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凝滞,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jing彩。戴宁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水,一边观察着几个人的表情,忽然感觉到了某人的目光,他斜着眼睛一看,原来是林玄兵在悄悄打量他,耸耸肩轻轻笑了笑。林玄兵也报以无奈地回笑,但眼神中却有着一丝不解、jing惕。
好一会儿,贾真真终于停了哭声,抽抽噎噎地说出她昏迷时发生的事情。
原来,当时她看到曾梦的鬼魂之后,便被那诡异的笑容吓得昏了过去。这当然是外人看到的情景,实际上,她自己却进入了和李小鱼在老楼里遭遇的“寂静空间”差不多的情境:
燥热的午后,一下子变得清凉安静。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有她还站在曾梦的门前。紧接着那木门忽然打开了。贾真真注意到,本来斑驳老旧的木门,此刻变得明亮崭新。门后,是一个不大的客厅。在金黄sè的华丽落地窗帘下,一个少女背对着她,弹着一首很熟悉的《渔家姑娘在海边》。窗台上,摆放着四个花盆,花盆里,四种颜sè的茶花开得正浓。
“进来……”那少女将纤细的手指从键盘上移开,抹去最左边那朵茶花上的一滴露珠,然后回过头来。
不是曾梦。
贾真真本来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此刻如释重负地放了下来。
那是一个很高的女孩儿,估计得有一米七五以上,很丰满,眼睛很大,睫毛很长,长的很漂亮,只是皮肤微黑,少了一丝清秀。应该是那种比较开朗热情的女生。年纪也就十仈jiu岁,和贾真真自己差不多。
“你也看过《海霞》这部电影吗?”那高个子女孩儿问她。
贾真真一愣:“《海霞》?”
“是啊,渔家姑娘在海边儿,织呀嘛织渔网……”那女孩儿轻轻地哼着,笑着说:“我刚才弹的,你听不出来?你和唐墨那天不是在走廊里唱了许久吗?”
贾真真的脑袋轰的一声,这才意识到了对方根本不是人。因为当时的走廊里根本就没有别的人在,她能听到自己和唐墨唱歌,那除了是鬼还能是什么?
当然,这件事情后来经过向年的嘴传出去一些,可也就到林chun山这里止步了。为了避免宿舍间的矛盾升级,他主动做过处理。512也一直没有抓到证据。这件事算是他们团队的一个秘密。
再说,就算这个秘密曝露了,可连她们自己都是瞎唱,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电影的插曲,毕竟那个年代离她们已经很久远。可看这女孩儿说话的态度,明明是相当的熟悉。
她似乎没有意思到自己漏了馅,还在解释说:“《海霞》就是前几年才排的那部……哦,应该不是几年,好像许多年了,我想想……糟糕,我好像说错话了。”她看着贾真真一脸苍白,身体摇摇yu坠,正用双手抱着脑袋在原地转圈,显然是被自己吓得不轻,这才惊觉自己又犯了错误。
在许多姐妹当中,她是最粗枝大叶的一个,所以才被派来执行这“最简单”的任务。
贾真真可不是唐墨。唐墨虽然貌似胆小,但她一嗓子叫出来之后,却有一股冲劲,这是xing格使然,天生刁蛮。而高声尖叫也是发泄恐惧的一种方式,这比闷在心里更能舒缓恐惧。所以唐墨的抗压能力很强,只是一种“伪胆小”,有时候她胆子大的很。贾真真才是真胆小,她也不会喊叫,应为根本没有喊叫时间,身体会自动做出反应,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晕倒。
可她现在已经晕倒了,不可能在意识中再晕倒一次。于是她在原地转了一会儿后便歇斯底里地胡乱喊叫起来,几乎全是“你是鬼你是鬼!”一类的话,然后飙着鼻涕眼泪,掉头就跑。
