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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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花鬼-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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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年看着她这幅表情,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往后退了几步,违心地说:“没……没有。我很伤心的,唐墨,真的,我其实不想离开717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可以对着这个易拉罐发誓!”向年举起桌子上的一个空雪碧罐子,信誓旦旦地发了个小誓,一看就是言不由心,眼角都笑出褶子来了。

    “哼,向年,你不用太高兴。你别忘了,我们还是同学,天天一个课堂上课的,你躲得了和尚躲得了庙吗?”唐墨眯缝着眼睛说。

    “我干嘛要躲啊。”向年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说你们一周能来上几次课,我昨天听你们议论,又要去盗墓,这业务忙了,还有时间上课吗?”

    唐墨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意味,却没追究,有些黯然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那你以后还给我抄笔记吗?”

    “嗯。”向年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贼兮兮地对李小鱼说:“小鱼,笔记本电脑我拿走了?”

    李小鱼尚未说话,唐墨已是炸了:“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怎么这么没出息,要用电脑不会自己买,老死皮赖脸地要人家的干嘛?”

    “让他拿走好了。”李小鱼有些不耐烦地对向年说:“你要啥就拿啥,多少钱的玩意儿,还用不用再给你买点啥?”

    “那倒不用了。”向年厚着脸皮嘻嘻一笑,“我替……我谢谢你了。”他亲昵地拍拍李小鱼的肩膀:“小鱼,这真是好人,跟你们做室友是我一生难得的经历,很会怀念的。”

    李小鱼不屑地哧了一声:“要不你留下?”

    向年仰天打了个哈哈:“不是那啥嘛……老林不是要来吗,他住进来,你们交流方便,呵呵,那我就……走了?

    “等一等!”一直躺在上铺的蓝玉feng忽然坐起身来。他脸上神sè有些挣扎,喏喏地说:“向年,如果你不想走,其实可以留下来的。”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忽然变得轻松了,脸上的犹豫神sè也不见了,飞快从上铺跳了下来。

    大家都是一愣,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一起看向他,脸上都充满疑问。

    蓝玉feng脸sècháo红,有些尴尬地摊了摊手说:“我和老林换,向年不想走就别走了。”

    “我想走!”向年一见要出变故,立马咬死口风。

    李小鱼皱紧眉头,难以相信地看着蓝玉feng,疑惑道:“你想走?”

    蓝玉feng见话已说出口,再没什么可顾忌的了,用力点点头:“是的,我要走,而且一定得走!”

    他突然变得这么坚决,让大家都吃了一惊。

    “玉feng,你怎么了?”苏小海摸了摸他的额头:“不发烧啊?”

    “我很少,很清醒,也没鬼上身。”蓝玉feng自嘲地笑了笑,又叹口气,抱歉地向大家耸耸肩:“我这人从小就胆子大,人家也都说我胆大包天,打架都是玩命往前冲。我上小学一年级时,三年级的都怕我,上了初中就敢和高中部的单挑。从小到大,征战无数,很少打败仗。我也一直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个男人。可自从……自从……考上了陵大,住进了这间宿舍,我发现原来自己……,你们知道吗,如果是个实实在在的人,多高多壮我都不怕,就是少林寺出来的,我也敢试试。十个八个的,打不死我也奉陪到底。可这没型没质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或者看见了也摸不着,让人仿佛永远也……也捉摸不定,多重的拳头都如同打在空气里,这种感觉我受不了。”他定定地看向李小鱼:“小鱼,那天晚上我看到她了,就站在张海原身后,可你们都没看见。你知道我有多恐惧吗,现在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当时真是差点尿裤子――她对我笑,她竟然对我笑,老天,可我明明看不见她的脸,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她是在笑。她还向张海原的脖子上吹气,又做出一个‘拧’的动作,仿佛一下就能将张海原的脖子拧掉一样。最可怕的是,你们竟然看不见……”蓝玉feng呻吟一声:“我的天,你们竟然看不见,而只有我能看见……”

    他反复念叨了几句,又道:“她还指指点点的,用那虚飘飘的食指,向我晃着,好像在说‘下一个就是你’,我相信,真的,我相信下一个就是我。因为你们都看不见,只有我看见了。”蓝玉feng抬起头,高声说:“小鱼,对不起,我不想死,也不想像张海原那样痛苦,我只有走……对不起我逃跑了,但是,我真的不想再做这种事情了。我胆子是大,但那是对人啊,不是对鬼!”

    蓝玉feng发泄般地大叫起来,看得出来这些天他被折磨得够呛,可是表面上大家都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一时半会儿都有些无法理解,一向大胆的蓝玉feng竟然退出了,而真正有意思的事情还没开始啊!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李小鱼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响才到:“玉feng,那个带子我送去鉴定了,结果还没出来。你看到的不一定是鬼,兴许只是星月的反光什么的……”

    “不要再说了,我不管那是什么,我只知道这是个危险的游戏,对不起,本人玩不起,也不奉陪了。”蓝玉feng双手一摊,爬上chuang去收拾自己的床铺。

    到此刻,众人知道他已经做决定了。

    张海原摸摸自己的脖子,打了个冷战,但随即是一阵愤怒,喊道:“看你那熊样,这样就怕了?老子差点被鬼折磨死,照样要跟她拼个你死我活,有什么大不了的,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你这样走了,一辈子都活在鬼的yin影里!”

