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军聚集的越多,更是依赖河水的水运能力,也依赖水源。
所以,上游一个营爆发时疫,就能通过河水迅速传播各营。
等日头沉没不见后,田信抬手将面甲挂在脸上,手中高举方天戟,领着八百余人缓步靠近徐晃营垒。
交战区域烟火弥漫,已看不清敌我旗帜,只有人影攒动。
马岱就近观战,右手紧握马鞭,感慨道:“虎牙军倾力死战,实乃平生未见之恶战!”
让目光盯着营寨北门,那里没有堑壕,有三四丈宽的地面,只要田信能破开寨门,他就敢带着骑兵往营寨里冲奔。
虎牙军大小军吏呼喝指挥,与守军对射毫不示弱。
徐晃自举一面盾牌来观战,只能看到十几步外烟火弥漫笼罩的虎牙军战线。
甚至可以看到对方盾阵有替换现象,将插满箭矢的大橹撤后,拔取上面的箭矢再反射回来。
一些箭矢被双方反复射击,已崩坏摧折。
手里还握着三个营预备队的徐晃一点都不慌,细细观察虎牙军的各处战线士气。
“投!”
摩崇挥剑怒吼,百余名军士牵引绳索甩动,一枚枚稻草编织混合马粪的毒烟球划过夜空,落在三十余步外的营垒中,也有部分落在营垒外。
守军弓弩反击一滞,紧接着又是两轮二百多枚毒烟球抛到军营里。
烟火弥漫,不需要田信呼喊,全军鼓吏急促敲响腰鼓。
鼓声咚咚,上到司马谢旌,再到李基这样的屯将,及大小吏士齐齐呐喊向营垒冲奔。
正是此时!
徐祚尖声呼喊:“发!发箭!”
冲锋中,田信步伐极快,踩踏青竹浮桥双臂抡起方天戟狠狠斩下,当面手臂粗的栅栏应声断裂。
不止是他,大小虎牙军吏士争先恐后处处建功,瞬间有不下二十人随田信一起突破栅栏,或一步跨越突入土垒,或身子前扑滚入土垒。
下一刻,就有百余人紧跟着冲入。
再下一刻,又有近二百余人跟随前队没入呛人毒烟中,烟火弥漫,田信挥舞方天戟挥斩一切视线内晃动的人影。
一口气冲出马粪毒烟笼罩区域,赶紧吸一口依旧略略呛人的空气。
他扭头四顾,见已有待命的魏军结阵扑杀上来,却与溃逃的弓弩手撞在一起。
徐晃被亲兵护卫着退回营中,心跳咚咚加速仿佛回到少年时,心脏跳动前所未有的澎湃、充满活力!
他干咳不已,就见头顶各处密集箭雨不分敌我落下,而突入营中的虎牙军又捡起火把四处点火,火光耀耀。
见火光起于北,徐祚所部水军弓弩手偏移方向,更多的箭矢落在徐晃及预备兵阵列,营中守军益发混乱。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削发
“壮哉!”
马岱亢奋高呼,马鞭扬起:“吹号!”
牛角号声传播,离散的各个骑阵开始备战,骑士纷纷上马,近半骑士左手持火把,右手持长戟。
“怎么可能!”
文厚嚯的站起,眼睛死死盯着火光渐起的营垒,人为的火势正朝南压去。
一侧的阴化也好不到哪里去,难道曹操死后魏军真成纸糊的了?
对,只有这种解释,就如昆阳一战后迅速崩解的王莽新军!
望花亭,徐商率领疲惫的部下走出芦苇丛,隔着澧水眺望十里外的战局。
救还是不救,这是一个问题。
三千规模的汉军骑士,中原战场上谁能相抗?
鄢陵侯、骁骑将军曹彰麾下的五千骁骑或许可以一战。
曹纯之后虎豹骑建制就解散了,常备骑营有越骑校尉改来的骁骑营。曹彰领骁骑营北击乌桓大胜归来,战争中骁骑扩编幽州骑士、乌桓义从,规模达到五千之众,几乎是当下最重要、最善战、最庞大的成建制骑军。
可曹彰来了一场坑自己、坑部下的军事政变,他本人罢兵回封国闲住,麾下的骑军正处于拆分重组、磨合阶段,谁敢拿出来使用?
