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两人又哭又闹，就差在房间里上吊了。终于，梅仁药还是控制不住局面，把两种药都装进瓶子里，交给玉露。
“别以为这很容易。云崖蛇草我就不说了，你也知道很珍贵。就这颗解药，也是七七四十九种药材提炼的。”
看他割肉般的不舍，玉露就觉得解恨，谁让他没良心的吓唬她。
“梅大夫，那我们走了。”
声音轻快，脚步轻盈，根本就不像是伤心过度的人。梅仁药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也被她耍了一回。
“等我有机会的。”他碎碎念的走到前厅，病人们还都在等着。
“师傅，你说什么？”小徒弟围在他身边，怎么也听不清他叨咕。
“等我有机会！哼！”帮病人诊脉的时候，他依旧愤愤不平。“等我把医书拿到手，我就再也不跟你们玩耍了。”
“梅大夫，是不是我病得很严重？”对面的老头颤巍巍的问，眼看着就要哭了。
“不是不是，就是风寒了，吃一副药就好了。”
玉露和杨柳顺着狗洞爬回去，莎莎还站在原地给她们放哨。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她谢天谢地，然后帮着玉露拍掉身上的灰尘。
“有人来了吗？”
“没有。王爷还没回来。”
已经巳时，该下朝了啊！
皇宫里，金銮殿上，凌王站的笔直。“父皇，儿臣不同意这桩婚事。”
“为什么？”
皇上威风凛凛的坐在龙椅上，群臣低头，唯独凌王一身傲骨。“儿臣年纪尚轻，况且，边疆动荡，百姓疾苦，儿臣怎么忍心为自己的大婚动用国库银两！”
“大皇子体恤百姓，是江山社稷之福。”丞相是时候的站出来支持凌王，让皇帝开始动摇。
宁安皇后在皇帝身边吹风，想要今早给凌王娶一个势力不强的皇子妃，可他怎么会轻易上当。
“这件事等朕考虑清楚再做决定，退朝。”
丞相陪着凌王，从大将军身旁走过，三个人互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舅舅，外甥这桩婚事，舅舅可一定要帮我推掉。”在丞相面前，他谦逊有礼，甚至有些唯唯诺诺。
………………………………
第21章 双面间谍（五）
“凌儿你放心，舅舅我定会帮你。”
凌王倒是不担心丞相失信于他。当今天下，段家一脉虽不说人丁兴旺，却也各个能力非凡。
大皇子段亦凌，静仪皇后所生，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二皇子段亦飞，本是宁安皇后身边的宫女所生，母凭子贵，可惜母妃早早就去世了。
三皇子段亦晨，宁安皇后所生，被皇帝派到边疆立战功，至今未归。
段亦凌有一个丞相舅舅，自然不担心他会老眼昏花的帮助别人夺得江山。可这后宫前朝如今权势交错，必须步步谨慎，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回到王府的时候，凌王直接去了采薇阁。各房侍妾更是气愤的双眼冒火。
“妾身参见王爷。”
玉露把上座让给了他，自己则规矩的站在一旁。
“记着，本王除了吟诗作画和你秀恩爱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她一时晃神，等到听清楚凌王的意思之后，也被他恶狠狠的看着。
“妾身明白。”
玉露看凌王没有任何不悦，才松了口气。“不知解药王爷何时可以赏给妾身？”
“急什么？”她人的生死，凌王向来云淡风轻。“你做好分内的事情，本王不但会赏你解药，还会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换做旁的女子，肯定跪地谢恩，满目放光。唯独玉露只是轻悠悠的微笑，“谢王爷。”
凌王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她了。甚至说难以掌控她了。不过，他手里有一张王牌――解药，就算玉露再难控制，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凌王得意的笑，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你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本王可以陪你。”
玉露领教了他的阴晴不定，自然不会全心全意接受他的柔情。“妾身这些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东西，恐怕耽误了王爷宝贵的时间。”
“看来，你还是不懂得怎么做一个乖顺的侍妾。”语调中带着冷冷的笑，让玉露不寒而栗。
“王爷，那妾身就献丑了。”
杨柳把笔墨纸砚铺好，玉露洋洋洒洒的写了几个大字。
“好字！”凌王不由得拍手叫好，甚至敛一下衣袖，也跟着写了一句。
“金风玉露一相逢，这是你的第一句。”
玉露看着凌王挥毫泼墨，感叹的念出来。“便胜却人间无数。”
“王爷的文采果然无人能及。”
凌王透过她赞美的神情却没有看到丝毫的艳羡，仿佛，赞美只是为了给他听，根本就不是由衷而发。
“不如这样，我们来做个游戏。”
“王爷请讲。”
“如果我做的诗你都可以对上来，那么，给你一个提条件的机会。”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玉露太过激动，根本不知道这是凌王在给她下圈套。
“王爷可不许反悔。”
