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话中有话，可依旧娓娓道来，不心急不逼迫，仿佛是任由对方的性子，想说便说，不想说也不勉强，可是夜慕笙却不会真当做他如此和缓，当下稍稍点头回道。
“是，在下倒是在辽蒙突然起兵的时候就派人查过，有人暗中支持他夺位。”夜慕笙说的十分简洁，几个字就将自己查出来的事情告知，只有结果，没有过程。但楚渊亦明白这等隐秘的消息不是三两个暗探就能查出来的，没有一定的根基实力伸入梁国内部，是无法得到蛛丝马迹的。
“支持他夺位，这可有意思了，通敌的罪过。谁敢轻易出手。”楚渊轻声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只是眸子里冷光一闪，哪里有半分玩笑的心思。
“是，否则以辽蒙在梁国诸位皇子中的地位，是无法这么快速取胜的，而这一次进攻我宁国边境，恐怕也是那暗中的人与他的交易，虽然具体的情形查不出来，可这明显的异常还是能够推测大概的。”
夜慕笙顿了顿。还是解释了一番，他一向话少，在白楼之内也只是对着属下寥寥数语便过，只有韩嫦曦和颜以筠能让他多费些唇舌，不过，在楚渊面前，他既然选择了效力，就必须有些效忠的表示才行。
“你觉得是谁？”楚渊语气平淡，问的却是早有答案的问题。
“这朝中现在的势力，唯有殿下和三皇子是有力的对手。九皇子已死，七皇子经那一番事情恐怕也没有什么得力支持，结果很清楚了。”
夜慕笙也不直接回答，将朝里的局势分析了一遍。不点破却也是极为明显，楚渊自然知他的意思，当下讽刺一笑。
“谁能想到皇兄竟会出此下策，自己家里的事情互相争斗是一回事，让外人参与进来并且还能得到些好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夜楼主说本王的比喻可还恰当？”
“殿下是皇子，王位更替便是殿下的家事，在下不敢多嘴。”眉目如画，带着几分和夜色交相辉映的魅惑，仿佛九重天上的谪仙下凡，让人移不开视线，又不敢与之对视。
“夜楼主太见外了，当初本王有意招揽夜楼主到麾下，没想到夜楼主也有为本王效力的心思，实在是英雄所见略同，本王自然知道自己身边远不如三皇兄人才济济，而且又都是权臣环绕，这一场仗定然十分艰辛，但夜楼主还是选了本王，也冒了极大的风险，这些年来，夜楼主为本王明里暗里做的事情，本王记在心里，日后定然不会忘记楼主的功劳。”
“殿下乃人中龙fèng，能为殿下效力是在下的荣耀，不敢居功。”虽然口中说着谦辞，可神色却没有任何谄媚的痕迹，气质高雅出尘，丝毫看不出人间烟火，仿佛对日后可能到来的荣华富贵都不屑一顾。
“自从夜楼主来到本王身边，本王一直好奇，夜楼主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有人好财，有人好权，也有人好色，可夜楼主似乎对那些俗世的东西并无兴趣，本王可否知晓到底你要的最后本王给不给得起？”
楚渊和夜慕笙相识并非这两年的事情，但那时他对皇位毫无兴趣，就如一个闲散之人每日吟诗作画，可夜慕笙却找上了他，要助他夺得皇位，那至尊的诱惑无人能够抵挡的了，夜慕笙也确实如他所言将楚渊从一无所有辅助到现在这般田地，可与三皇子争锋。
但夜慕笙表现的越淡然，他就越疑惑，到底这个江湖上第一大门派的主人究竟想要什么。
“殿下多虑了，在下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辅助殿下一路走上皇位便是最好的事情。”夜慕笙话音刚落，楚渊便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他要的是辅政之权，等到他坐在皇位上的时候，夜慕笙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了他的答案，楚渊不以为他野心太大，反而松了口气，只要他有所图，自己就给得起。