不救徐晃逃回颍川,赵俨执法严酷,一定会砍下主要将校、军吏的人头。
可救徐晃,来得及么?
营中火势旺盛,现在跑过去已成疲军,说不好徐晃已死,其军覆亡。
救不了徐晃,反倒会被汉军骑士一口全吞了,到时候要么战死,要么投降,投降的话家属会沦为屯田客。
可救了徐晃又能怎样?
依靠残破的营垒,如何能守住明天?
等到明天,更多的汉军抵达,怎么守?
要逃的话,三千骑军是一股令人绝望的力量。
这里的地形跟当年长坂坡一样,自己要跑只有向北一条路,汉军要追也只有一条路。
徐商久久不言,左右大小军吏更没一个敢开口的。
说错话,可能当场就被执行军纪砍死,或者借头颅一用向汉军请降。
说对话,把大家的心声说出来,事情早晚会传回北方,那自己家人绝对会被诛连。
一种奇怪的沉默病毒就此传播,三千余人隔河北望。
沉默中,突然一名年轻的军吏崩溃哭嚎,跪伏在地朝关中磕头顿首不已,越来越多的吏士跪伏痛哭,精神崩溃。
没有一个逃兵,天下虽大,可又能逃到哪里去?
徐商拔剑,仰天淌泪,搭剑在脖颈正欲自刎,却被左右军吏拉扯,个个哭声劝解。
他弃剑于地,颓废坐在地上,取出自己将军印双手递出,声音喑哑:“我慕汉王仁德,愿举军而降,何人愿出使北岸?”
军营中,田信猛攻一回失利后撤,身后已拆出一条通道,重伤不能战的士兵正源源不绝往外背运。
田信死死盯着对面徐晃摆出来的盾阵不由咬牙,盾牌表面拼接铁片,自己一戟劈不开……凭着反弹的手感和经验,如果方天戟重达九公斤,必能劈碎这些简陋的镶铁盾牌。
前后砍死四五个盾兵,就震的双臂发麻,这才不得不退。
此刻方天戟伫立在地,田信抓葫芦大口饮用红糖水,火光照耀下,少数溢出来的红糖水殷红似血。
徐晃胡须已被烟火燎去小半,他巍然不动:“田信首攻失利,彼士气已泄!再攻一轮,我军阵列不动,其军自退!”
田信喝光两升红糖水,解下头盔掷于地,身边亲卫、军吏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见田信脸上渗出大量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而田信左手揭去包发赤巾,手抓住发团,青釭剑贴在发团下轻轻推切,浓密发丝也被他掷在地上:“今不破徐晃,我父母宗亲之仇何日能报?”
顿感清爽,但残存头发依旧被汗水打湿,黏在一起:“再不破徐晃之阵,我弃头不要!”
周围亲兵、吏士俱是震撼,虞忠更是呼吸加速,感到血液在燃烧。
田信拒绝田纪递来的蚩尤铁面具,并拔出白虹剑,两手各持一剑,狞笑:“好叫徐公明知晓,我之剑法,当世无双也!”
青釭剑略重,也不过是三斤八两;白虹剑轻灵,只有三斤二两,握在手里,轻飘飘如若无物。
“左右将士,随我再冲一阵!”
“杀!”
田纪竭力怒吼,胸腔中火焰燃烧,与其他剑盾重甲一并冲在最前。
十几步距离,瞬间又撞在一起,俱是两军精锐甲士,合起来有七八百之众,缠在营中校场厮杀,田信向北营门突进。
待接近,田信左手持青釭剑拨挡、挥砍,右手抓四尺二寸长的白虹剑刺击,刺击迅猛,白虹剑从盾牌隙缝中穿过,或刺穿魏军甲士胸前甲片,或直接刺穿他们面门。
不到三个呼吸时间,田信刺倒周围盾兵,部曲亲兵从这处缺口突入,撕开魏军盾阵。
田信见盾兵渐乱,更是不顾防御,以剽捷步法游走,两剑奋力劈斩,所到之处魏军无不后退。
各处魏军躲避,以至于田纪、王直追不上。
徐晃的军司马高迁守卫北门,指着田信竭力呐喊:“那人就是敌将!”
