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儿见过德妃娘娘。”心说就是常走动她也不认识，宫里人物这么多，她又不是过目不忘。
德妃伸手扶起她：“本宫见过你一两次，现在仔细一瞧还真是标志，难怪贞姐姐攥着你不放。”
“娘娘谬赞了。”
“是不是谬赞太子妃心里最清楚。”说着微微咳嗽起来，姚娆连忙关心道：“娘娘是不是不舒服啊。”
微微摆手：“没事的。”抬手唤来下人，“难得遇见你，本想多聊聊的。”
“娘娘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姚儿就不叨扰了。”
“那本宫就先回去了，下次有缘再聊。”说着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姚娆看着离去的一行身影，浅浅一笑：“这宫里也有温和的女子啊。”说着转身要走，却正撞进了别人怀里，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没……萧墨！”
男子看着她，微微蹙眉：“你认得我？”
“啊？”姚娆退开两步，这个穿着青蓝袍子略显高大的男子……确实是萧墨啊。
男子看她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微微上前，低头看她：“你是谁，怎么认得我？”
姚娆指着自己，毫不退缩的看着这个曾经为自己解过围的大男孩，微微蹙了蹙眉：“你真的不认得我了？”还是我太容易让人忘记了。
男子看着她：“我应该认得你吗。”
姚娆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笑道：“我是姚娆啊，姚振北将军的女儿。”
萧墨闻言，了然一笑：“你就是二弟妹啊。”说着打量了下她，“不过，我不记得我们见过。”
姚娆觉得眼前这个男子确实是那个痴儿皇子，可是……又不太像，抿了抿唇：“以前……遇见过一两次。”不记得就不记得。
“哦。”男子想了想，抱歉一笑，“我两年多以前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有些事情就不太记得了。”
“生病？”姚娆侧着脑袋，怪不得呢，看见男子含笑点了点头，转身看了看周围：“伺候殿下的那个小丫头呢，叫……叫……”叫什么来着。
“你是说浅莲吗。”
姚娆点头：“对对，就是浅莲，笑起来很可爱的。”
男子忽然深究的看着她，看的姚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怎么了……”
“我们只是遇见过吗。”
“那个……”姚娆点点头，“是，要是深究的话，大皇子帮过我一次。”
“是吗。”萧墨转身往亭子外走，“浅莲在英华宫照顾母后，我只是自己出来走走。”
“哦。”姚娆点点头，渐渐意识到眼前这个大皇子已经不是那个痴儿了，“我也只是随便走走。”
“对了，太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他跟……母后有点话要说。”说着往前走了两步，“说来我也该去找他了。”
萧墨看着她，点了点头。姚娆浅浅一笑，转身就走，谁知拐角又撞上了别人，一时火大：“什么意思！”伸手揉着额头。
听见头顶温柔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了。”
姚娆一愣，揉着额头：“我……才撞了大皇子，又撞到你……”
萧云笑道：“走路要看前面。”说着伸手帮她揉了揉额头，抬眼看见了不远处的萧墨，微微颔首：“大哥。”
萧墨上前：“二弟，这个弟妹很有意思。”
萧云伸手拉姚娆在身侧，宠溺的笑道：“她不怎么进宫不认得路，冲撞皇兄了。”
“无碍的，常在宫里也看不见什么新鲜人儿。”
新鲜人？姚娆低着头，听见萧云说：“过些时日皇兄就要出宫了，到时候多得是新鲜事物。”
“希望，到时一定到二弟府上叨扰。”
“随时欢迎。”说着揽过姚娆，“时候不早了，我跟姚儿还要出宫。”
萧墨了然：“那下次再聊。”
“皇兄慢走。”
姚娆抬眼目送他，然后看着身边的萧云：“大皇子他……”
“大哥已经不是痴儿了。”萧云说着，领着她往前走。
“果然。”姚娆低着头跟着，“那你说的出宫是怎么回事。”
“之前大哥的情况不适合出宫建府邸，这两年他好多了，父皇已经下旨准他出宫了。”
姚娆点点头：“这样挺好的。”抬头一笑，“原就觉得他这样善良的人是痴儿挺可惜的。”
萧云闻言，笑而不语。
快到宫门的时候，姚娆看见小安子已经备了马车在那里等了，可旁边还站着一个宫女，远远的看有些眼熟，走近了才认出来：“宛蝶？”
………………………………
第五章 新婚燕尔
太子府，姚娆捏着团扇，看着小晴垂着脑袋的样子，无奈一笑：“我们这是回府呢，你这是什么样子。”
小晴闻言，抬头看了看四周：“主子，咱们能不带她么。”
“她？”姚娆回过神，“你说的是宛蝶啊。”
小晴急道：“主子小声点儿。”
姚娆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她只是看上去有点严肃，其实人挺好的。”那日萧云说宛蝶会出宫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呢。可总归是萧云的好意，也就没推辞什么。想了想：“她身手挺好的，你就想着自己这个倒霉主子又多一个人保护，不是挺好的么。”
