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这位小公子对大姑娘还真是挺上心的,这些年来逢年过节的就算远在外地,也常让人捎带送来些新鲜玩意儿,话说回来,对于大老爷一房的人来说,大姑娘如果和刘家小公子成了一对,其实也挺门当户对的,关键是千金不换有情郎,就冲刘家小公子这份心思,大姑娘嫁给他,绝对不会受气。”
末了宁馥叹了一句:“总归是别人的事,如果大奶奶和大老爷能看透这一点,今儿也就不会去逼着老太爷退婚了。”
翌日便就听说宁君洁昨夜在自己的房里摔摔砸砸了好一阵,想来为的便就是这件事了。
蒋夫人上月时离京回家,带了蒋虚舟一道儿回去,宁君洁脸划花之事正巧不怕被蒋虚舟瞧见,从周越那边得知,蒋虚舟要在家中过完年才会再回京中。
宁君洁还没复工,宁碧思倒是来宁馥的办公室串门聊闲。
“她运气还真好。”宁碧思喝着自带的茶叶用着自带的茶碗,抿了一口让身边的丫环端了,又懒声道:“脸划破了,竟正好蒋公子不在京中,这刘家上门提亲来了,蒋公子又正好到年后才会回来,前后两件事都冲撞不着,真不知道这是烧了哪门子的高香。”
这种话,宁馥向来是不往下接的。
宁碧思见她不言语,也不觉得无趣,又换了一件事说:“今天你出门的早,出门前可在府里听着什么没?”
这种话,宁馥也是不往下接的。
她连一点好奇都没表现出来,宁碧思这回不仅不觉乏味无趣,竟古怪的笑了笑,倾了一下身子语气也很是古怪地道:“我出门前可听到了点风声,她自从脸被划破以来一直没来过楼里,在府里太平日子委实为难她,不知怎的竟是觉得那天拍卖会之所以那么顺利,就全是凭她一人的功劳,可笑的是她自己这么想便也罢了,竟还就这么厚颜无耻的跟大伯父和大伯母说,早上我父亲和大伯父在花园子里时,大伯父这么跟我父亲说的。”
宁馥笑了笑。
“她那天脸都划破了,也不容易。”
宁碧思这回终于有些无趣了,每回她与宁馥说起些什么的时候,这宁馥就像一团被水打透了的棉芯似的,看似要着却永远也点不着。
她翻了翻白眼,起身回去。
“这事未必就是她愿意显摆,正正好发生在刘家提亲的当口,我看她是想抬高抬高她自己的本事,让祖父觉得她有能耐,刘家是绝对配不上她,这才是她的目的。”
这话说完的时候,她已经迈出门槛了,身后却仍旧没有半丝回应,她终于皱着眉回过头来。
宁馥见她这般盯着自己,便又笑了一笑。
“这事自有长辈定夺,不是做小辈的三言两语就能左右的。”
宁碧思彻底失望,整了整大麾,头也不回的走了。
晚上回府的时候,才出素缨楼的门就被宁政身边的小厮截了住:“老太爷让小的过来支会三姑娘一声,今儿回府的时候从东大门走,去怡松院一趟,老太爷有话要问。”
这个早就交了权的一家之长,又要出面了。
宁馥点头应了一声,那小厮便就先回府而去,这边程衍和箫翊则是以眼神问询了宁馥,确定确实去怡松院之后,这才上车驾马。
进怡松院厅堂的时候,宁君洁的声音很尖锐的传了出来。
“那场拍卖会,如果没有我,早就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了!若不是我在中间周旋费心拦住那乔小黛,大长公主就得和她撞上,乔小黛那明摆着是有备而来,肚子里不知道流的什么坏水要给大长公主下套!人家是谁啊,是大长公主啊!她乔小黛不知死活简直是脑子进水了才要跟大长公主过不去!一拍两散那都是轻的,你们有没有深想过,别以为乔小黛是姓乔的就无所谓,也别以为素缨楼没什么宁家的事就不当紧!”