身边十几个弩手瞄准田信,一轮弩箭射来,两枚弩箭钉在田信胸口,一枚射向田信眼眸的弩箭被白虹剑击飞。
田信只是身子颤了颤,更是奋力砍杀,终于冲到北面营门处,高迁持戟来战。
交手瞬间,田信左手一剑拨开铁戟,右手一剑就刺穿高迁咽喉。
高迁弃戟,双手捂住咽喉颤步后退,没退几步仰天栽倒。
他刚栽倒,虞忠刺死最后一个守门甲兵,七八个田信部曲丢弃武器上前来抬闩门横木。
北营门洞开,百步外的马岱挥动铁戟:“冲!”
马蹄隆隆践踏大地,校场中厮杀的虎牙军相互掩护脱离战场,田纪拖着高迁挣扎的身体到边缘,免得被骑兵踏碎。
蹄声从身侧一步外轰驰而过,田纪用刀切下高迁首级,抛给另一名部曲亲兵。
骑士在营中校场冲奔,马匹躁烈左右践踏,又有骑士提戟挥动,徐晃精心筹备的一营盾兵残存秩序就此崩解。
见事不可为,徐晃在亲兵掩护下从东门奔出,脱了盔甲纷纷上马,没马的步兵只能涉水而行,或仓惶中滑倒扑入冰凉澧水。
他若被俘斩,对魏王国的打击是很严重的。
宁肯淹死暴尸荒野,也不能让汉军拿到人头!
只是澧水两岸已被马岱封锁,徐晃刚渡过澧水,所部三百余骑散乱无阵,就被百余骑从侧翼撞入,拦腰斩断。
行不过二百步,又有两个百骑阵列撞上来。
左右亲骑舍命突击,徐晃仅率二骑沿着澧水慌忙奔逃,后面是四处追逐散骑的汉军骑士。
田信也一跃骑在蒙多身上,提方天戟疾驰,追索徐晃。
杀一万魏军,不如得徐晃首级;杀两万魏军,不如得徐晃投降。
脱离战场,田信心绪渐渐平静。
“取得一场胜利。”
“随身武器品质提升。”
………………………………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追斩
平坦驰道之上,田信疾驰二十余里,没见到敌情。
这里是路口,地处两山之间。
除非徐晃的马更快,耐力更好,否则现在一定被堵在路口以南。
除非徐晃弃马走两侧山路,否则肯定会经过这里。
而这里地处要冲,大军你来我往早已荒废,两侧山丘密林丛生,就连驰道上都生有丛丛草束,驰道两侧更是草木茂盛。
而徐晃弃马步行,等到天亮汉军骑士四处搜索,他更逃不走。
遂下马,放任蒙多在周围吃草、休息。
从这里只能看到西南二十里外有烟火升起,周围寂静。
他盘坐在道路正中,左手抓发鬏,右手握剑一点点割断长短不一的乱发。
却在回忆战场四周布置,澧水支流西岸有张苞八佰骑,澧水正南有关平派来的一个骑营。徐晃若耍机灵往南跑,绝对跑不出三里地。
“经过一天历练,得到巨大进步。”
“等级提升。”
田信,十二级。
体质17;智力14;魅力27;
天赋一:五级铁骨;
天赋二:五级强击;
天赋三:五级铁壁;
天赋四;五级健步;
天赋五:五级疗伤。
剩余天赋可加点数:四。
看着与预料出入不大的新的属性表,田信没有多大的波澜。
约十分钟后,田信察觉异动。
有刀剑劈砍灌木的声音传来,田信从腰后摸出流星锤,这一对流星锤由皮索相连,本就是随身携带的辅助武器,也不是很依赖。
只是想强化流星锤,好以后融了锻造其他武器,或工具。
驰道东侧的护道林早已形成灌木墙,徐晃牵马步行,两名亲骑在前披荆斩棘。
原本沿着澧水河畔畅快疾驰,而跑不过十七八里,马匹疲倦时,面前被一片矮丘山陵阻隔,澧水也仅仅在山丘中冲刷一条河道,这片河水湍急。
徐晃三人骑的本就是好马,跑的快,又没见有大队汉骑追索声势,这才穿越一里灌木草丛。
当年肥沃农田早已荒废,生出许多荆棘,有的是田埂边沙棘繁衍来的,还有枸杞之类。
三人牵马低头走出护道林,却听到清脆铃铛声,以及马儿长嘶声从北传来。
星月光辉下勉强能视物,徐晃看见、也听见三十步外步行而来的田信。
田信每一步踏出,身上七枚铃铛就晃动发出脆响。
深夜旷野,铃声清晰入耳,摧人胆魄。
“徐将军,我家汉王将统二十万大军北伐中原,曹丕却利令智昏以倾国之力进讨江东,其中原空虚,合该我军大胜。”
田信说着驻步,右手提戟站在徐晃十步外:“徐将军与关侯乃是故交,今何不举兵,与关侯协力匡扶汉室?”