而在这时候,向年正和唐墨一起对她实施急救,可在贾真真的意识中,那高个子的女鬼却在后面追她,她当然醒不过来。还表现得更加的恐惧,连手掌都被自己抠破了。
既然撕破了脸,那女鬼可不像曾梦那么客气,狠狠将贾真真抓住,然后威胁了一番。说她们的“凤凰社”看上了她,要吸收她做会员,唐墨之后便是她,一个都跑不了。还说别看你现在怕的要死,将来真加入了凤凰社,你会开心得睡不着觉。种种威胁、许诺、利诱……一直持续到医生将她强力唤醒。
但此时的贾真真已是被吓得不轻,整个人失魂落魄,意识中那女鬼威胁她不能将这些话说给别人听,否则知道的人都得死,还逼她发了誓。
贾真真深信她能做到所有的威胁,所以一开始确实没有准备说出来。
可当李小鱼走进病房的那一刻,她终于崩溃了,如果不说出来,她怕自己会立即死掉,那种压力她实在无法承受。
她当然不知道,也看不到——此刻病房的一角,在生人肉眼看不到的空间里,两个女孩儿正满脸冰寒地盯着贾真真看。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姐姐,你看,我说不要发展她嘛,你非得说两个一起来能更快的适应,现在可倒好,全漏馅了,现在怎么办?”
“我哪知道她这么没用啊?一点理智也没有,难道她以为我们在吓唬她?”
“我看不像,她对朋友好的很。可以把自己喜欢的人,主动推到朋友的怀里,这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忍耐力啊……我看她根本就是吓晕了。”
“唉,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了,回去请示大姐。”
两个女孩儿穿过众人的身体,回头向戴宁的头上看了看,那里,一个小女孩儿正骑在戴宁的肩膀上,拼命地向戴宁肩上的两盏模糊的灯呵着寒气。见两人看她,那小女孩儿恼怒地说:“姐姐们,这家伙的意志力很强啊,我进不去……”
“快了,你看他现在那副样子,都快渴死了,阳气耗干了就好办了。别指望我们帮你,这可是练习的好机会,等我们再回来,你必须成功。!”其中一个女孩儿吩咐道。
那小女孩儿立即苦着一张脸,皱起眉头,又大力向着戴宁肩上的一盏灯吹去,那灯晃了晃,几乎就要灭了。却见戴宁咬咬牙,猛地又灌了两口水,于是那灯又执拗地燃了起来,只是已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简直就是苟延残喘。
“这混蛋!”小女孩儿气得鼓起腮帮子,在戴宁的脑袋上揍了两下,呼呼拼命地吹那盏灯,只见戴宁脸上的汗飞快地往下淌,转眼间就流到脖子上去了。
忽然,那个她很忌惮的中年大叔,猛地向她所在的方向看了看,小女孩儿微一哆嗦,向他做了个鬼脸:“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嘻嘻!”
林玄兵皱皱眉,沉思着低下头,小女孩儿知道他在怀疑。但这种程度的神汉,她一点儿都不在乎,顶多也就是让她避开一会儿,根本伤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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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菱
() 许久之后,贾真真哭得累了,抽抽噎噎的,竟趴在李小鱼怀里睡着了。李小鱼将她放在床上,唐墨拉过被子给她盖好。两人同时抬起身,目光在空中相遇,李小鱼的眼神咄咄逼人,唐墨装作看不懂,刚一接触就转到一边儿去了,大声说:“小海,你不是也撞鬼了吗,再和小鱼说一遍?”
