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荣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有些生气地狠狠一掌拍在巨石上。怒道:“慕容狄,你把我柳长荣当做什么了?当做背信弃义的小人么?当做抛弃兄弟的逃兵么?你说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怎总说这般丧气话?!如今不就是遇到了一块巨石么?相信我,咱们是一定能出去的。”
“好,咱们能出去。”慕容狄幽幽地附和了一句。可是,在他的心里却根本丝毫也不认同柳长荣的说法。要是真的能出去还会等到现在么?荣惠这般说,也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罢了。她心中应该也没多少信心吧。
这厢两人正在说着话,突然间,十丈远处居然传来一声细微的爆炸声。接着,传来的是有人不满地抱怨:“小朱,你干嘛呢?小心着点。”
那小朱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瘦弱的小少年。盔甲套在他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有些许大。小朱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回答道:“大叔,我……真不好意思。我看天冷就想生个火暖暖。可……可谁知道,这……这突然爆了。大叔,对不起啊。”
突然,爆了!
纳兰鸣敏感地捕捉到了这几个词。一身妖娆红衣的他犹如鬼魅一般迅速掠到小朱旁边,问道:“小兄弟,你方才是怎么点火的?”
“额……”突然看到这么个戴着奇怪面具,身上穿着与战场格格不入的大红衣袍,小朱整个人就顿时懵了。呆若木鸡地指着纳兰鸣,放声尖叫起来。而此时在巨石旁的柳长荣和慕容狄也被这一声尖叫给吸引了过来。
“怎么了?”柳长荣拨开人群,问着:“发生了何事?”见一群人闹哄哄地围在一起,柳长荣以为发生了哗变。心中刚一惊一怕,可却听到一声弱弱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额……我……我刚才还以为看到鬼了。”说着还颇为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是这位大人有点……额……吓人。”
纳兰鸣扯扯身上的衣袍,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既然没事,那就都散了吧。”最后还是慕容狄发了话,才解决了这根本就无足轻重的小事。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从这件微如尘埃的小事里,他们终于找到了救命的良方!
“小朱,你说说方才是怎么生火的?”纳兰鸣急切地问道。
小朱有些无措,却依旧诚实地道:“我方才就是想生火。用的也是最平常的法子――用打火石取火。只是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才将刚点燃的树枝放在地上,却突然就炸了。幸好没发生什么大祸事呢。”小朱一边说一边还有些后怕。
可纳兰鸣听到之后,便迅速地抓起几粒沙石,凑近一看,便发现石头整体呈土黄色。乍一眼看与寻常土石无异,没什么异样。可一闻之下,却能发现一股浓浓的硫磺味刺鼻而来。显然,这里有硫磺石!
“荣儿,我们有出去的希望了!”纳兰鸣眼睫弯弯,一反常态地兴奋地说着:“快叫人去烧些木炭来。但是千万要小心,最好别随意接触这里的石头之类。就放在盾牌上烧!”
“纳兰鸣,你这是想做什么?”慕容狄有些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炸石头。”
听得纳兰鸣的回答,柳长荣也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便迅速拉了慕容狄去招呼人手烧制木炭去了。
炸山石的消息像是长了脚一般在军队中传的飞快。有了希望,也就有了动力。几乎所有没有重伤的人都站了起来。他们砍树的砍树,拿盾牌的拿盾牌,烧炭的烧炭,收集硫磺石的收集硫磺石。个个都干得热火朝天。
一时间,星星点点的火苗驱散了冬夜的寒冷和黑暗。一时间,久违的信心又重新回归。
柳长荣带着几个血煞成员陪着纳兰鸣小心翼翼地将硫磺石、木炭和纳兰鸣从不离身的硝石碾成碎末,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然后又命了小磊磊等人就在紧挨巨石的地上挖了个面积较大却很浅的坑,将这些又黑又黄的混合物倒了进去。
经过整整一晚上的准备,准备工作终于是完成了。就等着最后的点火、爆炸了。
不明白原理的诸位将领听从了柳长荣的命令,远远地站了开去。就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大虎,你们说能成么?”一个粗壮的汉子拍拍旁边同伴的肩问道。可他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而旁边的那个军汉回头道:“嗯。能的,一定能!”
“是啊!一定能的。”站在人群最前头的慕容狄望着前方那个红衣翩跹的男子,也望着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握紧了拳头:“能的。一定能!”
“点火。”
由硝石、硫磺和木炭组成的引线已经被点燃,“嘶嘶――”响着,承载了所有人的希望不断向前延伸。
突然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被巨石堵住的山崖被轰然炸开,甚至炸出了一个更大的洞口。
耀目的阳光照射了进来,照亮了黑沉沉的夺命谷,也瞬间照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哇――太好啦!太好啦!我们终于出去了!”
“啊!我们得救了!”
“真的么?快!打我一下!打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哦!我们能出去了!”
“我们能活下来了!”
“啊!荣王威武!荣王万岁!万岁啊!”
