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守颜。”女子抬头看他，“我本就体弱多病，想白头偕老都不行，所以只想有生之年有你陪我。”
阿飞伸手抱紧她，心里微痛，不知是为守颜还是为自己，最后只低声呢喃：“对不起……”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却有小晴的身影。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
第六十三章 帝的终章
夜晚，姚娆有些不安的躺在床上，听说这几日，萧云在书房都会忙到三更过后，可是今日自己回来了，不知是否依旧。
已经快入更了，女子抚着自己的胸口，并没有什么异样。后背依旧疼痛，只希望三更时候自己的痛不要让他知晓。
门被缓缓打开，姚娆微微侧着身子，背对着外面。听见男子清浅的声音响起：“睡了吗？”
姚娆微微蹙眉，紧闭着眼睛，就当自己睡着了。
没多久，萧云褪衣上床，自顾自的说道：“其实，你不用为我如此费心，要是你这次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任何结果对我都没有意义。”
已经出意外了，姚娆心中暗自叹息，思忖着什么时候进宫一趟。
男子见她不说话，伸手搂住她：“不管你在想什么，我都要你平平安安的。”
姚娆轻声一叹，终于转身钻到他怀里，轻声说：“我怕你生气。”
“是担心。”萧云轻吻着她的脸颊，“答应我别拿自己开玩笑。”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孙芳菲真的跟人私奔了。”
姚娆微微抬头：“你说呢，真不知道我该不该说，不愧是孙虎将军的血亲，说风就是风。”
“你敢说你没有挑唆。”男子浅浅一笑。姚娆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只是些人之常情的话而已呀。”
“你啊。”萧云宠溺一笑，夜色下，深邃的眸子却微微一寒，“不过，你用什么跟夜离做的交易，他并不是什么善类。”
“可他好歹一只脚站在你的船上。”女子并不觉得那个男人可怕，“何况这种时候，他帮你等于帮他自己，他又不是傻瓜。”
萧云有些疑惑：“他当真没有要求什么？”
姚娆想了想：“有啊，他让我留下陪他。”
男子闻言，微微蹙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门外小安子低声道：“殿下，不好了。”
“什么事？”
“宫里传来消息，皇上恐怕不行了。”小安子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的轻，却也格外的惊心，姚娆和萧云几乎同时起身。
“怎么会这么突然！”其实姚娆心里清楚，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萧云没有回答她：“备马，即刻进宫。”
“等等，我也要去。”姚娆拉住穿衣的萧云，一脸坚定。
男子稍稍迟疑，姚娆又说：“此刻我在你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萧云终于点头：“记得，要寸步不离。”
姚娆点头，赶紧穿衣。
夜色下，两人两骑往皇城飞奔。女子素色的长袍在夜色中意外的相得益彰，此刻寒风在凛冽也抵不住内心的百感交集。
夜幕中，一抹漆黑的身影在他们身后，如影随形。
让姚娆感到意外的是，他们一路快马进宫，直奔皇帝的明溪宫，竟然如此畅通无阻，看来萧云真的做足的功夫。
“大皇子会不会也收到消息。”
“收到了此刻也进不来。”萧云翻身下马，走到她身边，“杨义几日前就带着禁卫军控制了各个出口。”
怪不得好久没看见此人了。
“泠妃应当还在皇上身边。”姚娆想道，“能不能放过她，就当可怜萧墨。”
萧云深深看她一眼：“此事以后再说。”说完拉着姚娆往内殿走去。一路上几乎没有看到什么下人，安静的叫人紧张。
龙榻前的屏风外，一白衣女子静静的站在那里，定睛一看，正是泠妃。
女子看见萧云二人，微微侧头：“皇上在等你，殿下。”
萧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边的姚娆，低声道：“你在这里等我。”
姚娆点头，放开他的手，看着他缓缓走了进去。
一片安静，姚娆算了算时辰，就快三更了。
泠妃走到姚娆身边，轻声一叹：“今日是墨儿大婚，我这个做母妃的却不能前去道喜。”
姚娆不知带她为什么此刻忽然跟自己说这些，却也只能回应道：“大皇子心里是记挂娘娘的。”
“本宫也记挂他。”泠妃说着，看着姚娆，“你长的真好看，这宫里漂亮的女人多了，却没有像你这般好看的。”
“娘娘谬赞。”姚娆心里更加疑惑起来。
“你的命真好，前有三皇子真心喜欢，后有太子相随相伴，你这样好的命真叫人嫉妒。”泠妃缓缓说着，声音却渐渐沙哑，“为何本宫和墨儿却如此命苦，不能自主的被人送上龙榻，一朝得了龙种还要遭人暗算，好不容易母子平安却几十年如一日的如履薄冰。”
