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飞。”
“什么！”姚娆一下子弹起来，“可是他还小。”
“只要他用心一两年也能回来了。”萧云浅浅的笑着，“其实原打算调他到禁卫军的，这样离你近一些。”
姚娆微微蹙眉，对于阿飞她原本是想交个子炎的，可子炎走了以后就一直在爹爹身边，这些年也混了个不错的官衔，可是要送他到西边……
萧倾看他犹豫：“你现在是太子妃，应当清楚，一旦大皇子掌权会变成什么情况。”
姚娆蹙眉，立嫡立长，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大哥。”萧云淡淡的说，“让姚儿自己想，不要给她负担。”
“唉。”萧倾起身叹道，“阿飞是你弟弟，就这一点他就是最好的人选，你好好想想，这对你也是好事。”
姚娆缓缓抬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因为是我弟弟……
………………………………
第十章 争吵
云阙。
玉儿看着姚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担忧的看了一眼小晴，低声道：“这又是怎么了。”
小晴摇了摇头：“不知道，晚膳也没怎么用。”
姚娆抬头看着她们：“你们今天早点下去休息，让我安静一会儿。”
玉儿问道：“那殿下今晚……”
“不知道，他还在忙。”说着往床上一仰，“我累了，先休息了。”
两人闻言对望一眼，退了出去。
姚娆趟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心烦意乱，索性起身吹了灯，然后就这么坐在床边。
如果阿飞真的去了西关，自己舍不得是小事，把他卷进权利的纷争，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黑暗中门被打开，姚娆微微动了动，听见脚步声渐渐靠近。
“你点灯，我没睡下。”
男子脚步顿了顿，还是径直走到了床边。
姚娆看不见他的表情，轻声说：“是不是因为他是我弟弟。”
“也不全是。”听不出情绪，“如果他没有那个能力，我也不会选择他。”
“他一个孩子能有什么能力。”姚娆有些激动。
对方顿了顿：“他已经长大了。”
“才多大就要把他一个人送去那么远的地方。”
“姚儿。”萧云唤她，“对他来说，这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机会？”姚娆低头苦笑，“我不想他因为我的关系承受这些。”
萧云在黑暗中微微蹙眉：“那我呢。”
轻轻三个字，姚娆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听见他又说道：“你应当知道，你护不了他一辈子，有些事情他早就已经做好了承担的准备。”
姚娆埋首在膝间，沉默不语。
萧云微微一叹：“你想想，他也会同意的。”
“我当然知道，只要是为了我他什么都会同意。”姚娆有些激动。
萧云在夜色中微微捻目，语气微怒：“你不觉得你太护着他了吗。”
姚娆身子一震：他生气了？可是，自己心里也很委屈。
不久，男子起身道：“你安静的想想，我今夜去小筑休息。”
什……么。
等到姚娆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就这么走了……”姚娆伸手在面前抓了抓，空无一物。
次日一早，小晴叫姚娆起床的时候就发现太子不在房中，心里疑惑却不好问什么。
姚娆一脸疲惫的摸样，一看就是一夜没睡好。
“主子，没事？”小晴看着面色极差的姚娆，担忧道。
女子摇摇头：“没事儿，叫玉儿不用准备早餐了。”
“啊？”小晴反应过来，“怎么可以不吃呢。”
姚娆摆摆手，示意她给自己梳头：“没什么胃口。”说着看了看梳妆盒上的白玉镯子，拿起来戴在了手上，“我自己转转，你叫他们都不用跟着。”
玉儿端着早餐一进门就听见了这句话，看了看小晴，听见小晴轻声问：“主子是不是跟殿下吵架了。”
姚娆侍弄手镯的手微微一顿，那算吵架吗。
只是说来，她嫁进太子府之后，萧云去别人那儿休息还是头一次，但她们也是他的女人吗，这有什么好算吵架的。
宛蝶进来，看着一屋子人不说话，微微咳嗽了一下，说道：“爷说他今儿在小筑用早餐，不过来了。”
姚娆闻言起身道：“他不来正好，今儿云阙不吃早餐。”说完起身往外走，还不忘嘱咐，“都不许跟来。”
所有人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太子妃出了云阙。
姚娆漫无目的在院子里转悠，，心说萧云有什么好生气的，她也没说一定不让阿飞去啊，只是担心而已啊。
想想他让宛蝶传的话就来气：“不来就不来，有什么好了不起的。”说着抬眼发现自己居然走到媚姒住的小筑外了。
“怎么回事！”姚娆抬脚要走，却听见里面传来女子娇媚的笑声，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不舒服，转身毫不犹豫的走了。
“姐姐小心！”耳畔话音未落，姚娆就毫无防备的撞到了树上。一声闷响，女子弯腰捂着额头，意外的很痛。
“姐姐你没事。”温婼媱上前扶住她，惊道：“都鼓包了。”
姚娆捂着额头摆手：“没事的没事的。”