铺天盖地的欣喜席卷了整个军队。所有人都开始欢呼起来。就连最最忌讳的“万岁”二字也被他们毫不避讳地喊了出来。因为,此时,他们心里没有那个高高坐在金銮殿上的殇墨帝,也没有那个手握天下权势的皇太女。他们心里只有这个救他们于危难之中的荣王殿下!
此时,就连对柳长荣心怀不满地靖北王父子忍不住夸赞道:“太好了!太好了!柳长荣真是能干!我们,终于能出去了!太好了!哈哈……”
慕容狄黑色的俊脸上也洋溢着快意的笑。他将宝剑高高举起,大喝道:“将士们!儿郎们!我们冲出去!”
此时每个人都信心满满,每个人都开心舒爽。可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这不过是第一道难关罢了。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还有更多的磨难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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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得浮生半日闲
《秦史》记:“正月十六,靖难大军困于夺命谷,一日一夜。后幸得荣王及其幕僚制药炸石而出。仅存大军十二万,辎重全失,损失惨重。
正月十七,靖难大军与禁卫军战于冀郊。
正月二十,靖难大军胜。夺冀州。”
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概括起来不过是短短百余字都不到。可是,任凭是谁,都能够从中品位出峡谷中的夺命之战,谁都能看出冀郊血战之苦、得胜之险。
没有一次皇位更迭不经历血雨腥风、尔虞我诈。没有一场战争不经历刀山火海、尸骨遍地。
“荣儿,在想什么呢?”纳兰鸣一个翻身轻巧地跃上屋顶。他一手撑头,一手抚膝,依在屋顶上。整个人如同最妖娆最充满诱惑同时也是最充满力量和霸气的雕像。清亮的月辉照在他的面具上,反射出点点金亮的星芒。就算看不见他面具下绝美的面庞,却也会为他深深迷醉。
纳兰鸣坐在一手拽着酒坛子,一手托腮望月的柳长荣身边,温柔地问着:“今日,你有些心不在焉。”
盯着一轮渐渐露出缺口的满月,柳长荣低声呢喃着:“纳兰,你说,为什么每次皇位交替都有这么多兄弟姐妹自相残杀?为什么总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什么要让这么多人为了别人的一己之私抛家弃子,最后战死沙场?纳兰,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应该挑唆藩王起兵靖难?”
这样的念头早在夺命谷之时已经在柳长荣脑海中渐渐形成。从那个时候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做所的对错。而到了冀州之战,她更是亲眼目睹了什么叫做沙场萧瑟、什么叫做短兵相接、什么叫做浴血奋战、马革裹尸!曾经,她以为电视里拍出来的古装战争戏都是骗人的。以为古代不过才几十万人怎么可能会造成这么多的杀戮和血腥。
可是,当她真正亲身经历的时候,她的内心在颤抖,在动摇。甚至开始怀疑一直坚信的东西,否定自己。
幽幽的叹息声在柳长荣耳畔响起,瞬间一阵男子温热的呼吸靠近了她的脸颊。
“荣儿,你莫要想太多。更不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这原本就不是你的错,就算不是你召集,难道你认为慕容狄、慕容亦他们不会起兵造反么?认为司徒卿夜、慕容襄会束手就擒、任人宰割?这都不是你的错啊。”
“可是……”柳长荣刚想反驳,却听得纳兰鸣又道:“也许你认为司徒卿夜他们并不想打仗?可你想想,司徒卿夜想要将整个大秦都掌握在手中,那便势必要削藩。削藩则必须巧立名目、给所有藩王冠上欲加之罪。若没有靖难、没有战争?他如何收复大秦?如何掌握大秦?”
“荣儿,你还记得么?若不是你,十四万大军如何出的了夺命谷?若不是你,冀州之战怎可能这么快结束?若不是你,这么多人的粮草又在哪里?你,已经救了很多很多人了。你已经加速了战争的进程。你,已经在拯救大秦千千万万的百姓不改朝换代、背井离乡。所以,莫要再自责了。”
柳长荣望着那轮明月,陷入了沉思。
是啊,纳兰鸣说的何尝不是事实?
只不过,自己还是心软得看不得这么多人流血、看不得这么多的马革裹尸,看不得这么多的孤儿寡母。
只不过,自己有时候依旧逃避,依旧不承认司徒卿夜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成为了自己的敌人。此生,再没有机会能与他并肩作战。有的不过是站在近在咫尺的对面,刀剑相向!
她也长长叹了口气,捧起酒坛就往嘴中倒。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来来来,纳兰鸣,咱们今朝有酒今朝醉!喝!”难得有此良辰美景,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也男的旁边还有美男作伴。就让那些烦心事儿滚得远远的。
柳长荣大声呼和着,招呼纳兰鸣,“喝!咱们……不醉不归!”
是啊!