苏小海趴在陪护床上,神情委顿,看来还没完全恢复过来。
“我替他说好了,看他那幅样子,还是让他安静安静。”张海原缓缓将苏小海的遭遇重复了一遍,和李小鱼撞鬼的过程差不多,李小鱼仔细问了问,折腾李小鱼的那个也是女鬼,但她既不是曾梦,而且也不是自己或贾真真遇到的那个。
他紧皱眉头,用嘴咬着食指,低头思考了许久,才抬头说:“目前来看,我们至少遇到了四只鬼,都是女xing,都很年轻,看样子应该在十仈jiu岁的样子。贾真真和我遇到的是陌生鬼,这个我们还不知道她们是谁。缠着唐墨的是曾梦,本来以为是和附身张海原的是同一只,但现在看来,二者死亡的时间应该不同,这个暂时存疑。苏小海遇到的这只,还要确认一下,看是不是717死去的三位师姐之一。而且,我们现在获得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凤凰社’,这应该是一个组织、一个鬼的组织。这个也要查一查,看看我们陵大历史上是不是有过这个社团,这是一个重要线索。”
李小鱼在病房里踱了几步,又沉思良久,说道:“大家尽量不要单独行动,要互相看护,护身的符咒都要带好,一会儿还是让老林给大家画在身上,我估计这应该会有用。否则这些女鬼早就来缠咱们了,原因不用说了,就是那次玩碟仙引起的。只是大家后来洗澡都给洗掉了,所以……”他耸耸肩,“还得用黑狗血,这个东西最灵,不过狗血不多了,向年胆大就不用了……”
“我也不要。”唐墨大声说。
“墨墨,你别任xing,想死吗!”李小鱼大声喝斥。
“反正我不要。”唐墨坚持不同意。
李小鱼脸孔微微一红,挤咕着眼睛说:“你要不愿意让老林画,其实我也可以的,我已经学会了……”
“喂,你抢我生意?”林玄兵大怒。别的可以忍让,这个绝对不行,他立即抬杠道:“你画的那些根本就不管用,别忘了你在老楼里那些符咒的威力,可几乎都是不顶事的。”
“你这变态,墨墨不爱让你画,你干嘛老惦记着……”李小鱼恼羞成怒。
“你不是也想画?”林玄兵瞪着一双牛眼,看着唐墨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
“放屁,谁想画了,我那是为她好。”
“我也是为她好!”
“你就是想看她的**!”
“你不想看,干嘛脸红?”
“谁脸红了!”
“还说不脸红,你自己照照镜子!”林玄兵从兜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小镜子,摆到李小鱼面前。
“我不照,拿走拿走,变态,这么老了,还整天随身携带镜子,臭美!”李小鱼骂道。
“你不但变态,还虚伪!”林玄兵喊道。
“我虚伪?”李小鱼气得乐了,“我和墨墨是什么关系,你比得了吗?”
“你们是什么关系?”林玄兵哼了一声。
“你说呢?”
“我看不出来。”林玄兵仰天打了个哈哈。
“老林,你和我扛到底了是不是?”李小鱼威胁地看这林玄兵,林玄兵想起绿岛那可口的饭菜,呵呵一笑:“我随便说的,玩笑,呵呵,你要想画你就画,不过……贾真真得让我画。”
“成交。”李小鱼伸手过去,两个人握了一下。
“墨墨,你看……咦,墨墨呢?”李小鱼惊声问。
张海原指了指门口:“和向年走了。”
李小鱼愣了一下,猛地用力在床头上拍了一下,贾真真的身子都颠了起来,他恨恨地骂道:“向年这混蛋,看上去挺单纯的,其实jiān猾似鬼,最会乘人之危。”
张海原想了半天,搞不懂向年是乘了什么人的什么危,也不知道李小鱼指的是唐墨,还是他自己。
※※※
尽管唐墨望穿秋水,希望那太阳晚一些、再晚一些、再再晚一些的落下去,月亮也不要升起来……实际上今晚没有月亮。
可深夜,还是不可抗拒地君临人间。
胖离听说李小鱼晚上陪床,很高兴地答应了唐墨的请托,高高兴兴地去医院照顾贾真真了。
宿舍里只剩下她和米菱。
米菱是个很内向的女孩儿,她长得瘦瘦小小的,皮肤枯黑,头发焦黄,戴着一副至少八百度的眼镜,看什么东西都眯着眼睛伸着脖子,呲着两颗兔子牙。这是一个简直连普通都算不上的女孩儿,尤其是生活在唐墨这种超级美女的身边,她本就自卑的心理,更是发挥到了极致,简直就真把自己当成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小米。