“娘娘。”姚娆蹙眉看她，“一切都会好的。”
女子无奈一笑，执起她的手：“你如今时日无多，还相信这样的话吗。”
姚娆抽回手，静静的看她，心中隐隐不安。
“你为何不肯成全我们母子，只要你离开，大家都好过，你为什么不愿意。”
姚娆往后退了两步：“娘娘，这么做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泠妃看着她，浅浅一笑：“本宫只知道，只要你死了就一切都解决了。”
………………………………
第六十四章 相爱相杀
“本宫只知道，只要你死了就一切都解决了。”
姚娆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人，仿佛这句话是自己幻听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里面，萧云悲痛的声音。
“父皇！”
女子蹙眉，提裙就要冲进去，却是一声惊呼。
白衣女子拉住了她的胳膊，门外三更响起。姚娆在那一刹那分不清那股钻心的疼痛是因为泠妃刺向自己的那一刀，还是心口因为毒发带来的痛楚。
一股强风灌堂而入，白衣女子瞬间被狠狠的摔到了屏风上。萧云听到动静闪身出来，正好接住了倒下的姚娆。
女子眼前的黑幕缓缓落下，夜离漆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竟是怜悯。身旁萧云心痛和心慌让她分不清身体到底哪里在痛。
“姚儿！你坚持住，太医！传太医！”萧云抱起姚娆就要走，可是女子此时头脑却异常清醒：“不要，你不能离开……”
姚娆捂着腹部，渐渐汗如雨下，男子迅速的点住了她的各大穴道：“不要说话，你不会有事的。”
“即便我杀不了她，她也活不久的。”泠妃散乱着头发想要爬起来，却被摔的太重又跌了下去。
萧云闻言看向她，目光如刃，姚娆从没有看过他这个样子。
“她中了毒，时日无多。”泠妃惨淡一笑，“她不肯离开你，只有一死。”
“皇帝已经驾崩了。”夜离缓缓开口，“这会儿你一走前功尽弃。”说着看着萧云怀里的姚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
萧云运气将内力缓缓注入她体内，才发现她已经内力全失，想起之前的种种，心中一痛，侧头看着泠妃，冷声道：“是姚儿成全了大哥和浅莲，你以为皇后能许给你们什么！姚儿若有事，你们通通要陪葬！”
白衣女子闻言，愣愣的看着被自己刺伤的姚娆，那片血染的红，面色惨淡：“墨儿，我都做了什么……”抬头看着萧云：“解药在皇后那里。”泠妃喃喃的说道，看着地上那把匕首，“这命运是谁也挣脱不了的。”
萧云闻言抱着姚娆就要离开，却听见泠妃说：“我去皇后那里拿解药。”
男子看着她，微微蹙眉。
“至少她给了墨儿爱人。”泠妃踉跄着起身，“那一刀，我会还的。”
萧云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儿，对夜离说：“送她去皇后那里，我要解药。”说着不等夜离阻拦就抱着姚娆飞奔而去。
女子素白的裙衫已经一片惊红，脸色也逐渐惨淡。萧云抱着人她往偏殿去，心里竟如此慌乱。
为什么，她被人下毒我不知道。
为什么，她内力尽失我不知道。
为什么，她命悬一线我不知道。
萧云，你到底在做什么！
女子像是看出她的自责，伸手想要安慰他，却没有力气了，心口已经痛的没什么知觉了：“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宫灯下女子掌心的青线清晰可见，萧云紧紧握着她的手：“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姚娆看着他的脸渐渐模糊，忽而有些遗憾起来：“云，记得答应我的事情……不要忘记……千万……不要……”
“姚儿，你怎么那么傻。”萧云抑制着泪水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心不可抑制的痛。
“你爱着这样的我……岂不是……更傻……”
萧云给她运气，心如刀绞：“姚儿，你不能睡，千万不能睡。”
姚娆听着他的话却觉得眼皮好重，真的好重。
“不要杀泠妃，不要杀皇后……”
“我什么都答应你。”
姚娆努力想要看清他，却依旧模糊：“我只遗憾……不能……不能如你……爱我一般……爱你……”
萧云身子一怔，紧紧抱住她：“我不要你死，不要觉得就此就能见到子炎。”
“我……愿为他而死……却愿……为你而活……”姚娆缓缓闭上眼睛，“可惜……对……不起……”
再无知觉。
“不要……夜离！你怎么还不回来！姚儿？姚儿！”男子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黑夜。
天元四十三年，元月十五子夜，帝毅驾崩，享年五十五岁。同日，大皇子生母泠妃因不满先帝传位与太子，刺杀太子妃姚氏，后自缢而亡。
皇后秦氏因悲痛先帝离世，卧病不起，每日思之念之，以泪洗面，大有伴驾而去之势。
同年二月初二，太子萧云匆匆继位，改年号延德，册封太子妃姚氏为同孝皇后。然，灏天国这位准皇后现仍在太子东宫，昏迷不醒。