今晚什么天下苍生,什么家国大义,都抛到一边去吧。今晚,他纳兰鸣只是一个深爱着柳长荣的男人。一个能够跟随她保护她为她披荆斩棘一路前行的男人。今晚,这里只有他和她,仅此而已。
纳兰鸣哈哈大笑,随手将从不离身的面具抛开,痛快地举起酒坛,大声道:“好!咱们喝!喝个痛快!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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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柳长荣捶捶胀痛的脑袋,有些无语地自责着:“都是昨夜喝了太多的酒。闹得现在整个人浑身无力,脑袋还这么疼。实在是难受至极。以前还不相信这酒不是个好东西,如今倒真是信了几分。”
如此自言自语着推开房门,却只见到一个熟悉的少年郎带着一脸暧昧的坏笑站在门口。手中还托着几样精致的早餐,以及一碗冒着疼疼热气的汤药。
“唔……小磊磊,你怎么这么早?”柳长荣冲他一笑,将小磊磊迎进屋子,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看来手艺有长进呐。以后你媳妇倒是个好福气的。”
小磊磊将托盘里的东西一样样在桌上摆好,眼神里却带着几分戏谑道:“主子您才是好福气呢!嘿嘿……”说着还别有深意地笑了好几声。
“啊?什么意思?”柳长荣随口问了句。心里却骤然涌起一个让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想法:这孩子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可这回咱们英明神武的荣王殿下可是猜错了。只听得小磊磊眯着眼睛笑道:“主子,这可不是我做的。我粗手笨脚的哪有纳兰大哥手艺好呀?他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长相俊俏、武功卓越。性子嘛,虽然平日有些放荡不羁,可实则是个痴情种。哎呀,我说主子,你是怎么钓到如此优秀的金龟婿的?你们俩啥时候……”说着还竖起了两个大拇指,得瑟地比划着。
柳长荣怎不知道小磊磊说的是什么。她的脸“腾――”的一下红成了猴子屁股。刚喝了半口的醒酒汤差点就要喷出来了。“喂,你这臭小子今日话怎么这么多?莫不是到了冀州就放松了?皮就痒了?嘿嘿……要不要主子我来操练操练你?”
小磊磊一听这话顿时一蹦三尺高,慌忙捂着屁股向外冲去。“主子,饶命啊!纳兰大哥,快来救救我啊!救命呀。”
正巧,小磊磊正正迎上缓步走来看柳长荣的纳兰鸣,便一把抱住纳兰鸣的腰,躲在他身后。才探出一个脑袋来,十七岁的少年郎还摆出一副小孩子的表情,嘟着嘴抱怨道:“纳兰大哥,我方才可将你精心准备的醒酒汤和早点端给了主子。你瞧怎的?主子她……嘿嘿……居然害羞了。纳兰大哥,小弟告诉你,女人家脸红表示她心动了。加油哦,小弟看好你!”说着还没等柳长荣恼羞成怒地要胖揍小磊磊一顿,小磊磊便脚不沾地地跑开了几步。
而今日未戴面具的纳兰鸣听了这话,却突然少有的脸红了,甚至还红到了脖子根。说话也第一次不利索了“额……荣儿,我给你送洗脸水来。你……”
才说了这一句,小磊磊这家伙又道:“纳兰大哥,你好生体贴人呢。居然连洗脸水都送到房里了。依我看,这么好的男人,主子您可千万不要错过啊。过了这家就没了这店了。”
一时间闹闹腾腾的,突然间驱散了几分一直压抑在柳长荣心头的乌云,给这肃杀萧瑟的战争时期平添了几分欢乐。
闹腾了一阵子,柳长荣才整了整衣服,道:“好了好了,别闹了。事情做得怎样了?”
小磊磊一下子收敛了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将柳长荣的房门关好。这才正色道:“主子,我们的人已经混入了皇宫,时刻监视着司徒卿夜和慕容襄。可是,四周总有龙卫和黑衣卫护持,而两人防备甚严。兄弟们无法打探到最新消息,只不过现在知道他们这回损失了三万禁卫军,手头兵力不足。定然不会再贸然出兵。但根据只言片语来看,他们是想使计分化靖难大军,逐一击破。”
终于恢复了正常脸色的纳兰鸣补充道:“小磊磊分析的对。如今我们不过剩余十二万将士,还要再养五万民夫。可粮草辎重全失,如今在冀州盘桓也不过是为了补充军粮等待辎重的到来。而这段日子,我们更是要小心谨慎。我若是司徒卿夜极有可能会从后方截断粮草辎重的补给。与此同时,正如小磊磊所言,更不会放弃分化靖难大军的机会。”
“对!我这就去与慕容狄说。要他时刻小心盯着那几个不安分的王爷。至于粮草辎重一事,纳兰,我能全权拜托你么?”
“好。”纳兰鸣点点头,应了下来,“有我在,你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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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位之争
大军因要重新备粮,准备辎重等物,自然不得不在冀州盘桓了好几日。而这几日虽说纳兰鸣不在,柳长荣他们也过得较为轻松了几分。
这日,她正拉了大小玉儿和翦他们几人窝在院子里眯着眼睛晒晒太阳,喝点热茶。这小日子过的甚是愉悦。仿佛大秦还像从前一般平静富饶,仿佛滔天的兵祸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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