宁政似乎恹恹的,声音听起来就只是配合性的问了一句:“哦?那还有什么了不得的?”
宁君洁声音更高亢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就只冲着乔家与咱们宁家这姻亲的关系,而且宁馥是一直都在素缨楼坐镇的?我们宁家不像乔家高门贵胄,没人敢对乔家说三道四,但说起我们宁家来可绝对不会口下留情!宁馥还小,根本就不了解这京中这些贵胄之间的人情事故弯弯绕绕,若是没有我,素缨楼早就不知道冲撞了多少贵人,哪还能开到今天这么风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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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下套还是示好
宁馥踏进门的时候,宁君洁刚刚好将府里已经传开的话对着宁政当面陈述完。
帘子一起寒风入室,宁君洁下意识回头的时候还是面容肃冷,一见来人登时目光就有些缩怯之意,不过她今天能放出这些话来,并且宁政也当着众人的面把宁馥请了来,她心里就早有准备,那一丝缩怯之意很快便就一闪而逝,换上的,是一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之相。
宁政却眯眼瞧了她一眼,她这表情之间的瞬间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但很快就错开了目光,就当没瞧见。
宁馥见过礼后,宁政垂了垂眼帘“嗯”了一声,手上把盘着两颗已经玉化了的核桃,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问道:“你堂姐这么帮你,你可得记在心上才算,同样是你的姐姐,乔小黛给你这边添多大的麻烦,君洁又是怎么不顾自己去帮你救场的,你心里可分了个远近?”
宁馥道:“是啊,那天的情况,说是大姐姐舍生取义都不为过,所幸伤的不重,不然我心里真就要过不去了。只盼着她早些养好,然后回楼里帮着打理,这两天也接了几单宴会,准备让大姐姐亲自操办呢。”
宁君洁愣了愣才跟上她的节奏,道:“楼里又接了好几单?”
宁馥道:“是啊,大姐姐你办事就算再棘手也不会出差子,上一次拍卖会办的很顺利,再接几单也是不在话下,大姐姐当初要来素缨楼,为的不就是历练?”
宁君洁怔怔看着她,讷然无语。
宁馥留下来喝了盏热茶才回荷松园。
宁君洁等她走后才敢回长房的院落,坐在炕上静静的纳闷了许久,才把杨氏叫了过来。
“她不敢当着祖父的说否定我是肯定的,可她也不应该这么顺水推舟的安排我啊?她明知我是去楼里给她添麻烦的,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是不是给我下了套等我去跳?”
杨氏道:“是说楼里的事?”她想了下,说道:“按说她是应该寻个机会把你踢出来才对,那天拍卖会的时候还让人把你看守牢了,你们俩人这不对付的架势早就已经揣在明面上,她确实是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就算她是不敢在你祖父面前说什么,但也没道理表现出要重用你的样子呀!我看,多半是她怕乔小黛秋后算账再寻到楼里找麻烦,才让你去坐镇好和乔小黛对抗!”
宁君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末了还是撇了撇嘴作罢了。
那天拍卖会的事,她挂着彩回府,与杨氏交待经过的时候说的虽然是事实,但是挑挑捡捡的把事情讲下来,事情的重点就与真相有点差距。
她讲了她和乔小黛争执动手的经过,但是讲出她当时的目的却是为了把乔小黛拦住别和祝万柔冲撞上,而且讲了正因为她把乔小黛给拖住了,乔佩华才能及时赶到把乔小黛带走,这才避免了一场了不得的冲撞。
至于她与乔小黛动手的原因其实是因为霜容和烟珑,她没说。
乔佩华是由谁请来的,她也没说。
杨氏理所当然的认为,乔小黛肯定会把这笔账记到她的头上。
让她现在再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且不说她本意不想,单就是再讲一遍,她都觉得累。
是以眼下杨氏所言完全不在重点,她也毫无细说的心力,只觉把杨氏叫来分析这件事也是多此一举。
半晌后,她沉吟道:“我是觉得未必,毕竟素缨楼在乔家人的眼里还是宁馥说了算的,就算那天我与乔小黛斗的再狠,终究放出这个意思来的也是宁馥,乔小黛未必就会算到我的头上,顶多我就是个连坐,她心里明白谁才是跟她过不去的正主。”
杨氏闻言凝眉道:“那会是为什么?要不……你接着在家养着,先别去?”
