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愣，含笑点头：“可以。”
“不会打扰你吗？”
“只要你开心就好。”
姚娆低着头，看不出情绪，脑海里闪过媚姒那句：想要知道的，要用自己的双眼看才真实。然后起身，熄灯，上床。
当时萧云也没感觉到什么，后来就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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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如此关心
男子坐在四方长案前专注的看折子，最近皇帝的身体欠佳，连原本的中秋宴也取消了，所以萧云的事情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再加上萧墨被安排进了尚书省，事情就又变得复杂了起来。
只是从大约半个时辰前，男子就开始不能凝神。原因就在于身边研墨的女子。
姚娆一只手撂着广袖，一只手有一圈没一圈的研着墨，却低着身子直直的看着萧云，似乎只是在看一具石像，半点收捻的意思也没有。
“姚儿，墨已经干了。”
“啊？”女子回过神低头一看，果真已经干了，赶紧加水，“你这砚台不好，这么容易干。”
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无奈一笑：“我不是很在意这些。”
“是么。”姚娆一下子来了兴致，“我觉得你应该是很注重这些用度的人啊。”
“这些事情有下人打理。”
怪不得小安子不知道你喜欢用什么样的文房四宝。
“你看了好久了，我去帮你你泡杯茶。”姚娆忽而想到，“你喜欢什么茶？”
“随意。”男子继续低头看折子。
“你没有特别喜欢的茶么？”姚娆开始好奇起来，原以为他会说雨前龙井的，至少让自己稍微少一点负罪感。
谁知男子头也没抬，说道：“这些随意就好。”说完怕女子不理解，又补充道，“你挑喜欢的弄。”
姚娆不死心：“那点心呢，要不要也弄一点。”
“你看厨房里有什么就随意。”
“萧云！”女子忽然扬声。萧云猝不及防的吓了一跳，抬头却依旧含笑：“怎么了？”
姚娆瞬间想起自己的目的，勉强扯了扯唇角：“没……没事，我就回来。”
看着女子逃也似的的背影，萧云第一次感觉到哪里不对。可是繁琐的事情让他没有深究。
从这之后事情开始愈演愈烈。原因很简单，第一日的“仔细观察”让姚娆一无所获，自尊心和信心都大大受挫。于是决定，再接再厉，说穿了就是变本加厉。
于是乎，不仅是书房，只要萧云在府里她都会如影随形。
每天萧云下朝都会看见她笑吟吟的在门口等他。早餐会亲自端给他，午膳每天都会询问他具体想吃什么，晚膳也是，一天天乐此不疲。这让萧云本人也有些烦恼起来，因为那些吃食他从来都不怎么记得名字，这些日子被她折腾的，连菜名都要熟记于胸。
有的时候萧云还是会说出“随意”这样的话语，然后就会看到姚娆一脸隐忍不满的样子。
“萧云，你看看你喜欢什么颜色。”
这边萧云刚送走吏部的梁大人，姚娆就和宛蝶拿着一堆绸缎布锦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要做衣裳？”
“对啊，秋寒了该添衣裳了。”姚娆指了指身后的宛蝶，“你看看这些，喜欢什么颜色？”
“随……”男子看着姚娆期待的小脸，顿了顿，笑道，“素锦，这匹烟灰色的也不错。”
姚娆看了看，忽而想起萧墨宴客那晚他在马车上说的话，心里那种闷闷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一时无言。
“姚儿，你这些天是怎么了。”萧云站在她面前，很认真的关心道。
女子回过神，浅浅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粗心。”说完把那两匹布拿了出来，“等做好了我给你送来。”说完转身要走，却被萧云轻轻握住了手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啊。”姚娆微微低头，片刻抬头又是笑颜如花，“对了，你今晚想吃什么。”
萧云一愣，道：“今晚我去小筑用膳。”其实，他不得不去问问媚姒了。
“哦……”姚娆点头，“那我今晚就不打扰你了。”说完转身离开了。
男子站在原地，微微蹙眉：“小安子，太子妃最近有什么事吗。”
“奴才不知。”小安子垂着脑袋，说实话他确实不知道太子妃到底是怎么了。
萧云想了想：“还是去问问媚儿。”
不远处，温婼媱和阿琪两人路过。黄衣女子微微蹙眉：“你知道最近太子妃在做什么吗。”
阿琪摇头：“主子最近让奴婢多往老夫人那儿跑，所以没留意太子妃。”
温婼媱的母亲最近病重，所以也无心这些。好在上次宴会让温严对她重拾信心，才没有让她的娘亲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主子放心，夫人有公子亲自照顾，会好的。”
温婼媱点点头：“不过那些小手段不是长久之计，你去打听一下，看看姚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
月色初上。