“好，有夜楼主这句话，本王便放心了，日后定不负楼主所愿”这是承诺，夜慕笙带领白楼并非只是投靠他这么简单，更多的是合作，既然合作就有交易，楚渊自然知道自己的实力，若没有白楼襄助，恐怕也毫无胜算。
“多谢殿下”彼此都是聪明人，夜慕笙正式行礼道谢，楚渊从未问过他的想法，今日是他们相交以来第一次挑明，不过，也是楚渊看到白楼的能力并且自己估计之后产生的结果，算是在即将到达的最后战役之前，给彼此吃下一颗定心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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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本质不同
“西北的战事白楼没少出力吧，辽蒙既然和那边达成了协议，定然是会佯攻，夺下几座城池，等父皇换下苏国公之后，就假作不敌败走，可是这次依旧连连败仗，或许是辽蒙贪心太过，已经不满足于许诺的东西，但更大的可能确实白楼在暗中推波助澜了吧。”
楚渊话锋一转，重新回到夜慕笙来此的目的上来，两人既然已经达成了协议，自然就能继续研究正事。
“在下楼中有位谋士，说行事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夜慕笙打起了哑谜，没有正面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三皇兄这次通敌卖国也要夺到兵权，可惜。。。最后还是竹篮打水，想必他们已经想好了后招，定然还有其他的人选顶上，可是父皇那边却未必能让他在顺心如意了。”
楚渊冷冷一笑，请拍了拍手掌，似是赞许自己这位皇兄的胆魄“夜楼主，既然三皇兄要如此行事，咱们不做些什么真对不起他。”
“是，在下明白，梁国之内的暗探已经着手收集三皇子和辽蒙串通一气的证据，只要拿到，三皇子再无翻身可能。”
夜慕笙眸子里终于显出几分欣然，衬得整个面容更加的光华夺目，“为了皇位，三皇子可是自寻死路，通敌卖国的罪过，就算他得了皇位，也是遗臭万年的名声，长留青史，值得吗？”
“夜楼主难道不知这权力对人的诱惑？不过，就怕这事不是三皇兄做下的，拿不到跟他有关的罪证，说什么也不过是牵连之罪，到不了本王想要的结果。”
同样是后宫长大的皇子，谁又能比谁单纯，轮手段只有想不想用，没有会不会用之分，楚渊自然也是其中的翘楚，跟楚泽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大家想要的都是那个至尊的位子，为了这个结果任何陷害阴狠都可以被原谅，更别说这个大好时机怎么可能任由他错过。
“事在人为。”夜慕笙讽刺般一笑，淡淡开口说出四个字。顿时让楚渊放下了心。
“好，夜楼主行事本王十分信任，那本王静候佳音。”楚渊眸子里尽是满意的神色，顿了顿才继续道“说起来苏国公是本王的岳丈，苏国公此番遭难也是被本王连累的。实在心中难安，可到底苏国公也得掌握兵权，否则咱们的胜算还是抵不过三皇兄，苏国公在前线屡遭暗杀，其中白楼派去的保护力量起了大用，本王还要多谢夜楼主考虑周全，否则真是损失了一员大将。”
“在下若不能为殿下分忧，那要来又有何用？”夜慕笙说的极为傲气，他自然明白楚渊也猜到楚泽斩草除根的做法，可是却不明说。只让自己去行事，不可谓城府不深。
“殿下说的极是，但苏国公不仅仅是殿下的岳丈，还是齐小侯爷的岳丈，那齐侯夫人虽然殁了，可这关系却断不了，齐小侯爷倒是殿下应该争取的另一个得力臂膀。”
夜慕笙这话便存了试探的意味，他自然知道齐子煜和宋珺瑶成亲的时候起，便是宋丞相也就是三皇子的人，可现在却要十三皇子去争取。便要看看十三皇子到底对朝局了解多少，这里面他的人又有多少。
“齐子煜。。。倒是个好臂膀，可惜未必能成为本王的人了，若他那夫人尚在倒有几分可能。听说他对那苏家的姑娘极为上心，谁想到最后还落到了这样的下场，红颜薄命啊”楚渊唏嘘半晌，方才道。