小晴干笑两声，耷拉着脑袋转身道：“算了，奴婢还是去看看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
姚娆看她那样子觉着好笑，回头看见萧云进来。男子看见小晴无精打采的背影：“她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只是不太习惯宛蝶。”
男子想了想：“那你呢。”
“我？”姚娆笑道，“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后来发现她挺好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
女子抬头看他，一脸疑惑：“不是这个？”
男子伸手抚她鬓角的碎发：“我是说，太子府的生活你习惯吗。”
姚娆扯了扯唇角：“还好，总会习惯的。”
萧云看着她有些落寞的侧脸，浅浅一笑，没有说话。
“殿下，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宛蝶过来说道。萧云点了点头，对姚娆说：“走。”
姚娆“嗯”了一声，跟在他身侧，一行人出发往将军府去。
马车上，姚娆看着身侧闭目不语的人，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看着他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是怎么了。
忽然听见男子说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没有。”姚娆忽而觉得有些局促，见他不说话了，也转眼看向别处，不再去想了。
没多久到了姚府，姚振北带着下人在门外迎接，姚娆被宛蝶扶下马车的时候看见这副景象，不知为何很是心酸。
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老臣恭迎太子殿下，太子妃。”
姚娆见不得爹爹这样，竟然理也没理，径直往里走。一群人一时错愕，听见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回个家用得着这样吗。”
萧云无奈一笑：“将军起来。”
姚振北起身摇摇头：“这丫头也真是的，一点规矩也没有，殿下见笑了。”
萧云与他并肩往里走：“只要她自在就好。”
“就这样放纵她，以后入了宫可怎么办。”
“我从不想入宫会成为她的负担。”
姚振北微微一叹，笑道：“这丫头上辈子是修了什么福，会遇见殿下。”
“是云儿的福气才对。”一行人刚走到大堂外，就见姚娆又走了回来：“阿飞呢，他不知道我回来？”
“阿飞在军营呢，晚些时候会回来。”说着领着萧云往里走，“咱们先吃饭，绕香园已经整理过了，今晚你们在那里休息。”
“哦。”姚娆应了一声，下意识的看了萧云一眼，灿灿一笑，转身自行进屋了。
席间，姚振北看着安静了不少的女儿，微微蹙眉：“怎么了，不合胃口？”
“不是啊，只是觉得好像很久没有吃过家里的饭菜了。”
“你要是喜欢，这次就把家里的厨子带过去。”姚振北笑道。
姚娆瞥了他一眼：“哪有归宁还把厨子带走的。”说着低头吃饭，“我就是随便一说。”
萧云伸手夹菜给她：“喜欢就多吃一点，明儿我们也用了午膳再走。”
姚娆点点头，没有说话。饭后姚振北要回军营，姚娆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他：“汪明渊呢？”
“前日出城办事了，怎么了。”
姚娆闻言看了眼一旁跟小晴说话的玉儿，嘟嘴道：“您知道我今儿回来，外出办差的事儿就不能让别人去么。”
“他不放心阿飞去，才要自己去的，究竟什么事。”
姚娆瞥了瞥身边的萧云：“没事儿，您去忙。”
姚振北看了看她，又跟萧云说了两句就出门了。姚娆径自往娆绕香园走，玉儿和小晴跟上来，不见宛蝶的身影。
“宛蝶呢？”
“好像在跟老管家说话。”小晴回道。
“他们有什么好说的。”说着转进了园子，一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你们去把带来的东西安排好，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两人闻言，对看一眼，依言转身出去了，正好碰上进来的萧云，微微俯身，便离开了。
姚娆看着额院子里的大树，石凳，门廊。从前在这儿耍闹，练剑，喝茶，看天空，一幕幕从脑海里闪过，浅浅一笑。从未想过只是隔了几日回来，竟是这样的心情。
萧云走到她身侧：“你若想回来可以时常回来。”
“什么？”姚娆抬头看他，萧云浅浅一笑：“我不喜欢你刚才的表情，感觉很忧伤。”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姚娆闻言，恍然道：“只是有些怀念而已。”说着侧眼含笑，“再说，哪有新婚女子总往娘家跑的。”
萧云低头，看着她的眉眼：姚儿，你总是在提醒自己已经嫁给我了。
………………………………