………………………………
第六十五章 物非人非
太子东宫，流曲阁。
当年萧云带姚娆入宫时的住所。
“你放心，太医不是说性命无碍了么。”
阿飞抬头看着妻子，没有说话。
那一日，他几乎以为会失去她，如果……她就这么离开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隐忍，这么多年的让步，连同这场婚姻不是都毫无意义了吗。
可是，这么想对谁都不公平。
男子侧头看了看守在床边的小晴，自从他成亲之后她还是以前的样子，似乎什么都没改变，可他却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皇上呢？”
“听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硬被拉去了。”守颜微微蹙眉，自从听说姚娆出事，他日日担忧，今日终于如愿，皇上竟宣他们夫妇入宫探望，可这人儿终究是没醒。
看着床上消瘦的女子，她何尝不是心急如焚。
“早知道他不能保护姐姐……”阿飞低着头，不敢去想，更不敢说。
“听说皇上一直寸步不离，你看那草率的不能再草率的登基大典就知道了。”守颜劝道，“这会儿，他的身子不见得比姐姐好。”
阿飞深深一叹，没有再说什么。
“少爷，少夫人去用点吃的，你们一上午什么都没吃。”宛蝶走过来劝道。
“阿飞，吃一点。”守颜劝道，“你不吃我也吃不下。”
“是啊，少夫人身体弱，怎么能饿着呢。”
阿飞握着守颜的手，如今太子继位，根基本就稳固，大皇子因为泠妃的事情也无心政事，皇城内外都是新帝的势力，他一个小小的关西少将，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我陪你吃一些，这些天你也操心不少。”有的事情他想自私一回，经过这一次，他也变得害怕起来了。
“吃点汤圆，有一股淡淡的梅香。”守颜浅浅一笑，希望阿飞能够打起精神来。
“听说姐姐这个冬天也没怎么赏梅。”
“她一定会醒的。”女子有些失落的握着他的手。
或是新人吉言，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面几乎变调的声音。
“主子！您醒了！”
男子放下勺子，飞奔进去，却见床上女子并没有睁开眼睛，微微蹙眉：“姐姐？”
“我刚刚看见主子眼皮动的！真的！”小晴几乎快要哭出来。阿飞回头吼道：“快传太医！快！”
门外的小太监一溜烟的就跑到偏殿去了，这些天太医院几乎所有的太医都整日整夜的待在东宫，随时听后召唤。他们的脑袋也都系在姚绕一个人身上，整日提心吊胆。
“去叫皇上回来，就说姐姐有动静了。”守颜轻声吩咐宛蝶。宛蝶微微俯首便片刻不留的去了。
没多久，四五个太医就连忙的赶了过来，阿飞他们让到一边。太医院使金大人亲自把脉。小晴忽然惊呼：“太医！主子手指动了一下。”
金太医仔细的瞧了瞧，刚要开口说话，就见一身明黄的萧云闯了进来：“姚儿怎么样！”
金太医连忙说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确实有转醒的迹象。”
“真的！”萧云坐到床边，紧紧的握住姚娆的手：姚儿，你千万千万要醒来啊。
“皇上放心，皇后娘娘一定不会有事的，苏醒不过是眼前的事情。”金太医此话一出，所有人才输了一口气。
阿飞定定的看着床上的姚娆，身边守颜轻轻的握着他的手。终于，听到一声细微的咳嗽。
“姚儿？”
女子眼珠微微一动，脑海里不断闪过那个模糊的人影。姚娆自己知道那是子炎，一定是子炎，他是来接她的。可是为什么，她却怎么也看不清，自己想要拼命的抓住却越来越远。
子炎，我多想就此随你去了，可是，竟发现我舍不下他，舍不下……这一世我已欠他太多太多。
终于睁开一条缝隙，一道白光遮住了视线，她只模模糊糊的听见声音，有人一声声在耳边唤她，如此熟悉，如此深情，如此憔悴。
“姚儿，你看得见我吗？”萧云抑制住喜极而泣的冲动，更加顾不了什么天子威仪，直到此刻，他才真的从几乎失去她的后怕中解脱出来。
“云……”姚娆干涩的发出一个音，终于男子喜极而泣。
子炎，你再等等我，等我陪他走完这一世，下辈子，我用来还你。
时过几日，姚娆已经能坐起身了。
小晴小心翼翼的喂她喝药，看着她加减好转的身体，鼻子一酸。
姚娆见状无奈道：“辛亏我没事，不然你岂不是要哭死过去。”
“那是，主子就是为了我也不能就这么撒手了。”小晴抹了抹眼泪。
“我爹怎么样了。”
姚娆也是才知道，姚振北听到她遇刺的消息连夜进宫，十六那晚下了很大的雪，姚振北染了风寒，和萧云守了姚娆两日，才被萧云叫人抬回府，玉儿也因此一直留在姚府照料。
“已经好多了，只要主子好，老爷心宽了，自然也好。”小晴放下碗，给姚娆把被子掖好，又转身熟练的把火炉加暖。
姚娆这才发现，自己从小晴回来之后一直都忽视她了，她已经为阿飞变得如此细心了。
“小晴，阿飞呢？”
“少爷这两天在忙着西关的事宜。”小晴说着，手里也没有停，却也没多说什么。
“怎么忽然忙这些了。”姚娆想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