他说者无心，但夜慕笙却听者有意，想起今晚那青楼之内。原本是为了让颜以筠去完成任务，可最后竟然又让他们更近一步，颜以筠心里喜欢的到底还是齐子煜，怎么伤她，害她，最后她都能找出理由来说服自己重新来过，这样的痴情恐怕自己是怎么都改变不了了。
“确实红颜薄命，可惜的很不过听说齐府前几日丧事不太平，看来三皇子那边还有的忙碌了。”夜慕笙讽刺开口，他何尝不知那闹鬼的事件是颜以筠和韩嫦曦的手笔，但这些却不能让楚渊知晓，否则他若知道齐侯夫人未死，怕是又要利用一番，楚渊心思深沉，夜慕笙也不敢和他太过接触“若无其他事情，在下先告退了。”
“好，有劳夜楼主费心了，西北那边还要靠白楼替本王多考虑些许。”楚渊点头，最后还叮嘱道。
“殿下放心，”夜慕笙应下，抬步离开几步又定住回头道“还未恭喜殿下，玉妃为殿下诞下一子，圣上想必龙心大悦。”
楚渊一愣，没想到他最后提到自己后院的事情，不过玉妃生下的是十三皇子的第一个儿子，意义自然非比寻常，而且还是在苏冰璃这个正经王妃之前便诞下麟儿，盛宠可见一斑，外人知晓也不算稀奇的事情“玉妃自入府以来恪守本分，本王确实喜欢，不过，苏国公的嫡女是本王的王妃，这孰重孰轻本王还是分得清楚的。”
“殿下是聪明人，自然不需要再说什么，在下告辞。”夜慕笙的目的达到，他对于楚渊并不算不了解，只是之前楚渊淡泊名利的假象让他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出自于本心，若真的被一个女人蒙蔽得失去了苏国公这个助力，他这支持可亏大了。
夜慕笙一向以为男人自该志在四方，本困于一个女子身上算什么，所以，对于齐子煜当初的行事，他是有些瞧不起的，哪怕心里将齐子煜当做一个可以竞争的对手，但却依旧不屑，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但为了防止楚渊是下一个，有些话他必须要说，好在楚渊不是个糊涂人，自然明白只要最后是万人之上，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又哪里会拘泥于这一方后院
所以他即便喜欢颜以筠，却也仅限于喜欢，当颜以筠和他所谋之事冲突的时候，他会选择自己追求的事业，而放弃颜以筠，这应该就是他和齐子煜本质的不同，他同样孤独，同样渴望有人能够一生相随，但这样的陪伴却是建立在自己雄心抱负之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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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故人往事
黎明之前，夜色沉沉，是最黑暗的时刻，京城家家户户都处于安睡的时候，街上到处皆是清冷寂静，只有偶尔一两道更声传来，但也马上就随风而散，颜以筠不禁想起自己刚嫁入齐府的时候，收到了神秘的信件，练习了武功回苏府保护苏邑，可却被着重追杀，差点命丧在一样寂静的街上，那时候就是齐子煜带人救了她。
只是那时候，两个人互相不知身份，并且都以面具示人，竟都以为是多么神秘的身份，可谁想到对方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只是没有发觉而已，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可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心境早已不同。
“想什么呢？笑的那么开心。”齐子煜陪着她一同走回白楼，半路上两人沉默许久，侧眸看去，却见颜以筠嘴角抿着笑，眸子里亮晶晶的让他心动神摇。
“当时就在这里，我差点被人杀了，还是你和莫枫带人赶到救了我后来你把我带到你们的地方，还没正经的出言调戏我幸好我跑得快，否则那时就被你发现端倪”颜以筠忍不住笑，眉眼弯弯的抬头笑看齐子煜，他们之间的回忆原来该从那时开始，而非从后来互相试探为开端。
