰间拔出那柄血红色的软剑,身形一闪,剑气勃然,魅影闪动,瞬间招式千变万化,直朝巨型怪蟒分开的右边蛇头刺过去。而左边有南城熏提剑对抗着,一时不能分出胜负。
那双头怪蟒智慧超常,瞪着嗜血的眸子,如若通灵,虽被前后夹攻,却灵活自如,全力进攻。身体不停的扭动,迅速的就躲过了两人的攻击,两个蛇头突然收拢,昂起庞大的身影,怒视着盘旋在周边的两人,似要张开大嘴。
云涯在远处看得面色煞白,见怪蟒张着血口欲要吐气,惊恐的大叫:“它嘴中的气有毒快散开。”
听到他的提醒,墨宫胤和南城熏立刻转身飞身逃离,一人伸手拽着旁边的大树的树枝,摇曳着身躯。可怪蟒双头合拢后,那蛇头瞬间合成,无比庞大,它张嘴着血口般的嘴,露出两颗溢满红色毒液的獠牙,一股红色的浓烟之气从喉咙处猛地射出,周身透明的躯体透着嗜血的红,恐怖之极。
红烟之气从它嘴里吐出后,飘过的地方草木都枯掉,瞬间一片荒芜。
见怪蟒嘴中吐出的红烟之气如此厉害,墨宫胤顿时膛目结舌,心头猛然一跳,拽在手中的树枝吊着的身体也随之松开,利用瞬间术逃离。
身形刚消失,那气已经蹿到她刚吊着的地方,只见气烟掠过的地方,那棵大树的树枝也枯萎了。
另一头,南城熏也用着相同的方法瞬间消失在树上,大树亦是如此,枯萎了。
墨宫胤消失后不能保持身形多久,魅影晃动,落在怪蟒尾巴摆放处,这样刚好是它看不见的视线。她紧紧皱眉,低低叹出一口气,刚站稳就提剑飞身而起,手中的剑凌厉,剑气如虹,直朝怪蟒那后背七寸之处迅速猛刺过去,一气呵成。
可怪蟒并不是普通的一条蟒蛇,它几乎已经成精,那能这么轻易就被她刺中。
她的攻击它已经看透,只是庞大透明的身子却未动,怪蟒的目光一直寻找着其他的身影,直到掠过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在云涯身后的玖月身上。
身后玖月瞅见怪蟒看着自己的怪异的目光,脸上的神色凝重几分,可手却被云涯紧紧握住,她用力挣扎,冷声道:“放手,我去帮她们。”
“不必,它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他们,而是你。不用你过去,它也会过来找你。”云涯稳稳坐在轮椅之上,表现得很镇定,可是内心却无法平息,很澎湃。
他就知道,只要他与女儿相识之日,就是他末日之日。
他很不想,这一切这么快就结束了!
他很想,与自己的女儿能谈谈心,能坐在一块儿好好的吃一顿饭!
可能这些很快就会变成是一场奢望。
玖月闻言垂眸凝着云涯那张淡定却在眼眸中掩饰不了的慌乱之色,刚好被她捕捉到。
他说,那条怪蟒的目标不是南城熏他们,而是自己?
为什么?
展舒没有加入战斗,而是早就收到墨宫胤的暗示,要好好保护云涯。
远处,墨宫胤手中那柄血红色的软剑抖得笔直,趁怪蟒不经意之间刺向它的后背七寸之处,一切都是她太高估了,想得太简单了,还未凑近。怪蟒机灵迅速的转过头来,霎时,双头分开,朝她张嘴说咬来,而身躯的蛇尾反弹回来。
前后的夹攻,别说刺伤它,反而是被它算计了。
“墨宫”南城熏见状,目光一冽,大声狂喊,身体做出本能反应想去救她,始终晚了一步。
墨宫胤敛起黑眸,见怪蟒分开的蛇头朝自己咬过来,手中剑的转变方向,脚踩在它的背上,借力飞旋,剑在手中瞬间划出一道凌厉的光芒,与它双头碰撞,剑尖刺中了蛇头,用力刺入, 哐当一声,却没想到怎么刺都刺不进去,像一块铜墙铁臂。
怪蟒毫发无伤,剑尖却立时倒卷。
这怪蟒,竟是刀枪不入!
趁着众人目瞪口呆,蛇尾一抬,有如巨鞭一般拍过来。
耳畔有风拂过,黑影飘过,墨宫胤心狂跳,凝聚的气息全在刺中它头部的剑上,一时分神不回来。侧头一看,怪蟒的蛇尾顶尖之处,闪耀着透明的绿光,像一柄凌利的剑锋,猛的朝她的胸口穿插袭来。
“嘘”
突然,树林中一声古怪的嘘口之声响起。
而蛇尾只离墨宫胤胸口有一寸的位置骤然停下,如果被这一条蛇尾穿插过胸膛,她必死无疑。
她心惊肉跳,面色煞白,呼吸一滞,背脊冷飕飕的。
只觉得心跳在刚才那一刹那的时候已经停止跳动了。
下一瞬,有人迅速拥住她有腰身,将她从怪蟒后背上给抱着飞身落下。
“没事吧!”耳边响起一声焦急不安的声音。
她呆滞的转过头看着面色苍白的南城熏,惊魂未定的摇头。
而此时,怪蟒在听到那嘘口之声后,身形不动了,变得十分乖巧,只盘旋在原地。
方才安静的树林中,风声沙沙作响,透着诡异的气氛,树影与人影晃动,纵刀斜削,金刀闪耀,刹那间从树林深处有着十名白衣人飞身涌出。
他们个个身手敏捷,手中紧握的长剑直向对面猛地刺去。
刺杀对象,正是云涯父女!
“抓住他们父女,取得龙女之血。”最前的领头白衣蒙面人,命令冷声直下。
此人说话的声音,墨宫胤觉得有些耳熟,却一时没有想起来。
还未等她与南城熏做出反应,那些杀手就已经不留空隙的纷纷朝云涯所站的方向举剑而去。
啪啪作响,前面白衣杀手尽数与展舒对打起来,而云涯只是轻轻扭动轮椅的机关,无数支五形暗器沙沙激射而出。冲过去的白衣杀手身中暗器,鲜血喷出,红光漫天。
“嘘”
刚从树林里传出来的嘘口之声,又再次吹响。
墨宫胤站在原地,回过神来,蓦然回头朝树林中凌厉望去,除了刚那一声嘘口之声传出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难道幕后操控者是躲在树林中?
不用想,她也猜得出来,那个暗中操控怪蟒的人是谁。
嘘口之声落下后,那乖巧盘旋在地上的怪蟒骤然扭动,灵活的摆动着身躯,转移目标,朝云涯身后站着的玖月蓦地飞身掠去,张口就露出獠牙咬去。
变故,只在瞬间。
玖月惊恐的瞪大眼,云涯虽然行动不便,可他坐的轮椅却是机关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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