    蓝玉feng在床上喊道:“我本来就不是无神论者。世界上有没有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算有鬼,只要我不去闹她,她也不会来害我,至少世界上的人们全都是这样生活的,我何必非要去追求另类!”

    “你……”张海原还要再喊,李小鱼抬手拦住他,低声说:“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让他去,强扭的瓜不甜,我这人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他这样走也好,做不成朋友也不用当敌人,不要让他恨我们。”

    张海原点点头,呸的在地上吐了一口。苏小海叹了口气,脸上表情忐忑,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看李小鱼,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戴宁拿着一本《史上最吓人的100个鬼故事》看得兴致勃勃,自始自终都没抬头瞅一眼。林玄兵脸上表情诡异,似乎在看着这一幕,但如果仔细顺着他的目光摸索下去,就能直通唐墨的大腿。

    向年张大了嘴,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真是yu哭无泪,他轻轻拉了拉李小鱼的胳膊,苦笑道:“我怎么办?”

    李小鱼耸耸肩:“如你所愿啊,你不是不想离开我们吗?”

    向年努力绽出一个笑容,却怎么看怎么像在哭。

    最高兴的就是唐墨了,她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脸上跟开了花一样,看着向年的眼神闪闪发光,仿佛在看一串熟透的葡萄。

    虽然是九月,但又到了“桃花开”的季节了。
………………………………



    ()  每一年的国庆前夕,他都会来到这里坐一坐。时光一下子回到了许久以前,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少年,和他相爱的那个姑娘,约会在这火红的凤凰树下。过了十月,对于凤凰花的等待,便只有越明年了。而这个时候,树下会铺上红红一层的花瓣,就像大礼堂的红地毯,热烈而嚣张,又带一点高不可攀的仰止。

    树还是那棵树,只是粗壮了许多,枝叶也更加的繁茂。不知多少年前,雷电烧毁了它的容颜,但它执拗地发出新的枝芽,又经过许多年,终于恢复了曾经的美丽。这棵树获得了新生。而死去的人,此刻早已变成了白骨,或许连骨头也成了灰。

    昨夜一场夏雨,有风呼啸而过,老凤凰树下的残花,积得密密麻麻――树繁花也多,花多了,落的便也多。

    可他觉得这些花不再像大礼堂的红地毯了,他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大滩鲜血。

    他就坐在这滩“鲜血”中,偷偷的将一炷香烛摆在树下,还有一方旧得看不出本sè的手帕。然后,他伸出如树皮一般苍老的枯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那照片已十分老旧,是一张半身像,上面一个浅笑盈盈的女孩儿,年轻,靓丽,带着热情的惬意,有些腼腆,有些娇俏。她永远以这样一副模样,留在了他的心中。但只要将照片藏起,奇怪的是,他便再也不记得她的容颜。

    有时候,他觉得她似乎仍在,而且和他一样,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改变着容貌。有时候他会想象着她成长的样子、成熟的样子、变老的样子、老去的样子……然后将她画在纸上,感觉每一张都很像,又每一张都不同。

    想象是致命的,因为有各种可能,却永远无法求证。

    医生说,他的心脏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或许,就快到那一天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吗?如果死去了,是否还能见到她,她还是曾经的那个窈窕少女吗?他甚至有点期待了。人已经这样老了,对生活的希望还能有多少呢,有时候,倒是死亡的诱惑更大一些。

    他轻轻将那张照片放在香烛旁,苍老眼睛里,瞬间淌出两股混浊的泪水。

    “今天是你的祭ri,那一年,你和凤凰花一起落去了。今年,又是花谢的时候,可你在哪里……”

    他仰起头,任凭昨夜的雨滴和花瓣一起落在他的脸上,无声呜咽……

    良久,他低下头,嘴里又喃喃细语了一阵儿,然后收起相片手帕,蹒跚着,想要站起身来,却一个趄趔,几乎要摔倒下去。旁边一个中年人扔下自行车,飞快地跑过来,搀住他,喊道:“郑老,小心!”

    他冲那中年人点点头,感激的一笑,只是脸上泪痕依然,他有些难堪地指指自己的眼睛:“迎风liu泪。”

    那中年人略带责备地说:“您老还是歇着,有什么事往系里打个电话就可以了。还有,下学期的课我给您取消了,都多大年纪了……”

    他点了点头,叹口气。

    想教也教不动了啊!

    发现当年的这个小弟子正注视着自己手中的相片,他有些紧张地将相片往怀里挪了挪,故意转移他的视线说:“海生啊,你看看这些孩子,多么朝气蓬勃的一群啊!”