“我怎么调戏你了？我怎么都不记得？”齐子煜想了想当时的场景，又开始逗她，“你记得倒清楚，虽然不知道我是谁，可还是印象很深啊。”
“不记得了？”颜以筠立时脸色一沉“难道是调戏的女子太多，每次情景都不一样，所以记不清楚了？”
“不不，怎么可能，我哪里还调戏过别人，唯一一个还是自己的夫人，竟然巴巴的让人家嫁给我呢”齐子煜见她脸色一变，立刻转了话锋道，他现在恨不得随时哄着她好，哪里能看她生气。
“原来记得这么清楚。又骗我呢”颜以筠冲着皱了皱鼻子，自己都没有发现只有跟齐子煜才会那么放纵的撒娇卖萌“哦，那时我就该听过红莲的声音，只是后来忘记了。我就说红莲怎么有些熟悉。”
齐子煜看的心里痒痒的，伸手在她鼻子上捏了捏“是啊，若不是红莲，我哪能放心，就算是碧柳和素蕊都都怕看不住你。你要是做了什么傻事，我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可我一直以为你是让红莲来看着我呢我最难过的时候，身边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心里有苦也没处说，还以为你是要安心逼死我”颜以筠这才低头说道，心里还是有些委屈的，那时候，她过得有多艰难，被人冤枉，被人伤害放弃。还将她一个人扔在那里，那样的日子比被劈腿还要难以面对。
“我做的事情都让你误会成这样，也是自作自受了。”齐子煜将她拉过来，伸手包裹着她微凉的小手，低声道“你那两个丫头虽然忠心，可你毕竟会武功，她们跟你相比警惕性太差，若你真要有心做什么，她们哪里防得住，所以才想将红莲调到你身边。
而且。那时候我也有心考验红莲，她到底对龙卫是否忠心，龙卫之内出了内奸，我总要找出来那个人才行那内奸不会对你有什么伤害。反而会将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幕后的人，我在她面前只要求看住你，再无任何感情可言，更是保护了你，也考验了她。”
齐子煜在她耳边轻声开口，即便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颜以筠也只能模糊听明白他当初的谋划，除了对自己隐瞒的生气之外，还有一丝丝的心疼。
“你到底计划了多少事情，一个决定能达成数个目的，我现在有些后悔跟你打赌了，”颜以筠话虽如此，可没有再反口的意思，反而不再提此事，问道“我走之后，碧柳和素蕊可还好？”
“按照你当初的想法，我做主让素蕊和阿成成了亲，前些日子素蕊有喜了，不过听说你的丧事之后，恐怕会受刺激，”齐子煜将这两年她身边人的变化一点点的告知，这个夜有些短，让他觉得尤为不足。
“碧柳是个极为聪明伶俐的，当初被我调开你身边就看出了些许端倪，只是一直忍着不说，等到我安排你的替身南下养病，她才主动要求一起去，我想着你的两个贴身丫鬟若都不在，这场戏也不好演下去，所以就答应了，也告诉了她一些事，现在，她跟着南方那个假的灵柩回来，我让她暂时在我身边伺候，等以后，再把她还给你。”
“这样很好，素蕊有阿成在身边陪着，定然会开心的，而碧柳跟在你身边，起码受不了旁人的欺负，我就放心了。”
颜以筠缓缓点头，她早知道齐子煜会安排妥当，只是自己自从到了这里，身边的人只有这两个一直跟着她，无论是受了冤枉，遭了苦难，都无怨无悔的跟随，尤其是碧柳，她还曾经怀疑是夜慕笙派去的探子，现在想来，韩嫦曦才是她身边的探子。而素蕊当初信誓旦旦要送的嫁妆也没有机会送出，实在有些对不起她们。
“旁人？你的人谁敢欺负恐怕齐伯第一个就不答应”齐子煜无奈摇头，这女子到底有什么手段，竟然将他府里一个个训练有素的老人都收复过来，处处念着夫人的好处，还当他听不见。
“齐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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