她这毫无建设性的提议让宁君洁有些烦了,这种想要商量可对方的回应全都不在点儿上的感觉真是闹心,但面上她还是压着耐性,道:“我倒觉得会不会是因为刘家的事。”
杨氏更不解了:“关刘家什么事?”
“整个府里现在不可能还有人不知道刘家来京是来干什么的,那刘安仁怎么可能配得上我,我们宁家又怎么能让他们刘家高攀得起的?这话我已经放出去了,便就是我不这么说,大家的眼睛也不是瞎的,我宁君洁是宁家的长房嫡出孙女,在我这一辈儿里,还有谁能站到我的头上?他刘安仁也配……”
杨氏忍不住打断,道:“这个大家都知道,你就直说原因吧。”
宁君洁翻了翻白眼,拿签子挑了挑灯芯,目光很是揣测又有些笃定,道:“我觉得宁馥这是向我示好了。”
见杨氏不语又甚为不解,她便又不慌不忙道:“你想,我是先放了话出去的,然后宁馥就态度突然大不一样要重用于我,这对我来说无疑是很大的好处,我若是在素缨楼独当一面了,那刘安仁还有什么地位能跟我站在一处?我站得越高,他便就越高攀不上啊!而且,本来今天在祖父面前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也就存着这一份心思的。”
杨氏听罢立即面露醍醐灌顶之色,须臾,她两眼一亮握住女儿的手,笑道:“这下可就太好了,只要她不是给你下套等你钻就好,不过就算她下套也不怕,你这么聪明,还能被她牵着走!?”
宁君洁颇为得意:“那是当然,再说了,她也没那个熊心豹子胆。”
荷松园内却是另一番景象了。
烟珑已然气翻。
她一回来就将怡松院的事告知给周睿锦嬷嬷他们,并且甚是义愤填膺,言之这世上竟有脸皮如此厚之人,并且还就出自自己家门,真是恶心透了。
宁馥等她把事情带着她个人色彩的吐露干净之后,才笑着接过霜容递来的茶喝了,笑道:“看事情还得看另一面,你也不想想,让她得意总好过让她不满吧,她得意了,也就不会给我们添麻烦了,她若是不满,我那办公间的屏风不早晚得换新的?”
烟珑细细琢磨,这才感觉好受了些,但还是放心不下:“那宴会的事……”
宁馥语气轻松:“她就一张嘴而已,无论她怎么安排也不可能亲自上手,真正执行的都是我们的人,到时候不等于还是我们说了算?”