    他指向不远处的一小群大一新生,那群孩子意气风发地走在大桉树下,有五个男生和两个女生,都穿着统一的白体恤衫,拿着一些古古怪怪的东西。体恤衫前面写着“摸金校尉”四个血红大字,后面则画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图画,要么是鬼怪,要么是墓园,还有金银财宝和古董。七个人的图案都不相同,但图案下都写着相同的小字: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七个青chun期的男孩儿女孩儿,姿态飞扬跋扈,走起路来都一跳一跳的,速度十分快速,胳膊和腿摆动的幅度都很大。男生帅气高大,女生纤细漂亮,长的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只是怎么看怎么带着股邪气。尤其走在前面最英俊的那个男生,手里拎着一柄长长的铲子,脖子上挂着一条古怪的饰物,像某种动物的爪子,肩膀上还放着两盏玻璃罩灯,看上去怪模怪样的。左边那个女生身材曼妙,但看不到脸,因为她带着一张面具,跟鬼画符似的,只有两只乌黑闪亮的大眼睛,在面具后面炯炯发光,脖子上也挂着爪子样儿的饰物。在她旁边是一个略矮的、梳着大卷发的时尚少女,长的十分漂亮和气,只是手里却举着一杆招魂幡,这东西老辈人都认得,估计年轻人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三人身后的几个男生中,中间那个又高又壮,差不多得有一百九十公分,扛着好大一个包裹,却一点也没有疲累的感觉,看上去很轻松。其他三个男生都拎着方便袋,里面白白的好像糯米团子。一个男生手里还摆愣着一把高仿手枪。

    这一群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回头率是百分之百,甚至有人专门停下来看他们,嘻嘻哈哈地指点着。还有几个人跟着他们,询问着什么,但几个人脸上表情十分严肃,并不多说话,满脸傲气地在人群中穿过,大模大样地横贯整个校园,向着情人谷的方向走去!

    “这群小家伙,这是干什么啊?”中年人和郑老对看一眼,同时叹了口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真是落伍了,完全搞不明白现在的孩子都在想什么。他们无法走进他们的圈子,不了解他们的思想,无法体味他们的兴趣爱好,所能做的,只是在大方向上指导他们不要误入歧途。而国家发展的脚步是如此之快,社会的前进只能用“ri新月异”来形容。他们这老一辈教育工作者,不可能在任何事上都跟住学生的脚步。只是,不管再怎么发展,能让一群走在时代前端的天之骄子们把招魂幡拿来玩,也太不可思议了?

    那摸金校尉又是什么,似乎是历史上的一种盗墓兵,连郑老这样博学的人也只有模糊的印象,他决定回去查查书,记得好像是源自东汉末年。

    “唉,老了!”两个人又叹了口气。

    中年人搀起郑老,踩着满地的残花,向着中文系的教学楼走去!
………………………………

摸金校尉的“初夜”

    ()  雨后的情人谷,清幽的空气中略泛着**的气息,这气息来自于泥土,来自于落叶,来自于动物的尸体,也可能……来自坟墓。雨后的荒石山,宁静的山谷中偶尔会有怪异的响动,这响动来自于山风,来自于溪水,来自于白鹭和蝼蛄,也可能……来自坟墓。

    五男二女的小队伍穿行在青葱静谧的树林中,除了带着面具的唐墨,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自从他们穿上那印着“摸金校尉”的体恤衫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便控制了所有的人。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就有了一种荣辱感、使命感,仿佛一下子就融入了历史的深邃和探索未知的激情。

    或许,他们是用这种情绪来压制着即将盗挖坟墓的兴奋?不管怎么说,此刻他们都缄默着,彼此间甚至连眼神都错开,坚决不会碰到一起,偶尔不小心对视,也立刻避开,同时做出沉思的表情。几个大一的小男女们,好像已经提前成为了考古学家,此刻是奉祖国的召唤,去揭开一个千古帝王的神秘墓葬;也像是即将上战场的士兵,必须要严肃起来才能保持斗志昂扬的士气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雨后的山谷,到处是烂泥和腐叶,不小心碰到一根树枝,立即会被淋得满头雨水,那水冰冷刺骨,不带一丝夏意。树林中根本无路可走,山体上碎石松散,一脚踩上去不小心就会滑到。即使如此,也没有人发出哪怕一声埋怨,连贾真真这样平时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娇气女生,此刻也咬着牙、一脸坚毅地奋力向前。

    山路陡峭,林深叶茂。

    走在最前面的张海原忽的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只青蛙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跳过去。

    张海原滑稽地坐在地上,脸上还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被青蛙吓到而感觉羞耻的觉悟。但旁边的苏小海已有些忍耐不住,上齿咬着下嘴唇,脸sè憋得通红,强忍着不笑出来。

    “呵呵呵……”唐墨的面具后面,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轻笑。

    李小鱼猛地向唐墨看去,不满地说:“唐墨,你在笑吗?”

    “没……没啊……”唐墨声音古怪。

    “你明明在笑。”李小鱼大声说。

    “我真的没笑。”唐墨的胸口快速起伏着。

    “你在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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