“怎么不看前面呢。”说着对身后的阿琪道：“快去叫大夫。”
“不用！”姚娆果断的打断她，抬头扯了扯唇角，“过一会儿就好了，不要请大夫。”她可不想惊动萧云。
温婼媱微微蹙眉：“下人都到哪儿去了，怎么一个都见不着。”
“我想一个人想些事情就没让他们跟着。”姚娆转身倚在树上。
温婼媱看着她：“我听说爷昨晚去了小筑，姐姐莫不是吃味儿了。”说完见她不说话，浅浅一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以爷的身份……”
“我先回去了。”姚娆不等她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温婼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浅浅一笑，喃喃道：“这就受不了了么。”说完转身跟阿琪离开了。
姚娆独自一人站在湖边，夏日的阳光渐渐热毒，她却看着湖面发呆。
吃味儿？怎么可能，只是担心阿飞而已。
………………………………
第十一章 冷战
一连几天姚娆也没看见萧云的人影，一开始玉儿他们也没怎么在意，后来发现姚娆总是神不守舍的，开始担心起来。
“玉姐姐，你说咱们主子是不是跟太子吵架了。”小晴看着院子里月白裙裳的女子，低声说。
“主子不说，我们怎么知道。”玉儿也不由得蹙眉，“不过太子殿下最近因为大皇子的事情很忙。”
“是吗，可是再忙有空去媚夫人那里怎么就没空来咱们这儿。”小晴说着不由得嘟嘴，“昨儿夜里主子还被噩梦惊醒了。”
“准备些安神茶。”说来姚娆已经很久没有做噩梦了。
“咱们要不要跟太子说……”
“你们有空在这儿说闲话，还不如去做些实用的。”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抬眼就看见宛蝶冷着脸。
两人低着头，连忙的就走开了。小晴回头瞥了她一眼，轻声嘀咕：“她是属猫的吗，走路都没声儿的。”
玉儿敛目：“此人身手绝对在我之上。”
小晴惊讶的看着她，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拉走了。
姚娆在院子里站了很久，忽然说道：“玉儿，去把我的剑拿来。”
“主子说的是月白吗。”
姚娆疑惑的侧头，玉儿她们已然不在那儿了，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宛蝶，微微点头：“嗯。”
姚娆接过月白，剑柄上的草蚱蜢早已被她收好了，喃喃道：“明明知道他还小，怎么舍得让他吃苦。”
宛蝶看着她柔美的侧脸，说道：“如果不吃苦又怎么能长大呢。”
女子抬头看他：“可是那不是他应该承受的。”
“是不是他应该承受的应该由他自己决定。”
“可是……”姚娆低头，心里一片彷徨。
“主子，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和别人，有的事情是成长所必须承担的，即使疼痛。”宛蝶伸手拍拍她的手背，“别人不说，爷也是这样过来的。”
姚娆低头，忽然长剑出鞘，宛蝶闪到一旁，看见女子广袖长剑，在阳光下挥舞，身姿卓然。
只一会儿，落叶，飞尘。女子站定收势。抬头道：“备马。”
宛蝶愣了一下，应道“是。”
不久之后，姚娆准备出府。她要去找阿飞，听他自己的想法。
自两年半以前的事情之后，她已经练就了不错的骑术，至少自己再要去哪里不会那样狼狈了。
脑海里忽然闪出那一夜，他一身红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情形。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微微摇头，翻身跨上马背，却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要去哪里。”
女子回头，便看见了多日不见的他。
四目相对，姚娆微微挑眉：“你那么聪明，还要问我吗。”说完不等萧云开口就绝尘而去。
男子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身影，良久。直到身后的小安子唤他，才回过神，说：“去书房。”
太子府，萧云的书房。
男子已经看了很久的折子，眉头一直轻锁，直到夕阳西下，才终于抬头，第一句却是问：“太子妃回来没有。”
小安子低头道：“没有。”
男子听不出是叹气还是什么，低头看了一会儿，又说：“你去云阙看看。”
小安子会意，应了一声转身要出去，却碰上进来的宛蝶。
萧云看她端了盘子进来：“她回来没有。”
“没有。”宛蝶把汤放到案上，“这是太子妃出门前吩咐送来的，说殿下近日疲惫。”
萧云抬头一看：“这是什么汤。”不知为何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牛鞭汤。”宛蝶淡淡的说道。萧云忽而笑得开心：“这丫头……”就知道她没这么好的性子。
无奈的摇头：“倒了。”说着抬眼看了看外面，天已经快要黑了。
“殿下，恕奴婢多嘴，太子妃近日并不好。”
男子抬头看她，微微蹙眉，听见她说：“吃饭没什么胃口，昨儿夜里还被梦惊醒了。”
“是么……”萧云沉吟了片刻，微微挥手，“你先回去。”