徐晃的两名亲骑持矛护卫在前,徐晃声音喑哑:“魏武王于某有知遇之恩,此人臣大节,我与云长私交实乃小节。”
“徐将军,若非曹魏宗室无人可用,又岂会使将军统兵数万?于禁何等风光,五子良将之首,一朝兵败就风光不再,可见曹丕心性薄凉寡恩。”
田信又往前走三步:“我为将军计较,窃以为不值。”
徐晃却缓缓拔剑:“田孝先,云长若至此,深知徐某非言辞名利所能左右,只会让徐某速死,以全名节忠义。”
说话间驰道南边终于有汉骑分队追来,听到声响,徐晃佩剑出鞘,身前一左一右两名亲骑持矛上前扎刺。
两杆长矛被田信一戟拨开,方天戟余力未消又往前一递,戟刃扎入一名亲骑腰腹,这人弃矛双手紧紧抱着方天戟刃部,死不脱手。
而另一名亲骑也轻易弃矛,拔剑上前奋力挥砍。
而田信左掖夹方天戟,右手拔剑反手横斩,铿锵一声斩断对方剑身,拔出的白虹剑剑刃更切过对方鼻梁。
中剑亲骑还未惨呼,抓着断剑贴着田信身侧往前奔走七八步,噗通倒地。
徐晃本要持剑上前加入混战,见到这场景,又后退两三步,剑指田信。
田信白虹剑入鞘,拔出方天戟:“关侯舍不得徐将军,我是晚辈,也不愿杀将军。”
徐晃深吸一口气,左手反握剑柄,右手抓住剑身,剑刃抵在自己咽喉:“徐某也舍不得子孙受苦。身处乱世,能寿六十有二,天之幸也。”
他仰头看天空星月:“你此战破我于一役,可是云长指导?”
“是,关侯说徐将军布阵精妙,我若与徐将军对峙,必受将军所算。又说将军稳健,我若非要求胜,唯有在将军未稳之际倾力猛攻,当有一线之机。”
不能给徐晃从容布置的机会,乱拳打死老师傅,就是唯一的胜利机会。
任你如何精妙,站不住脚时,猪突战术最为实用。
“唉……”
徐晃长叹:“天意弄人,天下三分,又该煎熬多少百姓?”
说罢,徐晃闷哼一声,以剑刺咽喉,拉剑一横,血液喷溅到田信脸上。
田信见徐晃直愣愣后仰栽倒,提戟上前一戟斩下,结束了徐晃痛苦。
将徐晃尸体架在马上,田信骑乘蒙多朝南返回。
不到三分钟,几十骑打火把赶来,张苞马快冲在最前,见到人影勒马急喝:“何人?”
“是我。”
待靠近,张苞气恼握拳砸在自己胸口:“噫!还是慢了将军一步。”
“不止一步,慢了约三分之二刻,以徐晃现在马速,能跑两里地,这最少也是八百步。”
田信说着哼笑:“孟兴带人追,徐晃在前跑,一追一逃之间,具体能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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