第六章 彷徨
傍晚的时候阿飞从军营回来了，姚娆正坐在碧波亭看风景。小晴和宛蝶陪在身边。
“姐姐。”远远的阿飞就唤她，女子抬眼，起身去迎：“知道我回来，也不早点回家，让我瞧瞧。”
阿飞浅浅一笑，依旧如当年那个独自看天的少年，只是变成熟了，更可靠了。
“军中近日在休整新的训练场地，所以忙一些。”
小晴上前送茶：“少爷，喝茶。”
阿飞接过杯子：“小晴也一道回来啦。”
青衣女子看着他含笑道：“玉姐姐也回来了，这会儿在忙。”
阿飞点点头，抬眼看见一旁低头不语的宛蝶：“这位是？”
“太子指给我的领事，宛蝶，之前在宫中也照顾过我。”姚娆说着对宛蝶道，“这是我弟弟阿飞。”
“见过阿飞公子。”宛蝶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阿飞点了点头，扶着姚娆坐下：“姐姐怎么坐在这儿，暑气重。”说着看着湖面，“也没什么景致。”
“觉得院子里空荡荡的，这儿舒畅很多。”姚娆若有所思的看着湖面。听见阿飞说：“姐夫……对你好吗。”
女子回头看他，莞尔一笑：“他对我一直很好。”说着握起阿飞的手，“倒是你，怎么才几日不见，就觉得你消瘦了，看看这手掌也粗糙了不少。”
阿飞看着那只握着自己的手，忽然反手握住，抬眼看见姚娆略微吃惊的眼眸，笑道：“姐姐会不会嫌弃阿飞手粗呢。”
“怎么会。”姚娆看着那双已经足以包裹自己双手的手掌，“我们家的阿飞真是长大了，让人觉得安心了。”
阿飞看着她浅笑的眸子，静默不语。夏日晴好的微风，吹过湖面，吹过耳畔，吹过女子的鬓角，还是那么的美好。
小晴看着他们相握的手，苦涩一笑，撇开眼看向远处。
“主子，殿下来了。”
“是么。”姚娆抬眼看去，果真看见了萧云走来的身影，阿飞悄无声息的放开她的手，起身给萧云行礼：“给殿下请安。”
萧云走近，含笑点头：“自家人不必客气。”
姚娆走过去，抬手给他拭汗：“事情办完了？”
男子点头，握住她的手：“你归宁的日子还要处理事情，抱歉了。”
“忙是应当的，我在自己家里又没什么事儿。”说着抬手接过身后小晴端来的杯子，“喝口水，也挺热的。”
萧云依言喝了茶水，看向阿飞：“将军什么时候回府。”
“爹说会尽早回来。”
男子若有所思的搁下杯子：“之前西边的军权现在几乎都在我手上，想跟将军商量看看怎么处置，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
“有什么不妥吗。”子炎生前的兵权转到了萧云手上的事情她是早就知道的，“不是代理了已经两年多了吗。”
“所以已经姚处理了。”男子浅笑，“我手里本就有皇城的禁卫军，加上如今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你知道的，西边的军队不是一个小数目。”
姚娆想了想：“可是除了你，还能交给谁……”
萧云看着她蹙眉的摸样，含笑牵起她的手，往亭外走：“只是商量找人全权代理军务而已，你不必操心。”
“军务不是有玄尹在西边么。”
“说到底，他只是家臣，真正的大权是放不到他手里的。”男子淡淡的说，几人在亭子里聊着。姚娆想着他的话，觉得有理，可是自己一想到这些脑子就不做主似地：“那你跟爹爹商量。”
“嗯。”萧云看着她垂着的眸子，不再说话。
之后，阿飞跟姚娆两人闲话家常，萧云也只是偶尔应两句，不知不觉也到入暮时分了。
玉儿从前面过来，微微行礼：“殿下，晚膳准备好了，前门来报将军已经回府了。”
“那都去用膳。”萧云说着带头往饭厅走。
饭间姚娆只是低头吃饭，早早的吃完回了绕香园，萧云因为还要跟姚振北商量事情，所以只有小晴和玉儿陪着她，宛蝶留下伺候萧云了。
姚娆沐浴完，站在廊下吹头发，夜色很好，却不得宁静。
脑子里闪过的一个个念头搅得她心神不宁。明明自己一直知道在逃避什么，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卑鄙。
“姐姐。”
姚娆抬头，看见阿飞从夜幕中提灯走来，浅浅一笑：“你怎么过来了。”牵扯的唇角有些僵硬。
“你有心事。”少年吹了灯，站到她面前。
“有些事情你是知道的，我逃避了这么久，才发现……徒劳。”女子看着烛芯袅袅的青烟。
“三皇子已经过逝这么久了，姐姐还要困住自己吗。”
“不仅仅是子炎，还有过世的淑妃娘娘。”说着看着阿飞清秀的脸，“还有你。”
少年微微一愣，上前道：“姐姐不必在意这些，他也不希望你用这些捆住自己。”
“有的事情是逃不掉的。”姚娆说道，“今日萧云提地西边的兵权我才不得不面对，他们兄弟生前是相对的，子炎还有心愿未了。”
阿飞微微蹙眉：“现在的你还能做什么呢，为了那死去的母子跟自己的夫君作对？姐姐，你何必为难自己。”说着低头看她，“再说我早已放下了，现在的阿飞只是你的弟弟。”
姚娆抬头，忽然伸手攀上他的脖子，脚下的台阶正好让他们一样高，少年身子一僵，手里的灯笼掉落在地上。感觉她用手拨开了自己的衣领。听见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就像这伤疤，你真的能抹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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