白衣男子只吃了两口就没什么胃口了，对面的女子浅浅一笑，搁下手里的筷子。
“爷可是在想太子妃。”
萧云无奈一笑：“知我者，媚儿也。”
“这话可说不得。”媚姒掩嘴，“听说最近太子妃可粘着爷呢，爷高兴么。”
“说来心中是有些欣喜的。”萧云抬头，“可却是隐隐的不安，这不像她。”
媚姒看着他：“其实爷不必来找媚儿的，因为媚儿也不会告诉爷什么。”
萧云静默不语，听见媚姒说：“妾身觉得爷有些不一样了。”
“不一样？”
女子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媚儿陪着爷这么多年，从来爷都是只关心朝政，对自己一直都很粗心，可是……”
“如何。”
“可是今儿媚儿问爷想吃什么时候，爷很认真的回答了。”
“那是因为我不认真的回答姚儿会……”一脸的失落。有什么从男子的心中一闪而过，却没能抓住，心里微恙。
女子笑的神秘：“也不如再看几日，媚儿也有想知道的事情呢。”
萧云微微的点头，意外的在意刚才心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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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点破
说来似乎是转眼的光景，夏日热闹的荷景已不复存在了。姚娆坐在的湖心的小亭子里，正在认真的写着什么。
“主子，咱们还要记么？”
“当然要记。”说完微微蹙眉，“忙活了这么久，还是有不知道的。”
玉儿低头看了看案上的纸：“已经这么多了啊，还缺什么呢。”
姚娆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微微一叹：“香味儿。”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身后有人。
清风一落，听见宛蝶出现在身侧低声说：“殿下回府了。”
姚娆闻言，赶紧把案上的东西收拾了，然后把画到一半的花样铺在上面。萧云正好走来，看见她，含笑道：“怎么如此好兴致。”
“园子里闷，出来转转。”姚娆下意识的挡在案前，却还是被萧云瞧见了。
“这是……”
“花样儿。”女子赶紧回道，听见对方说：“姚儿何时学会画花样了。”
“不是我画的。”姚娆看向一旁的玉儿，“是玉儿画的，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这些都是玉儿和小晴弄的。”说着想起了小晴，问道：“阿飞那边怎么样了？”
“挺好的。”萧云牵起她的手往云阙走，“你放心，等一切安定了，我就把他调回都城。”
姚娆点点头，忽然想到：“对了，你喜欢什么花样儿。”
“我。”萧云下意识的思考起来，“梅花，不畏严寒，独自盛开。”话音刚落就见身侧的女子停住了脚步。
“萧云。”
“怎么了？”
“我想知道你自己的样子，而不是我的。”
男子微微一愣，那种一样的感觉再次划过心尖，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遇见姚儿之前，我就喜爱梅花。”
“真的？”姚娆一时欣喜，这些天终于有一件是他真正明确喜爱的了。
男子点头，看见她欣喜的摸样，不知为何，心里也微微一动，转身道：“叫人准备一下，今晚大哥和伊人来府上做客。”
“萧倾？”
“嗯。”
“去云阙吗？”
“嗯。”
姚娆点头，抬头一脸微笑：“那你想吃什么。”
男子莞尔，伸手划过她的鼻尖：“红梅珠香，福字瓜烧里脊，龙井竹荪，金丝酥雀还有如意卷。”说完想了想，“我记得你爱吃鱼，让厨房蒸一条鲈鱼。”
女子脸一红：“我爱吃的多了，你怎么就偏偏记得我爱吃鱼。”
“明明不会游泳却总和鱼过不去，自然记得。”说完不等姚娆发作就径自拉着她走了，也没去管周遭忍俊不禁的下人。
月色初上，萧倾看着一桌子的菜，挑唇一笑：“这倒不错，谈事儿顺带蹭饭。”
“放心，我回头一定去你府上蹭回来。”姚娆把最后的汤端上桌子，然后坐到水伊人身边；“你喜欢吃什么，我记下，下次做。”
水伊人微微含笑：“太子妃最近可是心思细了。”
姚娆吐了吐舌头，灿灿一笑：“以前是不怎么注意这些，见笑了。”
水伊人抬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萧云，含笑不语。
“家常便饭，大哥也不要客气了。”萧云拿起筷子，四人也算是吃的和谐。
只是，姚娆知道他们要谈事情，所以早早的退了席。
水伊人看到特意回避的姚娆，抬头问萧云：“她一直都不问云哥哥的事情么。”
男子含笑：“我自个儿也不希望她插手这些。”
“可是，说白了，云哥哥坐了这天下，其实是攥在她手里的。”女子轻言细语，却是直捣要害。
“伊人。”萧倾示意她慎言。
“无碍的。”萧云依旧含笑，“我愿意把天下给她，只要她开心。”
萧倾闻言也是无奈的看着他：“你要知道现在皇上明摆着有让长子继位的意思。”说着顿了顿，“我不觉得大皇子在尚书省会一直屈居在我之下。”
“你觉得天下人会安心做一个痴儿的臣民么。”萧云毫不避讳，眼中凌厉的光一闪而过，“父皇不是昏君，大哥也不是真的痴儿，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会想不通？”