“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凌王看她胜券在握的淡定，心里开始打鼓。这一招，如果探出来什么惊天秘密，恐怕面前的这个女人，真的留不得。
“本王要开始了。”
“王爷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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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露马脚（一）
凌王见玉露胸有成竹，提起毛笔，写下了刚劲有力的几个字：晨鸡初叫，昏鸦争噪，那个不去红尘闹？
他抬头看她，体贴的递上毛笔，“可别让本王失望哦。”
这本是街头巷尾流传的小曲，玉露又怎会不知。“不如妾身给王爷唱上一曲？”
细腻的声音，柔软的身段，“路遥遥，水迢迢，功名尽在长安道。今日少年明日老。山，依旧好；人，憔悴了。”
“唱得好！”
凌王兴致盎然，立刻提笔又写了一首：古今多少，荒烟费垒，老树遗台。
玉露自信的接过毛笔，沾了一下墨汁，几个娟秀的小字跃然纸上：太行如砺，黄河如带，等是尘埃。
“说得好！”
两轮较量下来，凌王才发现自己窥见的不过是这女人的冰山一角。她还有太多太多秘密等他挖掘呢！
这一次，凌王没有写字，只是随意的说了一句，“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许是被他夸赞的有些怡然自得，玉露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顺口就接了下来。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凝结。
凌王站在书桌旁边，一身藏青色的衣服托显出他冷傲的气质，腰间佩戴的是皇帝赏赐给子女们的玉佩。
玉露盯着玉佩发呆，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知道，自己这次恐怕在劫难逃。
“王爷？”
她试图把他从沉思中唤醒。
“玉露是要和本王解释什么吗？”凌王根本就是一直在观察她。
“王爷。”她怯弱的声音带着哭腔，“妾身不知哪里惹了王爷不高兴，望王爷惩罚。”
“呵？惹我不高兴？当然没有！”他上臂一凛，直接把玉露打到在地上。“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有什么目的？”
玉露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气，却还是不能说实话。
“王爷饶命，真的没有人派妾身来。妾身一直对王爷忠心耿耿。”
“忠心？那你把心挖出来给本王瞧瞧。”
匕首放在她眼前，玉露就快要吓得晕过去了。怪就怪她求胜心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本是皇宫盛宴之时，一位文人不得体的说辞，被皇上立即处死了，百姓之中，当然不会有人知道这句话。可她，偏偏犯了大忌。
“王爷――”玉露声音哽咽，“王爷饶命，妾身真的只是一时口快。”
“那你来告诉本王，你从哪里听到的这句话？”
“那日宫宴回来之后，妾身看王爷一直闷闷不乐，所以问了王爷身边的人。王爷饶命。”
这么听来，倒有几分道理。凌王看她磕头磕得额头又红又肿，开始相信她了。
“如果被本王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等着叫人给你收尸。”
凌王冲出房间，杨柳才敢进来，却看见玉露瘫坐在地砖上，双臂抱在胸前，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小姐，你怎么了？”
“杨柳，我没来王府之前，是做什么？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我的家人呢？”
关于秦玉露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很容易就露出马脚。
………………………………
第23章 露马脚（二）
“小姐怎么突然想问这些事情了？小姐难道忘了，你以前是最恨别人提到这些的。”
“我只是忘了，想问问。”
在她期待的眼神中，杨柳还是说了实话。
“小姐本来是牡丹苑的头牌，因为丞相帮王爷选侍妾，小姐才进了王府。至于家人，听说小姐是安城灾荒，逃到京城来的。”
杨柳把她知道的都告诉玉露了，她还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这样曲折的身世，如果凌王真的查出些什么，该怎么办？
“我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
“应该是没有，小姐是一个人到了牡丹苑的。”
“你从那个时候就跟着我？”
“是的。”
玉露抱着杨柳的脖子，把整个人靠在她身上，“谢谢你，谢谢你一直把我当亲人。”
她暗暗下定决心，就算为了小丫鬟杨柳，她都不能让任何人伤害自己，就算凌王也不行。
回到自己书房的凌王脑海里时刻回荡着那句词。玉露一个深闺女人，即使是听到了这句词，也不可能记得如此清晰。况且，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透着一股子悲天悯人的情怀。
“来人！”
门口的侍卫应声进来。
“你去给我查查玉露的身份，在没进王府之前，她都和什么人接触过。快。”
“是，王爷。”