烟珑几人眼露喜意,表示受教。
此事大家心里有数之后便也就释然,霜容上前了一步,凝眉道:“虽然素缨楼的事不用再担心,但是这样一来无形的将大姑娘抬了一个高度,岂不是等于助她和刘家小公子的婚事告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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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惊慌
霜容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就又不一样了。
宁君洁的婚事,荷松园没人上心,本来都是持着旁观者的架势,但此举一动,就难免有些搅和进去的意思,虽然这并不至于被谁挑出理来,而且就算挑,那这边也是站在宁君洁的立场,府里的人自然不会找来麻烦寻事,但是就算是这一点小事,大家也没人愿意帮宁君洁倒是真的。
宁馥明白大家的意思,她想的却不是帮与不帮的事。
让所有会有可能找她麻烦的人尽量不来给她找麻烦,这才是她的首要考虑条件,今天成全了宁君洁,为的也是让自己图个清静,关于宁君洁和刘安仁的婚事问题,根本就没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一心想要的人是蒋虚舟,在楼里待着也就是为了和刘安仁拉开差距,大老爷和大奶奶以及大姑奶奶也都有成全她和蒋虚舟的意思,这事有我们帮和没我们帮,对她本人的意愿根本构不成影响。”宁馥放下茶盏,斟酌抿唇道:“路是她自己选的,将来无论闹成什么模样,和我们都没关系。”
五日后,宁君洁回归素缨楼,倒像是休息了这么一阵子养好了性子似的,心情很是不错,并没有没头没脑的上来就颐指气使,竟像是摸出了些门道来,在办一个宴之前先去了解相关资料了,要了人名册以及客户协议,她就拿去翠怡轩做功课,与宁馥说话竟也一改以前的讥讽与不屑,客气起来了。
同天下午,府里来人送信儿,刘家的人到了。
送信儿的人走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月如从翠怡轩过来将宁君洁的口信儿送来:“大姑娘今儿有很多事要做,看完那些东西只怕就得晚上了,就不与三姑娘一道儿回府,还让三姑娘回去替她向老太爷老太太带个信儿。”
宁馥料到会是如此,应了之后便就收拾一番,准备提前回去跟刘家的人见个礼。
周凡在她上车之前从外面跑着回来将她拦了住,难为这寒冬之季他却跑的满头大汗,一团团的呵气不止,宁馥让他别慌,他好歹平了几口气,就赶紧说了。
“五老爷……五老爷把李大捉了!”
此事一出,宁馥提前回府却是不能了,立即又回了办公间,茵妙和芍芝在门外严密把守,萧翊和程衍在楼梯间看管,绝对不允任何一人靠近。
“我的人这些天一直暗中盯着李大,今日李大照例去赌钱,还没进赌档就被几个人在胡同处给堵住捆了,我的人没敢轻举妄动,想着也许是赌档的人见他有财生出歹心,只要不害命就不准备插手,结果一路暗中跟着,竟是跟到了五老爷名下的庄子去了。”
宁馥凝了眉,半晌后问:“周睿今天有没有跟着五老爷?”
周凡摇头:“我往回赶的时候让人去府里看了,今天周管事本来去了五老爷的院子,结果没进门就出来了,府里的人说他昨儿夜里没睡好,午饭过后就歇下了,并拒绝了周管事,让他明天再约五老爷出去把酒。”
宁馥抚额,也有些慌了。
宁立武的性子不似宁立昌,基本上骨子里的浑劲儿都会撒出来,他要是压着什么火,面上还真不会爆发,眼下能把李大偷偷捉了就足以说明,当年那件事是真扎到他骨头里去了,若是李大不能给他个满意……
就连她,也猜不准宁立武会不会做出可怕的事来。
要知道,宁立武当年可是有命案在身进的大牢。
周凡面上也是从未见过的恐慌,虽然压抑着,但明显不比宁馥强多少。
面对着一个杀人犯,就算是放在未来世界,谁心里能不忐忑?
最先崩不住的是烟珑:“姑娘,要不让周凡的人赶紧把李大救出来?别的不说,就怕李大经不住吓,把您给供出来可就麻烦了……”她默了默,后而还是说出了口:“五老爷若是气不过,真的对李大做些什么可怎么办?而若是等他已经把姑娘供出来,五老爷再气不过对他下手的话,最后势必会记恨在姑娘身上,岂不是姑娘也很危险……”
气氛立即又凝重了几分,宁馥垂目皱了眉。
霜容上前拍了拍烟珑的肩,道:“五老爷当年犯的事已经付出过代价,依我看事情未必就会那么糟糕,越是有过教训就越应该长一智,就算再冲动,五老爷也会掂量后果而行,再说了,之前已经与李大全部都交待好了,只要他这头按照我们说的来,就应该不会有事。”
宁馥这时深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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