“可是，大皇子并没有退缩的意思。”
“那就看看是什么让他不得不向前，到底是权势的诱惑还是其他。”萧云端起手边的杯子，抿了一口，“听说吏部最近又人员的调动。”
萧倾点头：“查过了，是大皇子示意的。”
“那些人的背景呢。”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猫腻。”萧倾蹙眉，听见水伊人说：“泠妃这么多年深居简出，原本就只是皇后娘娘的小丫鬟，没有娘家势力，大皇子痴了二十多年更不可能有什么心腹……”
“那就往深处看看。”萧云毫不犹豫的说。
萧倾二人相视一眼，会意的点点头。
“对了，云哥哥。”水伊人看着萧云，“三姐送给太子妃的镯子你有瞧见么。”
“我知道。”萧云无奈一笑，“那个现在不碍事，只是姚儿最近怪怪的，倒是让我挂心。”
“怪怪的？”萧倾想了想，“我怎么没看出来。”
水伊人立马嗔他一眼，却是对上萧云：“怎么个怪法。”
“总是跟着我，什么都要问过我，想喝什么茶，吃什么点心，用什么衣料，吃什么饭菜，事无巨细。”萧云想起姚娆那张笑脸，莞尔一笑，“拜她所赐，今晚这一桌菜都是我点的。”
话音落，这下夫妻二人都一脸惊讶的看着他，萧倾不相信似地：“你现在都……姚儿真是神人。”
水伊人却忽然想起上次在萧墨府上的事情，缓缓道：“太子妃是不是觉得不了解云哥哥，所以变着法儿想了解呢？”说着淡淡一笑，“说不定她是真的爱上云哥哥了。”
萧云举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心里有什么豁然开朗：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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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逃避
太子府，书房。男子站了良久。脑海里不断想起水伊人的话：看来太子妃是想努力的做一个妻子，而不只是太子妃呢。
“是这样吗……”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门外小安子低声道：“爷，宛蝶姑娘来了。”
“你们两个都进来。”
小安子一愣，跟宛蝶进了书房。看主子的脸色就知道不妙。很识相的跪了下去。
男子看着跪在地上两人，一撩袍子，坐了下去：“太子妃最近怎么了。”
小安子和宛蝶低着头相视一眼，很默契的缄口不语。谁知萧云忽而含笑摇头：“看来本宫这个太子妃还挺得人心的。”
不是多得人心，而是全天下都知道她在太子爷心中的分量，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啊。
萧云见他们都不说话，松了口：“罢了，你们只需要说太子妃一切还顺利吗。”说完淡淡的看向小安子。
小安子背脊一抖，俯身道：“回殿下，这个奴才真的不知道。”
萧云闻言，缓缓的看向宛蝶。女子微微抬头：“回殿下，奴婢只是觉得太子妃的方向有点问题，谈不上顺不顺利。”
“哦？”微微扬音，“此话何解。”
“殿下，恕奴婢多言，奴婢知道殿下最近国务繁忙，没有十分的心思在主子身上，可是……殿下努力了这么多年不单单是……”
“够了。”男子淡淡的止住，“你们下去，本宫心里有数。”
两人相视一眼，识相的起身。
“宛蝶，点灯。本宫要去云阙。”
女子低头道：“是。”心中有些后怕，怎么跟着姚娆久了，连嘴也管不住了，三番两次的多言。
姚娆的寝室外，男子站在那里良久。其实，自己也很意外这么久才发现。可是……
“我没有你那么努力呢。”微微一叹，推门而入。
女子早已安睡，萧云缓步走到床边，点燃床边的灯火，温暖的光亮下女子绝美的容颜依旧动人。
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浅浅一笑：“我知道你在努力的了解我……”虽然笨拙，但还是很开心的。
熟睡的人儿微微一动，枕头下的东西毫无意外的落入了男子的眼里。
一叠宣纸，上面细密的写着各种菜名，茶名，花名等等。相同的都做上了记号，还重新写了一遍。
烛火下男子的表情变幻莫测，良久，又重新放了回去。
他凝视着她的脸庞良，很久才熄灯，退衣上床。伸手缓缓拥她入怀，轻声一叹：“如果你了解了真正的我，还会像这样安宁的睡在我身边吗。”
伊人熟睡，没有回答。
次日，姚娆醒来的时候萧云一如既往的已经去上朝了。只是梳妆台上，她意外的发现了他留下的话。
“不要那样辛苦自己，你有一生来了解我……”姚娆募得捂住嘴，脸颊绯红，“他都知道了？”
赶紧把字条塞进首饰盒里，喊道：“玉儿，宛蝶！”
“来啦，主子起了？”
两人很快的出现在姚娆面前，女子一个箭步冲上去：“你们说，谁告诉萧云的！”
“啊？”玉儿一头雾水。宛蝶淡淡道：“主子这是怎么了。”
“萧云他……他！”姚娆憋了半天，难以启齿，“算了，没事。”说完转身又钻到被子里去了。
“主子不梳妆更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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