门口，莎莎端着茶点，轻声报了一声，“王爷，春薇阁小主命奴婢给王爷送来茶点，王爷要不要尝一尝？”
“都给我出去，别来烦本王。”
莎莎根本就没见到凌王，就这么被打发出去了。她一路跑回采薇阁，四处张望一下，确定没人跟踪。
“小姐，小姐，你果然说的没错，王爷正在派人打听你的事情。”
玉露甚至都不知道凌王能查出来什么，对于自己这幅身体的不了解，让她陷入困境。
“小姐放心，在牡丹苑的时候，小姐除了和凌王接触过之外，没有任何男人。”
“真的？”
“当然是真的。奴婢每天都和小姐在一起的。”
玉露激动地把耳朵上的珍珠耳环扯下来，直接放到杨柳手上，“你收着，奖励给你的。”
她又从头上拿下来一个翡翠的簪子，递给莎莎，“春薇阁那里打点一下，别被凌王知道了你是我的人。露馅了，你我都好不了。”
“谢小姐。”
两个小丫鬟兴高采烈的谢恩之后，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了，只有玉露一个人在房间里。
今天这步棋，走得太失误了。不仅没有赢得王爷奖励的机会，差一点连小命都搭进去了。
本以为今天就算过去了，只等着吃晚饭的时候品尝一下菜里是不是还有毒。没想到，凌王居然派人把玉露叫到了饭厅，而府里上上下下的十七个侍妾居然都在。
“妹妹们可是等了姐姐好久。”
几个光鲜亮丽的女人看见玉露，热络的打招呼，天知道，她连她们是谁都分不清。
“王爷难得把我们姐妹们都叫在一起，看来今天真的是个好日子！”
凌王坐在主位上，耐心的听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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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露马脚（三）
众人叽叽喳喳一阵，凌王却没说一句话，至始至终都是含情脉脉的看着玉露。当然，女人们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可嫉妒的之情还是不知不觉流露。
“王爷，玉露妹妹身体不好，让她坐下休息吧。她和我们这些粗使的人不一样。”
也不知谁嘴贱的说了一句，大家应和起来。果然，凌王有些动容。
“玉露，你来本王身旁休息一下。”
短短的几米的距离，仿佛前有豺狼，后有猛虎，玉露都能感受到身后吃人的眼光。
“本王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一件事要说。”他嘴角带着笑意，牵起玉露的手，“这王府内院，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玉露一个人操持，本王不舍她如此劳累。所以――”
她面容平静，似乎已经料到了凌王的主意，不就是为了把矛头都指向她嘛！放马过来吧，都接着呢！
“所以，你们自行离开，免得劳累了玉露。”
这句话一出，饭厅就跟炸了锅似的。里里外外求饶声、哭声，此起彼伏。
玉露侧头看着凌王，而凌王回应她的，是更深邃的笑，更诡异的目光。
“玉露，求你跟王爷求求情，把我们留下吧！”
年龄较大的一位侍妾爬到她脚边，哭哭啼啼的哀求。
“玉露，看在姐妹一场，我们共同服侍王爷的份上，给我们一条生路。”
这群女子，说来也可怜，若是被王府驱逐出去，是肯定不能回到曾经的烟花柳巷了。而她们无依无靠，只能孤独的了此残生。
玉露弯腰扶起那名女子，从衣服里拿出真丝的手帕拭去眼泪，“姐姐放心，玉露一定尽力说服王爷。”
尽管如此，凌王仍旧高高在上，无动于衷。
“妾身恳请王爷留下这些姐妹。”她也知道留下她们必然是个祸患，可是她还是不能狠心的看她们出去送死。
“本王是体恤你，你倒不领情了。”
凌王的语气虽有些责难，却不是真的发怒。这么几天，玉露已经将他的秉性摸得再清楚不过了。
“王爷爱护玉露，玉露感激不尽，可众姐妹也是王爷的人，王爷舍得吗？”
“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就算玉露把这些苦命的女子留下来，她们心里也会记恨她一人独宠。如此给自己埋下这么多祸根，还不如咬牙狠心把她们都送出王府。
“姐妹们，玉露也是尽力了。王爷的决定我们左右不了，不过我可以保证姐妹们将来衣食无忧，也可以找一户好人家嫁了。”
她态度的突然转变是凌王没有想到的。本想激发她心中悲天悯人的大爱情怀，却又看到了她冷血无情的一面。
目的没达到，凌王是真的不爽了。
“行了行了，都下去吧，真是影响了本王吃饭的心情。”
玉露也想随着众人退出，却被凌王拉住手臂，动弹不得。
“你果然会揣度本王的心情，看来，让你做一个小小的侍妾真是委屈你了。”玉露已经感受到凌王的手握紧了她的手腕，再过一会儿，恐怕这只手就会发麻坏死。
………………………………
第25章 信任（一）
“有什么话王爷当然都会直接和妾身说，哪里用得着妾身揣度您的心情！”
玉露放低姿态，柔弱的攀附在凌王身上。“王爷可知，妾身确实希望你把她们都赶出去，这样王爷就只会疼妾身一个人了。”争宠吃醋的样子，她前生在皇宫里看过无数次，学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可是，妾身怎敢这么自私！姐妹们也是王爷的人，王爷自然也会珍惜她们。玉露只求王爷不要忘了玉露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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