几乎在任何场合,她都是背景里和石头、树一类的存在,别说从来不会主动和唐墨在一起,唐墨也很难注意到她的存在。在生活习惯上,她和向年很接近,总是早出晚归的,连中午都在阶梯教室里趴着桌子睡,很少回宿舍来。
平ri里,唐墨几乎也不怎么正眼儿看她,这倒不是唐墨有意高傲,而是她本身xing格就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哪里会考虑到这类极度内向自卑的女孩儿心里的想法。而且两个人的兴趣爱好完全不同,米菱又从不加入什么团体,所以她们除了上课,几乎也没什么交集。
“同床异梦”这个词有些暧mei,但“同窗异梦”还是比较贴切的。
可今天,她却把这个不起眼的瘦小女孩儿当成了救命稻草。
缠着向年聊了两个多小时的电话,此刻已是夜里一点多,她今天也是惊吓过度,又走了那么多路,照顾贾真真,应付李小鱼的纠缠……早已累得快要散架,恨不得立即闭上眼睛,睡到ri上三竿。
可她害怕。
她不敢睡觉,因为只要一睡着就会进入那个凤凰树的梦境,就能看到曾梦。曾梦已经确定了不是人类,而且,鬼魂不止她一个。
唐墨心惊胆战。
她本想在医院陪贾真真的,可医院的鬼故事远远要比校园鬼故事恐怖,况且医院也在校园里,所以她无处可逃。她回到宿舍至少还有一点倚仗,倚仗那只黑猫——她一直觉得这只黑猫和传说中的一样,有一点奇特……这或许是心理作用。毕竟这猫是向年送的,有向年在身边,她总感觉很安全。向年送的猫,不管怎样和向年也粘点边儿。
此刻她就一手搂着猫,一手握着临床米菱干巴巴的小手,话痨一般地逗引着米菱说话。两个人的床本来是相对的,但唐墨硬是把米菱弄到了贾真真的床上,这样两个人就挨着了。
米菱有些受宠若惊地支棱着一双小耳朵,强打jing神地听唐墨说话。虽然她知道唐墨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但能这样亲切地和唐墨交谈,她心里还是有些美滋滋的——据科学研究,不止男人爱美女,其实女人也是爱美女的。
这样温馨地卧床交谈,对于米菱来说是很少有的美事,所以尽管她越来越困,但还是在唐墨每次说完一句的时候,“嗯”的应一声,这样唐墨才会继续往下说——她害怕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感觉。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夜里两点,唐墨还在说。
……
夜里三点,唐墨下床洗了个脸,找了根棉签,将中间的部分去除,支在上下眼皮中间……继续说。
米菱仍是坚持着“嗯”一声,咬着牙死死挺着。
她们躺在床上,当然看不到在她们床下的电脑椅上,对坐着两个朦朦胧胧的人影。
“姐姐,这小丫头一直不睡,给她弄晕?”
“不行,旁边那个丑八怪还没睡。”
“管他呢,把她吓晕算了,不然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她晚上不睡白天睡,我们可就麻烦了。”
这个被称为“姐姐”的女鬼赫然就是曾梦,她也知道今天是到了摊牌的时候,想和唐墨在梦里彻底的谈一次,如果她还执迷不悟,那也只有用强了。
可现在马上就要天亮了,她竟然还是硬撑着不睡。自己在白天的能力很弱,只有夜晚才是她的天下,也才能更好地控制唐墨,可现在……
想了想,曾梦点了点头。
立即,那叫她姐姐的女鬼站起身来,如果贾真真在这里就能认出来,这是那个高个子大眼睛长睫毛的微黑皮肤的女鬼……
她站起身来,浮到半空,慢慢现出身形,向着米菱做出鬼脸。
米菱却一直闭着眼睛,不像唐墨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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