宛蝶依言退下，小安子拿了火折子进来点灯，火光亮起的一刹那，萧云眼前闪过姚娆略显苍白的小脸，深深一叹：“今晚去云阙。”
小安子应道：“是。”
………………………………
第十二章 夜语
夏夜；月色撩人。
西厢外的九曲回桥，女子轻摇团扇，驻足良久。
也就是两个多月前，她自己“失足”落水却没有得来任何问津。
“没有任何关心的价值。”女子自嘲一笑，身边的阿琪静静的站着，没有接话。
温婼媱低声问：“知道殿下跟她这几日为何闹别扭吗？”
阿琪摇头：“奴婢探听过了，云阙的人也不知道，没有听说有争执，只知道前几日殿下是从云阙直接去的小筑。”
女子凝这夜色，良久道：“我爹那里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阿琪说道此处，放低了声音，果然听见主子轻哼一声：“好不容易得来的位子却不见一日得宠，不能就这样下去。”
“可是，前有媚夫人，后有太子妃……主子……”阿琪说着看见温婼媱冰冷的目光便噤声了。
“等着，再怎么得宠不是也闹翻了么，只要有心思总会有机会的。”温婼媱转身欲走，却瞥见远处行走的灯火，眉头深蹙，喃喃道，“我温婼媱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
萧云到云阙的时候已经是亥时，原本想早一些，却实在是脱不开身。
因为早早的小安子来传过话，所以宛蝶还在门外候着。
“给爷请安。”
“她睡了吗。”萧云看着屋里里一片漆黑。
“一回来就休息了，晚膳也没用。”
微微沉吟，摆手道：“你先下去。”说完推门而入。
月色透过窗棂，映出浅浅的光亮，男子缓步来到床边。夜色下，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只有清浅的呼吸告诉他，她已经睡了。
萧云坐到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发现女子依旧是靠着床里睡的，外面还是留着他的位置。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仔细的想要看清她的眉眼，轻声呢喃：“你知不知道，这里……”男子俯身，执她的手放在胸前，“是因为遇见你而温暖的。”说着，自嘲一笑，低头轻吻她的手背，然后侧身上床。
这些天躲着她，自己其实也很累。萧云侧着身子，闭目浅睡，依旧握着姚娆的手。朦胧中忽然感觉到掌心的小手微微一动，不久就听见了她的梦吟，缓缓睁开眼。
“不要……”
他听不清她做了什么梦，眉头微蹙，忽而想到以前她做噩梦的情形。
原来，自己不在的日子她真的不得安睡。
起身，想要唤醒她，却见她越发痛苦起来，俯身唤她：“姚儿，你醒醒。”
“不要不要……丢下我……不……”
心中一痛，他从不知道她还会有如这般痛苦的梦。
“姚儿，你醒醒，我在，姚儿……”
“不要……子炎！”女子终于惊醒。
黑夜无尽的在眼前蔓延，女子惊出了一身冷汗。痛苦的梦境让她没有意识到身边的人，更加没有看见黑暗中男子错愕后，眼底的刺痛。
姚娆揪着胸口的衣襟，那里在剧烈的跳动着，脑海里依旧是徘徊不去的噩梦。
“好痛……”低喃这绻起身子，低声哭了起来。
萧云看着眼前的人：你到底有多痛，才会看不见近在咫尺的我。
可是，为什么看着你这么痛，我的心也会如此的痛。
轻轻一叹，上前缓缓搂住她。姚娆身子一僵，鼻尖熟悉的味道让她瞬间放下所有戒备。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
“萧……云。”姚娆鼻子又是一酸，倚在他怀里轻声抽泣起来。
你回来了，真好。
萧云双臂搂紧了她，即便是这样他也要留她在身边：总有一天，你会真的看见我，对吗。
哭了良久，怀里的女子渐渐安静了，萧云以为她是不是睡着了，却忽然听见她说：“你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我不会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同意了？”
“嗯。”女子点头，“我已经站在了你身边，就应该相信你的一切。”
“姚儿。”萧云的笑意略显苦涩，可是就现在而言，他已经很满足了。
姚娆微微起身，说道：“可是我有条件。”
“还有条件。”
“嗯。”女子想了想，说道，“等你……”说着忽然俯身在他耳畔，压低了声音，“登基了。”
男子无奈的摇摇头，听见姚娆严肃的说：“我说正经的。”
“嗯。”
“到那时，你一定要还许家的清白。”
萧云点头，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还有……”姚娆支支吾吾的说，“还孙淑妃清白。”
男子身子一僵，低声道：“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姚娆咬唇，“可是，这是子炎的遗愿，况且你就不找妹妹了吗。”
“找到了也不能大白于天下。”萧云蹙眉，抬头看她，“姚儿，难道你还打算背着三弟的一切活着吗。”
女子低头，不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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